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沈大力已经找到了我。
他照亮我脚下的路,压着声音冲我喊道:“五哥,贴着墙过来,没啥事,注意看有没有虫子……”
提到虫子,我只觉得心凉半截。
不是因为那种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可以给人造成幻觉,而是通过那虫子的出现,我意识到,我们距离这座地宫的主墓室,还有很长的距离。
就我所知,古代拥有极大身份和地位的人,为了防止死后所居的墓室被虫类破坏,通常都会在主墓室外围设置断虫道。
既然我在这里遇到有虫子,那就说明我们并没有触及到主墓室的核心区域。
出于职业习惯,我想到了这么多,但我真心已经对这座古墓地宫不再抱有任何想法。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我的这些兄弟们活着带出这里。
我贴着墙壁挪蹭了好半天,终于重新回到沈大力旁边,站到了那条通道的入口。
沈大力懊恼的压低声音对我说:“五哥,这里真他妈的邪乎。我现在才搞清楚,我被那虫子给坑了。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死了,还想着给你留个全尸……”
我连忙打断道:“我说大力啊,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总说的这么难听。这是我和你熟,了解你。换个人肯定会和你打起来。”
沈大力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得不对,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行了,我们赶快上去吧。希望赵老那边没事。”
说完,我和沈大力攀着登山绳索往上走,中途差一点双双掉进机关内重回车马坑。
不过,在上去的路上我找到了遗失的一个狼眼手电,多多少少算是一个好信号。
然而,当我和沈大力艰难的走出通道后,却惊讶的看到赵老蹲在刘胖子的旁边,头上没戴防毒面具,低着头抱着刘胖子的脑袋,正在亲刘胖子的嘴。
这一幕把我和沈大力都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甚至在怀疑,我所看到的,依然是我的幻觉。
赵老这个时候抬起头,看到我和沈大力,连忙从旁边捡起防毒面具重新戴好,焦急的对我俩说:“小五哥,沈大力,你俩回来真的是太好了。你们快过来看看刘胖子,他好像不行了,我给他做人工呼吸都不行。”
我听完这话,脑中“嗡”的一声炸开,差一点当场昏倒。
第18章 生门无生
沈大力这时候充分体现出了一名军人临危不乱的特质,快步赶到刘胖子的身边,伸手探了一下刘胖子的鼻息,又按了一下刘胖子脖颈上距离咽喉一指处的动脉上。
片刻后,他扭头问我:“五哥,他鼻息微弱,但心跳还在,我怀疑是咱们绑得太紧了,时间太长会导致他窒息。”
我此时也回过了神,连忙走到沈大力旁边,借着手电的光亮,看着刘胖子挤在一起的五官,对沈大力说:“快把绳子给他弄开吧,千万别让死胖子挂了。”
沈大力点了点头,快速找出军用匕首,迅捷的切割登山绳。
“啪啪啪……”
本就绷紧的登山绳断裂,向两侧弹开,散落在刘胖子身侧。
沈大力抬手摘掉防毒面罩,然后一手捏住刘胖子的鼻子,一手捏开刘胖子的嘴。
他昂首深吸一口气,就要给刘胖子做人工呼吸,却在低头的时候忽然惊呼了一声,把吸入的空气全部喷了出来,并松开刘胖子向后退出了一步。
我被沈大力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刚要本能的骂上一句,却惊讶的看到地上的刘胖子瞪圆了眼睛,正在盯着我看。
“胖……胖子,你没事了?”
我连忙开口询问。
刘胖子却不回答我,扬起了嘴角,冲我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微笑。
“妈的,死胖子,装死吓我!”
沈大力十分生气的起身,指着刘胖子大骂。
刘胖子表情不变,微微偏过头瞥了一眼沈大力,把沈大力看得一个激灵。
“我靠,死胖子,你他妈到底有事没事?”
