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淮军战卒之战力提升还是其次,其后勤补给能力的突飞猛进,尤其的锋芒四『露』,甚至有突破外围防线,奔袭大梁、济宁等核心城池的能力。
谁知道,与其扩编兵马,远不如加强长淮军这些老牌劲旅有效。
淮东嫡系兵马没有扩编不重要,甚至在东线的淮阳军、凤离军部署也没有大的变动,以凤离军、靖海水师、登海镇师为主的北方东线兵团,年后一直都驻扎在以海州为核心的沂海地区,也都不重要。
年后,贯通沂州,连接海州与徐州的驰道正式建成。
徐海驰道的建成,使得海州与徐州之间的陆路交通缩短到四百里不到。
徐海驰道宽六马并驱,沿途所经过的沐水、沂水、灌河、泗水等大河,皆用铁索双向浮桥贯通;十数条小型河流皆直接是铁木及石浆浇铸的桥梁横跨。
只要军事一纸令下,集结于沂海地区的数万步旅精锐,能在短短五六天的时间里,转移到徐州,或直接从徐州东翼北进,攻击济宁……而燕胡在东翼,哪怕是临淄的兵马,要调到西翼泰安、济宁去,少了半个月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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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江南早是草长莺飞之季,燕京城的清晨还春寒料峭。
听着外阁子里的咳嗽声不断,玉妃惊醒,才发现皇上已不知何时早早起了床去外面阅看公文了;看着晨光微明,天还没有亮,玉妃披衣而起,走将出去,看到叶济尔将咳血的雪帕藏到怀里去,心痛的说道:“皇上数月来都是劳心,每天都不能尽心休息,身体怎么支撑得下去?”
叶济尔苦笑一下,南线军情日益危急,大战一触即发,而且此战事关大燕国远,哪里是他想休息就能休息的?
“都说东海狐会先篡位称帝,但看架式又是要先打山东;说他要先打山东,但淮东军再强又能有什么把握就一定能速克山东?”玉妃此时才三十二岁,但她从十五岁开始,在叶济尔身边伺待了十七年,对军政之事也十分的熟悉,也能替叶济尔分忧一二。
叶济尔苦笑一下,说道:“这才是熬人心思的地方啊。战略之主动尽在南面,可恨京中那些老臣老将还不自知,才叫国政愈是艰难啊……”
“多想也无益,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玉妃宽慰的说道,“山东、河南有大王爷、三王爷盯着,那赫雄祁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皇上你也称他对淮东知之甚深。三十万强将雄兵堆在那里,皇上还有什么不能心安,难道还怕淮东军『插』着翅膀直接来打燕京城不成?”站到叶济尔身边,伸手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堂,想让他放松下来。
叶济尔乍听玉妃说“淮东军『插』着翅膀直接打燕京城”的话,心头猛的一悸,霍然站起来,似乎抓住什么,滞立在那里不敢动弹,就怕转念使灵光一闪的思路逃跑掉。
玉妃不晓得哪里说错了话,叫天帝命如此反应。
叶济尔走到西厢壁的挂图前,这时晨光微明,他对玉妃说道:“你替朕掌灯来!”搬了椅子去看挂图上的渤海口方位,拳头砸在那里,喃喃自语道:“淮东水师纵横东海这些年,未遇敌手,没可能在关键头上放弃水师的优势。我们自以为锁海防线固若金汤,却不知道这始终都是我们的要害……”大声吩咐殿外伺候的侍候,“速度张范诸人进宫来议事。” @ya
第60章 喷焰弩
张协、范文澜、沮渠等王公大臣半个时辰之后就给召入宫来。*///*
听得天命帝又重新将视野放到锁海防线上,张协说道:“锁海防线固如金汤,刀鱼寨、铁山寨以及诸岛城寨与水师相依而战,淮东水师虽强,焉能占到便宜?”
