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地图因为没有副作用,因此更容易激起人性中的黑暗面。欧阳朔在长安随意行废立之事,肆意动用国库,征调劳役是如此;帝尘不将普通百姓的命放在眼里,肆意践踏,也是如此。
手握大军,他们可以随意修改战役规则。
对战役地图的百姓而言,无论哪一方,其实都是来自异界的魔鬼。
交战一开始,就是双方的远程比拼。叛军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通过投石机跟移动箭塔,压制城墙守军的远程火力,为步兵进攻扫清障碍。
短短不过一个小时,就有一万余名百姓葬身战场,他们的尸体将壕沟填塞的满满当当,完成最后的使命。
帝尘满意一笑,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他似乎已经看到大军冲破城墙,杀进城中,生擒欧阳朔的那一刻。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杀!”
一个个精锐师团,踩着百姓尸体,冒着箭雨,朝城墙发起冲锋。
人潮如山如海,车声辘辘,铁甲铿锵,马啸长风,如此庞大的攻势让城头的守军难以抑制的心寒。
当黑压压的大军距离城墙五百米时,守军的反击开始了。
“自由射击!”
投石机被叛军压制,守军还有强弓劲弩。
密密麻麻的箭雨倾泻而下,带来无法计数的死亡与恐惧。
没有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叛军将士也不敢后退一步,他们踏着前路方阵的血迹,发起一轮接一轮的冲锋。
越接近城墙,守军的反击就越凌厉,箭矢如暴雨般倾泻,石块如同飞鸟般大批大批飞落。那落地是巨石是如此沉重,砸的地面都在发抖。
石头落在军阵中,在地面砸出大大的坑洞,叛军士兵被成片成片地扫倒,哭喊尖叫声不绝于耳。
叛军将士只管猛扑向前,不顾伤亡,一往无前。
此时此刻,西、南两城墙百米之内,已成地狱。装在城楼上的数百台大型床子弩同时发射,弩箭一片又一片地扫除,箭矢遮天蔽日,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肉横飞。
在这可怕的金属风暴中,血肉之躯犹如纸糊一般脆弱,前排士兵连喊一声“救命”都来不及,瞬间就被绞的粉碎。
惨叫、呻吟、鲜血、死亡,慌乱的人马互相践踏,箭雨如蝗虫般飞来,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着空间,令人窒息。
箭矢横飞,滚石如冰雹般密集地落下,叛军不敢抬头、不敢迈步,有士兵企图躺到地上装死,立即就被跟上来的后续部队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尖叫、哭嚎,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互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惊慌的战马踩过脑袋,一片凄惨的嚎叫声远远地传回,不像是战场,倒像是屠宰场传来的声响。
阵头上,帝尘等人脸色凝重。
开战之前,他们绝想不到,长安守军的反击会如此凌厉。
“不是说老狐狸带来的都是骑兵吗?他从哪里招来的守城部队?”帝尘不解,心中首次升起一丝不安。
炮灰战术开了一个好头,却没带给帝尘想要的好结果。
此战立下头功的,正是欧阳朔临时招募的十万青壮年,短兵相接,这些连新兵都算不上的男子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操作弩机,丢石块,仍原木,搬运守城物资,他们还是非常称职的。在家国危难之际,这些人展现了唐朝男子的血性跟勇猛,一个个悍不畏死。
为了守护城中的妻儿,他们不惜血战到底。
大唐雄风,一览无遗。
第九百九十六章 范阳沦陷
叛军第一天的攻击最终无功而返,败下阵来,代价就是三万余无辜百姓的性命以及四万精锐部队的阵亡。
长安城比帝尘等人预想的还要坚固。
夜幕降临,残阳照在血迹斑斑的城墙上,照过一座座破败的古城楼,照过城墙脚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被尸体染红的土地。
系统更新之后,尸体不再会被刷走,为了避免传染瘟疫,欧阳朔下令,趁着夜色将一具具尸体或就地掩埋,或堆在一起焚烧。
滚滚黑烟夹杂着恶臭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让人心中发毛。瑟瑟冷风中,隐隐传来呜咽的哭泣,那是失去亲人的悲伧。
