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姑娘为何留在这小山村中,不像其他人那般纵马江湖,寻密探宝又或者是快意恩仇呢?”
王延突然话锋一转,第五韵不知王延为何会有此问,却是微笑着回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江湖,对我来说这些孩子就是我的江湖。或者换种说法,一个游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玩法,有的人愿意在这方世界中豪掷万金,只为追逐虚名;有的人却是辛苦经营,只为换些钱财;还有的人一心只想学得绝世武功,体验天下无敌的快感。
而对我来说,在这个属于刀剑的世界中偏安一隅,守着几个孩子,教他知识和武功,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继而闯荡江湖,这便是我的最大乐趣,养成游戏的乐趣。”
养成游戏?
王延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已经万分肯定第五韵是名玩家,他不禁道:“如果所谓的养成是摆布一个人的命运,第五姑娘可会保护他们?就像李墨,他心中侠义已被所谓‘仁义’深深羁绊,但他却不知‘玩家’这个群体的存在,面对可以死而复生,又对经验和宝物无比贪婪与执着的玩家,他心中的侠义只会让他死的更快,玩家会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杀死他,就像割地里的韭菜一般容易。
这样的现实中,在拥有强大的自保能力前,第五姑娘不觉谈侠义有些奢侈吗?难道你的乐趣就是养出一堆经验怪让人收割?”
王延突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仅言辞犀利而且极富攻击性,王延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若是非要找个理由,或许是宝爷提到过的‘同情’:对弱小同类的同情,是人性使然。
那么自己也有了一丝人性?王延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这些孩子若是在这个偏僻的小村落中浑噩的过下去可能一生平安,但一旦涉足江湖,单单是玩家就会像闻着腥味的鲨鱼般涌上来,更别说人在江湖所要面临的凶险远远不止玩家这一方面。
第五韵完全没想到王延会说到这方面而且说的如此透彻深入,就像在一个美丽的气泡上轻轻戳了一下,她不禁转过头看向身后那群孩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舔犊之情。
“王兄可能教我?”
第五韵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王延就是一躬到底,然而王延却不受她大礼,因为王延受不起!故而王延脚下一点,飘身一旁,淡淡的道:“就像你说的,这本是个属于刀剑的世界,刀剑才是根本,只是想要得到强大到足够自保的实力何其之难,又有谁能帮你?”
在王延心中,玩家是天敌一般的存在,想要不成为玩家的猎杀对象,至少得有四小姐那样的修为和身手,可要修炼到四小姐的境界,不谈所需花费的时间与心血,单单所需的上乘秘笈身处小山村中的第五韵又去哪里找?王延看得出来第五韵的修为并不高,最多打通了八条经脉,且脚下无根,步伐虚浮,显然轻功也是稀松的很,这样的她又能将那些孩子的武功指点到什么境界?
说完这番话,王延不禁转过身准备离开了,他并非对第五韵不喜,恰恰与之相反,第五韵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有着淳淳善念,愿与npc交往并付出真挚情感的玩家,尽管她自己口中只是所谓游戏乐趣,但她刚才看着李墨,白茉莉这些孩子时眼中流露出的舔犊之情,让王延明白此女对这些孩子的感情何其之深,也让王延对第五韵好感更增,可正是因此他才要离开。
王延并非没有情感,他只是知道第五韵和她这些孩子注定得不到好的结果,江湖是个极为残酷的地方,一切美丽的幻梦终将破碎,所以王延不敢与第五韵乃至这些孩子发生羁绊,他知道一旦有了羁绊心中就有了情感,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做一些事情。就好比宝爷,如果有一天两人不得不剑锋相对,即便王延知道宝爷不会真正的死亡,但他的剑不会像往常那般快,更不会像往常那般无情。
已经有了第一个破绽的王延,不想再有第二个破绽,因为他知道自己能活着并不断变强实在太不容易,就像高离,如果没有陈文远的出现,王延敢肯定高离最终会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的下手!因为高离疑惑自己的身份,仅仅一分疑惑,玩家为了经验和宝物就可以做出一切,这就是实力孱弱的npc所要面对的现实!自保尚且无力,更不知未来在何方的王延,又有什么能力去帮第五韵和这些连通脉期都没达到的孩子?
