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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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 第6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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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臻蹙着眉头,张yù伯初提诈降之计时,他也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陈韩三托病不去淮阳,一计不成林缚又托张yù伯再施一计,这会儿他倒有别的想法。

    “马服案,林缚斩了楚王婿,将马家抄了个了自家的口袋,楚王屡屡叫冤而不得,恨不得将林缚剥皮下油锅吃了,怎么会与张yù伯配合来赚我们?”马臻说道。

    “那老匹夫,顶着楚王的帽子,谁人鸟他?折腾了这么久,指不定他自己在淮东面前先服软了。”

    陈韩三说道。这些年来只有他诈计骗人,可不想终年打雁,最后给雁啄了眼。

    “即使是计,只要帅爷守住徐州城,不使淮东兵马有机会进来,淮东又计出何处?”马臻推敲道。

    “也是啊。”陈韩三皱起眉头来,自言自语道,“张yù伯要我们诈降,是要yòu大燕兵马来取徐州城时与淮东兵马围歼之;但待大燕兵马过来,我们真个将徐州城mén打开,放他们进来,淮东又能奈我们何?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计策啊,难道说张yù伯跟老匹夫当真的想我们诈降配合淮东歼灭大燕兵马一部!”

    “许是如此!”马臻说道,“帅爷或可将计就计!”

    “哼,那么容易?”陈韩三轻哼一声,说道,“若是林缚真心想我们诈降yòu大燕兵马过来伏击之,或许可以将计就计,但这只是张yù伯跟老匹夫一厢情愿所想,我们就算想将计就计,林缚又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我看没有坏处,”马臻说道,“倘若张yù伯之计真的能成,配合淮东yòu歼北朝数万兵马,又顺手解了东平之围,怎么也要算一桩大功绩!林缚倘若认定我们即使投了北朝也捞不到多大的好处,这一桩大功绩怎么也有点力啊!”

    “那你且说说,要如何将计就计?”陈韩三给马臻的话吊起胃口来。

    “便让张yù伯去淮阳找林缚搓合此策,我们顺势而为就是……”马臻说道。

    “只是顺势而为?”陈韩三问道。

    “只是顺势而为。”马臻说道。

    “倘若袁立山那边不信我们,不派兵马过来,我们如何顺势而为?”陈韩三说道。

    “帅爷可先遣大xiǎo公子过去为质,取信于袁立山。再者袁立山派人来取徐州城,一两万人足以。一两万兵马跟徐州城相比,哪个重要,还不是一目了然?袁立山即使不敢做这么主,在济南坐镇的叶济多镝也没有这个胆量?再者北朝对淮泗之间的情形也相当的了解,不然也不会派高将军潜过来,跟帅爷您相见。”马臻说道。

    陈韩三mō着颔下luàn糟糟的胡须,沉默起来。

    徐州与淮阳紧挨着,淮阳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敏感得跟兔子一样,近两年来,淮东在淮阳镇的投入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他们。

    以往的红袄军一向都要算流民军里的但缺兵少甲、缺衣少粮,很难跟官兵里的jīng锐匹敌,但在过去两年时间里,淮东向淮阳输入多少物资,陈韩三心里大体有个数。

    大量物资的支援,使得淮阳镇军的兵员总数没有增加多少,但淮阳镇军的战力却是呈直线的上升,远非昔比。其他且不说,目前驻守在淮阳镇的骑兵数量,就已经是徐州的两倍还多。

    青州军在阳信一带筑垒,差不多是等大燕兵马压上之前才仓促进行,而淮东对淮泗地区的城池修缮整固,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可谓城池整固、壁垒成群,实际已经依仗淮、汴、泗诸水系构成完整的防线。

    陈韩三知道大燕兵马强盛,但也很怀疑能否一下子就摧枯拉朽的将淮泗防线捅破。

    要是不能一下子将淮阳防线捅破,最终形成残酷的拉锯战,作为新投过去的势力,陈韩三也晓得他们不可能逃过打前阵的命运。

    若能将计就计,哪怕是将淮阳镇打残掉,也是极耀眼的一份投名状——关键将淮泗战线摧枯拉朽的打穿掉,能避免他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攒起来的jīng锐拿出去跟淮东拼消耗。

    关键是所谓诈降之计,不过是张yù伯跟元翰成一厢情愿所想,仅顺势而成,怎么可能叫淮东中他们的将计就计?

    马臻看得出陈韩三心里的迟疑,说道:“即使将计就计不成,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是顺手将北朝兵马放进徐州来——徐州这时候夹在当中,帅爷该下决心了,不然两边都讨不了好!”

