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守军坚守到最后。江宁那边正在议立新帝,林续文与黄锦年要先一步赶去江宁,争夺他们在江宁政权里的位子。
高宗庭、耿泉山得知李卓给崇观帝赐酒药死的真相,心灰意冷之余,除了去崇州,天下之大,也没有他们的安身之处,这次也撤下来,随船先去崇州。
虽说对燕冀此时的局势早有判断,但事实真真切切的摆在前面,又觉得残酷,难以接受。
陈定邦与高宗庭、耿泉山在船上相遇,在甲板上置了香案,祭奠李卓。
林续文、吴齐等人都到香案前祭拜,黄锦年颇为尴尬。
虽说后期黄锦年一直都在津海坐镇督管津海仓,但他始终是楚党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在幕后控制京畿米市的黑手之一。要说制肘李卓致燕冀败局,黄锦年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倒不是黄锦年良心大发现,从此改头换面要做好人,而是形势由不得人,不容他不反思与淮东亲近人物的关系。
黄锦年早就将家小接到津海安置,即使是燕京主持生意的次子跟两个侄子,也在战前及时撤到津海来,险险的保全了家族。但是想从津海撤到江宁去,甚至想在江宁占个位置,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虽说在京畿的田宅都花为乌有,但黄锦年家族从京畿转移出来的真金白银就在七八十万两——淮东与黄锦年本就是暗斗得不亦乐乎的政敌,黄锦年的底细,淮东要是一点都摸清楚,也不可能有今天这般的势力。
以往黄锦年是朝廷大员,在津海跟林续文争权斗力,此时却是淮东菜板上的鲇鱼。
虽说在林缚行声东击西之策离开津海之时,黄锦年破口骂娘,但随着形势的发展,特别是淮东在占领明州府之后,江宁都承认淮东的行为,并使林缚兼领浙东制置使,黄锦年再看不清楚形势的发展,也枉他在官场厮混了半辈子。
黄锦年在五月上旬,就让长子黄承恩一家先一步撤去崇州,就是让黄承恩与淮东谈条件,他也晓得自己对淮东是有用处的。
最终谈妥的条件,就是黄锦年家族拿出五十万两银出来,一半无偿捐给淮东军司作军资,一半作为本金纳入淮东钱庄。
黄锦年最后主动提出要将家人安置在崇州,他晓得江宁的那潭水极深,说不定就会有兵祸爆发,在淮东入主之前,江宁还远不如崇州安定。将家小留在崇州为质,也要淮东放心支持他在江宁为官。
官场便是如此,李卓视陈信伯为师为友,最终却是陈信伯送他最后一程。
黄锦年如今也算是淮东一员,他又不是直接陷李卓于死地的凶手,高宗庭、陈定邦、耿泉山等人也不能视他为仇。林续文邀黄锦年到香案前来祭拜李卓,他们也以李卓门人自居回礼。
随吴齐上船的,还有姜岳一家五口。
姜岳本身是一个极力想摆脱派系斗争的官员,西秦党与楚党争斗到最厉害时,楚党在中枢仅存陈信伯、姜岳两人。陈信伯能留下来,是崇观帝想要借他压制张协;姜岳则是与世无争,在天文历法上的成就,朝野又确无人能及他。
姜岳虽多年来给淮东提供很多帮助,更多是认同林缚在崇州推崇杂学匠术的做法,超脱在派系斗争之上。
林缚点名要求军情司掩护姜岳一家南下,也没有将姜岳直接卷入派系斗争的意思;姜岳能南下,在司天监或工部任职,对推动杂学匠术的发展,自然会有极大的好处。
祭拜后,先安排惊惶未定的姜岳一家人进船舱休息,林续文他们将吴齐、陈定邦二人聚到船舱里议事。
“我们要先去阳信……”林续文说道。
“哦,周普率骑营退入阳信了?”吴齐问道。
张家集战事之后,整个冀东南地区,铺天盖地的除了东胡人的骑兵,就是乱兵溃卒。东胡人的游哨不要对付,那些乱兵溃卒一样是要命的存在,吴齐、陈定邦等人给困在成寿集,一直都得不到外围的消息,所以也不清楚周普与淮东骑营在燕南的动作。
“要是仅周普率骑营退入阳信,我们也需要在阳信靠岸,”林续文说道,“周普在河间城西从敌骑刀下救出太后、鲁王一行人,只是给敌骑咬得紧,只能一路退到阳信去了……”
吴齐瞬间便明白林续文、黄锦年为何中途赶去阳信?阳信已经给以顾嗣元为首的青州军接管,外人看林顾一家,要是顾嗣元没有太大的野心,周普护送太后、鲁王一行人退入阳信,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怕就怕顾嗣元节外生枝——吴齐暗感可惜:周普习惯在战场上争胜,对这种隐憋的斗争还是不够熟悉;换作他在军中,根本不会在阳信滞留,也不会让消息泄露出去,而是一路带兵护送太后、鲁王一行人穿过山东半岛,直接到淮东的地盘再谈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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