王延选择转身离开,只是还不等他迈开步子,第五韵却是一下冲上前来,拉住王延的衣袖,道:“王大哥,你帮帮我吧,其他人不论,但李墨,白茉莉,安国,小豆子他们几个真的不一样,他们会自己思考,他们甚至会规划未来,他们是有感情的,甚至是有灵魂存在,我绝不能看着他们成为别人的经验。
你若是愿意留下教授这些孩子武功,小妹无以回报,愿将此物奉上。另外小妹初通医术,你臂膀的伤势小妹也可帮你治理。”
王延终究不是无情人,他回过头看向第五韵,就见第五韵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中还充盈着水汽,而其手上捧着一张发黄的纸页,王延一眼瞟过那纸页后眼睛却是再也挪不开,概因那纸页上画着一式剑招,一式让王延看过一眼就觉玄奥无比远胜元应剑法的剑招。
“这是小妹以前闯荡江湖时偶然得到的一张剑法残页,当中虽只记载了一式剑招,但参悟所需悟性高达60点,想来此剑招定然极为高妙,可惜小妹悟性远远不及,若是王兄愿意帮忙,小妹愿将剑法残页赠予王兄。”
第五韵极是诚挚的说完这番话,看向王延的目光中满含期待。王延心中天人交战了半晌,甚至杀人夺宝的念头都闪现过,但最终他只是道:“一年,我最多在村中留一年时间,尽力调。教这些孩子的武功。”
第三十八章 气为万物本
四千多字大章节,主要是一个完整的东西不想拆开,这一章当两章咯,今天也算三更了,所以请兄弟们多多支持下啊,推荐,点击,收藏一个别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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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缕晨曦从窗外照入屋内,躺在床上的王延缓缓坐起了身子,继而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这是一间很破败的茅草屋,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堆干草铺就的‘草床’……姑且这么叫,或许这屋子连大户人家的柴房和猪圈都比不上,可就在这么一间屋子里王延昨夜睡的是无比安稳与香甜,这还是他自傲剑山庄外门被毁以后,第一次睡到天光大亮,第一次安稳入眠。
王延站起身,只觉精神头格外的足,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破烂的木门,迎着灿烂的阳光开始了自己新的一天。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王延住在村东头,出了居住的屋子走上不远就是打谷场,此时晨曦刚刚破晓,但是打谷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堆孩子,白茉莉领着头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摇头晃脑的背着三字经,第五韵就坐在不远处,徜徉在晨曦中满脸幸福的看着她的养成对象们。
三字经,王延当然是不知道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识字,又怎么会认识武功信息状态中那些奇怪的数字,所以他听着这些孩子背诵的东西格外有兴趣,不由找了个谷堆躺了上去,懒懒的晒着太阳,听着孩子们背诵书经,显得那般的悠闲惬意。
‘或许能这般过日子当真是种幸福。’
不经意间,王延脑海中闪现过这个念头,但随即摇头失笑,这毕竟是个属于刀剑的世界,江湖中也从来没有崇尚过与人相善的说法,这里只有强者为尊,即便一辈子呆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中,若有一日灾祸来临,没有足够的实力,那就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一想起任人宰割的无力感,王延不由握紧了拳头。
“王小哥,用些饭食吧。”
正这时,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王延就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者端着一碗稀粥和两个窝头走了过来。这老者是这个名叫‘山下村’的村长,尽管第五韵恳请王延留下来,但山里人惧外,除开那些孩子外,这老者是仅有的几个敢和王延说话的村民。
王延的左臂昨天已被第五韵处理过,骨裂的臂膀处被硬木枝夹住,又用厚麻布捆了几圈不便动作,故而也难以行礼,所以他站起身向老村长道了声谢便接过饭食。
