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你说话这么累?说清楚。”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说不清楚。”
沈大力在旁边终于缓过来了,也似乎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冲着我这边大声说:“五哥,跟这小子有什么好说的,让他自己玩球儿去。”
沈大力对黑衣人的意见一直很大,态度自然不会太好。
张毅和杨晴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不过他俩对地上那个小粽子很是忌讳,躲在沈大力的后面,不敢靠近。
张毅说:“我觉得可以试试,要不然咱们被困在这里面,迟早被玩儿死。”
我心里有些犹豫,因为黑衣人什么都说不清楚,却要我带着人跟他去做事。
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可以尝试信任他。但是,现在却要我背负起所有人的安危陪他走一遭,我不太情愿。
我问杨晴:“你有什么意见没?”
杨晴摇头说:“五哥,我只想找到墓志。”
“墓志?”
黑衣人闻言转身望向杨晴,说:“我知道在哪。”
“啊?”
杨晴闻言一愣,随即双眼冒光,激动无比。
从她出狱时知道我们要到东北一座古墓下斗的时候,她就一直有很强烈的期待感,并不惜一次次冒险,与我们下斗。
她所期待的,就是摸清楚这座古墓修建的年代,确认墓主人身份,见识墓内的奇珍异宝。
到目前为止,她几乎一个没能实现,必然心存遗憾。
因此,她在听到黑衣人说知道墓志在哪的时候,难免激动非常。
黑衣人说:“我带你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沈大力见杨晴要跟过去,急道:“杨小妹,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能信啊。”
杨晴只跟出一小步就停下,转身拿目光向我询问。
我稍作考虑之后,点头说:“走吧,去看看。”
听我这么一说,沈大力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有说什么,只能故意的一声声长叹气,有点类似孩子幼稚的抗议。
四个小粽子被黑衣人丢在地上,我们为防止出现意外,选择了绕着走。
漆黑的地下世界里,我们在一具具半截尸体边走过。
时隔千年,在火坑洞特殊构造的保护下,这些本该腐朽成骨头渣子的尸体不仅保存完好,甚至像是刚死的一般。
污浊的眼珠,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的肤色,却偏偏被固定成忙碌的样子,彻底沦为了封建统治下的可怜牺牲品。
不管这些人生前因为主子的身份而拥有怎样的地位,随着主子的死亡,他们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混上。
可怜!可悲!可叹!
还记得杨晴之前还对这些半截尸体害怕得不行,现在却是不理不顾,估计她的心已经飞到墓志那里去了。
我们出了左侧室后,却发现黑衣人不见了。我连忙抬手,示意大家止步。
我用手电四下照去,终于在一个角落处发现了背对着我们的黑衣人。
他此时面对墙角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耍什么把戏。
沈大力“切”了一声,冲黑衣人大喊:“嘿,看到你了,还装什么啊?有意思吗?”
忽然,我听到极细微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连忙扭头去看,竟然看到一双莹绿色的眸子。
我连忙移动手电光束照向那一双眸子的位置,竟然看到黑衣人向我这边走过来。
如果这个是黑衣人,那刚刚我们看到站在墙角位置的,又是什么?
对了,如果我们在这里真的所见所闻都可能是假象,那黑衣人会不会也是假象之一?
