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他从怀中缓缓拿出一个陶埙,放到嘴边开始吹奏了起来。那乐声浑厚低沉,那音律如泣如诉,悠扬的旋律飘向远方,一直飘到天空的月亮之上。他在向月亮诉说着自己的思念,那样深刻的眷恋,是再久远的时间都无法磨灭的。
他曾经跟她说过,时间一久,再难忘的事情便也忘记了。但是为什么他却始终忘不掉呢?那些他们相处过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那样深刻的情境任他如何都忘记不了。
他喜欢她美妙的歌声,所以那时候她时常会为他一个人歌唱。他望着天空的鸟儿和飞翔的蝴蝶都被她的歌声折服,随着旋律在她身边环绕的时候,他总是会感觉非常的幸福。
他曾向她承诺,以后一定要学会一种乐器,到时候她唱歌的时候他便可以为她演奏,两人共谱一段美妙的旋律。可是,等到他现在真的学会了的时候,她又去了哪里呢?
第一卷 青青河边草 第七十五章 苏醒
白发爷爷正蹲坐在柳青青身边用帕子帮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已经服药整整****了,她体内的毒素应该也排得差不多了。
似乎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柳青青眉头稍微皱了一皱,不一会儿,她的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自己的感觉果然没有错误,她模糊的视线中确实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影子。再睁大一点,她看到的居然是一直对她不理不睬的白发爷爷!柳青青一惊,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胸口隐隐的疼痛令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很痛!之前躺着的时候还感觉不到,可是当自己想要使力时,胸口就疼痛得厉害,仿佛快要撕裂一般。
白发爷爷看到柳青青想要乱动,便将捏着帕子的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别动!”
白发爷爷看起来似乎只是轻轻的一按,但柳青青却感觉到巨大的力气在按压着她,她只得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訾风他怎么样了?”听到白发爷爷终于肯与她说话,她内心一阵喜悦,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苦痛,只记得关心起訾风来。
“死不了”,白发爷爷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冷漠。
听到这里,柳青青有些安心了,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好。她双手抚上心口,想减轻一点身上的痛苦,但那撕裂般的痛苦依然挥之不去,令她说话都有些困难,甚至呼吸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疼痛。“白发爷爷,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忍住身上的剧痛,柳青青努力的咧开一丝笑容:“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肯定不能远远观望不管不顾的。”
听到柳青青这样说,白发爷爷有些不自然,因为他最初确实并没有打算要救他们。他将帕子放到柳青青的手上,“你自己擦擦汗,我换药。”
说完白发爷爷便走出了屋内,但没多一会儿,他便端着个白碗进来了。
他蹲在柳青青的小腿旁边,还没跟她招呼一声便径自解开了包扎在她小腿伤口处的白布。
“啊”的一声柳青青痛叫了出来,白发爷爷用力太大,而她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结痂凝固在白布与伤口之间,他这一揭,便等于硬生生的揭开了她的伤疤。这突来的痛苦令她凝眉皱目,连嘴巴都长得老大。
也许是听到柳青青痛苦的叫声,白发爷爷这才说了一句“忍着点”,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将白布完全揭开之后,便在帕子上蘸了干净的清水将伤口周围漆黑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前涂的药已经发挥了奇效,之前碗口大的伤疤现在已经缩小了不少,而且也已经不再流出浓稠的黏液了,腿上及脚踝的肌肤也恢复了以前的白皙红润。
清理好伤口之后,白发爷爷将小碗中刚才调好的外敷药倒出平敷在伤口之上,再用干净的布料包扎好,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完全恢复了,只不过会在小腿上留有两个小小牙印形状的疤痕而已。
柳青青就这样躺着任由白发爷爷帮她换药,虽然他动作有些不太温柔,但他终于还是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因为他总算肯帮助他们了。
换好药之后,白发爷爷又掏出青花小瓷瓶,说道:“伸手”。
“哦”,柳青青缓缓将右手从心口移开,伸到了白发爷爷面前。
他从瓷瓶中倒出几颗小药丸在她的手心,言语依然简短明了,“吞下去。”
柳青青将药丸握在手心,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吃药,但胸口的剧痛让她没有办法起身。见状,白发爷爷便道:“躺着吞下去。”
无奈,柳青青只能放一颗药丸到嘴里,但她从没尝试过躺着吞药,咽了半天药丸依然粘在舌头上面怎么也下不去。她只好向身边的白发爷爷求救:“白发爷爷,能不能帮我拿水?”
