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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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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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师颜面无光,能持续获胜还好,一旦失利,便可能给这些人无能之辈联合起攻击。

    林缚还是力排众议,继续信使进京报捷,虽然有很大的政治上的风险,但是同样的,伴随风险而生的便是同样巨大的机遇,林缚更希望各路勤王师能少有些廉耻心,不管最终是战是和,至少在战争持续阶段能稍微积极些。

    林缚不单使信使进京报捷,还坚决的诱那赫雄祁部到津海来进行会战。

    林续文、杨枝山、刘直三人一起赶来津海,林缚便知道朝中的风向终于是变了。

    这一战持续到今日,势态也越来越明显。东虏这次破边入寇意在劫掠,其在燕冀腹地的持续作战能力也因为其不断的伤亡减员与日益庞大的财货、人丁掠获而减弱,在天气转暖之前,必定会退出关去。

    在燕南三府已经给打残,山东平原府大部失陷,而虏骑撤退在际,楚党这时候还公然站出来主张议和,才是政治上的最大不成熟。

    杨枝山是兵部职方司主事,正六品,他过来是代表兵部勘验军功的;内臣刘直是内待省的局郎官,如今皇帝使内侍少监郝宗成总监天下勤王师,刘直过来怕是担任监军的;林缚只是一时想不透林续文过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林缚挽着林续文的胳膊,笑问道:“从京畿过来,大哥与杨大人、刘大人怕是吃了不少苦吧,快进舱休息一二……”

    “郝大人怕派兵掩护我们过通州,再乔装打扮趁夜色随你派去京师的信使到津海北,就与你军在北边的斥候遇上,坐哨船过来,说辛苦是有些辛苦,但比你们在燕南与虏骑作战,不值一提……”林续文意兴很高的说道。

    杨枝山站在甲板上,环视周围江东左军的军容,脸色微冷的问道:“敢问林大人,江东左军都在这里吗?捷报里称江东左军五营三千卒,这几艘船上的人数似乎略有不足啊。”

    虚报军功是军中将领都会干的事情。

    沧南大捷报至京师时,江东左军以三千新卒在野战中歼敌精锐逾千,兵部诸官一致认为绝不可能,是林缚在虚报军功。

    林缚是楚党新锐,顾悟尘使其独领一军,北进燕南的姿态仿佛众马齐喑的荒原里竖起一面鲜丽的大旗来,张协、汤浩信也拿江东左军来作借口,来反驳其他派系对他们暗中推动议和的攻击,兵部不便公开驳斥,也压着不议沧南大捷的军功,免得战后惹出大笑话来。

    楚党也是以稳重为上,他们需要是林缚率军北进的姿态来缓解政治上的压力,也怕林缚太冒进,成为日后给攻击的把柄,也怕议了沧南大捷的军功并大事宣扬开,会刺激其他将领,所以就任兵部不议沧南大捷的军功。

    林缚使信使到京师报捷已经是元月初九的事情了,那时朝中大部分官员以及皇帝都认识到虏骑并无威胁京师的实力。便是再胆小怕事的官员,心里也未尝没有能击溃东虏的饶幸心思,特别是事势渐渐明朗,而东虏攻打济南府的决心坚定,并非议和能使其撤退,楚党也便放弃议和的努力。

    如此一来,楚党更需要林缚与江东左军这面旗帜,来彻底扭转前期主张议和的形象,便是实际总领京畿守军及诸路勤王师的郝守成也谨慎的寻找战机,对东虏叶济罗荣北线主力形成压力。

    在这种背景下,张协、汤浩信等人,甚至皇帝都亲自问询兵部,推动兵部派员到津海来跟江东左军联络,议两度大捷之军功,以鼓舞全军士气。

    杨枝山心里对江东左军的作战能力始终有极大的怀疑,这时候只看到岸上只有数百将卒列阵,左右海船虽说庞大,但是甲板上的士卒很少,连三千卒都远远没有,更让他怀疑林缚两度报捷,都是虚报军功。虽说楚党在朝中势大,但是林缚如此胆大妄为的虚报军功,也使杨枝山心里十分的不快,忍不住当场质疑。

    “杨大人、刘大人赶来正是时候,若不觉辛苦,请随林缚到舱顶观战!”林缚神情一肃,伸手请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到尾舱顶甲板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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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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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船低矮,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坐哨船从北边过来,视野给海堤挡住,只看到海堤上列阵的士卒,而看不到海堤过去的情形。

