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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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之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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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
  「100万美元。这虽然不是我签署的最大数额的保险单,但是对于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你看,在1930年金鲍尔才33岁。每年要缴的保费起码要27000美元呢。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为他做了这份保险; 他当时的健康状况非常好;保险单于当年开始生效。」
  「全由国民保险来做?」埃勒里问道,「我记得好像有法律禁止一家保险公司承保这么大的数额。」
  「你说的没错。法律规定一家公司所承保的最高限额是30万。如果一份保单超过这一数额,其超出的部分必须由其他公司承保;这是正常的手续。国民保险承保了30万,我们联合了另外七家保险公司,他们每家承保10万。此合同作为一个整体,由金鲍尔向国民保险缴付保费。这份保险单执行情况非常好——没有未结清的欠款,保费一直按时缴付至今。」
  「100万美元,」比尔吃惊地说。德琼看了看躺在下面的死者,一种敬畏的心理油然而生。
  「那这到底,」埃勒里还是很耐心地问,「说明什么呢?」
  这个高个子看着他说:「我是国民保险的高级官员。每一个保险公司都有理由对被保险人的死产生疑问。我们面对的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谋杀案。而且是一起被害人身有100万美元保险的谋杀案。我想你是了解法律的。实际上法律规定如果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被保险人是由于保险受益人致死的情况,保险合同自动撤销。」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金鲍尔夫人气吁吁地说:「但是,芬奇……」
  「你疯了吗?」安德丽亚喊道。
  芬奇笑了笑:「我的责任,当然,公司是第一位的。即使是按照最起码的例行公事,我们也会十分彻底地调查这桩凶杀案。更何况保险金额如此巨大。如果证明金鲍尔先生是被他的受益人谋杀的,国民人寿保险公司和其他七家保险公司只需支付他所缴的保费,再加上利息——只有五年。特别是考虑到这些钱和100万美元的保险赔款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上帝啊,」德琼喊道,「你不是说像国民人寿保险公司这样的大集团连30万美元都出不起吧。」
  高个子很吃惊:「我亲爱的先生!问题的重点不在于此。根据法律,事实上任何一家保险公司都不会为一个经济上不稳定的人保寿险。对于国民保险……这么蒸蒸日上的公司!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就是这样。如果保险公司不做深入调查来保护自己,这就等于是请所有道德有问题的保险受益人来谋杀被保险人。」
  「那么,谁,」埃勒里问,「是金鲍尔的保险受益人?」
  几个小时以前曾经出现过的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又抬着担架走了进来,他们把担架放在尸体旁边。
  金鲍尔夫人突然把头埋在双手之间,开始抽泣。从格罗夫纳·芬奇先生和安德丽亚惊呆的表情来看,很明显看到杰西卡·金鲍尔的哭泣就像是撒哈拉大沙漠的雨水一样罕见。
  「杰西卡,」芬奇不安地说,「杰西卡!你不会是以为——」
  「别碰我,你——你这个叛徒!」金鲍尔夫人哭着说。
  「去控告我吧……」
  「金鲍尔夫人是金鲍尔先生的保险受益人吗?」埃勒里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杰西卡,请,不要这样。我真是混……你看,奎因先生,我并没有指责杰西卡·金鲍尔就是凶手啊。这真是……」他不知如何表达出他认为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荒谬,「我的意思是说杰西卡·金鲍尔曾经是肯特·金鲍尔的保险受益人。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哭泣中的女人惊呆了。安德丽亚站了起来,蓝色的眼睛中充满愤慨:「这还不够荒唐吗?我们都知道妈妈是乔的保险受益人——是外公先提出来让他买保险的,外公的传统思维认为这是做丈夫的一种责任。并不是妈妈一定要的!你不是认真的吧。」