    陈韩三蹙着眉头,河淮战云笼罩,虽说北朝一再派密使过来说他投附,他都犹豫着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倒不是说他对越朝还抱有希望,只是不想这时候投过去给北朝驱使着去打头阵、消耗太多的实力。他晓得即便是投了燕胡,要想能得到重视,也要手里有兵才成!不然谁会理会他一个马贼出身、又有多次叛降劣迹的叛将?

    但是,等到大燕兵马赶到徐州城下再投附过去,那时就不是“投”,而是

    降”这里面的区别有多大,陈韩三心里自然清楚,这恰恰也是他心里最纠结的地方。

    听马臻这么说,陈韩三情不自禁的捏紧拳头,暗道:将计就计不成,无非是提前投附过去,自己还犹豫个屁!

    马臻窥着陈韩三的眼sè,又说道:“要是将计就计成了,帅爷的功绩可就足以跟袁、陈并立了……”

    新附军以袁立山、陈芝虎声名最为显要,能与他二人并立,陈韩三也心满意足,但他晓得,他仅仅是保守的投过去,是不可能跟袁、陈二人并立的。

    ****************

    陈韩三答应配合淮东行诈降之计,还特地派马臻代表他随同张yù伯去淮阳见林缚密议细节。楚王元翰成自以为计,为确保陈韩三不会变卦、为安其心,他特地留在徐州城里不走。

    张yù伯与马臻是十八日将夜赶到淮阳说起诈降之事,赶巧刘庭州也在淮阳。

    刘庭州代表董原而来,他倒是较为纯粹的忠于元氏,之前配合岳冷秋行事,这时候配合董原行事,都没有什么挂碍。

    举宴议事时听得张yù伯说起诈降之计,高宗庭就拍手称道:“此策甚妙,若能将燕虏兵马yòu一部到徐州城外予以歼灭,东平之围说不定就能解了……”

    马兰头等淮阳军将却勃然sè变,也不顾林缚在场,马兰头推桌立起,说道:“陈韩三这狗贼,万万信不过,且看他发迹以来,多少‘自己人’死在他手里,淮东断不能重蹈覆辙!”

    刘庭州yīn沉着脸不吭声,孙壮更沉不住气,指着马臻的鼻子就要开骂。

    林缚端在茶杯,重重的砸在长案上,压着声音说道:“够了,今日我等与陈帅同殿为臣,哪有在背后如此数说同僚的道理?你们不要太放肆!”

    孙壮给训得哑口无言,闷声坐下;马兰头脸顿时就黑了,他与淮阳诸将虽有心附淮东,但还没有正式投附过去,林缚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叫他很是难堪。

    马臻心里暗乐,站出来打圆场,说道:“以往种种,确有对不住诸位的地方,但也是有种种无奈跟被迫;陈帅今日有病在身,下官代陈帅向诸位谢罪,任骂任打,悉听尊便。但今日异族侵凌,陈帅实是一片赤诚,诸位就不能捐弃前嫌?”

    马臻如此,淮阳诸将及刘庭州深受陈韩三反复之害者,始终不给他好脸sè看,宴议也就不欢而散。

    宴议散去,马兰头没有回居所去,而是与李良等人,拉上孙壮,一起到刘妙贞府上。

    马兰头给林缚当头喝斥,心里还极为不舒服,到刘妙贞府上喝过一趟茶,还黑着脸,闷闷不乐。

    刘妙贞脸sè戴着面具不解下来,看向马兰头,瓮声笑道:“马爷还真是xiǎo心眼——林大人跟高先生到淮阳来,日夜所谋,就是防备陈韩三,哪可能张yù伯、马臻一过来说起这事,就信以为真了?”

    “大人素来推重张y伯还能合伙来骗淮东不成,还不是轻信了陈韩三?”马兰头平时素来稳重,这时也动了心气。

    这会儿有shì卫进来禀报林缚来访,片刻后,shì卫领着林缚、高宗庭、叶君安、周普等人进来。

    林缚看到马兰头、李良、孙壮等人也在这里,朝马兰头作揖施礼道:“就猜到马爷在这里,刚才席间的话过重了,我特地追过来给马爷赔礼……”

    林缚这一赔礼,马兰头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头的火气瞬时消个站起来回礼,说道:“末将在宴时确实莽撞了,该给大人训斥……”