    东阳号高达十丈的主桅顶更设了观哨台,晴好天气,能望哨近十数、二十里外的敌情。只是观哨台过于简陋,身手敏捷的斥候爬上去,也要拿绳索将自己固定在桅杆上,才能观察敌情、挥旗传讯,林缚也不便带林续文、杨枝山、刘直爬上观哨台观战,不过尾舱顶甲板高两丈余,登上去,便能看到海堤那边的战局。

    杨枝山是满心怀疑林缚虚报战功,待他登上舱顶甲板,便给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站到尾舱顶甲板上,在涡口寨西南方向上,那赫雄祁正率六百骑往王登台山驰去,杨一航、马一功率步卒以行军阵列追击,只以少量骑兵掩护两翼……

    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晋中兵残部之事,都以为追击的步骑都是江东左军序列。在野外以步骑追击敌骑兵,虽然仗着多一倍的兵力,也使林续文、杨枝、刘直相信沧南两次大捷并非都是虚夸,毕竟龟缩在京畿诸县的勤王师及守军是东虏北线骑兵的三倍多兵力,也没有出战的勇气。

    林续文、刘直不识兵事,不管过来时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是看到己方士卒撵着敌骑在打,便热血沸腾,心情亢奋,恨不得自己是统兵作战的将领驰骋沙场,林续文指着追击阵形一骑当先、给众骑相拥的两名将领,问道:“那两位是谁?是江东左军的周普、赵青山、宁则臣、曹子昂四员骁将中的两位吗?”

    “他们都不是……”林缚笑道,刘直是内侍省的内臣,应该是郝宗成的人,他一时琢磨不透刘直对晋中兵残部的态度,便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言,至少等这一战打完,若能积下军功,晋中兵残部也便有了依仗。

    杨枝山在兵部任职多年,虽然没有直接领兵的经验,但是对兵事的见解,要比林续文、刘直深多了,他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跟林缚:“敌骑虽撤,但阵形不散,怕是在诱我军深入啊。虏贼最善玩这种花样,仗着马快,惯以小股骑兵相诱,至深处,四处伏敌突现,我军撤避不及,屡吃大亏。江东左军骁勇,我等已有目识,是不是小心谨慎为上?”

    林续文、刘直给杨枝山一语点透,顿时觉得眼前的局面不容乐观,都望向林缚,怕他两次大捷就骄兵轻敌了,林缚笑道:“今日交战,不只这一路。舱顶海风大,大哥与二位大人随我到舱室去,我详细说给你们听……

    林缚以东阳号为指挥舰,以尾舱为指挥所。

    两层尾舱,底层藏甲兵,第二层舱室的外围造有环廊,站在环廊上可以观望四周情况,十余名持刀亲卫站在走廊上戒备,进去舱室便是一座两丈见方的花厅,正当中是张固定在舱底板上的大木台,铺摊开津海县南部的地形图,孙尚望正负责将观哨台侦察到的各路兵马运动方向在地形图上标识出来。

    孙尚望看见林缚带人过来,便停下手里的事情,林缚将他介绍给林续文、杨枝山、刘直三人,说道:“孙秀才乃仓南秀才,仓南屡获大捷,孙秀才居功甚望,此时助我参赞军务……”

    孙尚望知道自己在京师来人面前没有说话的资格,行了礼,便守规矩的站在一旁。

    林缚邀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到木台前看地形图,杨一航、曹子昂、敖沧海三路兵马的行进路线以及时间点都在图上清清楚楚的标识出来,指着地形图将当前的战局势态介绍给他们听:“与我江东左军在津海周旋之敌为东虏王帐都统那赫雄祁所部,我江东左军取得沧南大捷后,那赫雄祁率五千余虏骑反扑沧南,在小泊头寨被我江东左军削弱后,只剩不到四千骑。这是我等所处的地置,这是涡口寨,红色箭头是我军运动方向,蓝色箭头是虏骑运动方向。这一根红色短箭头是我们刚才在舱顶所看到的追击步骑,在西南、正西方,我军各有一部与虏骑交战,在三路运动方向的中间点上,这是王登台山,也就是那赫雄祁部在津海的驻营……东虏入寇以来以战养战对后勤、辎重没有多少倚重,也就没有营寨之重。河间府两个多月来给虏骑洗掠了数遍,野外粮草所剩无几,那赫雄祁再来津海与我部作战,则需要携带粮食,尽藏于这王登台山下,我部三路分进合击,便是要迫那赫雄祁在王登台山下会战……”

