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书- 第119部分

　　　　楼下的声响虽然喧闹，但柳青青却依然有些伤感，她手心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已经破碎的玉钗碎片，她实在是有些没用，居然把娘亲留给她唯一的玉钗给打碎了。以前她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的掏出玉钗来看看，睹物思人，对娘亲的思念也绵延不绝。可是现在，唯一的玉钗已经破碎了，玉钗上深深刻着的那个“千”字也拆分开了，怎么合也合不上，看到这样的玉钗，她只会愈发的难过，觉得很对不起娘亲。

　　　　“青青，把玉钗给我吧”訾风看穿了她的忧郁，也看到了她紧紧攒着的手心。他把手伸过去给她，想将破碎的玉钗复原，再重新拿给她。

　　　　柳青青淡然一笑，“不用了，已经破碎了就再也黏不起来了，即使勉强黏起来了，它上面也会永远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她虽然笑着，但面上的哀伤却藏不住。她怕訾风还会一直提起这个话题，装作不经意的将话题转开，“白发爷爷回来了吗？刚才在街上的时候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当时白发爷爷将破裂的玉钗交给她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哀伤浓得化不开。

　　　　“我也不知道，一直没看到他……”

　　　　訾风话音刚落，就听白发爷爷在门口咳咳了两声，拖着蹒跚的步子朝窗口走了过来。他眼睛一直盯着地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白发爷爷，你回来了呀，怎么不在外面多逛一下”柳青青怕大家关心，赶紧满面笑容的招呼，“快坐吧，在窗口晒晒太阳吧，可舒服了”

　　　　白发爷爷继续暖暖踱着步子走到了窗前，再缓缓的坐了下来，眼神始终盯着莫名的地方。整个屋子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奇怪，就连柳青青和訾风的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尴尬，两个人相视一笑，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了。

　　　　良久之后，白发爷爷终于缓缓开口，“青青，那个玉钗……就是刚才打碎的那个……玉钗……是你的吗？”

　　　　柳青青点了点头，“是我的，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完还将手心的碎片摊开给白发爷爷看，心底那股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哀伤猛然间再看到玉钗碎片的那一刻再次涌了出来。

　　　　白发爷爷并没有抬起眼来再瞧那玉钗碎片，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便继续问道：“青青，你是哪年生的？”

　　　　柳青青有些好奇，白发爷爷突然之间问这个做什么？但她也没多想，随口就答了出来，“我是历元一十二年生的，年初刚满的十六……”她正想继续问白发爷爷要知道这个做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白发爷爷抬起头来双眼睁大瞪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柳青青被白发爷爷这幅模样吓到了，“白发爷爷，你怎么了？我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白发爷爷连摇头都忘记了，但他却低着头不再看柳青青，他眼睛盯着地上的某处出神。

　　　　还是訾风先察觉到了什么，白发爷爷今天没来由的说要去十里亭，他们一路跟过去却看到了白发爷爷满面忧伤的站在十里亭外，不说话也不进去。而当时柳青青告诉他十里亭是她的爹娘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而柳青青手上已经成为碎片的玉钗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白发爷爷见到那玉钗的时候表情明显的不对劲，那表情跟他站在十里亭外一样的哀伤。而此刻，白发爷爷甚至问了柳青青的出生年份……

　　　　这一切的一切在訾风脑海中纠缠着，许多碎片在思绪中不断碰撞，终于，那些碎片渐渐的拼缀到一起，终于连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訾风不禁也为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他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疯了，若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让他可以更进一步确定他这个想法的就是，柳青青确实没有爹，她以前在柳叶镇那个爹只是把她抚养长大而已，她的亲爹至今下落不明，虽然大家都传说他早已经死掉了，但谁敢说没个万一呢？

　　　　若是有个万一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发爷爷是柳青青的亲爹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訾风嘴里呼之欲出，他一次次准备脱口而出，但又一次次及时的将双唇合住，并没有说出来。他眼神望了望柳青青，她看起来依然懵懵懂懂，但心里也肯定非常紧张，毕竟，她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亲爹，俗话说骨肉连心，他们两个心中肯定会有他感受不到的独特的感受。而另一边的白发爷爷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很明显了，他听说了柳青青的出生年份之后就觉得不可思议，再加上他现在头低得低低的，他很有可能已经猜测到了这件事情，而且，白发爷爷一定比他先猜测到，如果他没料错的话，在街市上从柳青青身上摔出这根玉钗的时候，白发爷爷就知道了，柳青青是他的女儿，他正是为了确定这个事实，才会继续询问柳青青个中细节的。

第二卷　仗剑走天涯　第六章混乱

　　　　第六章混乱

　　　　柳青青和白发爷爷就那样呆愣愣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整个屋子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可现在的情形却显得有限尴尬。

　　　　越是安静的时候，时间过得越是缓慢，不知道多久之后，白发爷爷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的双眼已经模糊了，眼眶中满含着泪水，只要轻轻一抿，晶莹的泪花就会滴落下来。他的双唇在颤抖着，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等了许久，他说出来的依然是沉默。那一头白发终于又低了下去，他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或许，他是觉得应该自己没有这个福气吧那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女儿呢？他这辈子，应该始终是没有这种莫大的福气的吧

　　　　柳青青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她低头望着手心里破碎的玉钗，心如刀绞，她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玉钗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了，只可惜……”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极力的忍耐着，眼泪最终没有掉落。

