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进旁边屋内,静待郎中来治。
做完这些后,刘晔于榻前坐了下来,担心地望着面上已经越苍白,嘴唇抖动的张飞。
此时的刘晔根本未想太多,脑中只有张飞全力帮助下,自己才能幸免于难的场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这等救命之恩了!
匆忙起床的刘虞听闻居然有人行刺,有两人受重伤,虽知道刘晔应当无恙,可他却有些放心不下,赶紧吩咐府中总管带着家兵去中医术最高的几个大夫来,然后便匆匆带着五个亲卫,便来到后院刘晔居所中,见得刘晔只是衣裳凌乱,形容狼狈,所幸并未见伤到哪处,这才一颗心落了下来,至于受伤的张飞与阎方,在他眼中都是一样,就是死了,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子扬,你无事就好!”
刘虞长舒一口气道。
“不知叔父来此,请恕晔现今照看翼德,无法起身全礼!若非翼德之助,晔此命休矣……”
刘晔转过头来,目中焦急,沉痛之色极重,口中说道。
“无妨!子扬可知何人所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实是可恶之极!”
刘虞在此非常时刻,也不计较那此琐节,反正两日后刘晔行了冠礼便会接着与他女儿定亲,算是完全的自家人了,何况对方有救命之恩,的确应当仔细照顾。
“正是刘备!……”
刘晔咬牙切齿地将前番今朝所有事情全部缓缓说出,直让第一次听到真相的刘虞气得胡须抖动,口中大骂道:“无耻!如此小人还被我认侄,真是愧哉!晔儿你且在此好生照看翼德,吾这便提兵前去将这卑劣之徒拿下!”
……
时间回到一刻前,刘备踉跄的身影猛然扑入房中,让惊醒的关羽几欲一拳击来,待得刘备口中出声才硬生生停下。
“云长贤弟,是大哥我!”
关羽看刘备一身黑衣,左边肩膀和侧腰上皆有一个血洞,脚步不急,头也有些散乱,赶紧问道:“大哥怎会如此,是何人竟敢伤你!”
刘备面上现出凄然之色,眼中泪水涌出,呜咽道:“可怜……翼德,贤弟,先收拾好衣物,扶我离去,路上我再与你细讲,迟恐不及!”
关羽心中狐疑,终是暂时想不到什么,见刘备说得如此严重,只得三两下收拾好细软,随身行李及两人武器,便扶着刘备,穿院越墙而去……
而这时的刘虞刚好召集了亲兵扑了个空,然后便来到州府中,吩咐去请从吏全数来应命,后又传令全城戒严,紧闭四门挨家搜查——
今夜,无论对于刘晔,关羽刘备亦或全城百姓,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14】三日不懈细照顾 张飞脱险定心思
三日时间,与刘晔前次的两日危险期一样,经过紧急处理,张飞若能撑过三日不死,便可渐渐恢复过来
当那几个被凶神恶煞般的军士带来的大夫看见张飞那被长剑几乎完全击透,伤口处极像会刺破心脏时,都有些惊奇张飞还能活到现在,解开其衣服这才在心口处现一个装着玉佩的锦囊,里面同时还有一张平安符,亏得如此,利剑实则从心肺之间空隙穿过,如今算是失血极多罢了。
刘晔是从同样情况下熬过来的,他清楚地知道现今张飞除了医药,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放弃生命的决心!
于是,他便两日不眠不休的坐在榻旁,不停地讲着话,其中有他上次死里逃生的经过,有他分析过如今天下即将大乱,百姓更会遭殃的现状,还有英雄男儿当马革裹尸,醉卧沙场,扬鞭塞外,驱逐异族。最后更是灵机一动,从孝道出,言及现今根本未于张家留下一点香火,是为大不孝也,有何面目去见地下张家祖上?
这番不停的苦劝,直到两天后刘晔声音都嘶哑了,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张飞才完全听清,顿时被激起强烈的求生,再不复之前那种被兄长亲手欲击杀的悲愤欲绝,再无生念。
见到情形稳定,刘晔这才有心喝了一点刘虞派人送上来的参汤,然后得空去看了下受伤颇重,却无性命大碍的阎方。
阎方见刘晔形容憔悴,衣冠不整,却依旧前来看他,心中一阵感动万分,便要挣扎着起床见礼,被刘晔一阵“不知轻重”,“不明权宜”的话语训得满面羞愧,心中更是万念俱去,只余全心为刘晔效死之念!