一天鏖战,临时招募的十万青壮年阵亡两万余人,大多是被叛军投石机或者移动箭塔所伤。六万新军就更惨,一下折损三分之一。
大唐男儿,无愧其名。
到了夜间,渐渐有流言传开,说义军只是要“清君侧”,并不想造反,大军进入长安之后,将对百姓绝对秋毫无犯,希望百姓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这是安禄山安插在城里的眼线开始工作了。
传言一出,还真有人信,尤其是那些眼见邻里战死者,更是心有戚戚焉,生恐这样的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
天下承平日久,百姓痛恶战争,能够止戈,自然再好不过。
如此,民心开始不稳。
欧阳朔对此嗤之以鼻,让人贴出告示,明言:“叛军打着讨伐杨国忠的口号谋逆,杨国忠早已伏诛,叛军并未停止作乱,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此为其一。白天,叛军驱赶无辜百姓攻城,丧心病狂,根本无体恤百姓之意,可见秋毫无犯实为无稽之谈,此为其二。”
“有此二条,足见叛军狡诈,所言不足为信。”
辟谣告示一出,百姓蓦然惊醒,“是啊,那些叛军能不顾城外百姓性命,真要进了城,还会放过他们吗?!”
可以说,叛军白天驱赶百姓的行径,就是在自掘坟墓。
辟谣的同时,欧阳朔再次出动神武卫,对这些跳出来的老鼠来了一次抓鼠行动,将其清理干净,省的跳出来恶心人。
…………
接下来两天,叛军一次又一次地对长安城发起猛烈攻击,每次都无功而返,徒留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长安城就像一头贪婪的深渊巨兽,无止境地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攻城三天,叛军士气大跌。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要倒在城墙脚下。”帝尘还算沉得住气,一咬牙,下定决心,“必须改变作战策略,出奇制胜。”
几人聚在一起,紧急商议对策,队伍的气氛早已没了最初的轻松,一个个凝重不已,眉头紧锁。
直至深夜,他们才各自散去。
…………
战役第十五天,长安城。
叛军上午的进攻跟前两天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叛军的攻击更凶狠了,不计牺牲,一个个悍不畏死,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敌人这是要拼命了,都打起精神来!”
城墙上,稍有经验的团队长都察觉到敌军的异常,提醒手下儿郎注意。战场无眼,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致命,更何况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叛军接连三天的猛攻对守军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伤亡、疾病、疲劳、恐惧等等,不断侵蚀着守军的意志,将士们时刻处在崩溃边缘。
再这样攻下去,守军未必就抗的住,毕竟双方的实力对比摆在这。只是叛军伤亡惨重,士气跌在冰点,未必就能撑到城破的那一刻。
这是一场意志的对决,也是双方统帅的心理战。
就看谁最先撑不住。
无疑,帝尘等人最先坐不住,准备改变作战策略。
中午时分,就在大家精神最松懈的时刻,叛军突然有了新动静,只见一直被帝尘当做预备部队的七万大军突然动了。
“不好!”石虎等将领心中一沉。
叛军在此时投入预备部队,真是要人命。
“死战吧!”
山蛮战士的血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为了王朝的荣誉,三万山蛮不惜葬身于此,也要捍卫王上的荣耀。
就在石虎等人做好死战准备时,那七万大军突然一转,朝东面移动,目标赫然是一直没动过的东城门。
“这是声东击西!”
七万大军如恶狼一般朝东面奔去。
帝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趁着城内守军被吸引到西面跟南面的时机,企图在东城墙打开一个缺口,以此逆转战局。
那么,唐朝阵营镇守东城墙的是哪支部队?
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城原有的三千禁卫。
虽然大战刚一开始,太上皇李隆基就带着爱妃离开兴庆宫,躲到内城太极宫避难,三千禁卫还是尽职地守卫在东城墙。
面对七万叛军突袭,即便有护城河为掩护,三千禁卫也是必然守不住的。
欧阳朔得到消息,立即叫来马休,“该你们登场了!”