沈大力明显被看得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又是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刘胖子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冷不防的将沈大力和我推坐在地,然后怪叫一声,又如之前一样疯癫的转身便跑,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冲进了杜门,进入到八卦八门的大厅之内。
这一次我的反应很快,连忙起身,对沈大力大喊:“你把防毒面罩戴好,我去追他。”
之后,我举着狼眼手电去追刘胖子。
因为之前看到那个疯子专家的惨死,我十分担心刘胖子会重蹈覆辙。
虽然这死胖子平时不正经,总很讨人厌,但毕竟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我绝不能允许他出现任何意外。
然而,期望和事实总会有偏差,当我进入到八卦八门的大厅内时,我仔细环顾四周之后,我不得不接受现实——我又把刘胖子跟丢了。
我站在这个大厅的中央,看着石柱上那千百年前的精致花纹与浮雕,心情无比的烦躁。
如果刘胖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攥紧拳头,内心无比的纠结,苦思接下来的行动。
不知多久,另一道光束照了过来,我扭头去看,看到沈大力背着杨晴,和赵老已经找了过来。
我冲他们摇了摇头,大声说:“又被他跑没了。”
沈大力十分恼火的大骂:“早知道,刚才宁可憋死他,也不给他把绳子弄开了。这个死胖子,气死我了。五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边这么多门,咱们上哪边找他去啊?”
我又犹豫片刻后,咬着牙说:“现在没有办法了,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吧,不知道杨晴还能撑多久,我不想再有人有事了。”
我的话,让沈大力和赵老都陷入了沉默。
或许,他们此时都认为我是个抛弃同伴的恶人吧?
恶人就恶人吧,我此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为了保住其他人,暂时放弃刘胖子,这对我来说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我现在的心情,只会比沈大力和赵老更加难受。
沈大力看了看赵老,又看一眼伏在他肩头那昏迷不醒的杨晴,语气沉重的对我说:“五哥,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扭头望向赵老,看到他冲我点了点头,心情宽慰了不少。
“赵老,趁着现在没有冥猴,看一下咱们走哪边?”
赵老扭头环顾四周,经过判断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是生门,咱们走那边。也或者走景门,就是咱们来的那条路。”
走景门的话,必然会路过那堆满酒罐的地方,我担心会遭遇到冥猴,于是选择了生门。
我们将携带的东西稍作整理后,开始向生门进发。
进入生门,首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斜斜向上的石阶,两侧的墙壁上依然是光秃秃的,连幅壁画都没有。
由此,我更加认定我们没有进入到主墓室的判断。
我们三人步步缓行,坚硬的鞋底踏在更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由于我们在这里面待的太久,狼眼手电的光已经开始变得微弱,加上防毒面罩的遮挡,使得前方漆黑的通道看起来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了一般。
我不怀疑赵老的判断,并不担心这条通道会有什么危险,只是默默祈祷不要再遇到那种怪虫子或者冥猴,同时期望能够在哪个角落找到刘胖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忽然发现在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了白灰涂层,再往前走,我看到了壁画。
难道,这道生门,是通向主墓室的通道吗?
我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墙面上的壁画。
上面画的尽是半人半蛇的怪物,有的张开双臂,有的俯身向下,看起来好似在下跪祈祷一般,也好像私要飞天而去。
赵老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望着墙上的笔画,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半人半蛇是古人对神明的实体化,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伏羲与女娲两位上古巨神,他俩就是人首蛇身。
而实际上,半人半蛇这种形象,最初是我们初具智慧的祖先们对于人体及影子的一种理解。
他们在以粗糙的壁画进行一些记录时,会以有影子的人物形象来代表领袖或者英雄,用以区别普通人。
后经长期的演变,在战国末年至魏晋之间,半人半蛇的形象开始深入人心,才逐步演变成一种文化,成为信仰。
当然,关于人面蛇身的信仰和起源,众说纷纭,我现在说的是我认为比较靠谱的一种解释。”
我听着觉得有趣,向赵老问道:“想不到一个风水大师,竟然喜欢从科学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赵老摇了摇头,好似要解释什么。就在这时,前方的沈大力忽然的一声大叫,惊慌失措的往回跑。
我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听到“轰隆隆”的响声,紧接着我注意到身侧的墙壁正向着我移动了过来,而对面的墙壁,也在向中间移动。
沈大力这时经过我身边,冲我大喊:“五哥,赵爷,快往回跑,我踩到机关了!”
