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统治者- 第5部分

　　　　他冷静地走上前，将工作人员抛来的球稳稳地放在起点线上，略略沉下身子。

　　　　当工作人员吹响哨子，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带球冲了出去。

　　　　启动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坏了。

　　　　他的惯用脚是右脚，虽然左脚技术也练得很好，左右开弓不在话下，盘带中也能用左脚娴熟地拉球和趟球，但在带球跑动的时候，启动这一下还是以左脚为支撑脚、右脚趟球出去感觉更舒服，用右脚支撑总觉得有点别扭。

　　　　启动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听到左脚脚踝处传来一声脆响。骨折倒是不至于，但肯定是崴到了。

　　　　当他左脚抬起再次落下时，他正好到了第一个三角锥跟前。

　　　　钻心地痛。身子一个踉跄。

　　　　石浩勉强把球一拨绕过三角锥，追了上去。他没来由地想起那个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人鱼公主将鱼尾变成人腿来到岸上，每走一步都痛如刀割。

　　　　正是这种痛。

　　　　但我不能被打垮。

　　　　他绕过第二个三角锥。

　　　　也许这次选秀我本就毫无机会。所谓的签约国米也只是个噱头。

　　　　可这每一步，都是实实在在的，践行我的梦想。如果我在这里跌倒放弃，就再也没资格说梦想两个字。

　　　　他绕过第三个三角锥。

　　　　他的速度就像风。

　　　　脚不是我的。痛不存在。等我跑完，随你怎么痛吧，现在别给我惹事！

　　　　石浩咬着牙，绕过第四个三角锥。

　　　　考特先生不知何时来到场地边，嘴角含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石浩。

　　　　过完第15个三角锥，石浩连续地左马赛接右马赛，连续5个马赛回转，以花式动作通过了最后5个三角锥。

　　　　越过最后一个三角锥的刹那，脑海里再度响起电子音：“梦想之力不足，请尽快充能。当前94％。”

　　　　然后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脚踝，连成绩都不想去听了。

　　　　“石浩，石浩！”

　　　　“什么？”石浩抬起头，见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挥舞着记录纸。

　　　　“还有两次，快点！”

　　　　“不来了。”

　　　　“什么？”

　　　　“我不测了，就以这次的成绩为准吧。”石浩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场地，以免影响别人的测试。

　　　　工作人员嘟囔了一句什么，石浩没听清，也不想去理会了，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坐一坐，最好买瓶冰矿泉水做个冷敷。

　　　　“请等一等！”

　　　　石浩回过头，见那个金发的考特和翻译快步走来，考特一边走着嘴里一边说个不停。

　　　　“考特先生说，你的人球结合做得很好，球感和节奏都非常棒，那真是精彩的马赛回旋。”

　　　　“谢谢！”石浩微微点点头。

　　　　“考特先生问你，你的左脚脚踝是有伤吗？”

　　　　“是的。”

　　　　考特听到翻译的转述后，又说了一句，然后用和蔼的目光看着石浩。

　　　　“考特先生说，希望你好好休养调整，期待明天的半场攻防演练中看到你精彩的表现。”

　　　　“我会的。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石浩并不是刻意装酷想表现得冷淡，实在是脚踝痛得受不了了。

　　　　翻译转述了之后，笑了笑，“接下来的话是我个人的。今天考特先生在这看了许多小选手，他对你表现出的兴趣是最大的。加油，希望你能通过最终决选，前往意大利。”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对石浩并没有那么看好。

　　　　石浩很理解，鹤舞市的足球在全国来说是处于较低的一个水准，就算自己是鹤舞市表现得最好的，和那些足球强省的少年相比也不见得有竞争力。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了这个祝福：“托您吉言，明天见！”

　　　　半场攻防演练将在选秀的第二天进行。石浩脚踝痛得厉害，也没心思去看别的少年们的表演，完成四个基础项目的测试后就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晚上刘夕雨打电话来询问，石浩平平淡淡地将情况讲了，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小妮子却显得很兴奋，不断地追问细节。

　　　　听到张勇愿赌服输，蹲了十分钟马步的时候，刘夕雨在电话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挂上电话后，石浩仍有三分恋恋不舍，还有六分心猿意马，最后却是一份暖意。

