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具人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瞬间我的右脸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顿时心中起火,我回神看向那面具人,问道,“大哥,你这是抽鬼呢?还是抽我呢?”
那人也没搭理我,而是双手再次掐诀,又低吼了一遍,“阴魂现!”
‘啪’的又是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为毛儿这人一吼阴魂现,我就会被抽耳光?脸色难看的看着面具人,我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在看到他第三遍掐手决的时候,我很是明智的立刻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左右脸颊。
“阴魂……哏……”那人第三遍手决并未完成,围绕在四周的六道微弱火焰瞬间湮灭,就连插在我身前一步之遥的杏黄小旗也瞬间被幽蓝色的诡异火焰吞噬,那面具人话说一半,更是闷哼一声,脚步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少量的血迹顺着面具低落,这突变的一幕……我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人不知是在和谁较量,那人和我有关,但绝对不是我,而且我现在也看不见那人,应该是不在我的身边,不过,这面具人明显是略逊一筹,栽了。
那面具人身形不稳的咳嗽了两声,抬手摸了一把面具下方的血液,站定,无声的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虽然我看不到那面具人的眼色,但是我总觉得这人的目光有些凶恶,甚至是凶残。
“哼!朽木不可雕!”那人冷哼一声,似乎是在骂我,随后直接转身走了。
我傻愣愣的看着这人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这货把我搞到坟地说是要抽鬼,然后我莫名其妙的挨了两个耳光,这货就吐血了,还说我朽木不可雕?
到底是谁朽木不可雕?
没本事瞎倒腾什么?
不过……这人的行为,虽然没能证实正与邪之间的界限,但是他让我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在我的身边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存在,或者说有一个我不知道的鬼存在。
面具人的行为,只不过是以我作为一个媒介,在与对方斗法,他于我没有恶意,而且从他遮盖面目的这一行为,我只能认为,他是我认识的人,或者是我即将认识的人,总不能是因为长得丑所以大半夜的戴个鬼一样的面具到坟地里吓人。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没有追上去,该来的总会来,该见的总会见,而且,这种时候,这面具人似乎是生气了,心情很不怎样的样子,我相信他不会杀我,但是如果我现在追过去,我可没有信心他不会揍我……
待那面具人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用手机照着去查看那面曾经燃烧的杏黄小旗,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渣渣都没有剩下,已经完全烧成了灰烬。
好大火力,这个隐藏在我背后的鬼未免也太夸张了,我看的出来这面具人的昭阳阵很厉害,但是他败了,败在一个尚未露面的鬼魂手里。
离开刘家坟回二叔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二叔家的大门半掩着,并没有反插,看样子真是我自己出去的,而且之前那溜溜达达停不下来的梦境也确实诡异,八成就是那面具人搞的鬼。
悻悻的想着,我自认倒霉的推开门进院儿,然后重新将门反插,蹑手蹑脚的进屋儿,老猫依旧趴在床尾睡得跟只猪一样,窗台帘子上的蛇仙儿却醒着,瞪着一双溜黑的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直视着正前方。
“蛇仙儿,我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坟地去了?”我压低声音凑过去抬手敲了一下蛇仙儿的脑袋,心里有些生气,这货醒着居然不跟着我,万一我出什么事儿,岂不是死的很冤?
却不想,我这轻轻的一下敲下去,蛇仙儿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接从窗台上跌落到了床上。
我顿时一愣,嘴角抽搐的伸手戳了戳蛇仙儿的脖子,声音颤抖的说道,“蛇仙儿……你别吓我……”
蛇仙儿没有给我回应,而且它的身体硬邦邦的,像是一条风干硬化的死物,双眼也直勾勾的一直看着正前方,仿若听不到我的话。
心中一紧,我立刻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契印并没有任何问题,我的右手也活动自如,也就是说蛇仙儿还活着,但它这副老僧入定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儿?