想到这里,我感觉脊梁骨升起丝丝寒意。
第60章 天边冷月
黑衣人似乎看出我对他的警惕,站在那里没再向我这边靠近,很是疑惑。
他很快注意到,不只是我,就连其他人也像看鬼一样在看着他,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向我们之前看的那个墙角的位置看去,立刻脸色一变。
“看着。”
他冲我们说出这两个字之后,转身跃上了旁边的石质棺椁。
我此时才注意到,棺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里面的那口大棺材竖在最中央,而那具身着十二纹章冕服的古尸邪歪歪的趴在棺椁的隔板上。
我抬头上望,看到那七个女尸依然悬挂在我们头顶,心情非常复杂,内心非常不安。
黑衣人踩着棺椁的隔板,“哒哒哒”几步跑到那口大棺材旁边,不紧不慢的戴上黑色皮质手套,然后托住棺材下底板,缓缓将棺材放回棺椁中央摆好。
他看着清秀得像个小娘子一样,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要知道,就那样规格的实木棺材,我们这边四个人合力都不一定能够抬得动。
放好棺材后,黑衣人收好手套,甩出透明丝线捆住古尸,将之扯了起来,然后取出他那一双大铁筷子,将古尸叉起,很小心的将古尸放还到棺材内。
之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转身望向我们这边,说:“好了。”
“什么好了?你折腾那玩意干嘛?我觉得,就是你把这老粽子得罪了,害得我们跟着遭罪。”沈大力一脸愤慨表情。
黑衣人竖起食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抬起了一旁的棺材盖,动作轻缓的将棺材盖好。
他绕着棺材顺时针走了三圈,又逆时针走了三圈,然后从棺椁上跃下,面超棺材直立,行揖礼,鞠躬九十度,然后站直身体,双手再次举至齐眉,之后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
杨晴在旁边小声问我:“五哥,他行的是汉朝跪拜礼,我们要不要拜?”
各个朝代的跪拜礼不同,我们常见的五体投地跪拜大礼,也就是双膝,双手及额头着地的跪拜礼,其实是随佛教传过来的。
而黑衣人此时行的,也是汉代最正式的跪拜礼。
我心想,这墓主人少说也有一千多岁了,况且又在人家的地盘上,跪拜一下不算吃亏。
于是,我招呼其余人一起效仿黑衣人,鞠躬行礼,连行三次。
当第三个跪拜礼结束时,黑衣人直立起身,双手再次抬至齐眉处,最后才束手在身体两侧。
我们也跟着他的样子,完成大礼。
黑衣人回过身,竖起一根手指对我说:“一个时辰时间。”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我忙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完成你说的事?如果完成不了会怎样?”
黑衣人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字:“死。”
我心头一震,皱起眉头。
说实话,我现在还在怀疑眼前这个黑衣人是不是老粽子给我们设的幻觉,如果是的话,我贸然轻信他的话,岂不是要把弟兄们带进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杨晴忽然惊喜的大声说:“五哥,快看!壁画,陪葬棺,长明灯……壁龛也出来了!”
我连忙扭头去看,果然发现墓室已经与我们之前所见完全不同。
甬道两侧的墙上,已经不见了如血的朱砂,墙上是抹平的白灰,其上绘制了非常精致的壁画。
其中有骑狩猎射图、乐师奏乐图、长鼓舞女图、祥云登天图以及文吏朝拜图。
在贴近左右侧室的墙壁上,两边各出现一个壁龛,证实了我下斗之前的推测。
我走过去,以手电照亮壁龛,发现壁龛里面摆放着一些非常名贵的笔墨纸砚,其中一个蟾蜍形状的镇纸玉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玉非常非常的精致,颜色透亮,水头长又足,教科书般的玻璃种,绝对的价值连城。
它虽然蒙尘千年,也依然在手电光束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华。
如果不是因为张毅在旁边,我肯定要将那玉收如囊中。
我从如此诱人的珍宝处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回望,看到巨大的棺椁前方两侧各摆了一个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盘龙长明灯台,纹路精致,可见鳞片与触须,五只真龙利爪紧紧抓在灯台柱上,栩栩如生的龙首似在吐息。
若不是因为龙眼上空白一片没有点睛,足可以以假乱真。
我再抬头,发现那七具女尸已经不见了踪迹,而棺椁两边,则多出了七具棺材,棺材盖已被掀开,估计是黑衣人为了找他要的东西干出的好事。
而在这些棺材附近的地上,七零八落的散放着许多珍宝,在手电照耀下,明光闪闪,好不诱人。
不过,这些珍宝却没有吸引黑衣人和杨晴的关注。
杨晴激动的走到墙边,手指微颤的指着墙上的长鼓舞女图对我说:“五哥,你看,长鼓。我说对了,真的是高句丽的古墓。”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冲杨晴点了点头。
杨晴似受到鼓励一般,继续激动的对墙上壁画进行研究。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快步走到左侧室门口,向里面望去,视线越过室内的半截古尸,瞧见了我们挖的那个盗洞。
黑衣人绕过正满地翻看宝贝的沈大力和张毅,走到我旁边,对我说:“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我转身望向杨晴,问黑衣人:“她怎么办?”