“诺!”
马休干脆利落地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两万虎豹骑策马来到东城区,整齐划一地甩开战马,如恶狼一样提刀登上城墙,顿时转为一支精锐步兵,拱卫东城墙。
欧阳朔好歹身经百战,又怎会不留一支预备部队。
就是防着叛军一手。
大战一触即发,叛军的突袭没能凑效,顿时变成一场苦战。
叛军的突袭到底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东面既未配齐弓弩手,无法充分发挥巨弩的杀伤,也没配备搬运守城物资的辅军。
很快,七万叛军就杀上城头,跟虎豹骑杀到一起。
场面一度非常惨烈,眼看就要死守,好在虎豹骑乃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战力当真骇人,在拼命三郎马休的统领下,硬是一次次将敌军的攻击打退,顽强地守住阵地不失。
大夏军威,所向无敌。
就在双方艰难鏖战时,长安郊外突然出现一支部队,鬼鬼祟祟的,远远看着战场,就是不靠过来。
细看,却是最快的勤王部队终于赶到长安了。
长安之战,就此迎来转机。
帝尘得到消息,摸不清对方底线,不敢冒险,立即下令撤退。这一天的攻城战虎头蛇尾,又是做了一次无用功,战役形势对安禄山阵营越来越不利了。
今天赶来的勤王部队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几天,越来越多的勤王部队向长安汇集,搞的叛军根本就不敢攻城,直接撤到灞河以东的军营之中。
“憋屈啊!”
帝尘固然郁闷,安庆绪的心情就更加狂躁,几天打下来,安庆绪带来的十五万大军已经阵亡了三分之一。
可长安城依然屹立不倒,连跟毛都没掉。
随着各路勤王大军抵达长安城,攻下长安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甚至于说,等勤王部队一多,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对帝尘等人,安庆绪已是颇为不满,甚至已经起了率部撤回洛阳的心思。
“大不了退会范阳!”安庆绪心里打着其他主意。
殊不知,安庆绪以为的退路早已烟消云散。
就在两天前,郭子仪统领十五万唐军,连同十万精骑,不仅一举扫灭史思明部,更是直接攻下范阳,端了安禄山的老巢。
眼下这支大军正携大胜之势,直奔洛阳而来。
第九百九十七章 诗圣杜甫
次日一早,安庆绪就接到洛阳急报。
范阳沦陷,洛阳告急,安庆绪想都没想,匆匆跟帝尘打过招呼,立即率部朝洛阳撤去。帝尘无奈,只能跟着撤离。
再在长安呆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望着叛军匆匆撤离,长安守军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些士兵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这一场大战实在是太刺激了。
对长安而言,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击退叛军,欧阳朔在长安的威望达到一个顶峰,文武百官对欧阳朔擅行废立之事的怨气也稍稍得到缓解,城中百姓更是对欧阳朔感恩戴德。
那些被要走护院与私兵的达官贵人态度也是一变,忘记先前的不舍,忙着向皇帝陛下请功,细述他们的兵将是如何英勇杀敌,守卫长安。
各路勤王之师也忙着进宫,向皇帝陛下表忠心。
相较之下,欧阳朔这位功臣倒有些被冷落,想来无论是李隆基,还是李享,对欧阳朔这位异人在心里面都会有些疙瘩。
朝廷已经传出风声,希望异人部队出城驻扎。
好在长安之危刚一解除,担惊受怕了十几天的太上皇李隆基一下变得不安分,赖在太极宫不走了。
当太上皇哪有当皇帝逍遥自在呢。
历史上,李隆基自蜀地回到长安,还跟李享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明争暗斗呢,更何况是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作为文治武功皆属上乘的一代帝王,李隆基在朝中根基颇深,愿意追随他的老臣是一抓一大把,自然想遥控朝局,而不是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太上皇。
古代帝王对权力的眷恋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非死不放权。
就像清朝的乾隆皇帝,曾经大义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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