    刘妙贞将主座让出来给林缚坐,她就坐在长案侧旁。

    林缚盘膝而坐,说道:“诈降之计,确实是张yù伯最先提起——张yù伯素来介直,能够信任,但他对陈韩三抱有幻想,也不难理解,我们所关心的是陈韩三是真心配合还是将计就计……”

    “大人是想反过来将计就计?”马兰头之前对陈韩三仇怨太深,所以一时间气血冲头,没有想到太多,经林缚这么解释哪可能再想不明白,为刚才没来缘的怨气感到不好意思。

    “不那么简单啊!”林缚摇头说道,“陈韩三窝在徐州城里不出来,就拿他没有办法——但既然高先生都开口称此计甚妙,我怎么也要配合将戏先演下去再说,倒害马爷平白无故挨我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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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请战

    “且不管陈韩三是真降,还是诈降,倘若这假戏真演下去,徐州周围,会演变成怎样的事态?”林缚欠起身子,将刘妙贞身前那只茶杯拿过来,又让高宗庭将茶杯拿来,指着桌上三只杯子,跟诸人说道,“最大的可能,徐州周围会出现三支军队:一支是陈韩三的两万兵马,一支是燕虏受陈韩三所邀南下取徐州的兵马,一是假设我们受陈韩三所邀北去徐州围歼燕虏的兵马——我们不信任陈韩三,难道燕虏就能毫无保留的信任陈韩三?”

    “陈韩三两面三刀,除非他彻底的将兵权jiāo出来,不然谁要全无保留的信任他,就等着给背面捅刀子吧。”李良说道,淮阳诸将,有哪个不是恨不得将陈韩三捉来剥皮吃

    林缚笑了笑,说道:“确实如此,徐州乃淮泗之要隘,当河淮之要冲,燕虏怎么可能对陈韩三没有透彻的研究?但对他研究越透彻,越能明白他待价而沽的心思,断不可能全无保留的信任他。但是,徐州城又特别的重要,燕虏只要取得徐州,就几乎能跟我们平分河淮之地势,还要略为占优。若不能取徐州,燕虏只能将兵马重心部署在济南一线。这一前一后,就有六七百里的差距。即使担心陈韩三会有反复,有此不费一兵一卒取得徐州的良机,燕虏怎么也会冒险一试。但在河淮形势还没有彻底明郎之前,特别是东平、济宁未下,从济南到徐州的粮道未通,燕虏也只能够派一支兵力有限的偏师先来取徐州——这支偏师的兵力打足了,也就两万步骑,而且应以新附军为主力。”

    “要是燕虏派来的兵马不足两万,与陈韩三合起来也就四万人,打娘的!”孙壮捏起拳头来,将桌子擂得哐铛响,兴奋的说道。

    “莫要太兴奋,”林缚示意孙壮稍安勿躁,“时间紧迫,这事来不及跟涡阳合谋,我们从淮阳等城能chōu出的兵力也不多。再者我们集结前往徐州的兵力过众,燕虏惊疑北撤,陈韩三也必会守城不出,最终也只是空跑一趟。要想水能搅浑进而能浑mō鱼,我们chōu调到睢宁集结、伺机而动的兵力,最多也就只能是两万人。局势真如料想那般,发展到这一步,在徐州城附近,陈韩三有两万兵马,燕虏有两万兵马南下,我们有两万兵马,其他各部兵力,都在两三百里开外,非要两天以上的时间不能进入战场,要如何才能抓住时机?”

    “要想一劳永逸的将徐州拿下,就要将陈韩三这条毒蛇从dòng里引出来,”刘妙贞一直未开口说话,这时候出声说道,“有两万兵力足够了。在燕虏兵马南下接近徐州之际,我率两万淮阳jīng锐果断的chā上去。燕虏对陈韩三是将信将疑,断然不敢冒险先与我部会战。只要我部进入坚决,其必会往后收缩,而陈韩三要取信燕虏,只能出城先攻击我们——”

    “引蛇出dòng容易,”林缚说道,“但是陈韩三率部出城接战后,燕虏南下兵马必然消去疑虑,进而会从侧翼攻击我军——两万淮阳能否挡住陈韩三与燕虏南下兵马的夹击?”

    “挡不住也要挡!”刘妙贞轻声说道,“舍此之外,再难有捕杀陈韩三的机会。”她的声音虽然轻微,脸也给青铜面具遮住,但她的拳头捏紧搁在桌案,以示她坚定的决心。

    “请大人许淮阳镇出战!”马兰头推案走到堂前跪下,丝毫无畏有可能会给陈韩三及燕胡南下兵马夹击,坚决请求出战,李良等淮阳军将也都到堂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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