由于第二日便是冠礼,虽说刘晔心里放不下张飞,可这冠礼却完全延误不得,否则便是不礼先祖,不敬天地。
直到要行礼前一个时辰,刘晔才在虽恼怒却也心里极欣赏他这种待人态度的刘虞亲来情况下,移步前去整理洗漱一番后,步出小院,准备三刻后便要进行的冠礼。
刚到院门口,便见得外面俯地跪着一人,身上血渍斑斑,刘晔通过体形背影很快便明白了正是自己的亲卫胡六。
“胡六,你在此作甚,身上为何这般……狼狈?”
刘晔声音更见嘶哑,说每一个字喉咙都疼痛无比。
“主公,胡六未尽保护其职,累主公受小人行刺,愧对主公信任栽培吾这卑微鄙贱之人大恩,请主公降我死罪,卑下才可心安!”
胡六抬起自己灰土,血迹布满的青黑脸面,抖动着干裂的嘴唇泣道。
“我不怪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就是!”
刘晔实在不愿再多说话,扶胡六起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便是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些,何况这些实际心思单纯的亲卫?亲信得来不易,刘晔当然不愿因其犯错便严加处理而失去一个。恩威并重,这才是上乘御下之道。
做完这一切,刘晔示意胡六回去处理一下自身狼狈现况后,便起身继续前行,欲很快行完冠礼便再回来,只要守过今夜,张飞再无性命之忧,他便可以真正长舒一口气了。
胡六亲见宽容的刘晔如今憔悴模样却依旧不怪他,他心中感动之余如何能安心?思量片刻后,他猛然想到一个念头,咬咬牙他便起身前去准备……
五月初六,这一天对于蓟城中的百姓或是士族们,都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日子。前两天因州牧府中遭行刺,据说那刺客还是大汉宗亲,曾平乱黄巾,却想不到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居然要刺杀治一郡清平,名声渐显的郡守,亦是州牧刘虞之侄刘晔。稍稍聪明的人就能很快明白其中关键,不由大叹“知人知面难知心”。
而现今午时,州牧刘虞邀请来的名士们,便要在严密的保卫情况下,见证已于前日被封为关内侯的刘晔加行冠礼并与刘虞之女定亲大礼。
从春秋时便因人们渐渐意识到近亲婚娶多会造成后代畸形,不育等等,故而多有禁止近亲同姓通婚,然而同姓婚配仍在贵族中时有生。战国后,以氏为姓,汉代以后,姓氏不分,因而同姓不婚多有不禁,士族大家中多有因政治原因同姓婚娶者,比如曹操父辈原本就姓夏侯,与夏侯渊便是族亲,后来便以女赐婚来更稳固关系。直至唐代以后,对同姓婚又循古制,皆以铁法严律予以禁止。
刘晔在司礼并着身边一个十六岁的丫头提示下,机械地一步步进行必要的礼仪,他那副毫无精神的颓废样子倒令众人极为奇怪,多方打听下,得知刘晔陪着仅是一“小卒”救命恩人整整两日夜未曾进食合眼,顿时将那份因刘晔似乎轻慢礼仪的不快抛出,纷纷侧目细观,心中虽不屑却也敬佩万分。
他们中心思活络之人也想到了刘晔两年来一直于代郡所行鼓励工商,终因道路匪患,后商人估摸不清楚是否真会那般的原因而成效极微的治政策略来,一个念头兴起——“观其为人,真乃义士,莫如让家族中人前去试上一试?”
直纷扰了一个时辰,那繁琐的冠礼这才完成,然后在宴席上便由刘虞宣布由几位德高望重之人作证,刘晔与其女刘燕定亲消息,这倒简单些,只需刘晔在堂中对刘虞行过一番大礼便成,其后琐碎事件,自然有下人代劳。
一切完成后,刘晔于席间实在推脱不过,饮下一杯不知滋味的礼酒,胡乱吃过两口饭菜,便忍不住起身告退。
他这番表现更是让众人心下折服,刘虞早知他想法,想来过得今夜便可让他安心,也就不想强迫刘晔作违心之事,便点头答应,如此刘晔便在四个亲卫簇拥下,回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的后院居所,复又坐到榻前,亲手照料张飞换药等事宜。
如此过了午夜,见到张飞呼吸平稳,刘晔终是心底一颗大石落了地,俯在床边便睡了过去,身边几个护卫见终是能睡下,想移动又怕惊醒他,只得拿来一张厚毯,小心地盖在身上。
第二日清晨,当一缕顽皮的阳光透过窗格缝隙,落到张飞那虽依旧苍白可却有了一丝血色的脸上,忽有所觉的他眉头动了动,终于半睁开眼醒了过来!
