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做出长篇大论,本来是信心满满,可看到这种情况,心里莫名又有点儿发虚:“老板,我说错了吗?”
“不,并没有。除非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挤进罗南的亲友圈子,否则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哈尔德夫人睁开眼睛,视线却是投向窗外霓虹变幻的夜空:“我只是在想,能力者协会总会,包括其他的一些人,急匆匆冒头,事情没办妥,倒是给我们留下了足量的参考。我们算是幸运的,可接下来我们是会一举功成?还是也成为众多例子中的一个,供别人解析嘲笑呢?”
“老板!”殷乐又是心惊,又是茫然。不知道哈尔德夫人突然大发感慨,是怎么一回事儿。
“算人者,人亦算之;知人者,未必自知。有这种自觉,才能用好的心态面对未来之不测。”
哈尔德夫人笑了一笑,视线转向殷乐仍然青春娇艳的面颊:“就按照你的思路来办吧,今晚你且拟个计划,明早给我看。对了,先把费槿带回家,别出了岔子。”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径直往外去。
“老板?您这是……”
“出去散散心。”
门开门关,转眼屋里只剩下殷乐一个。面对空寂的房间,她呆站了好大会儿,才从波涌不定的心思里挣扎出来,低头重新整理情报资料,投入到注定通宵的工作里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旅行者(上)
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星空会所的主餐厅暂时得了清净,身为主管的孙嘉怡毫不犹豫地利用其特权,给自己一个白天的假期,领着她的“新猎物”,准备回到夏城取乐。
走在空荡无人的地下车库里,两个人说说笑笑,难免也有些肢体接触。也不知哪个细节挑动了**,临到车前,孙嘉怡忽地发力,将身边年轻女模特压在车前盖上,在对方低低痛呼声里,上下其手。
女模特吓了一跳,本能挣扎:“干妈,这是监控区。”
孙嘉怡头也不抬,只有笑声从二人交贴处传出来:“及时行乐,要及时……”
女模特挣扎未果,衣物反而被扒掉半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上那位却是骤然停了动作,只有各自丰盈的身子挤迫在一起,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干妈?”女模特迷迷糊糊询问。
“所以说,不及时就会有这种问题。”
孙嘉怡叹了口气,直起身来,五指插入削短却茂密的发丛,稍加梳理,随后的笑容已是明亮灿烂。即便年龄可以做身下女模特的母亲,那份洒脱随性却也是圈子里矫揉造作的俊男美女远远不及的。
她拍了拍女模特的面颊:“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事儿找上门了。乖囡,回会所休息去吧,处理完事情,我会去找你。”
女模特被拉了起来,稀里糊涂,任孙嘉怡为她整理衣物。一系列动作亲呢而柔和,倒让她真有点儿情动了:“干妈,我陪你啊……”
孙嘉怡只是微笑,此时她们身侧跑车的蝴蝶门掀起,她再给女模特一个轻吻,随即坐进车里,隔绝了内外。
跑车轰鸣,驶出车位,直接在地下车库加速,嗡然而去。
车子里面,孙嘉怡的视线指向内后视镜,当然不是看车后仍一头雾水的“干闺女”,而是想确认,意念传导让她上车,并以无形火焰舔舐她后颈、威胁她性命的人物,究竟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位。
内后视镜里,确实有人影显然。可单纯观其面貌,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那是一位年轻少妇,略有几分姿色,妆容精致,但辨识度很差,就算孙嘉怡经过了严格的记忆训练,也是迟疑了一下,才确定自己与此人确实是素昧平生。
不过,其眼眸中跳跃的火光,倒是让孙嘉怡更多了几分信心:“直接压迫延髓,扰乱心血管活动,偏又似存非存,似入非入。如此精妙的阴火控制……夫人?”
后座,年轻少妇的嘴角勾起来。说不上特别惊艳的面孔,却因为这个微表情,带起了非比寻常的气韵。
孙嘉怡就此确认,她叹了口气:“夫人,你想去哪儿?”
年轻少妇信口道:“随便哪里,我心里闷,想找人聊聊。”
“行吧。”孙嘉怡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车载智能发挥作用,进入自动驾驶模式。这种基本功能倒还好,刚才要它防盗的时候,怎么出工不出力呢?
