苍白之手- 第14部分

　　　　冰冷的溪水扑在脸上，阵阵清爽的感觉油然而生，三人用过压实的酸面包，尽管有些咯牙，却用力咀嚼透了囫囵吞下。

　　　　背包里还有其它干粮，耐储存的腌肉，或许添加了太多的岩盐的缘故，味道苦咸地只有鲁斌吃地下，它的杀伤力就连从不挑食的莫德尔也对此摇头拒绝。

　　　　三人小队整装待发，费希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座山涧小潭，跟上“雷兹阁下”的脚步，顺着河流而下，向灰暗森林深处的目的地挺进。

　　　　走了大半天，莫德尔都没有感觉到附近的窥视目光，就快走几步，伸手轻点费希的肩膀，刚想开口询问，谁知感觉更敏锐的少女早就有所察觉。

　　　　“莫德尔，你发现没有，前几天无处不在的敌意视线消失了？”

　　　　没等他回答，费希自顾自地说着：“我敢肯定是在昨晚，忍无可忍的雷兹阁下亲自出手，解决了这个隐患。”

　　　　在安静的灰暗森林里行走，后面的声音再小，走在前面的鲁斌也能听到，他没有回头，只是随口叮嘱一句：“别分心，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费希立即闭嘴不说，她现在已经习惯听从雷兹阁下的指示，至于莫德尔也反应过来，不过他对周围的静谧有些不适应。

　　　　“阁下，我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迹象，你怎么看？”

　　　　鲁斌没有回头，脚步却稍微放慢下来，费希、莫德尔都是聪明人，立即加快脚步与“雷兹阁下”走成并排。

　　　　“越往前走，遮天蔽日的古树就越多，所幸的是现在深秋时节，大部分叶子都落尽了，不然的话我们会在昏暗无光中行走，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莫德尔轻轻点头，“阁下说的不错，传闻灰暗森林是一座天然的迷宫，不知道路径的外人进入，很容易被困住，活活地饿死在里面。”

　　　　费希还没有会意过来，鲁斌就赞许地连连额首：“根据简单绘制的地图，精灵王国的遗址在群山裂隙之间的林谷之地，被远山积雪融化的河流环抱，以上种种特征很容易辨识出来。”

　　　　莫德尔立即明白过来，“阁下的意思是正确地点应该在暴风山脉的某条余支，被古老的森林守护，滋润草木生长的河流即精灵王国的边境，尤其是在势力收缩的大撤退时期。”

　　　　费希连忙抢了一句：“暴风山脉延伸进入灰暗森林的支脉有三条，盘绕而过的蛇脊山肯定不是，贯穿而出的剃刀峰，名字有些不符合精灵的审美，那么只有雄狮岭最有可能。”

　　　　鲁斌没有想到费希还是一个地理通，估计她在法师塔作准备工作的时候，就比照地图把暴风山脉都深度挖掘了一遍。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目标就是雄狮岭。进入灰暗森林边缘地带的时候，我就校对了方向，只要一直向北就能找到目的地。”

　　　　“那我们还等什么？”费希听到“雷兹阁下”的夸赞，笑眯眯地率先走在前面。

　　　　鲁斌不慌不忙地伸手拉了她一把：“正是因为连我们都能猜到，估计知道正确地点的人为数不少，你们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同行的人若隐若现地经过？”

　　　　莫德尔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用理会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我们只管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走，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

　　　　鲁斌擎出法术书，稍微摇晃一下向两人示意，不清楚“雷兹阁下”实力大涨的费希和莫德尔，尽管知道流浪法师才补充了几个低级法术，却对他极具信心。

　　　　“北境的拓荒领，诸多骑士领主奋力开拓，征服高山、河流、沼泽、洼地，只有灰暗森林和暴风山脉没有涉足，前面碍于精灵的神箭手和德鲁伊，后者传说是矮人的自留地，麦酒换武器的贸易曾经一度非常兴盛，相互之间都是重要的商业伙伴。再则矮人的火枪手和重装步兵甚至能硬抗骑兵冲锋，彼此势均力敌自然掀不起战火。不过热衷开矿的矮人一直向下挖掘，传闻与幽暗地域的地下城联盟接触过，由于矿产归属发生冲突，打地两败俱伤，战死的矮人王有九位之多。不知不觉，他们就变成了传说，消失在无情岁月的风里。”