  「可我的确是认真的,」芬奇难过地说,「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杰西卡,但我现在不得不说。这件事是高度机密的;当我发现金鲍尔对受益人作出更改时,他要我发誓保守秘密。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们别绕弯子了,」德琼说,「从头开始。他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他并没有来找我。大约三个星期以前——是5月10号——我的秘书扎卡里小姐通知我说收到了金鲍尔先生的信,里面说要求一份变更受益人的申请表。我很惊讶金鲍尔没跟我提过这件事,因为我总是亲自处理他的保险单。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所有金鲍尔的保险单自然地到了我的办公桌上。当然,我很快发出了他的申请表;而且我立即给他的办公室打电话。」
  「等一下,」德琼粗声粗气地命令道,「喂,你们俩,快把尸体弄出去,在这儿站着干什么?」穿制服的两个人打了个呵欠,把盖着布的尸体抬出去。
  「乔,」露西声音嘶哑地叫,眼睛盯着关上的大门。金鲍尔夫人看着大门,好像永远不能原谅死者做过的事。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高个子芬奇继续说:「我给他打电话确认。我不明白金鲍尔为什么要改变保险受益人。当然,严格地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在电话里也是跟他这么说的。但是,金鲍尔并没有生气,而是有点紧张。是的,他说,他是想更改受益人,原因一时在电话中也讲不清楚。他当时含糊地说主要是因为杰西卡本身就很有钱,根本不需要这份保险单的保护,诸如此类的借口。他要求我此事保密,至少在他能见到我向我解释之前。」
  「那你们见面了吗?」埃勒里问道。
  「很遗憾,没有。我在三周前和他通完电话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感觉他在躲着我,也许是为了逃避他曾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当我看到新的受益人的名字时,当然觉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最初的反应是杰西卡和金鲍尔之间可能会有些不合,这之后我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们通话以后又怎么样了?」德琼追问道。
  「他填好表格连同保险单几天后寄给了我;大约两周后才协调另外几家保险公司把它办好。变更后的保险单上周三寄还给他。截止到今晚,情况就这么多。」芬奇皱着眉。
  「而今晚他就死在某个人的手上。这真是太奇怪了。」
  「看来我们已经接近了关键的一点,」埃勒里耐心地说,「你能不能……?」
  芬奇面对面地看着他:「你要明白,」他不自在地说,「我即将告诉你的只是对事实的陈述。我不是要,也不想让人误解我的立场……他改变的保险受益人的名字当时并没有让我感到震惊,直到今晚我走进这间屋子,发现……」他停了一下,「当金鲍尔把他的申请表和保险单寄回来时,他明确地指出要把他的保险受益人由杰西卡·博登·金鲍尔改成……露西·威尔逊夫人。我重复一遍,是露西·威尔逊夫人,他还给出她在费城费尔蒙特的具体地址。」
  「我?」露西虚弱地说,「我?100万美元?」
  「你能肯定吗,芬奇先生?」德琼身体前倾急于得到答案,「你不会是编造故事来迷惑我们吧?」
  「我想,」芬奇冷冷地说,「我不会对任何事加人感情色彩。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任何必要针对威尔逊夫人,今晚以前我根本就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会受到这可怕的误会的牵连。另一方面,如果我要利用这一点来说服你,我认为像你所说的『编造故事』也是非常愚蠢的。国民人寿保险公司是一家大机构,出现这种个人的阴谋是不可能的。」
  「也不见得吧。」
  芬奇瞪着他:「虽然我认为你无礼的怀疑没有任何必要,我还是要给你解释。因为有详细的记录,即使是我或哈撒韦,国民保险的总裁,或者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伪造。除此之外,你会发现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的申请表上的笔迹可以证明是他本人的。我们有影印件,他的保险单可能会在他公司的保险箱里,或者是存在银行的金库里。」
  警长不耐烦地点点头;他的眼睛盯着露西。露西缩在椅子上,手指摸索着她衣服上的扣子。  
  「他真是个混蛋,」金鲍尔夫人激动地叫嚷着,「这个……这个女人居然是他的受益人,他的妻子……我坚决地拒绝承认。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他简直是无情无义,品味低俗……」
  「歇斯底里是没有用的,亲爱的夫人,」埃勒里说;他摘下夹鼻眼镜,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镜片,「告诉我,芬奇先生,你没把受益人更换的事透露给其他人吧?」
