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琼摇头笑道:“徒逞匹夫之勇,于事何补?就算能拼它十个八个,免不了仍把武库送给别人。”
梁金豪怔道:“依帮主说,应该怎么办呢?”
桑琼沉吟说道:“现在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咱们暂时隐蔽起来,守株待兔先弄清楚船上那些人的来历身份再作决定;另一个方法,是立即冒险进人武库,居高临下,扼守比较容易,来人再强,投鼠忌器必不敢硬拼,不过,这样做有一个危险,假如来人果是武林高人,被他们堵住出路,洞里无粮,咱们耗不过人家,逼到最后,失败的还是咱们。”
梁金豪脱口道:“咱家赞成第二个办法,先进武库,到耗不过的时候再说。”
梁金虎却道:“这样吧,咱们两个办法都用,老二随传帮主先入武库,愚兄留在外面,来人如果只是普通船商那就不必说了,如系武林人物,咱们可以互相呼应,在紧急关头帮助你们突围脱身。”
桑琼欣然道:“这倒是兼顾之策,但你凡事要多忍耐,千万不可因一时冲动鲁莽行事,泄露了隐蔽的地方。”
梁金虎点头道:“帮主请放心,属下自能理会。”
当下约定以啸音为号,互相呼应,商议妥当,桑琼才和梁金豪重又回到峭壁下。
两人仍藉长藤攀上石壁。探头向洞中一望,却不禁被眼前奇景惊得目瞪口呆。
那中空的山腹,全纯是一片琉璃世界,悬柱倒钟,玲珑剔透,目光所及,尽是层层叠叠的晶莹冰柱,映着阳光,五彩缤纷,令人目为之眩。
洞口一条螺旋状的冰阶,盘绕延伸,直人地底,俯首下望,隐约可以看见最底层是个圆形深潭,潭面布满一抹水雾,霞光灿烂,扬溢着阴寒之气;正对洞口一块光滑石壁上,镌着十六个大字,写着:
千年冰窟,
逍遥武库;
勿贪勿婪,
方为有福。
梁金豪怔怔发了一阵呆,傻笑说道:“帮主,瞧这地方比咱们那座古墓该不知强了多少倍,索性把总坛搬到这儿来不好么?”
桑琼笑道:“好虽好,只是太寒冷了些,山腹空旷,一泓潭水,咱们住在哪儿?”
梁金豪哑然失笑道:“属下真笨,竟没想到这一点。”
桑琼笑着解下“仙人掌”还给梁金豪,拍拍他的肩头说道:“目有所见,心有所思,能够不事掩饰,发为心声,这正是你的长处,现在别再胡思乱想,谨慎守护洞口,我要下去探探武库的秘密了。”
梁金豪脸上微微一红,接过兵器,突又道:“帮主,您忘了一样东西。”
桑琼回头,原来那枚“火针”还挂在掌指上,于是撕下一片襟角,穿过针尾小环,打了个结,顺手系在腰间,然后循着冰阶,向地底水潭走去。
下行十丈,壁上有缝,隐隐透入一缕阳光,估计应该是山峰下那块雨水汇聚的大石所在,桑琼忽然停步,心里忖道:岛上遇雨的时候,水流由此倾注而下,所谓“飞泉之腹”四字,应系由此而来,但是,山腹内都结着冰,怎么会看不出一点飞泉下泻的痕迹呢?
想了想不解,也没有放在心上,仍旧继续向下走,不久抵达水潭边,伸手一试,不觉疑云又起,那一池潭水,竟然也结了厚厚一层冰。
桑琼站在潭边游目四顾,整个山腹别无门户或道路,唯一的冰阶,分明是向潭中延伸下去的,潭水既然结冰,这条冰阶还有什么意义?逍遥武库,又设在什么地方?
他记得昨夜追踪水流方向,曾经在峰下大石边倾听雨水注入地底的声音,足证这水潭当时并没有结冰,难道雨水一停,水潭竟会立刻结冰?
这出乎常情的景象,使他困惑不已,也使他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寻到“逍遥武库”,总不会只是一窟寒冰吧?
桑琼蹲下身子,屈指敲击潭面冰层,其声噗噗,十分坚厚,伸出脚去试一试,别说一个人在上面行走,就是十个人在上面跑跳,也不虑破裂,估量结冰的厚度,至少在二丈以上,这,更不是朝夕之间所能凝固的。
正百恩不得其解,突然眼中一亮,只见那厚逾数丈的冰层中竟有一条活鱼在上下游动。
冰中有鱼,而且能够游动,天下会有这种怪事?