近世依城而战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林缚崛起江淮之初的暨阳之战。其时奢飞熊率四千余东海寇奔袭暨阳城,暨阳其时除了百余老残刀弓兵,就只有林缚与顾悟尘率之赴援的四百护兵。
当时,林缚、顾悟尘当然可以躲入暨阳固守待援,但无法阻止东海寇掠夺屠戮乡野,林缚毅然在暨阳北城外结阵,依城而战,利用城垣的有利支持,与敌死战数日,最终不将近十倍于己的东海寇击退,还取得歼敌逾千的战绩——此战不仅使顾悟尘在江淮的人望大增,也是林缚杰出军事才华的第一次眩眼绽放。在暨阳血战之后,林缚才得以率江东左军随程余谦北上勤王。
这个例子,也从侧面证明,要将卒敢勇,依城而战是有效的以弱抗强的战术。
锁海防线的理论基础就在于此:相比较淮东水师,登州水师自然弱得很,但只要有诸岛城寨可以依仗,依岛而战,守住渤海不是问题。
在其他防线上,都新附军守外围防线,北燕本族jing锐集于内线,但在锁海防线上,叶济尔虽用苏庭瞻等降附汉将为水师将领,但守岛塞的皆是忠于北燕王族的本族子弟及jing锐武卒,就是要他们能做到与岛塞同存亡。
谁都知道渤海口是北燕的软肋,正因为是软肋,才投入那么资源建设锁海防线,张协等人实在很难想象,淮东军还会一头去撞锁海防线。
“不,”叶济尔卓然而立,坚持起自己的判断,拿在晨光下苍白、没有血sè;的手掌,压在挂图标识锁海防线的地方,说道,“锁海防线看上去坚若磐石,但只要打穿锁海防线,淮东兵锋就能直接横跨渤海、威胁大燕腹心。我们给淮东的疑兵之计mí;huò;住,误以为其用兵重心在汴、泗一线,但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东海狐有北伐之心,同时亦有篡位之意。那他从徐州往北打,动作就太慢,他必然要考虑在他打山东打到一半、永兴帝突然病逝怎么办……”
叶济尔如此的坚定,要将众人的视线重新拉回到锁海防线上,也由不得众人不静下心思考。
范文澜蹙紧着眉头,沉yí;n道:“恰如皇上所说,淮东军主力从徐州沿汴、泗两水北进,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要逐地逐城的攻掠、争夺,步伐不会快。在这个过程中,永兴帝一旦驾崩,林缚是将大军留在战场上、他赶着返回江宁先行篡位称帝呢;还是说先撤兵退回徐州,赶回江宁篡位;还是说战事不停,暂时隔置篡位称帝之事,似乎都不大妥当……”
沮渠mé;ng业、那赫乌孤等老臣,也都锁眉静思。
他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宿将,知道大军一经发起,不是想停就能停的——林缚当然不会蠢到北伐进行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在燕京城里做梦都会笑醒。要是北伐开始不能经易停下来,从徐州出兵,沿汴、泗北进,整个战事的步伐不会快,很可能要持续一二年时间……
永兴帝病入膏肓,是经过多方面消息确实的,不会是假象;以往,燕京判断林缚在北伐与篡位称帝之间只能择其一,便基源于此。
换一个角度去考虑,倘若林缚有心兼顾北伐与篡位称帝二事,那强破锁海防线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淮东军走海路,强攻锁海防线,最大优势就是进退自如——
一旦永兴帝不意驾崩,而靖海水师没能打穿锁海防线,不用担心登州水师能追击后路,大不了退回海州去,林缚先赶去江宁篡位称帝,也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
倘若在靖海水师打穿锁海防线时,永兴帝驾崩,林缚依旧可以依靠强大的水军守住隍城岛、庙山岛等渤海口据点,先回江宁篡位称帝,待称帝后再从渤海口继续进击津海等燕蓟腹心。
倘若在靖海水师打穿锁海防线,淮东马步军jing锐从津海等地登陆,刺入燕蓟腹地之时,永兴帝驾崩——这时候收复燕京在望,林缚声望必然上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不急着赶回去称帝,即使拖着永兴帝秘不发丧,别人在这时候也不敢跟他玩什么huā样了!
从这个角度去看,淮东军确实有在战略上强攻锁海防线的可能。
当然,虽然有这样的判断,但整个战略上的调整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关键的,众人心里最大的疑问:淮东军要强攻锁海防线,该怎么打?在现在的战术条件之下,锁海防线说是固若金汤倒也不为过,淮东军怎么会想到强攻锁海防线。
范文澜疑觉的问道:“会不会是登州那边有人给淮东渗了沙子?”
