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与她年貌相当,又顶着状元之名,青年才俊,她哪怕没见过,起了思慕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佳瑶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样也可以?会不会太儿戏了!连面都没有见过,就……思慕?
周婉琼只道:“汴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们,最好附庸风雅,彰显自己的才德。她们办诗社,弄什么赏菊宴,赏梅宴,还喜欢读才子的诗,点评他们的文章!你三哥素有神童之名,连中三元得了状元的人,古今又有几位?况且他本来就生得俊,自然也招那些小姑娘的喜欢。”
周佳瑶听一愣一愣的,要是真是这样,难不成云如娇无意间见过三哥?
“为什么不是二哥呢?”
周婉琼笑着道:“不是说云家的大小姐是个心高气傲的吗?你二哥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是只是举人,又管着府里的庶务,打理商号。”她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心高气傲的云家大小姐,如何能瞧得中他!再者,她的年纪,跟你三哥更匹配一些。”
呃,现在说这个,也太武断了!就凭云如娇喜欢往她近前凑,就能联想出这么多东西?
这不科学。
“你别不放在心上,得了空,也让人查查才是。”周婉琼淡淡的瞧了周佳瑶一眼,“可用我帮你查?你可不要小瞧了她,毕竟骨子里,还流着冯氏的血呢!”
她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不用!”周佳瑶连忙摆手,她觉得周婉琼有点想太多了!毕竟这只是一个没有依据的荒唐猜测罢了,只根据这个,就给云如娇治了罪,有些太过了。
“你好好想想吧!”周婉琼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她的手再长,也不至于伸到侄女婆家的府里来!只是作为长辈,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的。
周佳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婉琼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家里一大堆事儿呢!她出来放松一会儿,也得回去了。再说,璞哥儿还小,她不在身边照看着,也不放心。
周佳瑶亲自送她出去,在二门上,亲自瞧着周婉琼上了青顶子小轿,嘱咐人稳妥的将人送出郡主府,这才转身回来。
前边传了话来,说大小姐刚刚走。
周佳瑶松了一口气,总送是把这个娇客送走了!
不过,她开始思索云如娇到底在哪里见过三哥。
云如娇是大家闺秀,不可能随随便便出门的。
三哥呢!要职在身,公务繁忙。
这两个,要如何才能碰面?
周佳瑶仔细想了一会儿,却是毫无头绪。
按道理来说,自己成亲那日,应该是云如娇最有机会见到三哥的日子。只是男子送亲,不进内院,直接坐席。云如娇又是女眷,按道理,是没有机会去前院的。
两个人又是怎么碰到的呢?
看来真的应该好好查查。
周佳瑶打了个哈欠,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好困,先睡一会儿,然后再想。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觉这么会儿工夫,府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冯家递了信儿来,说是冯老太太心口疼,想外孙女了,让云如娇去瞧瞧。
冯老太太素来疼爱云如娇,本来冯氏也要去的,但是被事情绊住了,就选派人护送云如娇回去了。
云如娇乘坐的马车刚出府没多久,冯氏便让程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去了倚翠阁,直接将云如娇的婢女青蔓绑了,拿了块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破布堵了嘴,带到了冯氏面前。
几个婆子训练有素,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没闹出什么声响,就把人带了过去。到了花厅后面的暖阁里,几个婆子使劲一按,就把青蔓按到了地上。
青蔓平时胆子就小,可是她是侍候云如娇长大的,云如娇待她宽厚,这府中上下的人也都给她几分面子,她倒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可眼下这架势,分明是东窗事发了。
青蔓心里突突的厉害,她抬头看了冯氏一眼,只见她阴着一张脸,眼神凌厉的像刀子一样,心里顿时慌张了起来。
冯氏示意程嬷嬷,让她把青蔓嘴里的破布拿出来。
青蔓这会儿已经抖如筛糠了,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逃不出去了。小姐出府,估计也是夫人的主意,为的就是趁小姐不在,审一审自己。她若是抗不住招了,只怕小姐要遭殃的,但若是不招,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
青蔓这会儿,便是有些佩服自己了,以往小姐和青枝姐姐总说她是个胆子小的,眼下正是大难临头之时,她居然还能想出夫人的用意,还能想到自己的下场,当真也算是有几分长进了。
青蔓是害怕的,可是再害怕,也不能把小姐的事情说出去。否则,自己的下场,怕就不是挨一顿板子能够解决的了。
青蔓咬着自己的嘴唇,垂着头,等着冯氏问话。
冯氏瞧了她半天,把她的那点小忐忑都看在眼里。越是这样,就说明女儿瞒着自己的事情不简单。
冯氏悠闲的拿着一杯茶,不停的用碗盖换拨弄茶碗里飘着的茶叶,她那神情,像是来看热闹的,完全不像是来审人的。
这是最常见的心理战,冯氏用起来轻车熟路,可是青蔓浑然不知,心里惶恐,一时想着冯氏会用如何手段,一时又想着万一自己承受不住该如何是好。
青蔓心里乱的厉害,汗也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整个人被巨大的惊恐包裹住了,气息也不稳起来。
冯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把手里的茶碗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
咣当一声,吓得青蔓一个激灵,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这一声响,听在她的耳朵里,无异于催命符。
“说吧!大小姐隔三差五的往世子夫人那边跑,为的什么!”
青蔓摇了摇头,缩着脖子道:“奴……奴婢不知。”
“不知?”冯氏的声音猛然拔了个高,“你跟着大小姐去了好几趟锦晖院,难不成把耳朵和脑子都落在院子里了?”
“回,回夫人!大小姐每次去跟世子夫人说话,说的都是家常的话,没有一点特别。而且世子夫人并不待见大小姐,每次去的时候,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都不怎么搭理大小姐。”
冯氏微怒,那周氏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自己的宝贝女儿。
“那她们都聊些什么!”