桑琼连忙揉了揉眼睛,凝国注视,果然一点也没有错,那条鱼儿全身泛射金光,长约七八寸,通体细长浑圆,无鳍无鳃,也分不出头和尾,乍看之下,就像一根金光灿烂的棒子。
但是,它不仅能在厚冰中穿梭游动,而且其速如飞,瞬息来去,矫捷无比。
桑琼心中猛然一动,冰树萎化,潭水结冰………难道都是这条鱼在作怪?
一念及此,怒火立生。摸一摸身边、寸铁俱无,却想起腰间系着那枚“火针”,便急急解了下来。
“火针”人手,浑身奇热,冰寒之气顿时全消。
桑琼握住针尾结扣,待那条怪鱼浮升,觑得亲切,一抖手,电射而出。
刹那间,奇事发生了。
那条金色怪鱼分明在冰下数尺游过,“火针”竟穿透厚冰,毫无滞阻,针尖过处,冰层立即溶化。
怪鱼似对“火针”十分畏惧,一拧腰,飞快向潭底沉落潜逃,怪鱼一去,二丈多厚的冰层登时又化为一潭活水。
桑琼耽心“火针”失落,猛吸一口真气,“噗通”一声,跃入水潭中……
就在桑琼投入水潭的同时,峭壁下也出现了几条人影,正仰头向洞口张望。
来人衣分五色,都戴着薄绸面纱,腰悬长剑,劲装疾服外面,各系一条披风,恰巧掩住纤细腰肢和胸衣上绣着的五色飞燕。
彩燕欧阳工儿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正凝目对照图上山峰形式,其余紫、蓝、墨。黄四燕,都仰起螓首打量着峭壁上的洞口。
黄燕天性心直口快,催促道:“不用尽看了,准是这地方决没有错,有这份闲工夫瞧着图画发呆,不如早些动手,你们不去我可要去了。”
紫燕笑骂道:‘“只有你这个丫头性急,反正找到了,迟早总要上去的,这样急,倒显得咱们真是为了武库那些宝藏而来了。”
黄燕扬眉道:“好嘛!现在大姊怪我太性急,等一会别后悔来迟了才好,先前那阵轰轰声音,怕不真有人走在咱们前面。””
墨燕笑道:“我不信,海边不见有船,岛上哪会有人?难不成是从海底走过来的?”
蓝燕却正色道:“三妹,你别不相信,依我看,除非咱们找错了地方,要是没错,八成已有人走在咱们前面了。”
墨燕耸耸香肩,道:“二姐你怎么会知道?”
蓝燕用手一指石壁上洞口,道:‘那地方如果就是武库入口,难道这许多年都开着大门,等着人来取宝?”
这句话,把墨燕问得哑口无言,终于点头沉吟,道:“晤!话是有些道理,说不定咱们真来晚了。”
欧阳玉儿卷起藏珍图,蹙眉道:“图上只注明‘五峰之最’,不是‘最高’,自然指的“最矮’,我想地点是不错了,但先前那阵声音令人可疑,这个洞口更有些奇怪,姊姊们看会不会是他先找到这儿来了?”
黄燕忍不住接口道:“又是他!他!他!五妹怎么总忘不了那无情无义的负心人呢?”
紫燕是大姐,连忙笑道:“这也难怪五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儿时游伴,青梅竹马,情深谊厚,一时哪里忘得掉,不过,我看他一身傲骨,落凤峡回去,误会更深,大约是不会来的了。”
黄燕哼了一声,道:“也是五妹好耐性,这种人要是我的…”
蓝燕岔口道:“别提这些闲话了,不管错没错,去洞口查看一下总是应该,咱们快些去吧!”
北宫五燕轻移莲步,顷刻走近石壁,躲在十余丈外一个岩窟中的梁金虎和武库入口的梁金豪却不约而同撤出了独门阵器‘仙人掌”。
双煞不认识北宫五燕,更不知道这五个蒙面女子跟桑琼之间的渊源关系,梁金虎因见五燕步履矫捷,武功不弱,所以加意戒备;梁金豪却已提聚真气,隐身洞口,打定主意,谁上来就揍谁。
五燕仰望洞口和壁下碎石,也微微觉出有异,紫燕探腕抽出长剑,沉声道:“你们替我掠阵,待我上去看管……”
谁知话声未毕,一条人影竟抢先掠空而起,身形已动才叫道:“大姐,让我去!”黄披风一展一收,疾如箭矢射升七丈,莲足交点,二次腾身而到洞口。
黄燕刚探玉手搭住洞沿,一口真气才换了一半,摹闻一声闷雷般大喝:“臭娘们!替咱家滚下去!”声到人到,梁金豪那柄仙人掌已当头砸落。
变生仓促,黄燕猝不及防,险些被仙人掌砸个正着,危忙中急急松手,缩身,翻掌上劈,饶是她闪避得快,避开了头顶,右肩已被仙人掌抓尖扫中。
“嗤”
半幅披风应声撕碎,肩头一阵刺痛,翻翻滚滚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紫燕一声惊呼,疾展身形冲了过去,一把接住黄燕,只见她已经钦斜鬓乱,一右肩衣衫上染了一片鲜血。
蓝燕匆匆撕下另外半幅披风,替她裹扎伤口,墨燕却撤剑娇叱道:“什么人躲在洞里?
