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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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之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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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联系是有根据的,他继续说,它足以打破所有的怀疑。辩方是如何解释刀上的指纹这个最重要的问题的呢?
  他们说她的指纹是在前一天晚上在她自己家里被印上去的。但是这个显然是臆造的故事的证据在哪里?没有一个证人能支持她的解释,甚至都没有一个证人能够证明被害人星期五晚上在他们费城的家里……那么这些解释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呢?就是在刀上的指纹证据被提出之后!这不恰好说明这个故事是为了解释这个有力的证据,在匆忙之中捏造出来吗?
  「我说说我的心里话,」检察官诚恳地说,「我对这个在法庭上巧妙地为他的妹妹辩护的年轻人深表同情。他不知疲倦地辛苦工作,就是为了把这件对他非常不利的案子尽可能做到最好。我们都觉得他很可怜。但是这不应该动摇你们的信念,女士们和先生们,不能动摇你们对案件的判断。陪审团应该根据事实和证据做出决定,而不是根据同情心。你们都不会允许自己在最终裁定时受到感情的影响,而失去法律的公正。」最后,他又补充说,被告始终不能提供不在犯罪现场的时间证明。
  在简述犯罪动机时,波林杰开门见山地说:「这件案子的杀人动机有两重:对一个骗了她十年的男人的复仇心理和对金钱利益的渴望。知道他的真名是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知道他有一张100万美元的保单,而且受益人的名字刚刚由金鲍尔夫人的名字换成了她自己,她一定是在6月1日之前就知道这些事的。事实上,没有证据表明不是她逼迫金鲍尔先生把保险受益人转给她,作为他对她所做的一切的『补偿』。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这是顺理成章的。在这个前提下,谁能怀疑这起谋杀案是有预谋的?如果你们心里的疑问是为什么被告会笨拙地伪装,的确是笨拙,但这就是因为她为了掩盖她在小屋杀死她丈夫的罪行。辩方试图争辩用新买的裁纸刀作为杀人凶器,来暗示这起杀人事件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突发的。这样,即使露西·威尔逊真的被认为杀了她的丈夫,也不会被判为是蓄意谋杀。但这在明显的事实面前是多么的虚假!因为如果按照辩方自己的说法——露西·威尔逊在这件案子里是被陷害的话,你会马上看到用这把刀只是被告最方便的借口而已。如果有人要陷害露西·威尔逊,他应该在实施犯罪的很长一段时间前就开始计划和准备了。这个『不存在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约瑟夫·威尔逊会在死前的头一天买了这套文具组合呢?那么这个『不存在的』人一定会计划用其他的的手段来杀死威尔逊,比如说用左轮手枪,用绳子勒,甚至也有可能用刀子,但绝对不会是这把刀子。而杀死威尔逊的恰恰就是这把刀子。这些现象似乎表明根本就没有这个陷害者。顺着这条思路,关于陷害的争论就是错误的。根本没有这种事。露西·威尔逊来到这里准备杀死约瑟夫·肯特·威尔逊,她也许拿着枪,也许拿着刀。在当时激动的情绪下,她抄起了现场的这把刀。情况就是这样。」
  他的总结发言具有相当的说服力。说完以后,他坐下来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水。
  梅南德法官对陪审团说的话非常简洁。他简单说明了这宗案件的几种可能性,又介绍了有关间接证据的法律条文。这让众多旁观者大感意外,这位著名的法学家居然在他仅仅25分钟的发言中,没有加进去一丝他自己对本案的看法,这种现象很奇怪,因为在重大案件中,主持审判的法官是有权利表达自己的观点的。
  现在,这件案子的关键转移到陪审团。
  过了71个小时,终于传出了陪审团已经有了裁定结果的消息。这个消息在当天下午传到了斯泰西…特伦特饭店比尔的房间里,他正在和一些记者聊天。这么长时间地延期公布消息已经使得比尔确信他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他有理由恢复他以前快乐、欢笑的生活,当然还少不了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他想象着在陪审团解散后的6个小时,会正式公布他们以十人对两人的优势裁定露西·威尔逊无罪。之所以拖了这么久说明那两个陪审员非常固执。
  而最终宣布的结果则意味着其他的人取得了胜利。
  法院的传唤像冷水浴一样使他恢复了清醒。他几乎是跑着来到法院。