稍待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的他缓缓转过头来,恰好看到面色苍白憔悴,却露出一缕笑容安然趴在榻边睡着的刘晔。
张飞脸上亦是露出一个畅快舒心的笑容,心底默默想道——
“子扬,患难才见真情,先父平安符和你鼓励话语相加才让我能熬过此劫。从今往后,俺张飞这条性命就卖定你了!”
【15】搜城三日无所获 无奈放弃议政策
刘晔舒服的作了一个美梦,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前世家中……
等到他忽有所觉,悠悠睁开眼睛时,正好与张飞那别样的目光对视个正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腰部也传来一阵阵酸麻感,稍动一下都有些困难
刘晔见张飞已醒,身上不适早就丢到不知哪去了,他高兴地问道:“翼德你醒了?有没觉得不舒服?呀……”
最后却是他欲起身这才由腰部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感,不由闷哼出声,再见得张飞更见血色的面庞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他奇怪的问道:“翼德,你笑什么?”
张飞忍住笑,嘴唇动了动,嗡声嗡气的抖出一句话来,“子扬,你去照过铜镜自可明白。”
两人对相互性情皆是知道颇多,如今无外人在,经此一番共患难,自是亲近无比。
刘晔这才感到自己嘴角一阵冰凉感觉,显然是……
尴尬地伸手抹下嘴角,刘晔也感到终于气血活络了些,腰部不像刚才那般疼痛,此时诸多心事放下,才觉得腹中空空,肌饿之极,正要与张飞交待一番便出去吩咐让下人备些饭菜时,门外一阵敲门轻响。
在得到刘晔示意后,旁边整夜守护的两名亲卫中一人前去将门打开,正见到一个二十上下样貌端正的丫鬟小心地端着盛着一碗稀粥的托盘进来,对着刘晔一礼后道:“少姑爷,燕小姐知您疲饿,命奴婢秋红送来她亲手熬制的米粥。”
刘晔现今身份变为准女婿,称呼也从先前的公子变更至现在的“少姑爷”。
刘晔点点头,一指房中案几道:放下吧,替我谢过燕小姐
丫鬟秋红轻声应后就依旧吩咐放下,就退出回去了。
一边心中颇有暖意,一边对张飞报以歉意的微笑后,刘晔几步行到案几旁,也不跪坐,就那么直立身子,端起稀粥,不顾依旧有些烫就凑到嘴边,几大口将整碗稀粥都落了肚,这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只觉满口余味清香。
这下顿觉腹中一阵火热后好受了许多,身体也有了些劲力。
“翼德,你且好生休养,我自去州府还有些事务,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刘晔几步走到榻前,对着目中满是羡慕的张飞说道。
“正该如此,莫要为俺误了正事。”
张飞不是笨人,自然能猜到刘晔此去只怕是要于他“大哥”之事有个交待,更兼有一月之后出征讨伐二张的诸多事宜。
出得外面,吩咐多加几个下人,并着依大夫建议,炖些适宜的补品于张飞好生补补气血后,刘晔召起随身五名亲卫,便要备车出门前去州府。
“胡六,你不必自责,现今我亦无事,甚至可算因祸得福,切莫太过埋怨自己。张明你亦需得告诫其他人,莫要责怨他,都明白了?”
刘晔见胡六脸上似乎更显憔悴苍白,终是停下转身后对他们说道。
“主公仁义,胡六他亦自省,有了处罚自己的举止,我等认为算是合理,故而也不再怪他。”
亲卫副队长张明面皮有些,恭敬地施礼答道。
胡六也是同样一礼,却不见出声,刘晔觉得奇怪之极,便复问道:“胡六,你如何处罚自己?吾早有言不会怪罪于你等。莫非你们都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最后一句却是颇带着几分怒气,刘晔身居高位两年,自然有些威严,这番话顿时让身边五个亲卫皆是跪了下去,由张明朗声铿锵回应道:“胡六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