慌神的拿起蛇仙儿端详了一下,我瞬间皱眉,这小东西的双眼无神,呼吸均散,是魂儿丢了?
就在我凑的很近很近的时候,一直僵硬的像是石雕的蛇仙儿突然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大嘴巴狠狠的嘶吼了一声,“嘶!”
面对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血盆大口,我顿时一惊,又怕蛇仙儿吵醒小洁,我是条件反射的抬手一把直接捏住了蛇仙儿的嘴巴,低声说道,“嘘……你小点儿声。”
蛇仙儿顿时一愣,随即挣动了两下脖子,脱离我的钳制,这才掐着个嗓子低声说道,“石头,有人抓我!”
“……”我无语的看着蛇仙儿,没有搭话。
“好多叉子,好多叉子在插我,你看,你看!”蛇仙儿紧张的说着,摆动着蛇尾,摇头晃脑的给我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低声说道,“我们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儿,我刚才被那人勾到坟地去了,你不要怕,你现在没事儿,全身上下都好着呢!应该就是那人圈住了你的魂魄,也不过是想方便行事而已。”
蛇仙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似乎依旧很紧张,仿佛做了一场十分恐怖的噩梦,后怕的很。
“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回去。”我安抚的用手敲了敲蛇仙儿的脑袋,将蛇仙儿放到枕头边就去睡觉了。
后半夜平静无波,我却辗转难眠,那个面具人的本事不得了,居然知道蛇仙儿存在,而且事先做了准备,这样一个陌生的人居然对我知根知底,这未免让我有一种活在别人眼中的感觉,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这人不是AL的人,他知道我太爷爷的过去,也知道我现在处于正与邪的界线之中,应该是冲着付家来的。
这样猜来猜去的活着真的好累,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睡着,七点多醒的时候刘洁已经去学校了,蛇仙儿很是精明的躲进了我的外套口袋,我穿好衣服出去吃早饭,似乎是昨晚出去冻到了,觉得头有些昏昏的。
三叔说我的脸色不太好,问我是不是没有睡好。
我反应迟钝的点了点头,这才解释说换了地方睡不踏实,打算一会儿就回去了。
三叔这人不喜玩笑,也不多做挽留,只是点了点头,说让我有空的时候多回来,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可以。
这神堂沟对我来说或许已经不是以前的神堂沟了,不过,三叔依旧是以前的三叔,这个男人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我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饭后三叔把我送到了镇上,然后我自己坐车回去了,临走我要了刘果的手机号,打算回去和这小子联系一下,就算家里这边没有什么事儿,我也还是觉得刘果那小子的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儿没说。
回到阳泉市,我打了辆出租,越来越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最后居然在车上睡着了,快到地方的时候听到司机叫我,我这才睁开眼抬手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眼皮依旧很是犯沉,困的不行。
好像是昨晚受了风寒,我晕头转向的下车,抱着老猫走到楼道的时候就走不动了,觉得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就算是扶着墙壁,这楼道也爬不上去了,双腿酸软的厉害,后来我直接顺着墙壁坐在了楼道上,肥硕的老猫也被我一手软扔了。
“石头,石头……你怎么了?”蛇仙儿察觉到不对劲儿从我的口袋里探出脑袋紧张的说了两句,我却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第五十七章通阴后遗症
感觉像是远离了这个世界,有些天旋地转,却又似乎还醒着,依旧可以感觉到浑身酸痛的难受,这感觉有点儿让人心里火烧火燎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楼道里坐了多久,蛇仙儿的话我早就已经听不见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做不到,直到付九泉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出现在楼道里,我这才神经一松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这大舅子在我的心里,那已经是神医了,不管我这是怎么了,总能有救的吧?
仿佛在一瞬间堕入了黑暗,我一直随着无边无尽的黑暗下落,直到整个人狠狠的摔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这地方好熟悉,仿佛是永远散不尽的雾霾沁凉的包裹着我的身体,或者说是精神。
是梦?