青蔓想了想,嗯了一下口水,才道:“大多时候,两个人只是静静坐着,好像各想各的心事……”
她说的是实话,有的时候,青蔓也很费解,大小姐这样,到底图什么呢!
她跟那位,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不过青蔓觉得,这个事,咬死了也不能说。
冯氏是个人精,早就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之处。既然周氏对娇娇并不热络,那女儿为何还要往她近前凑呢!她可不是那么没有计较的人,平时就没有能入她眼的人,那周氏难不成长了犄角,怎么就成了娇娇眼中的香饽饽了?
“大胆奴才,还不快快招来,到底大小姐为什么去锦晖院。”
青蔓瑟瑟发抖,却不肯说什么,低下了头。
她有预感,夫人要对她用刑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能有多硬!掌嘴!”
程嬷嬷示意旁边的粗使婆子上前动手。
一个长得粗壮的婆子一边挽袖子,一边冷冷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青蔓。
青蔓只觉得得一团黑影挡住了自己眼前所有的光,她颤抖着摇头,希望那婆子放过自己。
那粗使婆子冷笑一声,举起手来,左右开弓,朝着青蔓的脸上,连扇了六七个耳光。
青蔓只觉得脸上巨痛,头也晕晕的,几乎跪不住了。
此时的她,脸颊红肿,嘴角有血迹,整个人摇摇欲坠。
“说不说?”那婆子或许还觉得不解恨,又伸手朝青蔓的身上掐去,专门掐一些不能进光的地方,大概是使足了力气的关系,那婆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堪比容嬷嬷。
青蔓躲无可躲,只觉得身上挨了无数下,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痛!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几乎要看不见东西了!
冯氏举手,示意那婆子退下去。
婆子恭敬的退了下来。
冯氏对摇摇欲坠的青蔓道:“说不说?”
青蔓气若游丝,“奴……奴婢,无……无话可说,奴婢,确实……什么都不,不知道。”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
有婆子上前查看,回道:“回夫人,晕了过去。”
“泼水。”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青蔓幽幽转醒。
此时的她,十分狼狈,身上,脸上,都带着伤,全身都被冷水浇透,处境可想而知。
“贱婢,你到底说不说?”
青蔓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好像有一团光。
“奴婢,无,无话可说。”
第六百六十五章 母女
无话可说!!!
冯氏现在最恨有这四个字。
“打,打到她说为止。”
既是还想让她说,便是要留一条命的。
几个婆子心里都有数,纷纷蹲到青蔓面前,朝着她身上非要害的地方下手,无非就是掐几把,扇几下,踹几脚,虽痛,却要不得命。
冯氏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未加阻止。
这个奴婢实在可恨,虽然她对女儿忠心耿耿,但是她现在这种行为是在为娇娇尽忠吗?她是在害娇娇!
娇娇那么单纯,周氏那么阴狠,万一……
冯氏不敢想。
她直直的盯着青蔓看,眼睛里除了凌厉以外,还带着几分杀气。
婆子们也都心中有数,虽然下手狠,但是却不足以害人性命!
屋里响起了青蔓一声紧着一声的哀求声:“夫人,饶命啊!啊!求求……啊。”
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喊声在屋里响了起来。
半刻钟左右后,冯氏再次叫停。
此时的青蔓,已经全身湿?透,身上又是水,又是汗的,狼狈极了。她的一张脸已经变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两颊红肿,连眼睛都挤小了,头发也散了,哪里还能看得出原来的样子?
青蔓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气若游丝。此时此刻,她当真是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大小姐到底为何亲近世子夫人,到底这里头有什么秘密?冯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连声音也没有多少的起伏:“你若招了,可免受皮肉之苦!以后还是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
青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是一样,无话可说。
冯氏眯了眯眼睛,暗想这丫头真是不识抬举!正要再让人动手,程嬷嬷却到了冯氏近前,进言道:“夫人,再打下去,人怕是就要不行了。虽然这些婆子的手劲不比板子来得厉害,可是到底是没吃过苦的丫头,平时细?皮?嫩?肉的养着,与小门小户家的小姐也没什么两样,真要是将人打死了,只怕大小姐回来,要闹的!”
程嬷嬷提起云如娇来,冯氏的眉头便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她那个女儿,模样生的一般,性子也顶顶不好!
小时候倒也娇憨可爱,粉粉的一个小人,惯爱粘着自己的。
可是越大,这个性子也越不讨喜。
大多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待着。要么捧着一本书看,要么下棋,一个人执黑,白两子,自己跟自己下。
安静的时候,一天也不说几句话,除了身边几个亲近的丫头,就是跟自己这个当娘的,都鲜少有什么话说。
一个花样的姑娘家,活得这般清心寡欲,平素的爱好,居然是看佛经。满汴京城打听打听去,谁家的姑娘不是有三五个手帕交,没事儿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偏自个儿闺女性子冷淡成这样。
其实她也有不安静的时候。
不安静的时候,野蛮的厉害,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娇纵,几分赌气,戳的人心口窝子疼。这就是个孽障,要是个儿子,拉过来打一顿也就是了!偏托生了个姑娘身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真真是愁人。
到底是她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冯氏不忍苛责女儿,便把这过错安到她身边侍候的人身上!哪知道她那个好女儿,居然千方百计的护着她们,对她们,竟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要亲厚!
冯氏如何能不气!
这会儿瞧着青蔓宁死也不肯说出实情,一心护主的模样,倒让冯氏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这青蔓平时在人前,总是几分胆小的模样,谁能成想她嘴巴这样严实,居然只字不露?
娇娇平时那个样子,没准儿就是这些奴婢撺掇的。
这个念头一出,便再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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