　　　　如果不是刘夕雨，可能在两年前他就彻底放弃足球了。刚转学过来时，他还拄着拐杖，只能羡慕地看着同学在操场上奔跑。因此他一直落落寡欢，满怀颓丧。直到那一天，刘夕雨走过来，递给他一本书。

第9章　选秀第二天

　　　　休息了一晚后，石浩脚踝处的痛楚少了几分。坐在公交车上，他仍不停地揉着脚踝，希望能加速血液循环。

　　　　如果脚踝没受伤，自己能踢到什么程度？能成为中国最好的前锋吗？

　　　　如果奇迹发生，脚踝的伤突然好了，自己能实现梦想吗？石浩痴痴地想着。

　　　　“梦想之力不足，请尽快充能。当前95％。”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我艹！”石浩骂了一句，四下里张望，其他的乘客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个个低头玩着手机。

　　　　真是活见鬼了不成？石浩注意到，电子音说的最后一个词在不停地变化，从最初的85％，到现在已经变成了95％。

　　　　如果变成了100％，究竟会怎么样呢？

　　　　下车后，石浩一路小跑进了体育场，一半是为了热身，一半是为了适应脚踝的疼痛。之前几天的训练中脚踝虽然也会痛，但比这时要轻微许多。

　　　　在这样的疼痛下，要怎样做动作才不至于变形，什么样的启动速度是脚踝能承受的，都要摸清楚，免得等会在半场攻防演练中出现低级失误。

　　　　9：00。主持人开场说了一大通废话，然后介绍到场的嘉宾、评委，显得比前一天要隆重些。

　　　　然后讲解今天的选秀规则。

　　　　除去守门员外的114人，分别为进攻组72人，防守组42人。没办法，爱好足球的少年中终究还是喜欢进攻的更多。

　　　　进攻组和防守组都是挑选6人为一组，这样进攻组共有12个组，防守组只有7个组，防守组中有5个组需要上场2次。而3名守门员则各自出场4次。

　　　　石浩发现自己被排在进攻组的第3组。比较可惜的是，张勇被排在防守组第1组，将面对进攻组的第1组和第8组。除非都入选了最终44人名单，否则两人将没有直接交锋的机会。

　　　　当主持人宣布第一场半场攻防演练即将开始，大家各自散开热身的时候，石浩向张勇的方向走去。

　　　　张勇早早就注意到石浩的靠近，隔老远就大声喊道：“‘天才’，算你走运，今天就不踢断你的狗腿了。”

　　　　石浩并不生气。对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只是笑了笑，“我还想告诉你呢……今天算你运气，你好点表现，争取进入到最后的44人名单，到时候我会好好教你，足球该怎么踢。”

　　　　说完，他也不等张勇回答，跑到半场攻防演练的场地边站好等着看戏。

　　　　主办方按照顺序，分发了12件印有2号至13号球衣号码的训练背心给对阵的双方。

　　　　防守组的号码为2至7号，背心为绿色；进攻组的号码为8至13号，背心为红色。

　　　　然后进攻组6人和防守组6人各自聚集在一起，进行了简单的互相认识和战术讨论。

　　　　看见两堆少年头碰在一起叽叽喳喳，石浩满心不屑。这么短的时间能讨论出什么来？其实只要简单地划分一下位置就好，一句话就能搞定。这么临时凑起来的队伍还指望打出配合不成？讨论得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

