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门把手上的钢丝连着电唱机的开关,只要有人推门进来那开关被打开就开始放出音乐。
杀了人,砍去了头颅,还用这些心思玩这种把戏,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就为了吓唬人,这凶手可还真有闲心啊。
众人这才松口气,警员们小心地将这些钢丝从尸体上解开,几个人戴着手套极为嫌弃的将尸体放到地上。罗隐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脖颈处的切口:嗯,和赵柯的人头应该能对得上,下手干净利落,但骨骼边缘还是有点粉碎,的确是很重的利器砍的。”
“这应该就是赵柯。如果抬回去将人头对一下的话,我想是纹丝合缝的。”罗隐站起身对众警员说:“大家四处分散搜查,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众警员散去,罗隐却几步冲到窗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到苏三正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嘴角:“呵呵。我再检查一下窗户有什么异常。嗯,这个报道你可以写写,不过具体的情节不能写明白,否则会提醒凶手的。”
苏三暗笑,心里却升起一缕感激之情。
能看出来,他这人虽然冷冰冰别别扭扭的,但是还是很细心的,刚才将口罩让给她,自己忍受恶臭。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一个警员大叫:“天啊,不会吧!”
第十六章 推迟散发的杏仁味
这个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赵青萍做好晚饭,坐在饭桌边等女儿回来。
“妈,外面的人都在嚷,说秀秀找到了?”
袁晨放下书包:“妈,你怎么了?”她发现赵青萍面色很是凝重。
赵青萍抬手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柔声问道:“晨儿,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你同学安妮的妈妈。”
“嗯,怎么了?”
“安妮妈妈说,上个周五,就是六天前,也就是秀秀失踪那天,你们话剧社根本没有活动。”
袁晨一愣:“妈?你想说什么呀?”
“那天你在哪里?去做什么了?秀秀从我们家出去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你了?”
赵青萍说到这里眼睛直盯着袁晨:“你和妈妈说实话,秀秀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袁晨垂下眼睛,不敢看她母亲,嘴里嘟囔着:“真的和我无关,那天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表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青萍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女儿,她下午遇到安妮的妈妈,知道女儿在秀秀失踪那天撒了谎,越想越不安,本想着吓唬一下,看看她和秀秀失踪有没有关系,哪成想竟然真的诈出可怕的信息。
赵青萍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把事情经过老老实实都讲出来!不许哭,你不知道秀秀死的有多惨,我今天看到秀秀的尸体,简直都要晕过去了呀。”
袁晨啜泣着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六天前的傍晚,秀秀吃过饭就拎着一篮子雪白的栀子花出了门。
“袁家姆妈,晨晨在家吗?”她站在门口脆生生地问道。
“是秀秀呀,晨晨中午说学校要排练的还没回来呢,你进来等等呀。”
“哦,不了,那我先回去,等她回来再来。”
秀秀拎着花篮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袁晨背着书包走过来。
“晨晨!”
秀秀向她挥手,又将花篮举高,晃了晃。
袁晨笑了,跑了几步,就在这时,一个青年从路对面走过来,袁晨一见大惊失色,转身就跑。这个青年,是她梦魇中的魔鬼——她的表哥赵柯。
“晨晨,怎么见了表哥扭头就跑呀。”
赵柯笑嘻嘻地喊。
秀秀怯生生地望着这个袁晨的表哥,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赵柯转身看着秀秀问:“你是晨晨的朋友?”