    林续文、杨枝山、刘直这才知道他们刚才看到的不是寻常的追击战,而是林缚精心组织起来的会战,不管三路敌骑如何应对,他们这边三路都往王登台山转进,便是虏骑悉数突围逃走,这边也能将虏骑在王登台下的营寨攻下,斩获虏敌之粮草、伤病、马匹,使那赫雄祁部失去在津海与江东左军缠战的根本,也算是大捷。

    不需要多余的解释跟证明,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及随行书办、扈从等人便都信了两次沧南大捷确是实情。

    “虏敌兵力近四千,江东左军兵力会不会有所不足?”杨枝山问道。

    林缚心想这位兵部主事倒是知道些兵事的,解释道:“津海、青县虽给虏骑扫荡,但涡口、长芦、青齐等寨仍坚守不倒,我部到津海后,联络各寨,各寨出寨兵约两千余参加此战。虏敌兵力虽近四千,但是算其伤病以及分守营寨兵马,分三路阻我部进击后,约三千余,实际上在每一路我部有寨兵配合,都是以多打少的局面……津海若能再斩获大捷,各寨当居功……”说完这话,林缚眼睛看着内侍刘直,见他眼珠子盯着地形图转动,眉头微挑起来,心想他以及内侍省一系应该是知道晋中兵残部在这边坚守的,笑道,“刘大人,可有什么指点的?”

    刘直笑了笑,说道:“林都监当真是一等一的用兵奇才,暨阳一战时,某家便听过你的威名,不瞒你说,那时某家还觉得战报有所虚夸,今天一见,才知道林都监盛名不虚……”从怀里取出公函来,说道,“此乃内侍监总监诸路勤王师郝宗成郝大人与兵部周宗宪周大人合署的公函,使某家来观江东左军盛况……”

    此乃兵部与内侍省公函,林缚无需跪接,行了一礼,将信札接过来拆读。

    林缚本来就是以监军的名义统领江东左军,所以刘直过来就不能再用监军的名义,公函写明委托刘直为江东左军观军容副使过来代表郝宗成与兵部以“观军容”,实际上就是监军,不过公函里只写明江东左军诸事要与刘直知悉,而不需诸事与刘直商议后定,刘直并无法直接干涉林缚指挥江东左军的权力,这也算是给楚党面子。

    林缚心里琢磨着“观军容副使”这一称谓,虽然是临时的编制,但是从称谓设置以及兵部及内侍省合署的程序上来看,心想也许是崇观皇帝下定决心用内臣了……

    林缚笑道:“我说怎么能预感今天会战能取得大胜?这时才明白原来是刘大人过来督战,今日若是大胜,刘大人应居功……”

    林缚虽是客套话,刘直听了也很高兴,林缚用津海寨兵给他造成的一丝不快,也就烟消云散,说道:“林大人真是会说话,某家能有什么功劳?还不是林大人运筹帷幄、诸将卒奋勇杀敌之功?”

    “刘大人无需客气,”林缚笑道,指着林梦得说道,“林公梦得乃我与续文大哥的族叔,随我北进以来,都是他替我打理军务,江东左军之详情,我让梦得叔跟刘大人一一介绍!”刘直这种人,让林梦得出面应付最好。

    “不妨紧,且看这一战打完再说他事。”刘直说道。

    “战事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我要在这里盯着,所以不便相陪,”林缚说道,“刘大人、杨大人远道而来,辛苦得很,我备一艘座船给刘大人、杨大人使用,先休息一二,有什么情况,我随时派人通知二位……”

    杨枝山也拿出兵部的公函来,他是纯粹来核验前两次大捷的军功的,杨枝山不会在这里多停留,林缚便让孙尚望负责将数战来所积的战功军绩点检给杨枝山及他带来的两名兵部吏员核验。

    刘直是累得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林缚要安排他要去休息后再议事,也没有推辞;总之要留些时间给林续文、林缚这两个族兄、族弟说话。

    将刘直、杨枝山应付走,林缚问林续文:“大哥怎么过来了?”

    “还是托老十七你的功劳,我请旨捞了个差事,以右都佥御史兼督河间府兵备事……”林续文说道,要从怀里将公文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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