叶济尔看向张协、mé;ng业、乌孤等老臣,不能强攻,就从内部腐蚀,淮东玩这样的故计也是一次两次了。
晋安战事,淮东先yò;u降宋家为内应,一举将奢家驱逐出闽东;袁州战事,淮东又先秘密yò;u降周知正为内应——荆襄会战、惨受大挫,最大的变数说白就是王相早就降附淮东,而罗献成、奢文庄等一干老谋深算之人都没能事先察觉。
淮东在锁海防线重施故计倒不是没有可能。
荆襄会战之后,许多投附汉臣都人心不稳,对北燕之忠诚,实在不足以坚信。
只是这时候对锁海防线及登州的降附汉臣进行彻底的审查,必然会叫军心浮动,不等查出内jiān,自己就会先luà;n了阵脚。
“西寺监就在登州,只要知会佟化成、那赫雄祁二人知悉此事即可;燕京这边再别派一名持重老臣,暗中进行清查之事,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若锁海防线上的将领没有问题,使臣去登州也可以代表皇上检查锁海防线有无别的漏dò;ng……”张协说道。
“范文澜,你就等我朕走这一趟。”叶济尔说道,以他的身子,实不宜这时候离京,再说他离京去登州,动静太大,反而会惊动军心,起不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范文澜刚应过旨,这时候有shì;臣进来禀报:“将作大匠吴曼成求见……”
看着shì;臣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叶济尔心细的问道:“怎么了?”
“吴大人看上去像给烧焦似的捧了一根大竹竿子来过来,文渊阁的shì;卫要拦下来,吴大人破口大骂,说是皇上要见的宝贝,不给文渊阁shì;卫碰一下。”
不管文武将臣入宫都要解甲刃,吴曼成捧一根大竹竿,自然要给shì;卫拦下来。
“喷焰戏是做出实物来了?”范文澜疑huò;的问了一声。
此时据佟化成奏禀伏火弩、着由吴曼成试制喷焰戏已经过去三个月的时间。
叶济尔吩咐shì;臣:“让吴曼成将东西带进来。”
shì;臣又为难的说道:“吴大人要皇上去左苑,就那里地方空旷一些。”
那赫乌孤沉着声音喝斥道:“这个吴曼成,还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皇上是他能差遣的?”
叶济尔倒是不恼,说道:“吴曼成既然做出实物,我们便去左苑看一看,要是不如意,再训骂他不迟……”便叫shì;臣领吴曼成去左苑,他与张协、范文澜、mé;ng业、乌孤等老臣也赶去左苑跟吴曼成汇合。
御huā园分左右两苑,本是一体。叶济尔虽说这些年来身体不行,但武风还在,遂将御huā园分隔出一块来,整出一片可在宫里演武的校场,称为左苑。
叶济尔赶到左苑稍晚一些,吴曼成已经在那里等候。
吴曼成须发眉má;o烧去不烧,但刚经火事而归,看着叶济尔过来,忙与将作大匠司的工官们跪下请安。他们脚下放着几根竹竿子,粗细不一,形制与吴曼成前段时间进献的喷焰戏古图相差无几,只是外围密茬茬的都箍了好几层铜箍。
叶济尔在锦棚下坐下来,对吴曼成说道:“佟化成前段时间也有密折传来,称淮东伏火弩身如巨管,这么看来也的确是仿喷焰戏而造新械。不过,具体怎么cà;o作还不能尽知,你且试给朕看……”
“动静颇大,还要皇上有个心理准备。”吴曼成说道。
叶济尔一笑,不要看他这时病殃殃,但他早年也是弓刀娴熟,战场上血里来血里去,什么场面、什么动静没有经历过?叶济尔挥手要吴曼成废话少说,赶紧演试,他还要召集诸大臣细议锁海防线之事。
吴曼成怕有意外,叫shì;卫护在天命帝的身前,天命帝则不耐烦的要shì;卫让开些,莫挡着他看吴曼成演试喷焰戏。
指挥工官拿起婴儿手臂粗细的一竿喷焰管,将一大包碾成粉末的伏火丹从口子填进去,用yà;o捻子从口子处连出来,使喷焰指向外侧,用火石点燃yà;o捻子——叶济尔看着yà;o捻子上的火星就跟蛇似的眨眼间钻进管口里去,就在众人琢磨着管口应该会有五sè;烟喷出来,“嗤”的一声燃爆,管口猛然的喷出火光及白sè;的烟雾,白烟消散后,只见喷焰口外的草木吹得枝断叶落,一片狼籍……
众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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