　　　　……

　　　　鲁斌按照树木指向的远离，尽量往古树枝桠较少的方向走，这种生活经验在位属高纬地带的北境非常有用。

　　　　一路上闲着无聊，莫德尔就说起自己知道的相关知识，费希听地固然津津有味，就是“雷兹阁下”也不时插嘴说几句，显然也被其中的隐秘吸引。

　　　　一行三人就像被无形的皮鞭抽打的骏马不停地走着，在短暂的休憩时候，就着清水和酸面包解决午餐，他们尽量走直线的效果很快得以体现，当斜落的夕阳悄然悬挂在远山上，转过一道山坡，眼前豁然开朗。

　　　　晶莹玉带围绕的林谷之地出现在眼前，对于沉寂了几十年的精灵王国遗址来说，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抵达的陌生访客。

　　　　四个骑着烟灰色骏马的神秘人，全身包裹在厚厚的黑斗篷里，抓住缰绳的手戴着一副指节浑厚的铁手套，他们站在最前面，却不敢涉水而过。

　　　　离这些人较远的两个年轻人，脸上扣着驼鹿的颅骨头冠，横生的角桠非常沉重，他们对此毫无感觉，身边围绕着一大群形形色色的野兽，还有低空翱翔的雄鹰等猛禽，随时充当示警的眼睛。

　　　　鲁斌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不过伪装成法术书的旅法师之书可以，他的眼睛对着距离较近的一位年轻人，充满敌意地瞪眼，对方只是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轻轻摇头微笑就没有下文了。

　　　　趁机翻开法术书，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双剑交叉战斗开启标记，随着对方释怀而自动消失，不过对方的身份却清晰地体现出来。

　　　　“根据我的观察，那两个年轻人是野兽驯服者，居住在城镇里会以马戏团的驯兽师掩饰身份，至于在荒野游荡的时候，则会随时都有凶禽猛兽跟随左右。”

　　　　鲁斌的话引来费希和莫德尔的认同，刚才他们也是这样推测，只是没有足够信心确认，当雷兹阁下详细解释，两人的心里就自动认可了。

　　　　“至于在河边的四个隐藏面目的神秘人物，拥有梦魇与冰原马混合血统而诞生的魇马坐骑，有可能是选择堕落之路的黑骑士，也有可能是故作此类装扮的其它职业者，为了掩饰身份。”

　　　　“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做？”莫德尔明显感受到神秘人物非常危险，不想平白无故招惹这种强敌，于是就向流浪法师雷兹询问。

　　　　“目的地既然到了，我们就稍微等候片刻，先欣赏附近的风景。当然，我们也不能闲着。费希，用你的画笔描出刚才经过的大致路径，难保以后不会需要这份详尽的地图。”

　　　　能够绑上雷兹阁下的忙，费希的积极性很高，比忙活自己的事情都踊跃，看地莫德尔一阵摇头。

　　　　夕阳即将下山，四骑士中看样子是领头，或者是众人推举出来的试水者，按捺不住地策马前行。

　　　　当他有惊无险地来到百步阔的河道中间，突然周围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黎明箴言，高等精灵的守护咒语，快回来！”

第二十三章　结界卡

　　　　鲁斌的眼睛时刻不离涉水者片刻，看见此人迅速挽缰试图转身离开，可惜现在才反应过来恐怕为时已晚。

　　　　远山冰雪消融而成的涓涓细流，仿佛看不见的绳索，将腿鬃浓厚的魇马四肢牢牢地捆缚在原地。

　　　　发现马力远胜同类的坐骑，四蹄陷在诡异的漩涡中不能自拔，黑袍覆盖全身的涉水者当机立断弃马自救。

　　　　鲁斌饶有趣味地盯着疑是黑骑士的神秘人，双脚离开铁镫，在马背桥鞍上深蹲，借力往后面鱼跃而去，曼妙的姿势就像翻越横杆而过的跳高运动员，转眼间越过二十步的距离。

　　　　他不由地暗叹一声，“水上漂？少侠，好轻功！”

　　　　鲁斌原本以为神秘人前冲的势头即将告竭而坠落河里，继而被诡异的涡流囚缚，不料此人的身体如同瞬间失去重量似的，又像是一只轻飘飘的羽毛，竟然没有往下直坠，而是贴着河面继续往前飘飞横渡。

　　　　若有若无的呢喃低语，转眼间变成清晰的不知名咒语，鲁斌亲眼看见在神秘人的前方一步位置，突然喷发涌现出一道大腿粗的水柱，刚好将他顺势送上高空。

　　　　留在河岸边的三个人，其中为首的那位从怀里掏出拳头大的水晶球，放在面前看了一眼，立即发出惊呼。

　　　　“不妙，莫艾斯的羽落术被强制解除，肯定是刚才的喷泉，没有任何法术波动，真是奇怪！”