第19章 死地逃生
在生门里竟然会有机关?这是我无法理解也不愿意接受的。
我扭头往通道尽头看去,除了发现两面的墙体正在巨响声中逐渐闭合外,还看到有一辆木车向我们快速冲来。
木车上竖有一块木板,木板上密密麻麻的布满锋利的尖刺,刺尖在我的狼眼手电照射下,反射出浸骨寒光。
我一眼便认出,这叫塞门刀车,在古代战争时常见,通常在城门被攻破时用于堵门伤敌。
这种武器最早实现应用于战场是在战国时代,但造型各异,直到宋代以后才定型,并于明清时期得以改进,最终演变成炮车。
塞门刀车在使用时,必然需要有力气大的人推才能够移动,毕竟这东西比较笨重,又没有动力,无法灵活应用。
可是,我清楚的看到那辆塞门刀车的后面一个人的都没有,就好似有看不见的鬼魂在推车疾奔一般。
我头皮一阵发麻,转身便跑,没心思再去理会墙上的壁画。我可不想先被扎成筛子,再被夹成肉泥。
可是,还没等跑出去多远,我忽然听到赵老一声惊呼,紧接着就看到跑在最前面的赵老身子一矮,向前栽倒。
在他脚下,不知何时绷紧了一根绳子,而他前方的地面不知何时竟然成了黑漆漆的方形大坑。
不需要向里面看,我也能够猜到,地坑内一定布满了尖刺。
我发现,这个地宫的设计者貌似在设计机关的时候,对尖刺情有独钟。
我离赵老的距离很远,根本来不及去救他,好在沈大力就在他身边,并且眼疾手快,忙停下疾奔的步子,伸手抓住赵老的外衣,咬牙怒吼一声,将赵老扯了回来,并和他一同摔倒在地。
沈大力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是心很细,在摔倒的时候艰难在空中半翻过身,避免了将杨晴当肉垫压伤。
这时,我追赶上了他们。
在我们身前,是那个地坑,在我们身后,是疾奔而来的塞门刀车,而我们的左右却是正在闭合的墙壁。
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无处求生,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
沈大力焦急的问我:“五哥,怎么办?是不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听小五哥的。”
赵老在一旁从巨大的惊吓中缓了过来,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以往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决定权交给我。
“五哥,不行咱们跳过去,我看这个地坑也不大。”
沈大力看着那辆塞门刀车越来越近,开始绞尽脑汁的出主意,但却是馊主意。
那个地坑虽然谈不上大,但绝对不小,长度超过两米。
如果是我和沈大力,加上助跑的话,应该可以跃过去,但是赵老和杨晴怎么办?
我的心中快速排除了沈大力的这个建议,大脑高速旋转,苦思对策。
在我的耳畔,是“喀拉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是“轰隆隆”墙壁移动的声音,是赵老控制不住的剧烈呼吸声,是沈大力叽里呱啦的喊声,还有我那剧烈的心跳声。
我转身盯着已经距离我们不超过十米的塞门刀车,脑中闪出一个极为冒险的想法,并决定拼上性命去做一场赌博。
刀车是一种打造得极为坚固的两轮车,通常情况下,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普遍在三四丈之间,以汉代时的长度标准,约为七到九米。
我们面对的这辆刀车并没那么宽,显然是为这个墓道量身打造的。
根据刀车的行进速度和两侧墙壁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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