  比尔焦急地等待着露西,她将从旁边的监狱中被直接带过来。一会儿,他跌坐到椅子上。
  「全完了,」他叹息着对埃勒里说,「我看到金鲍尔家那些人欢呼着跳了起来。」
  「敏锐的观察力,」埃勒里无奈地说。就在这时,露西被带进来,他们焦急地交谈着。露西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走向被告席。一位医生来帮助她恢复清醒,埃勒里安慰地抚摩着她的手,比尔在一旁慢慢地说着安慰的话。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状态,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又是不可避免的延误和等待。波林杰还没有到。当他通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法庭时,有很多记者试图抓住他。摄影记者和工作人员发生了口角,有人被赶了出去,法警大声呼叫着秩序……
  陪审团终于出来了。这12位陪审员满脸倦容,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第七号看上去神情冷酷而又愤怒,而第四号陪审员则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即使是这两个人也不敢平视前方,而是把眼光投向别处。当他们发现坐在椅子上的比尔一直盯着他们的脸的时候,他们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接着就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只能清楚地听到墙上大钟的滴答声。陪审团主席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宣布了裁定结果。
  他们确定露西·威尔逊二级谋杀罪名成立。露西当时就晕倒了。比尔一动不动,他好像凝固在他的椅子上了。
  15分钟后,露西苏醒过来。梅南德法官判处她在州监狱监禁20年。
  埃勒里稍后通过沸腾的人群得知,是第七号和第四号陪审员设法造成了这个令人瞠目的结果。他们经过了70小时又30分钟的斗争,把裁定结果由10比2确定无罪变成了12比0判决有罪。埃勒里想,这两个家伙一定是聪明地从要求判处死刑到妥协为20年徒刑来赢得了对他们软弱同伴的胜利。
  「是刀子上的指纹使我们认为她是有罪的,」第四号陪审员后来对记者说,「我们只是不相信这个女人。」四号陪审员是一个面孔冷酷的肥胖女人。
  埃勒里·奎因先生的心情是十分难过的。他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叫行李员上来之后,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比尔·安杰尔的房间走去。
  埃勒里镇定下来,开始敲门。可是没有人应答。他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不料门并没有锁。他打开门,看到里面的情况。
  比尔躺在床上,衣衫不整。他满是尘土的鞋子把床单弄得很脏。领带松松垮垮地绕在衣领上,衬衫都湿透了,好像他穿着衣服洗过淋浴。他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红红的眼睛告诉埃勒里他刚刚哭过。
  埃勒里说:「比尔,」声音很温和,但比尔没有反应,「比尔,」埃勒里又叫了一遍,他走进来,关上门后又靠在门上。
  「我想我不用告诉你我是多么的……」他发现自己很难表达出他此时此刻的感受,「我想说的是我要走了。我不想在没有跟你说我没有完成这件事之前,就悄悄地溜走。在某种程度上讲,露西还算是幸运的。如果是电椅的话……现在就不需要与时间赛跑了。」
  比尔笑了笑,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奇怪,他红红的眼睛深陷着,脸上像带了一个死人面具:「你是否在牢房里呆过?」他很平常地问。
  「我知道,比尔,我知道。」埃勒里叹了叹气,「但是这总比……唉,那样要强吧。我要去工作了,比尔。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别以为,」比尔说着,头并没有转过来,「我不领情,埃勒里。只是……」
  「我也没能做什么。这是一个最难解的谜题,现在就更难以解开了。不过还有一线曙光……嗯,现在先别谈这个了。比尔。」
  「什么?」
  埃勒里走过来:「呃……钱的事怎么样?这件事已经让你负债累累了吧。我是说,上诉,会花很多钱的。是不是?」
  「不,埃勒里,我不能接受……我是说,非常感谢。你是个好人。」
  「是吗。」埃勒里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走到床前拍了拍比尔潮湿的肩膀后就出去了。
  他关上身后的门,发现安德丽亚·金鲍尔靠在比尔房间对面的墙上。