　　　　在四骑士首领的身后左侧，沙哑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二十刃高的半空坠落，他不死也会重伤，还是启用后备方案施救。”

　　　　鲁斌好奇地想看看他们是怎么伸出援手，不料唯一没有动静的神秘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蜘蛛囫囵吃掉，随后飞快地双手连发，乳白色的液体从八根指尖急射而出，遇到空气后立即凝结成细索，四纵四横的经纬线，竟然凭空编织出一张蜘蛛网。

　　　　涉水者撞进救生网里，却没有停住地继续往下坠落，不过他在河岸边的伙伴策马后退，竟然将他强行横移往后拉扯。

　　　　鲁斌看见半空中的神秘人距离河岸还有二十步，暗中估计他没有那么幸运就能上岸。

　　　　果然，魇马的冲势未能提到极限，涉水者最终落水，却被伙伴强行连拖带拽拉上岸，包裹全身的黑斗篷浸水湿透，破破烂烂地非常狼狈。

　　　　四骑士的首领恨声暗骂：“该死的辛德林，这条瞎眼的老狗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安然进入精灵遗址？难道是像鸟一样飞过去？”

　　　　被同伴称作莫艾斯的涉水者，只看了一眼失陷在精灵王国的“护城河”里的坐骑，向首领轻轻摇头示意：“阁下，我感觉空中横渡更危险，在我被喷泉高高冲起的时候，隐约感觉到周围藏着看不见的致命陷阱。”

　　　　“怎么可能？”没等首领回应，另外两个黑骑士满是不信的质疑，有如实质的目光随即在河道上空扫来扫去。

　　　　莫艾斯弯下腰，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掂了掂重量，用了三成的力气向面前的河道掷去。

　　　　“叮……哐！”在距离河岸十步远的低空，陡然出现一层蜂巢似的六面体晶格光膜，鹅卵石撞在上面，顷刻间粉碎成渣，扑簌簌落下。

　　　　无数细碎的颗粒翻滚落下，擦亮更多的面积，鲁斌看到这一幕，眼眉轻挑，估计只是冰山一角。

　　　　四骑士中一言不发的首领是个识货的人，知道精灵遗址的防护手段没有那么容易破解，立即拨转马头就走。

　　　　其他三人唯有紧随其后，至于失去坐骑的涉水者莫艾斯，被出手救他的伙伴伸手拉上魇马。

　　　　“杜达梅尔，我个人认为我们不必急着去找辛德林。占星阁下询问细节。我有一个模糊的预感，精灵王国的遗址很快就会开启，如同脱去面纱的沙漠舞姬，被第一个看见她真容的男人娶为妻子。”

　　　　“喔！我们四个人里面，莫艾斯你的灵感最强，说的话很可能变成真实。可是知难而退的首领已经下了决定，我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杜达梅尔，我和你加在一起的份量还不够说动首领？如果真的不成，再加上被首领视为左右手的坎德尔，总可以让首领改变心意……”

　　　　鲁斌听到威胁最大的四个疑是黑骑士的神秘人离去，这才放心下来地松了口气，正想招呼莫德尔和费希离开山林，前往河边一探究竟。

　　　　待在附近的两个野兽驯服者，总结刚才第一波试探者的经验，不敢派出猛禽凌空飞过，而是驱使在旷野招募的动物伙伴，成群结队地准备涉水而过。

　　　　个头最大的蛮牛、野马等食草性大型动物首尾相连，接着是斑驴、羚羊接着往前延伸，云豹、猞猁等腿短的动物，昂起头还能把口鼻露出水面。

　　　　鲁斌看到这里，忍不住暗中称赞，“莫德尔，你们看这两位野兽驯服者，竟然用自己的动物伙伴，凭空架起一座横渡河流的桥梁。不过这样做等于舍弃自己的最强底牌，即使过河抵达精灵遗址，两手空空没有部下的他们还能干什么？在林谷之地考古研究吗？”

　　　　精灵离开时布置的防护手段还在生效，无数涡流将动物们的四肢牢牢地缩在原地，它们本能地抵抗着，却使情况进一步恶化，踩着河沙的蹄脚、爪足已越陷越深。

　　　　当两个野兽驯服者一脚低一脚高地在“桥梁”上穿行，鲁斌突然感觉一股危险气息急速升起，随即扭头望向河流的上游，看不见的溪谷转角猛然响起雷霆般的轰鸣。

　　　　堤坝崩溃似的洪涛巨浪，在平静的河面上不断翻涌突进，沿途经过之处，河岸两边虬根深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