　　　　3分钟讨论结束后，裁判员吹响了哨子，半场演练开始，红背心乱哄哄地开始发动进攻。

　　　　在几次传球失误后，红背心就不再试图打配合了，而是每个人拿到球都选择单干。在这样的形势下，就比较能体现防守球员的一对一防守能力了。

　　　　张勇的表现很是抢眼，看来他这两年时间并没有荒废，抢断比以前更凶猛，对时机的把握也更好了。

　　　　用4个字母简单地描述场上的情况，就是xjbt。

　　　　15分钟后，半场攻防演练结束，石浩是看得呵欠连天，也不知道那些评委们怎么从这样糟糕的表现中看出哪个球员有潜质。

　　　　第二场半场演练稍微有点看头，因为其中有个女孩。

　　　　这次参加鹤舞市参加选秀的人中有2个女孩，一个防守组的，排在第2组；另一个进攻组的，排在第3组，等会将成为石浩的临时队友。

　　　　这半场攻防演练中，女孩身体单薄、力量不足的缺陷暴露无遗，几乎所有的红背心都选择她为突破口。看着女孩倔强地咬着嘴唇，却一遍又一遍被人强行突破，石浩只能叹息一声。

　　　　前几年女足国奥队大比分输给一只大学生男子球队，充分说明了在足球竞技中身体的重要性。技术再好，对抗能力不过关也是白搭。

　　　　10：30，终于轮到进攻组第3组出场。

　　　　首先是拿训练背心。石浩早就盯着进攻组第2组穿10号的，在他们的演练完成后，石浩几乎是用抢的把那件10号背心拿到了手。然后他跑到工作人员面前哀求：“我穿这件行不行？”

　　　　“你叫什么？”

　　　　“石浩。”

　　　　工作人员板着脸，低头看了一下花名册：“不行，石浩穿红色9号。10号是覃婉。”

　　　　“好土的名字。”石浩小声吐槽着，将10号背心递给旁边那个捧着9号背心傻站着的女生。

　　　　这女生模样挺清秀，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可以说是韵味十足，只是皮肤稍微黑了点。她的步伐有种奇妙的节奏，脚尖落地然后轻轻将整个人往上弹一下，石浩见过许多田径运动员走路是这种步伐。

　　　　“你就是石浩？也不怎么样吗。”覃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石浩一眼，然后轻蔑地偏过头。

　　　　石浩咧嘴笑道：“美女你认识我？”

　　　　“不认识。听人说起过你而已。说得你天花乱坠，我看也很一般嘛。”覃婉嘟了嘟嘴。事实证明，即使是女汉子也会时不时撒娇卖萌的。

　　　　石浩没心思跟她多说话，敷衍道：“这样啊，踢完再好好聊吧。”

　　　　然后第3组的6个人碰头，花3分钟讨论战术和任务分派。

　　　　“该怎么踢就怎么踢，想怎么踢就怎么踢。”石浩一边将9号背心往身上套一边说。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乱踢吗。”覃婉瞪大了眼睛。

　　　　“那你还想怎么的，又没在一起训练过，我倒是想打配合，你觉得能打得起来吗？”石浩不耐烦地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覃婉又嘟了嘟嘴。

　　　　“是啊，总要试试吧，对面好歹有6个后卫，想一条龙是不可能的。”说话的是一个邻省来的，石浩还有点印象。

　　　　接下来就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了，那几个甚至还装模作样地设计了一套配合方案。

　　　　要配合得起来才有鬼了。石浩对此嗤之以鼻。足球，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玩得转的。他轻轻地跺了跺脚，试探着疼痛的程度，然后小跑进场，直接开始热身，不再搭理这几个异想天开的人。

　　　　那几个却是乐此不疲，将3分钟的时间全部花在了讨论上。

第10章　所谓天才

　　　　随着裁判哨响，第三场半场攻防演练开始。

　　　　主席台上，考特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穿红色9号背心的少年。

　　　　昨天一天下来，能给他留下印象的人也就那么三、四个。在这其中，又属那个穿红色9号背心的少年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

　　　　甚至他心里闪现一个念头：没想到在中国这个足球土壤贫瘠的国家，也能出现这种天分极佳的苗子。

　　　　相当优秀的球感，高速带球中的人球结合也做得很棒，还有不错的射门和传球脚法。从基本功来看，是相当扎实的，和国际米兰18岁梯队中较弱的那些相比显得并不逊色。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孩子就能在国际米兰18岁梯队站稳脚跟。基本功是基本功，能不能在比赛中将这些基本功发挥出来才是重点。

　　　　很多人训练中表现不错，玩花活溜得飞起，但一到比赛里就不知道该怎么踢，这样子的孩子只适合踢街头足球，无法适应残酷的职业足球。

　　　　这个孩子究竟是哪一种呢？在这半场攻防演练中，能看到他什么样的表现？考特带着期待关注着。

　　　　同样关注着石浩的还有张勇。

　　　　张勇目光阴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浩。他最讨厌的就是天才，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练就精，根本体会不了他那么努力才能缓缓进步的痛苦。

　　　　他还记得那年石浩刚进湘军17岁梯队的时候，训练课之余少年们都会进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