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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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之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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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尔赶紧跑到门口,用力拉开大门,把椅子拿到外面不一会儿,埃勒里抱着柔弱的安德丽亚大步走了出来。
  「去拿水桶啊,我说过一块儿拿来!快点,现在就去把水桶拿来。」
  比尔拿着水桶回来时,安德丽亚已经仰面躺在两张椅子上,她的头向后低垂着。埃勒里解开她的运动装还有里面的背心,露出了粉红色的胸罩。
  比尔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埃勒里默默地忙碌着,他把一张桌布塞到安德丽亚的后背下面,又把几块餐巾扔到桶里的冷水中。接着他把餐巾在水中浸了几下,拿出来铺在安德丽亚苍白的脸上,只留下鼻孔和嘴巴露在外面,就像是理发师的热毛巾那样。
  「别呆呆地站在那儿,像个政客一样,」埃勒里大声地说,「过来抬着她的腿。举高一点——但别让她从椅子上滑下来。该死的,你是怎么回事,比尔?你从没见过女孩的大腿吗?」
  比尔站着用手抬起安德丽亚像丝一样柔滑的双腿,脸红的像一个小孩子。他不时地用裙子盖住她的腿,以免露出来。埃勒里泡了更多的餐巾,放在她赤裸的胸部上。他不时地把那些餐巾拿起来,再用力地拍下去。
  「这是在干什么?」比尔问。
  「很简单。把头放低,脚抬高——让血液流到脑部。恢复血液循环。就是这个道理,」埃勒里说,「这是我几年前在《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一章里学会的。那时我用这个方法救了我的父亲——想想他的年龄,当时的情况更危急。那是在那个暹罗人的双胞胎的案子中,还记得吗?」
  比尔用嘶哑的声音说:「噢,是的。当然。」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
  「把她的双腿抬高点!怎么样了,年轻的女士?我相信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埃勒里换了她胸口上的餐巾,「嗯,还有办法。是什么呢?对了,人工呼吸。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他把手伸到餐巾下面用力把她的嘴扳开,再把脸上的餐巾拨开,露出了已经不那么苍白的但湿滚漉漉的脸。
  「喂!看看,还是很有效的。」接着他弯下腰,用力上下摇动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安德丽亚突然睁开了眼。
  比尔傻呆呆地站在那儿,还高高地举着她的双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埃勒里把手放在她的脑后,把她的头抬了起来。她的眼睛,迷惑地转了一圈,然后盯着比尔。
  「怎么样,」埃勒里满意地说,「奎因医生的医术很高明吧。现在好了,安德丽亚,你又回到了朋友们的身边了。」
  她充血的眼睛很快恢复了意识,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气喘吁吁地说:「你在干什么?」
  比尔仍然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看在上帝的份上,」
  埃勒里连忙说:「快把她的腿放下来,比尔!你以为这是什么?」
  比尔赶紧撒开手,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安德丽亚的双腿砰地落到了地上。
  「噢,你这个笨蛋!」埃勒里抱怨地说,「一点儿用也没有,别紧张,安德丽亚。坐起来,怎么样?觉得好一点了吗?」
  「我的头好晕啊。」她坐了起来,埃勒里的手还撑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噢,我怎么这么脏啊!」她的眼光从水桶扫到地上肮脏的餐巾,再到自己的身上。她的长统袜膝盖的地方破了,衣服沾满了泥土,双手也很脏。她再往下看到了自己的胸部。
  「噢,」她大惊失色,连忙用上衣遮住自己的身体,「我——你们……你们……」
  埃勒里高高兴兴地说:「好啦,安德丽亚,没事了。比尔没有看,我实际上也没有那方面的意识。重要的是我们把你从昏迷中拉了出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德丽亚勉强笑了笑:「糟透了,很恶心。我的胃好像感觉被人打了一个小时似的。」