只是看着稀的能数清米粒的粥以及用米糠所做硬的像石头的窝头,王延的脸色如同便秘一般,他也是昨天吃过这些粗粮才知道村民的生活如此艰辛,而他以前在傲剑山庄不说精细小米随意吃喝,就是大肉包子顿顿都有。说起来,若是不计较以前每日下矿洞干活,相较于这些村民王延在傲剑山庄的日子也算的上是‘锦衣玉食’了。
咬了一口窝头,王延只觉好似啃了一口沙子在嘴中,即便他意志力不弱,却也觉得这些粗粮是如此难以下咽,好在这时小孩子们停止了背诵书经,第五韵走到场中为他们讲解起三字经。
王延对三字经不知也不懂,但之前初闻之下能听出当中蕴含的一些三纲五常的浅显道理,故而对整本书经也是很有兴趣了解,想听听都讲了些什么道理。而第五韵声音轻柔,逐字讲解,对书中的故事和道理都说的很细,自是将王延全副心神吸引过去。
王延就这般一边听着第五韵讲经,一边吃着窝头就稀粥,偶尔咬下一口窝头眉头紧皱,偶尔喝下一口稀粥心中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的心神不在饭食,只在第五韵讲解的书经中,王延将书经中的东西与自身一一印证,有的使他明悟,有的却使他更为疑惑,但不管怎样,王延对这个世界,对人世,对江湖,对人心,渐渐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知不觉间,王延就将饭食吃了个干净,而第五韵也讲完了三字经,她循着惯例开始指导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习武,王延看了一阵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忍不住大声道:“你这样教他们练武,他们一辈子连通脉期都进不了。”
真是误人子弟!
这句话王延没说出来,但在他看来第五韵所谓的指导习武简直和她宣扬的仁义,纯善一般中看不中用,甚至是狗屁不通。
其实这不怪第五韵,对于玩家来说,武功只是秘笈到手后的随意一点,然后招式自动学会,即便他们的修炼也不过是一个增加熟练度的过程。可对于npc来说武学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修炼就是真的修炼,想要成为武者首先要对这个体系的根基有基本的认识,继而按图索骥,循着前人留下的门径一步步方能入门。
正是因为这样的差别,第五韵所谓的指导完全是想当然,她将自身的武功一招一式演练给那些孩子看,然后让他们有样学样,武功要诀却只字不提,这样能成为武者简直就有鬼了。
王延自是一片好心,可第五韵在这些孩子中声望无双,那叫李墨的小鬼头当即冲上前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你莫非以为韵姐姐教错了?韵姐姐怎么可能错?”
听着李墨的话,王延不禁想起宝爷给他讲过的某个故事,继而看向第五韵笑着道:“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们讲讲什么是个人崇拜主义,什么是两个凡是,这样是不对的。”
王延其实也太不懂什么叫个人崇拜主义,但他觉得眼下的情况倒很贴切,说完这话他也不管第五韵的反应,更不理会李墨那个小鬼头,只是随手从谷场边捡了一块木柴,然后飞身到场中,道:“借剑一用。”
第五韵不明王延何意,但还是将自己佩剑递给了王延,王延见之先是将手中木柴当空一抛,继而一把抽出长剑,手腕轻抖之间,剑光横空而过,待得木柴落下时已然变成大小相若的四块,且切口处无比光滑,就仿佛是拿着柴刀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切开的一般。
场中孩子都被王延这一剑惊住了,特别是白茉莉和那个叫做小豆子的小女孩更是跑上来拿起地上的木柴左看右看,白茉莉道:“王大哥,你用的是剑法吗?好厉害!我阿爷劈了一辈子柴,但一斧子下去也不能将一块柴劈成四瓣,更没法劈的这般匀净,光滑。”
王延笑而不答,只是看向李墨道:“就这一剑,我给你十年,你照着练可能练成?”
李墨一张口就想回答,但话到嘴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最后憋得满脸通红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第五韵是个护犊子的,眼见李墨这般模样连忙看着王延软声道:“王大哥,若是小妹哪里说错了,你尽管指正,但是别为难孩子们好吗?”
面对第五韵的软语相求,王延有些招架不住,但他很清楚这些孩子已经被第五韵带上了错误的道路,若是不能掰过来,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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