黑衣人也望向杨晴,回答说:“这里很安全,至少她会比我们安全。”
我沉默,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点头。“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好。”
我见他答应的痛快,立刻说:“让我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事,告诉我你的名字。”
黑衣人静默片刻后,说:“我们要做的,是四恶之事;我没有名字,但你可以叫我冷月。”
“冷月?你姓冷?”
黑衣人轻摇头说:“无姓,无名。”
我感觉他是在敷衍我,有些生气的说:“你这么没诚意,让我怎么信任你?”
黑衣人一愣,望着我的眼睛问:“怎么?不好听?那我再想个。”
我手扶额头,无语至极,心说:这压根就不是好听不好听的事好吗?
当时的我确实想不到,他真的没有姓名。
想到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不想再与他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
我招呼沈大力和张毅从珍宝堆里出来,黑衣人冷月则让杨晴随他去后室找墓志。
我们怀着不同的心情和目的,绕过甬道内满地的棺材,向后室走去。
第61章 墓志
后室此时也已经与我们之前见到的样子不同,但那十二生肖兽首人身漆器依然分布在后室内,只是那些珍宝都被许多的陶罐所取代。
黑衣人冷月指着一个八角形的彩石大石对杨晴说:“那儿了。”
杨晴先是一愣,随即对黑衣人冷月表示了感谢之后,急不可耐的小碎步跑了过去,蹲下去开始认真的研究。
黑衣人冲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在此稍等,然后转身返回甬道。
我走到杨晴身边,低头问:“看出什么了吗?”
杨晴抬起头望向我,眉头紧锁的说:“怎么可能?”
我一头雾水,本对墓主人身份并不关注的我,此时也好奇了起来,于是问杨晴怎么回事。
“历史上没有记载这么一个人啊。说是叫上川王,生于二零一年,卒于二一九年。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还当上了王。”
我越听越是迷糊,问杨晴:“怎么不对了?都刻在墓志上了,做不了假才对。”
杨晴急道:“可是,那个时间段,高句丽在位的是高句丽第十任君王,是山上王延优,而山上王在二二七年去世之后,继位的是他的小儿子东川王。这两人之间,没听说有过这么一个上川王啊。”
我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压根就没听懂杨晴到底在说什么。
“五哥,你们帮我把墓志盖拿下来可以吗?我想看看里面的墓志文。”
其实,秦汉时期,墓志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和系统,常见的是在墓前立碑树文。
直到三国时期,魏王曹操提倡俭朴、薄葬,禁止树碑为个人立传,一般的士大夫阶层才将死者的生平及歌颂文辞镌刻于一较小的石面上。
此石置棺内随葬,后经出土,称为墓志。
我们现代人所理解的墓志铭,在秦汉时期,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刻在墓内醒目的大石上或者梁柱上,被称为志墓文;另一种则是刻在墓碑上,称为墓志文。
形式虽然不同,但是意义是相同的,无非是以最简短的文字,记录墓主人生平事迹。
一座东汉末年的墓里出现了三国时期才该有的墓志,这本身就很奇怪。加上墓主人不曾出现在任何史料记载中,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个人一般,这更让人感觉疑惑。
但这些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我不像杨晴对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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