  「那是氯仿的作用。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看了看比尔,脸依然很红。比尔已经转过了身去,好像饶有兴趣地看着路旁那难以辨认的广告牌。
  「比尔,」她小声说,「比尔·安杰尔。」他的肩膀动了一下,「那天,我很抱歉。」他生硬地说,没有转身。她叹了口气,向后靠在埃勒里的胳膊上,「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蓦地回过身来:「安德丽亚……」
  「请别说了,」她闭上眼睛,「让我好好地清醒一下,我现在都被弄糊涂了。」
  「该死的,安德丽亚。我真是个傻瓜。」
  随着黄昏的降临,外面有些冷。
  「你?」安德丽亚笑中带着苦涩。「如果你是傻瓜,那我又是什么呢?」
  「我很高兴,」埃勒里说,「你们能认识到自己。」
  「这是个陷阱。」她的身体有些僵硬,「那封电报……」
  「我们都知道电报的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跳了起来:「妈妈!我一定要见到妈妈……」
  「安德丽亚,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电报是个骗局,显然不是你妈妈发的。它只是为了把你骗到这儿来。」
  她颤抖着说:「请带我去见我的妈妈。」
  「你是开车来的吗?」
  「没有,我是坐火车来的,从车站一直走到这儿。」
  「好吧,」埃勒里说,「你一定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吧,安德丽亚?」
  她把手放在嘴唇上:「我……我还是先想一想吧。」
  埃勒里看着她,轻轻地说:「你知道,我的车只有两个座位。不过有后备箱打开可以坐,如果你——」
  「我可以坐在后边。」比尔沙哑地说。
  「我想,」安德丽亚说,「我们三个都可以坐在……」
  「你愿意坐在比尔或我的腿上吗?」
  「那我来开车,」比尔说。
  「不,你不可以,」埃勒里说,「除了奎因医生之外,谁也不能开这辆车。安德丽亚,恐怕你要忍受痛苦了,我想坐在比尔的膝盖上是世界上最不舒服的了。」
  比尔大步地走开了,安德丽亚用手梳了梳头发,温柔地说:「那我就冒一次险吧。」
  埃勒里轻松地一边开车,一边吹口哨。比尔像一块石头一样坐在旁边。安德丽亚安静地坐在他的膝盖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安德丽亚偶尔给埃勒里指一指路。车子开得有些颠,不知为什么,埃勒里好像连路上最小的颠簸也躲不开。
  在到达乡间别墅15分钟以后,安德丽亚和他们俩在花园会面。她已经把身上肮脏的衣服换成了一套浅色的衣服,在黄昏中很难辨别出到底是什么颜色。她坐在一把藤椅上,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由于园丁刚浇过花,花园里空气很湿润,使他们疲惫的皮肤感到很舒服。鼻子里闻到的也是沁人心脾的花香。整个花园平静而且安宁。
  安德丽亚侧了一下身,说:「妈妈不在这儿,我很高兴。」
  「不在?」埃勒里叼着烟斗,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去拜访她的老朋友卡鲁夫妇。我告诉了仆人们对谁都别说……我回来时的样子。没有必要让妈妈惊慌。」
  「当然……你使我想起了那些粗心的电影中的女主角,安德丽亚。她们总是很方便地换上一套新衣服。」
  她笑了,但是没有回答他,可能是太累了。她仰望着花园中间的一棵树。一名仆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的托盘里有三只玻璃杯。另一名仆人拿着桌布也进来了。他们在桌子上忙完了就出去了。
  安德丽亚拿起杯子,呷了一口,又把玻璃杯放下。她站赶在扛匆可前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走到花丛中,脸始终背着他们
  「安德丽亚,」埃勒里耐心地说,「还没到时候吗?」
  比尔握着杯子,没有插话。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安德丽亚。
  安德丽亚突然伸出手,折断了一支剑兰。她用手指揉粉太阳穴说:「噢,保守这个秘密简直是太累了!真像是一场恶梦。如果我再多忍一天,我一定会发疯的。你们不了解,你们不可能了解我所受的折磨。这不公平,也不公正。」
  「你记不记得勃朗宁在《戒指与书籍》一书中提到过,」埃勒里说,「极度的错误也许是非常的正确。」
  安德丽亚听了他的话平静了下来,她用手摸着一株长寿花,然后叹了口气又坐回到藤椅上。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这个错误是正确的,至少我认为是正确的。现在,我也不得不这么想了。」她轻轻地说,「我不知道。我并不确切地知道更多的事。一想起来我就感到头晕。现在我只是很……害怕。」