  埃勒里有些吃惊。不知何故,他觉得这个姑娘站在比尔的房间外面好像不合情理,她应该和他们那些人一起离开,去为他们制造出一个牺牲品而自鸣得意。而她现在却站在这里,身上的睡袍皱皱巴巴的,手中潮湿的手帕被她摄成了一个球,她的眼睛像比尔一样的红。
  「好啊,」他缓慢地说,「看看这是谁啊,你来的正好,金鲍尔小姐。」
  「奎因先生。」
  「你不觉得你已经应该离开了吗,金鲍尔小姐?」
  「他……」
  「我觉得你想看他现在的样子,」埃勒里说,「是不明智的,亲爱的。我想他宁愿一个人呆着。」
  「是的。」她揪着手里的手帕,「我……我想他会的。」
  「不过,既然你在这儿。金鲍尔小姐,请听我说几句话。」
  「什么?」
  埃勒里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几乎没有温度:「你知道你对比尔,对那个要在监狱里呆20年的可怜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吗?」
  她没有回答。
  「你不认为应该尝试着补救……你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吗?」
  「我造成的?」
  埃勒里后退了一步:「如果你不来跟我说说你的经历,」他温柔地说,「你真正的经历,你会睡不好觉的。你知道的,是不是?」
  「我……」她停住了,嘴唇在颤抖着。
  埃勒里看着她。接着,他眯起眼睛,故意转过身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行李员正拿着包,在那儿等着他。
  他往回走的时候,清楚地听到她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那只是发自内心的祈祷,这极度痛苦的声音几乎使埃勒里停下来走回去。
  「我应该怎么办?噢,上帝啊,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埃勒里控制住这种冲动。他知道这个姑娘心中的秘密,如果没有压力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向行李员打了个手势,他们就一起走向电梯。在迈进电梯的时候,他朝安德丽亚那边看了一眼,思索了片刻。
  安德丽亚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比尔·安杰尔的房门,手指上缠绕着潮湿的手帕。她痛苦和绝望的样子在埃勒里的脑海中萦绕了很长时间。他坚信在她弱小的身躯中有一种力量会对威尔逊·金鲍尔的案子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第四章 陷阱
  「什么,」老警官奎因带着讨厌的表情说,「又怎么啦?」
  埃勒里没有理他,自己对着衣柜的镜子吹口哨。
  「好像,」老警官嘟嚷着,「你的那些朋友在特伦顿搞得一团糟,你也变得跟百老汇的小阿飞差不多。你上哪儿去?」
  「出去。」
  「一个人?」
  「不是。实际上,我是和我们这座城市最可爱、最富有、最高贵的年轻女性有一个约会。但是,她已经订婚了。不是,」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老奎因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像你想象的那样。」
  「你听上去,」老绅士说着,往鼻孔里抹了一些鼻烟,「可不像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自负的小子了。至少过去,你在对付女人方面头脑是非常冷静的。」
  「时间,」埃勒里说,「是可以使人改变的。」
  「是那个金鲍尔家的姑娘吗?」
  「是啊。金鲍尔这个名字现在好像不太受欢迎。是杰西卡和安德丽亚,别让我听到你对她们说什么别的。」
  「这很有可能,你是什么想法,埃勒里?」
  埃勒里穿上外衣,用手把缎子衣领整理好:「我的想法,」他说,「就是探索。」
  「哈,哈。」
  「不,是真的。你觉得一个男人偶尔会进入社交场合不好吗?暂时给你留一个想象的空间。」
  老警官急躁地问:「你到底要探索些什么?」
  埃勒里又开始吹他的口哨。迪居那,他们家的小男仆,走进卧室。
  「又出去?」他尖声问。埃勒里点点头,老警官奎因摊开双手,「我想你肯定是找到一个姑娘了,」迪居那说,「这儿有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包裹。邮差刚送来的。像一般的包裹一样包装得很精美。」这个男孩把一件大包裹丢到床上,自己吸上了鼻烟。
  「看看里面是什么。小家伙。」
  迪居那撕开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小铁罐,一个扁平的小盒子和一张带有固定纹章的纸条。
  「你向一个叫皮埃尔的家伙订过烟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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