再叹口气,孙嘉怡也不回头,单手支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继续梳理头发,肢体语言带着点儿无奈:“夫人,其实我们不必用这种方式见面。就算要安全起见,用费槿这个现成的工具就可以。如今在夏城,贵教团的‘寄魂使’,用一个少一个,启用了就报废,实在太可惜了。”
“没什么,相较于区区一个寄魂使,你这个‘多面’的身份崩掉,才真的让人可惜。”
“哦?”
孙嘉怡,也就是“多面”,停下手部动作,通过内后视镜以及寄魂使,与远在几十、上百公里之外的哈尔德夫人对视:“夫人,你还对海边别墅那出耿耿于怀?相信我,灵魂教团那边……”
“且不要管灵魂教团。我今天过来,首先是为了表示感谢,那份‘persona’情报,给了我们很重要的启发,也让我们明确了近期工作的切入点,非常棒。”
孙嘉怡扬起眉毛:“这叫感谢?”
“哦,抱歉,这大概是吃到屎心巧克力后的过激情绪吧。”
脖颈后面的灼热感没有任何消除的迹象,甚至还有所提升,就像是对方微笑之下,不断积攒的负面情绪。
所以,孙嘉怡就像一个金牌售后,不管客户有多大的怨气,都保持微笑:“夫人,凭我们之间良好的交易信用,我觉得可以用更合适的方式处理问题。如果情报有瑕疵,我们可以探讨商量,再不济也可以走退款流程……”
“我说过了,情报非常棒,可越是如此,我对你‘一女多嫁’的失格行为以及背后的用心,就越发地恼火。”
这是真的火,孙嘉怡甚至能够嗅到她脑后头发燎焦后的怪味儿,里面也许还掺着肉香。
孙嘉怡眼皮不眨,笑容不变:“想想我的绰号,夫人。说句不太礼貌的话,我并不是贵教团的专职情报员。”
哈尔德夫人也通过寄魂使送来笑容:“但是,我所认识的‘多面’,是一个能与包括血焰教团在内多个大中型组织、机构合作的顶级掮客和情报专家,应该有相应的职业素养。可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将‘persona’这份情报设为群发,几乎交给了你情报圈子里的所有人……”
孙嘉怡不得不出声打断:“夫人,什么样的售出方式,是我的自由选择。而且我在出售前已经注明了这一点!我承认,‘persona’的价格不菲,里面的内容也是个半吊子,可现在,罗先生是全世界的热点,他的情报值这个价,即便只是一篇综述。小小的溢价,是很标准的市场化行为,我相信,对包括血焰教团在内的所有利益相关方来说,都不算什么。”
“我并不关心价格,我只是好奇你的用心。”哈尔德夫人保持微笑,同样也保持着对孙嘉怡的致命威胁,“那是份好情报,最妙的它的‘命名’——persona,我曾以为那是你天才的直感,可如今看来,这更像一个绝妙的提示。而这个提示,让我很不舒服。”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旅行者(下)
孙嘉怡终于眨了眨眼:“提示?”
车厢里,来自哈尔德夫人的意志化为少妇咽喉里低沉的振动,“你对所有人说:‘从人格面具角度下手吧’,而这就是发掘情报真正价值的基本思路。正是按照你的思路,我和殷乐两个人,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线索补全,逻辑完善。
“我们两个人就可以补全的问题,以你的能耐,领着几个心理学专家,难道做不得?一旦完善,情报价值必然飙升,获利比现在要多出十倍。这样的好事,你为何不去做?”
孙嘉怡按住额头,无奈而笑:“听夫人你这么讲,我倒觉得心里疼得厉害!这生意怕是潜亏了一笔……咝!”