  「害怕?」埃勒里平和地问,「是的,我应该想到你会害怕,安德丽亚。就是因为害怕,你不明白我们想帮助你,帮助可怜的露西吗?你不明白我们组成统一的阵线能够减轻你的恐惧,尽力避免危险吗?」
  「你知道?」她的声音略带颤抖。
  「不知道全部。可能连一半都不到。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到特拉华河旁边的那个小屋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就发生在你的身上。我想,安德丽亚,在露西的审判中关于火柴棒和烧焦的软木塞的推断是正确的。凶手把那个烧焦的软木塞当作铅笔写了一张字条,那张字条不见了,然后你就去了。你看,那么字条就是给你留的。而你后来的举止证明那张字条把你吓坏了。」他抬手把从他的烟斗里冒出的烟轻轻地拂去,「但这只是推测,我想要的是事实的真相。除了凶手之外,只有你能说出事实的真相。」
  「但这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她轻轻地说,「不可能的。噢,你不觉得我一直是凭良心说话的吗?不管怎么说,如果这对露西有帮助,我会不说出来吗?」
  「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判断呢,安德丽亚?」
  她的叹气表示她已经被埃勒里说服:「我以前所说的话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不过不是全部。但我的确接到了那封电报,我也借了伯克的跑车,星期六下午开车去了特伦顿。
  「哦?」埃勒里说。
  「我到那儿的时候正好是晚上8点。我按了喇叭,没有人出来。于是,我就进去了,屋里没有人。我看到了墙上挂着男人的衣服,桌子上的一切——这让我感到很奇怪,甚至开始觉得很古怪。一种直觉告诉我这里发生过可怕的事或是即将发生。我跑了出来,跳上车,朝着卡姆登方向开去。」
  「然后你又回去了。」埃勒里说,「并不是你对我们说的9点钟,对吗,安德丽亚?而是9点钟以前。」
  「那时墙上的钟指着8点35分。」
  比尔声音嘶哑地说:「你肯定吗?上帝啊,安德丽亚,这次可别弄错了!你肯定吗?」
  「噢,比尔。」她说着,开始哭了起来。
  比尔踢翻了他的椅子,跳过前面的空地,「安德丽亚。」他的声音有些慌乱,「我不在乎了,一切都无所谓。请别哭了,我对你太不好了。别哭了,我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是不是?我都被露西的事弄得不知所措了,如果……」
  安德丽亚把手伸了出来,他羞涩地握住了她的手,几乎停止了呼吸,像是捧着一件极其贵重的东西。他这样站着好半天,直到安德丽亚开始说话。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埃勒里的烟斗里冒着炽热的亮光。
  「我8点钟到那儿的时候,」她的声音有点抖动,「屋子里面有些昏暗。所以我打开了台灯——桌子上的那盏台灯。当我八点半过一点儿回来时,灯还亮着。我从前面的窗户看见了台灯的亮光。」
  埃勒里打断了她:「你第二次到那儿的时候,车道上是否停着一辆福特车?」
  「是,我就停在它后面。我记得当时我还奇怪这会是谁的车。那是一辆旧的福特双人汽车、里面没有人。后来……」她咬着嘴唇,「后来我才知道车是露西的。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进入小屋,希望能见到肯特。」
  「是吗?」埃勒里说,「然后呢?」
  她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从来没想到我会看到……我所看到的那样。当时,我推开前门,站在门槛那里。我只看到一张桌子,上面的盘子和台灯。我想我当时已经吓得要命了。我觉得……我往屋里走了几步,然后……」
  「安德丽亚。」比尔说。她的双手在比尔的手中颤动着。
  「我看到桌子后面的地上有两条腿。它们一动不动。我把手放在了嘴上——在那一刹那,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就像是爆炸了一样,我的眼前发黑。我能记住的只有后脑一阵剧烈的疼痛,还有我摔到了地上。」
  「他袭击了你?」比尔喊道。
  埃勒里说:「那个凶手一定是听到你的车开过来,就知道有人来了。他其实可以从侧门逃走,但是他要开福特车离开,好嫁祸给露西。于是,他就藏在门后。你一进来,他就猛击你的后脑。这一切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那个纸条……对了,安德丽亚,你继续说吧。」
  「幸运的是我戴着帽子,」安德丽亚继续说,「也许他——他并没有用力打我。我醒来的时候是9点过了几分钟。我记得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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