还不滚出来受死!”
梁金豪紧记桑琼告诫,任她叫骂,只不回嘴,自在洞壁蓄势而待。
墨燕一连叱骂了几遍,不见回应,一怒之下,便想提剑硬闯。紫燕忙喝道:“三妹!耐着些,那洞口在半壁上,居高临下,怎能硬攻。”
墨燕愤愤道:“难道就这样罢手了么?”
紫燕黛眉微皱,轻声说道:“只能智取,不可力敌。让我先问问他来历。”于是,退开十余步,凝目扬声叫道:“崖上是何方英雄?北宫紫燕欧阳倩相请答话。”
梁金豪心里一惊,暗骂道:好呀,原来你们这些臭娘们就是天寿宫的五燕?敢情不错,咱们正好把打伤鬼偷邢彬和伍一凡这两笔帐一齐算!
不过,他还记得桑琼的叮嘱,心虽恼怒,仍然耐住性子没有出声,只紧了紧手中仙人掌,咬牙切齿而待。
紫燕未见回答,朗声又道:“北宫五燕不愿无故树敌,并非惮忌这区区十丈绝壁,朋友再不回答,别怪欧阳倩要失礼了?”
梁金豪冷哼一声,依旧未予回应。
紫燕晒笑道:“我当是什么英雄人物,想不到只是个缩在洞里的无胆匪类,你们如龟缩不出,咱们就不能瓮中捉鳖了吗?”
梁金豪毕竟是粗鲁人,一时火起,忍不住吼道:“臭娘们,有种就上来,尽吹什么大气!”
紫燕侧耳倾听,点头微笑,索性再激激他,冷笑道:“这才像个男子汉啦!你别怕,先报个名,假如真是武林有名有姓的人物,咱们决不会难为你……”
梁金豪怒骂道:“扯你娘的蛋,咱老子没名设性,你又能怎样?”
紫燕接口道:“既是无名鼠辈,姑娘们不屑以多为胜,你放心把同伙都叫出来吧,只要能胜得姑娘们之中任何一位,不仅放你们逃生,连船只也送给你们如何?”
梁金豪心粗气傲,最是受不得激,听了这番话,气得哇哇乱叫,厉叱道:“崖上就只咱老子一个人,你们这些臭婆娘只管上来,砸不烂你们这批贱骨头,咱老子就不姓梁了。”
紫燕耸耸香肩,轻笑道:“妹妹们听见了吗?那蠢物已经自报姓梁,壁上只有他一个人,实情既得,任他是三头六臂的人物,也逃不出咱们手掌心了。”
蓝燕欧阳婉摇摇头道:“话虽如此,那绝壁光滑无法攀登,洞口又狭窄,被他挡住洞口,居高临下,仍然不易得手。”
紫燕笑道:“附耳过来,山人自有妙计。”星眸一转,跟蓝燕欧阳婉和墨燕欧阳珍低语一阵,蓝墨双燕笑着答应,一展披风,双双向石壁掠去。
只见一蓝一墨两条人影疾分左右,凌空挺升,将达七丈,蓝燕忽然旋身背贴石壁,施展“游壁术”缓缓向洞口移近;墨燕却莲足轻点山壁,竟以“梯云纵”绝顶轻功,一口气冲上十四五丈,然后才旋身略顿,迅速换了一口真气,四肢划动,游向洞口顶端。
蓝燕潜近洞口左侧,忽然隐身不动,轻轻探臂撤出长剑,凝神而待。
墨燕直游到距离洞口顶端六尺左右的地方,一面拨出长剑,用力插人山壁中,挂住身子,一面却解下披风,提在手里。
紫燕见她们都准备好了,故意娇喝道:“姓梁的鼠辈,你既然不敢离开那老鼠洞,姑娘只好捉你出来了。”
梁金豪冷笑道:“来吧!只要你敢上来,咱老子砸不烂你才怪。”
紫燕向崖上挥挥手,却拉着欧阳玉儿和黄燕欧阳兰闪身躲到石壁下。
梁金豪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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