站在身边看着这一切的白发爷爷也很无奈,他没想到她的女儿居然会这么笨,连几颗小小的药丸都吞不进去。他只好从她手中拿过药丸,命令道:“张嘴!”
待柳青青乖乖的将嘴张开以后,白发爷爷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几颗药丸直直的对准喉咙直接扔了进去,感觉到喉咙堆了东西的柳青青不知如何是好,依然长着嘴巴没有动弹。
白发爷爷早已经站回了原处,并松开了捏着柳青青下巴的手,他看着柳青青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她是真笨,一点也不像她娘亲那般的冰雪聪明。他不禁又有些懊恼,为何还是会忍不住时时的想起她来呢?她早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早就与他分隔两个世界,完全不相干了啊!想到这里,白发爷爷赶紧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咽下去!”
这时候柳青青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口将堆在喉咙眼的药丸全都咽了进去。
见她吃好了药,白发爷爷便转身坐到蒲团上面继续打坐了起来,他该好好凝神静思了,免得她的身影时时来扰乱他的心绪。
本来想继续跟白发爷爷说说话,但柳青青见他又如先前那般盘腿静坐了起来,便只好作罢。她转过头望着躺在身边不远处的訾风,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依然很苍白,瘦长的身影躺在她的外衫上一动也不动,身上也因为伤处过多被包扎得到处都是,但至少他活着,这样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柳青青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訾风能够早一些清醒过来,早日回到以前爱说爱闹的訾风,然后他们出去跟青木汇合,三个人一起去到青木口中美丽的雪山,并一路游历一番,这样美妙的的场景光是想想就令她觉得十分美好。
正当她想得愉快之时,胸口的剧痛再次相她袭来,这次比之前的痛楚来得还要猛烈得多,甚至还有一道滚滚热流不断上涌,她感觉到热流已经涌到了胸口,随即很快便上升涌到了喉咙眼。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柳青青立刻用力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几乎是同时,热流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带着腥膻味道的汁液染湿了一地,那乌黑浓厚的颜色触目惊心。
第一卷 青青河边草 第七十六章 崖底生活
坐在一边静修的白发爷爷听到柳青青这边传来的巨大动静也被吓了一跳,当他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地乌黑腥膻的毒汁,还有嘴角边挂着一缕鲜血脸色有些发白的柳青青。
不过从他面上的表情看来,似乎并不在意她吐出这么恐怖的东西,反而像是等待这一刻良久,露出了一派松了一口气般的表情。
“旁边有水,漱漱口,”白发爷爷闭上眼睛,继续静坐。
从刚才吐了以后,柳青青感觉自己全身发凉,除此之外却又感觉轻松了不少,一抚心口,之前剧烈的痛觉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她左右看看,在一边的地上看到了一个盛满清水的小碗,这小小的细节顿时让她觉得白发爷爷虽然话不多,但心思还算细腻。
她漱完口以后,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了不少,她不想就这样躺在地上被人照顾,她很想起来走走转转,最主要是她想守在訾风身边多照顾他一番。柳青青便征询白发爷爷的意见:“白发爷爷,我可以起身到处走走吗?”