  「当然没有。」芬奇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大声咆哮,「金鲍尔让我保守秘密,我当然不会告诉其他的人。」
  「当然,金鲍尔自己应该也不会告诉别人,」埃勒里沉思着,「很明显,他是站在了感情的十字路口;他已经采取行动,打定主意把事情说出来。一切都在隐蔽地进行着。比尔·安杰尔在昨天早上接到威尔逊的电报——我想我们应该继续区别他的双重身份——要求他晚上来这儿有非常重要的事。他有麻烦,所以发了电报。显然,他准备把这一切都告诉比尔,让自己在困境中不再心烦意乱。而且他需要比尔的建议,今后该怎么办。我不怀疑他已经下定决心,把受益人的名字改成露西。让他不安的是,他不知如果露西知道他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时会怎样。你怎么想,比尔?」
  「我还没想过,」比尔迟钝地说,「不过我想你是对的。」
  「还有他星期五留给你的大信封?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里面就是那份保险单呢?」
  「我想恐怕是的。」
  「好的,我想毋庸置疑……」
  「威尔逊夫人,」德琼粗鲁地说,「看着我。」
  露西像被催眠一样地服从;困惑、痛苦、震惊还没有掩盖她容貌的美丽。
  比尔叫嚷道:「我不希望你用这种口气说话,德琼。」
  「那你就凑合着吧。威尔逊夫人,你知道金鲍尔先生投保的事吗?」
  「我?」她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不,真的没有……乔没买过保险。我肯定他没有。有一次我还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相信那玩意儿。」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埃勒里慢吞吞地说,「保险对于乔·威尔逊来说就像是健康检查,我指的是签署文件。一个人如果害怕他的双重身份会暴露,他就会尽可能地避免像签名这种事。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带支票簿——一个潜在的隐患。但是他在这种时刻要维持着伪装的压力下,一定是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程度了。我敢说他平时尽量不写字。」
  「你不仅知道他买了保险,威尔逊夫人,」德琼怒视着露西,打断了他,「而且可能还说服他把保险受益人的名字从金鲍尔夫人改成了你自己,是不是?」
  「德琼……」比尔警告着,向前迈了一步。
  「住口!」
  三个从纽约来的人默不作声。突然,一种恐怖的威胁笼罩着这间简陋的屋子。德琼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凸起。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露西低声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只知道他是乔·威尔逊……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位女士是谁呢?」
  德琼冷笑了一声,接着他走到侧门,开门做了个手势。
  那个带露西来的棕色皮肤的矮个子走进来。
  「塞勒斯,再说一遍,给这些女士先生们听听,你昨天晚上开车去威尔逊夫人家的经过。」
  「我找到他们家后,下了车,按门铃,」这名警探用疲惫的声音回答,「没有人,房子很暗,只是非常普通的房子,明白吗?我在门廊处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应该四处查看一下。后门和前门一样锁着,地下室也锁着。我找到了车库,门关着,上面有破烂生锈的门门,但是没有锁。我打开门进去并打开了灯。这是一个两辆车的车库,但当时是空着的。我关上了门又回到了门廊等威尔逊夫人回来……」
  「够了,塞勒斯,」德琼说。棕色皮肤的警探走了出去。
  「好吧,威尔逊夫人,你没有自己开车去市中心看电影,你说过你是坐电车去的,那你的车到哪儿去了?」
  「我的车?」露西虚弱地回答,「怎么回事,这不可能。他……他一定是看错了别人的车库。我昨天下午自己开车出去了一会儿,下雨的时候回来把车停在车库里,我亲自关上的门。车肯定在那儿,肯定在。」
  「如果塞勒斯说它不在它一定是不在那儿了。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威尔逊夫人?」
  「我告诉你了……」
  「那辆车是什么牌子,哪一年的?」
  「不要再说一个字了,露西,」比尔平静地说。他大步向前走,直到和大块头警长面对面,他们互相瞪着对方的眼睛,「德琼,我不喜欢你的问题中该死的暗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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