“是的呀。”
“我是晨晨的哥哥,那也是你的哥哥了。”
秀秀看这表哥西装笔挺,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羞涩地点了点头。
袁晨讲到这里,痛哭起来:“妈妈,我当时怕极了,只想跑得远远的,后来我回头看到那个魔鬼在和秀秀说话,我很想告诉秀秀,那个人是魔鬼,可是我不敢过去,就这样在外面走了很久,天黑了才悄悄回到家,结果第二天就知道秀秀一晚上都没回来,我想她一定,一定是被那魔鬼带走了。”
“你这傻孩子,都到家门口了,看到那畜生来你怎么不往家里跑啊。”
赵青萍越想越伤心:“我们家怎么对得起刘阿婆呀。”
“妈妈,我是真的害怕,一怕就什么都忘记了。”
母女俩哭着搂在一起,袁晨哀哀地叫着:“秀秀,秀秀啊。”
第二天一大早,赵青萍就带着女儿来到警察局讲述了一遍袁晨看到的事情。
罗隐听完,不满地说:“袁小姐,秀秀失踪后这件事你就应该马上说出来。这样的话,也许你姨妈和表哥还不会死。”
袁晨闻言恨恨地一跺脚:“他们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秀秀活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苏三见小女孩哭出来,便去拉她的手,哪想到袁晨疯了一样将苏三的手打下去,接着哭喊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赵青萍急忙将女儿搂在怀里说:“对不住,苏小姐,晨晨胆子很小的,很怕别人碰她。”
苏三想到这孩子四年前被赵柯侵犯过,想是那时被刺激到的,心里有些难过。
待袁晨平静了,苏三送母女俩出门。
赵青萍拉着女儿,目光有些茫然,忽然说道:“若是早几天该多好。”
苏三一愣,问:“袁太太,你说什么?”
“啊,我随便乱讲的,苏小姐你不要在意。”
苏三目送袁家母女离去,听到身后罗隐叹息道:“赵柯真是作恶多端。才回国十来天就害了秀秀,若是不死,抓住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再扔进监狱。”
苏三奇道:“咦,这可不象是探长先生能说出的话呀,你们做警察的不是要按照法律办事的吗?怎么能教训犯人呢?”
“是啊,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苏小姐,你的号外一定可以写的非常精彩了。油炸尸体的案子是解决了。”
“我的工作是将这个城市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写成报道,可是一想到一个花骨朵般的少女竟然遭此厄运,这笔就沉重万分,不知如何下笔才好。”苏三叹口气:“我现在也多少能理解你们的工作了,每天要面对这些社会的阴暗面,真是太痛苦了。”
“所以你们手中的笔彰显正义,也是对我们工作的另一种帮助。”
罗隐看着大门外:“其实我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走进这大门报案的人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罗探长,秀秀是被赵柯杀害并分尸的,那么赵柯呢?又是谁对赵家母子怀有这么大的怨恨?”
苏三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
“你还记得赵青萍说过的一句话吗?”
“赵清芳送他出国是为了避祸的,据说有个被他害的女孩子自杀了,人家放下话花钱要他的命呢。”
苏三忽然变了一种沧桑又有点悲悲戚戚的语气,和赵青萍有八分相似。
“不错,他出去四年,忽然回来,那当年花钱买他命的人也许已经知道了,就从这里入手。”
“原来你在这里。”
肖琴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肖琴,有什么事吗?”
肖琴没有回话,饶有兴趣地看着苏三问:“这位就是申江晚报的记者小姐吧?”
“你好,法医小姐,我叫苏三。”
“苏三,好熟悉的名字。”
肖琴微笑着:“记者小姐怎么知道我是法医?”
“死亡的味道。”苏三指指她身后,肖琴悚然心惊,急忙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
“苏小姐看到了什么?”肖琴有些不太高兴,她以为苏三在消遣自己。
“不是看到,是闻到,你身后是浓浓的死亡味道,一整条走廊的忧伤。不过这会,又有点苦杏仁味,莫不是才吃了杏仁甜茶?”
“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肖琴微微点头,接着看向罗隐:“赵柯胃内检测出氰***化***物,同时赵清芳的尸体有了新的发现,请随我来。”
罗隐一愣:“新发现?”
“是,她致死原因并不一定是蓖***麻***毒***素,也许是氰***化***物,也正是苏小姐闻到的杏仁味,算是和赵柯殊途同归,当然,凶手也许是同一人。”
苏三闻言惊道:“氰***化***物毒性很大吗?竟然是杏仁味的?”