我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处都是雾气,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茫然毫无目的的往前走,我试图去寻找小玉的身影,这样的梦境中,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但是我走了好远都没有找到那丫头,反倒是在这茫茫无边的雾气中找到了一片清澈的胡泊。
站在湖边我下意识的看向倒映在水中的自己,不禁顿时一惊,那张映在水中的脸居然不是我?
或者说,已经不是活着的我了……
那张脸惨白的像是个鬼,麻木的五官给人一种陌生的冷漠,我试图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水中的那个倒影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这不是我,这个倒影一定不是我,我仓皇的后退一步,躲开那个湖边,无力的跌坐在了一块矮石上,不得不承认,那张异常坚毅冷漠的脸比我现在这幅茫然胆怯的样子要冷酷,要沉稳,我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成为那样的人,超越付九泉的人,但是……为什么我在那张脸上看到了邪恶?
面具人的话,正与邪,我选择了什么?
难道我真的选择了邪,而不自知?或许成就那个冷漠残酷的我才是正道?
就在我呆愣的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背后一暖,似乎是有人贴着我的后背坐到了矮石的另一面,这身躯小小的,应该是个女子。
“磊子,你怕不怕?”有些空灵的声音,柔柔的回荡在这虚无缥缈的地方,我瞬间松了一口气,是付小玉的声音。
我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回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许久之后,这才低声说道,“怕,因为我现在有了要守护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怕’到底是在怕什么,或许是失去,或许是死亡,也或许是怕自己的无能为力。
片刻的沉默,付小玉这才有些茫然的问道,“你说的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你,是孩子,不要问我有没有爱上你,朝夕相对的现在,我只能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外貌也好,内心也罢,我很喜欢付小玉,不想沉睡了十年的付小玉在遇到我之后出什么事儿。”我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坦言相告,或许是因为没有直接面对着付小玉,所以即使是这样直白的话,我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我也喜欢你呢……”付小玉的言语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笑意,单纯的笑意,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可以分清喜欢和爱的男人,不会是邪恶的,对不对?”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腾地坐起身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是我的卧室,身边的床上躺着大腹便便依旧昏迷的付小玉。
那是梦,也是真实,那个白茫茫的地方似乎处在正与邪的夹缝中,在我踏入邪恶的那一瞬间,小玉拉住了我。
“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付九泉冷冰冰的死板声音从床边传来,似乎对我的状态很是不满意。
“没事儿,做了一场梦而已。”我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小玉的手。
“我没问你有没有事,我问你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付九泉的声音有些烦躁。
我低头想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昨晚着了一个面具人的道儿,我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到坟地里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似乎是受了风寒。”
“你是傻逼么?”付九泉漠然的看着我,继续说道,“这是通阴的后遗症,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寒!”
闻言,我皱眉想了想,这才解释道,“昨晚我一觉睡醒就在刘家坟的坟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面具人说是要让我知道善恶的区别,然后就烧了张符纸,一直在那重复的掐手决,说什么阴魂现,搞得我一直被不明物体扇耳光,然后他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吐血了……”
“是有人借用你的身体和那个面具人斗法了。”付九泉的眉头瞬间皱的更深了,似乎有些担忧,随即又改口说道,“不,是有鬼。”
“我觉得也是,那个面具人应该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而且明显他败了,临走还说我朽木不可雕,我是不是真的走错路了?”见付九泉一副紧张的样子,瞬间我再次陷入了茫然,低声说道,“那个人问我,正与邪,我选择了什么?”
付九泉无声的摇了摇头,思索片刻,这才说道,“我不知道,助你破掉隐法八卦入阴的是我,但后果要你自己来承担、牵引,不过,正与邪的界线本就模糊不清,只要问心无愧,正又何妨?邪又有何不可?”
和小玉不同,付九泉是个遵循本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只要自己觉得对,似乎邪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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