　　　　白发爷爷显然是被柳青青震住了，他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的意思是？”他急切的问着，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又紧张又害怕，生怕柳青青将他不愿意听到的那个答案说出来。

　　　　但他还是失望了，因为柳青青很快便点了点头，“我娘，她十年前就过世了……”

　　　　“怎么可能”白发爷爷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激动，猛地站起身来，皱纹斑驳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怎么可能你母亲她怎么会死的”

　　　　柳青青被白发爷爷吓到了，她说错什么了吗？她什么也没说错啊她娘的的确确早在十年前就过世的，虽然她那个时候年纪还很小，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过世的那样一个冬夜里，娘亲就那样走了，她觉得好冷，可是却再不会有人为她将贴心的小棉袄披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像娘亲一样的疼爱她……

　　　　白发爷爷显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呼吸了几口，急不可耐的问她：“你骗我，你母亲怎么可能会十年前就过世的呢她不是公主吗？难道皇宫里的人会连一个人都救不活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柳青青怔住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娘是公主？”她确信，她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过白发爷爷，虽然訾风也知道，但是訾风肯定不会说的除非，除非白发爷爷以前就和她娘亲认识柳青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你母亲是不是叫龙千千？”白发爷爷语气终于还是放缓了一些，因为他心中还留存着一线希望，他想着，或许之前他猜测的都是错误的，他们说的根本不会是同一个人。

　　　　但白发爷爷又一次的失望了，因为他亲眼见到柳青青点了点头，哀伤的告诉他：“是的，我娘曾经是一位公主，但她十七年前就已经离开皇宫了，也再也没有回去过……”

　　　　白发爷爷听到这里之后，猛的跌落到椅子上，良久之后，他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但那笑声听起来比哭还要难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是悲痛万分，他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她怎么那么傻呢……她怎么那么傻……”

　　　　“白发爷爷，你怎么了……”柳青青试探着轻声询问。

　　　　“你叫我什么？”白发爷爷苦笑着又问了一遍，“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发爷爷……”柳青青回答得小心翼翼，因为白发爷爷现在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说明的哀伤。

　　　　白发爷爷又是无奈的苦笑，“白发爷爷，呵呵，白发爷爷……”

　　　　柳青青侧过脸去看了看身旁的訾风，他眉头也紧紧的皱起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她。柳青青轻声的问他，“訾风，白发爷爷……他……他怎么了？”

　　　　訾风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告诉柳青青，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心中的猜测早已经是**不离十，他几乎可以确定，白发爷爷就是柳青青的亲爹，那个他们都以为早已经死去的人，居然会在悬崖底下隐居了十多年，而现在，他正活生生的坐在他们面前他或许没有资格直接告诉柳青青，因为这是柳青青和白发爷爷之间的事情，应该由他们两个人自己说清楚。所以，訾风并没有言语，他只是那样深情的望着柳青青，想将自己想说的用眼神传递给柳青青，希望她能够看得明白。

　　　　柳青青越来越迷糊了，她捂着脑袋不愿意再听也不愿意再想，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好像，即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将要降临在她的身上，她已经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才好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窗外的日光已经升上了天空的最中央，还好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反而还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金黄的阳光透过木窗棂照到窗边的三个人身上，让原本冰冷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

　　　　訾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干脆从桌上拿起几个杯子倒了些茶水，轻轻放到白发爷爷和柳青青面前，“喝点茶啊，”他好不容易才令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或许这样对气氛缓和会有些帮助。毕竟，认亲这种事情，事隔多年之后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任是谁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白发爷爷面上的表情依然悲恸，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举起杯子来喝上一口，而柳青青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端起杯子来轻轻的呡了一口。清甜的茶水入喉，柳青青觉得自己比先前要舒坦多了，片刻之后，她直接问道：“白发爷爷，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白发爷爷嘴角再次扯出一丝苦笑，“何止是认识啊”顿了片刻之后，白发爷爷直直的望向柳青青，“我想，你是我的女儿”

第二卷　仗剑走天涯　第七章心结

　　　　第七章心结

　　　　柳青青听完之后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爹早在十多年前就坠入悬崖死掉了你现在居然告诉我我爹还活着，而且，你就是我爹？”柳青青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说完，她竟然跑了出去。

　　　　訾风望了白发爷爷一眼，二话没说便紧紧跟在柳青青身后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白发爷爷一个人，他呵呵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相信……”他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的一口灌了进去，喝到嘴里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杯茶水而已，淡而无味。

　　　　“青青……青青……”一眨眼的功夫，柳青青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各种声响嘈杂的钻入耳朵之中，訾风一边呼喊着一边四处张望，可却看不到柳青青的人影。这么一会儿时间，她能跑到哪里去呢？她对庆安城一点也不熟悉，她一个小姑娘家太容易出危险了，可是，她去哪里了呢？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位穿绿衣服的姑娘，大约这么高……”訾风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因为有些焦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没有”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像互相约好了似的，纷纷回答“没看见，不知道……”

　　　　这根本就不是訾风想要的答案他厚着脸皮一个劲儿的拽着人家继续询问：“你再想想好吗？你真的没看见吗？”

　　　　那些人不耐烦的将訾风的手甩开，不客气的冲他吼，“没看见”他们还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是个疯子一般。

　　　　訾风无奈的驻足在路中央，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是他想看到的那个人。明明他已经紧跟在她身后追出来了，可为何却找不到她呢？

　　　　沿着街道无力的走着，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周围找寻着，许多人笑着闹着从他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