“既然是氰***化***物,怎么当时没有气味?也没检测出来?”
“所以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尸体搁置三天后才散发出苦杏仁的气味,而赵柯的尸体一解剖就发现氰***化***物了。还是先随我来吧。”肖琴转身就走,同时说道:“苏小姐有兴趣到我法医室转转么,一定会让你很难忘的呢。”
第十七章 法医小姐旁敲侧击
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下楼梯到地下一层,空气越来越冰冷。那是一种阴冷又潮湿的感觉,像是一条蛇,顺着脖颈缓缓地沿着脊椎骨向下滑行,让人浑身颤栗又不敢随便活动,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揪住,窒息中又带着隐隐的痛。
这就是苏三关于死亡的诠释。
这应该是基于气味衍生出来的感觉,嗅觉可以触发人的全部幻想,就像女人喜欢各种香水,每一种香味都能触动她们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不好闻的气味也是如此。
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走廊上天花板的灯因为电压不够稳定,电流波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哐当一声,肖琴打开大铁门,做出请进的手势,同时目光滑向苏三,唇边露出意外深长的微笑。
苏三心想,一个法医干嘛对我这样笑,慎得慌啊。
法医室分为休息办公室、工作室和停尸间三部分。肖琴带着两个人从办公室穿过,还没走进工作室,苏三就闻到浓重的苦杏仁味,比刚才肖琴身上携带的那些还要重太多太多。
工作室的灯光亮如白昼,正中间的两个工作台上,两个人形被白被单盖着,墙角水池的水龙头没关紧,有水滴落的声音。苏三深吸口气,这几天经历这么多,她已经做好了面对尸体的准备。
猛然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尤其是特别熟悉人的尸体,这需要很大的心理考验。
肖琴利落地掀开白被单,苏三眼睛一闭,肖琴轻笑一声:“放心,穿着衣服的。”
苏三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就听着罗隐点头说:“的确现在有苦杏仁味,你能鉴定出到底是哪种毒物导致她的死亡呢?”
“这个真没有办法确定先后。只是这种毒~素竟然是在尸体放置三天后才散发出气味还真是奇怪。”
她苦笑一下:“别说我,恐怕这么奇怪的现象我导师都没见过。”
赵太太身上套着一件白袋子一样的袍子,仰面躺在工作台上,浑身都被苦杏仁味包围了。赵柯的尸体没有头,上半身赤————裸地顶着一段树桩子样的脖颈,胸腔一直到腹腔都被打开过,用粗线缝好了。苏三的目光迅速从赵柯无头尸体上滑过,接着低下头,心里叹息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记者,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
肖琴忽然发问。
“我?我又不是法医,肖法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
苏三微微一愣,女人之间的直觉总是非常敏感,肖琴这话似乎是隐隐含着敌意,不仅仅是随口一问这般简单吧?
“可是一位和法医没任何关系的记者小姐却知道死者死因是蓖——麻——毒——素中毒。”肖琴嘴角噙着淡淡微笑:“那可是无色无味的毒素,苏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别说你闻到了。”
苏三苦笑:“我真的是闻到了。”
“那苦杏仁呢,苏小姐当时没闻出来?”
“我也不知道蓖——麻——毒——素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在赵太太当时抽搐的时候,忽然就闻到奇怪的味道,现在想来这味道中还掺杂了牛奶味,接着脑子里就闪出蓖麻的样子和蓖——麻——毒——素这个词,我是学文学的,过去真不知道蓖麻还能提取这样的东西。你若说颠茄什么毒——药,我看大仲马的小说还能知道一些。蓖麻还是在乡间看到过种植,记忆深刻。”
“既然苏小姐能闻到根本闻不出气味的蓖——麻——毒——素,怎么竟然会闻不出有杏仁味的氰——化——物呢?”
肖琴目光钉子一样:“还是苏小姐在避重就轻?”
“我避什么重就什么轻啊?你这个人好奇怪。”
苏三发现肖琴话语中的挑衅意味更加浓重,非常不满地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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