“好好说话。你的心血管功能再健康,真被烧透了延髓,也没了意义。”
在阴火的强势压迫下,孙嘉怡的自主呼吸紊乱,心脏狂跳,脑部供氧不足,也变得昏沉麻木。就算是这样,她仍勉力保持笑脸,直面内后视镜中跳跃的眸光火焰:
“夫人,你太看得起我了。”
颈后的烧灼感和压迫感缓了一层,孙嘉怡抓住机会,一口气将闷在胸口的言语全吐出来:“你和殷副主祭,都是里世界一等一的人物,你们能做到的事情,怎么能强求其他人也一样做到?再说,那命名只是我看到罗先生的年龄以及木讷性子,与偌大名声不太相衬,才有感而发……”
这次轮到孙嘉怡的发言被打断。少妇的本来嗓音响起,传达哈尔德夫人的意志,与孙嘉怡的辩解全不相干:“我当然看得起你。我与你之间的合作,断断续续维持了十五年,也许那时候你也不过是你‘干女儿’那般年龄。”
“我的干女儿很多,夫人说的是哪个?”孙嘉怡额头、背脊都已浸出冷汗,这是身体机理自然反应,无可控制。只有脸上笑容把持得近乎完美。
明知孙嘉怡还在信口胡柴,哈尔德夫人也不再做无意义的威胁。前排的女性已经用事实证明,寻常的刑讯之术,对她没有显著作用。
哈尔德夫人只道:“据我所知,‘多面’之名在夏城情报圈子里很有些地位,但知道你现实身份的人并不多。那么你可记得,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
“这个……”
“是因为一笔投资。”
“唔。”孙嘉怡的视线扫过内后视镜,见镜片中眸光如火,又自寒冽,刺得她几乎要眯起眼睛。既然人家直接点明,再想绕过去,就太不礼貌了。
“是,我记得。当时夫人您正在进行产业扩张,急需一大笔资金,而我正好有个客户,正寻求投资回报率较高的项目。然后我就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成为你们之间的中介,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后座少妇笑了起来:“真是心胸宽广啊。”
“哦?”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那位投资人很快就直接联系,进行更深入的合作。倒把你扔在一边,省了不少的中介费用。可让人感慨的是,你很轻易就默认了,而且大家一直维持合作关系,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孙嘉怡微撩起额侧的短发,笑容加深:“夫人你竟然一直怀有愧疚之心吗?”
“我只是记得,教团仓皇撤出夏城的时候,我曾经主动联系你。当然我很清楚,那时你帮不上任何忙,我只是希望通过你,尝试说服那位投资人继续加注。但当时,你断线了。”
“哦,对不住,那晚上我玩得太high……”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你的合作彻底断掉,这和那位投资人的态度完全同步。”
“夫人,我的业务只有夏城这一块儿。”
“可为什么当‘千分之二小姐事件’发生,确切地讲,是埋藏金桐的白骨山丘出现在夏城外海之后,我们的联系突然又密切起来了呢?”
孙嘉怡唯有叹气:“在商言商,夫人何必这么计较呢?”
跑车在山区的高速磁浮道路上穿梭,车厢里却忽然陷入了静默状态,后座的少妇寄魂者却似再度失了魂,没了反应。以至于孙嘉怡都忍不住动了念头,琢磨现在跳车的话,逃过这场要命麻烦的机率有多大。
这份静默持续了五秒钟,或者是十秒钟以上,哈尔德夫人的意志才通过后座少妇的嗓音重新显化:“每次听到‘在商言商’几个字,我都是心头发冷;但从自己口中说出去,又是完全不同的滋味。”
语调幽冷,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感觉大异,这让孙嘉怡的反应慢了一线,还没琢磨出怎么让这个危险话题偏转,便又让内后视镜映射的焰光视线刺中。
这个寄魂者肯定废了。
孙嘉怡脑中跳出一个莫名的念头,然后便又听到对方的嗓音:“你不必再解释、掩饰,短期内,我对你的身份判断不可能改变。我今晚来找你,说了一通话,里面没有任何试探的成份,只是告知……还有发泄。”
“夫人!”
“希望你能向那位转告我的态度,还有相应的判断。我是说,有关她当下投资项目的判断。”
车厢里,只有寄魂者低低的嗓音回响:“你们没有给出完整的情报资料,而是表现得如同一个愚蠢而贪婪的商人,在挖出了金矿但还没有完全探明储量之前,就迫不及待将它打包出售,甚至一女多嫁。是觉得这个金矿的实效性较强,晚出手就卖不出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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