“身上还有何不适的感觉吗?”白发爷爷并未睁开双眼。
“胸口也不痛了,浑身上下都舒坦多了,只有腿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柳青青低下头沉思了一番,继续将自己感觉到的全部告知白发爷爷:“只是身上微微有些发凉,之前还没怎么感觉到,就是刚才吐出来了之后才有些感觉的。”
白发爷爷眉头一皱,心里思询着,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发凉的啊,刚才她已经将体内的毒素吐得差不多了,应该只会感觉浑身舒坦才是,为何还会身上发凉呢?白发爷爷从蒲团上坐起身来,走到柳青青身边轻搭脉搏,只感觉她气息以近乎平稳,正准备收手之际却又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流在她体内游来荡去,但那气息微乎其微,不细细查看的话根本感觉不到。
白发爷爷疑惑了起来,一般来说正常人体内是不存在那样的气流的,但为何她会有呢?他准备细察之时,却又感觉她气息平稳,之前那股莫名的气流仿佛失踪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发爷爷收回搭在柳青青脉搏上的手指,心中不禁怀疑:难道刚才是我弄错了吗?
他抬头一看,柳青青的脸颊上已隐隐的泛出红润,既然这样,那应该就是没有大碍了才是,刚才一定是自己弄错了。
“走走也好,舒展一下筋骨,只是千万不要再碰着伤口。”白发爷爷起身重回蒲团之上,继续静修打坐。
“嗯,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一听总算可以起身行走,柳青青便高兴了起来,连忙向白发爷爷承诺道。
虽然身上已无大碍,但腿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所以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疼痛的。但柳青青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我身上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起訾风身上的伤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但她又很快心疼起訾风来,她身上这么点小伤口就已经很痛了,那訾风浑身上下伤成那样,那他该有多痛多难熬啊。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訾风的身边,看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訾风,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她手轻柔的抚过訾风包得厚厚紧紧的额头,想用自己双手的温柔替他减轻几分痛苦,心中不住的祈祷:訾风,你一定要快一些醒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他们三人已经在崖底共同生活了大半个月了,白发爷爷依然话很少,基本上是柳青青问他什么他才说什么,尽管如此,柳青青已经非常高兴和满足了,因为至少白发爷爷再也不像之前一样不肯搭理她,不管她说什么、问什么都当作没听到一般,甚至连她这个大活人都当作没看到、不存在一般了。
而訾风依然没有苏醒过来,只静静的躺在那里,任由柳青青和白发爷爷在一旁照料他,安静得仿佛他只剩这个****存在了一般,而灵魂却早已经不知漂向了何方。
“白发爷爷,为什么訾风还没有醒过来?”这个问题柳青青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问题虽然一次次重复着都一样,但她面上的表情和她内心的情绪却是越来越着急,她好害怕訾风虽然体内还存留着一丝气息,但却永远无法清醒过来,一辈子就这样安静的躺着度日了。
“该清醒的时候自然就会清醒过来了”,白发爷爷的回答也每次都一样,柳青青总觉得这样的回答跟没有回答一点区别都没有,她只得皱着眉头蹲坐在訾风身旁帮他揉捏着身体。
因为白发爷爷告诉过她,一定要每天帮訾风揉捏一下身体,舒活一下筋骨,否则任由他一直躺着的话,即使有一天他真的醒了过来****也僵硬得无法行动自如了。
除此之外,她还经常偷偷的在訾风的身上沾点水,防止他从人形变回乌龟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訾风能变成乌龟,当然,她相信訾风也是不愿意让旁人知晓的。
从每次帮訾风换药的过程之中,柳青青能很明显的看到訾风身体上的伤口正慢慢的在长好愈合,看到这里她总是会非常高兴,她总觉得訾风每长好一分就离清醒过来又更近了一步。
“白发爷爷,你在崖底待了多少年了呀?”柳青青一般帮訾风按着腿一边问道。
“十五、六年了吧!”白发爷爷回答的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的无奈和忧伤,但柳青青却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有些好奇这年头比她想象的要少很多。
“才十五、六年吗?”柳青青惊讶的反问道,直到看见白发爷爷轻轻点头,她才笑笑着说道:“呵呵,我还以为最少三、五十年了呢!”她望着白发爷爷满头的长长白发,还有他苍白的眉毛和胡须,虽然仍旧有些不太相信,但转念一想,也许是白发爷爷很老了以后才决定到崖底来颐养天年的呢。
“白发爷爷,我能问一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