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振旱烟袋,道:“大丈夫一道如山。徐某人压根儿没有答应过甘愿留镖,朋友如想要镖,只有留下徐某人一条命!”
话一出口,人已纵身而起。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你走的了么?”
怀中铁鬼手突然一招“笑指南天”,人随兵刃,同时飞起疾追过去。
徐远达旱烟管回手一记“横扫千军”守中有攻,只听“波”的一声,两人兵刃接实,旱烟管和铁鬼手,硬碰硬的接了一招。
两人虽都有深厚的功力,但因身子都悬在空中,无法用上全力,一招接触之下,都被震的落了下来。
徐远达右手一抬,道:“照打!”
三枚金环以“三元联手”的手法,并排而出。
黑衣人也同时一扬铁鬼手,射出了两缕银线。
原来,他这铁鬼手兵刃之中,暗藏细小的毒针,由握柄处的机关控制,和人动手时,只要一指机关,毒针就飞射而出。
两人都存了施用暗器之心,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出了金环毒针。双方距离很近,金环,毒针互相出手,闪避极是不易!
黑衣人刚刚站住脚步,金环已到前胸,匆匆间急忙侧胸一闪,两枚金环掠胸而过。划破了前胸衣衫……
另一枚金环却击中左肩,深久皮肤半寸。
但徐远达也岂时被黑衣人打出的两支毒针射中左臂。
徐远达只觉伤处一麻,心中已知暗器淬有剧毒,不由大怒道:“哼,想不鼎鼎在名的江南三凶,居然甘心和绿林下五门人物同流合污。施用梅花针一类的暗器不算,竟然还在针上淬毒!”
和衣人冷冷说道:“不错,那针上淬有剧毒,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十二个时辰之内。
必定毒发身亡!”
“哼!此等行径。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嘿嘿,可惜,你已经无法把此事宣扬出去,此刻,你已经无法和人动手,也无法再运气奔行,在下要杀你,只不过举手之劳!”
徐远达闻言运气一试,果然觉得左臂已经麻木难抬,感觉中毒素正在不断的向身上体内扩展着!
他不由暗暗叹道:“我徐远达今日葬身于此地也还罢了连累了史家十余口无辜之人,实在是一大憾事!”
此时,吴允敖及张大隆已经昏倒地上。
杨一帆也被蓝衫人所伤,倒在雪地上。
八个趟了手和五个装成车夫的镖局伙计,大都被杀,余下四个没有死的,也身上受伤,横卧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黑衣人一咬牙,伸手拨下右臂金环,登时血流如注,红衣女子左手牵着史夫人,走了过来,道:“大哥,你伤的很重,小妹给你包一下。”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要紧,只一点皮肉之伤……”
目光转到徐远达的脸上,沉声接道:“徐远达,是你自已解下那包袱呢?还是要在下自己去取?”
徐远达正自暗中运气,希望凭着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抗住巨毒,再尽全力逃走,把这个包袱送到扬州高大人处。
红衣女子一见徐远达不理不睬,双眉一坚,冷冷的道:“总镖头,你好大的架子,居然敢不回答我家大哥问话!”
右手一抖,绫带飞出。
徐远达冷哼一声,横向旁侧间去,那石手脚已不太灵活,竟被那统带缠住了右臂,摔了一个跟斗。
红衣少女放开夫人,纵身而去,右手一沉,点了徐远达两处穴道,才伸手取下他身上的白缎包袱!
只听他娇声道:“各位,可以出来了!辛苦各位问了这么久广只听车帘掀动,自每部蓬车中跳下青袍皮帽的史大人,书童及一些史家贴身待婢,家仆!
徐远达迷惑的道:“大人,这……”
红衣女子娇声笑道:“总镖头,我干脆向你说个明白吧以免你死后到了阎罗王之处还在叫冤!?’红衣女子指着史大人道:”不错!他正是刚自刑部卸任的史大人,这是他今生为朝廷最后次效力了!“
徐远达指着那白缎包袱道:“这包袱……”
红衣女子格格笑道:“别急,我们一定会叫你死的心服口服的!”
只见她迅速的解开包袱,原来是一卷字画!
红衣女子道:“总镖头你想不想知道你方才拼了老命要带走的包袱内。到底是装着什么字画?”
顺手一丢,那卷字画立即摊开在徐远达身前的雪地上。
徐远达一看差点为之气结!
那卷字画上面只画了一只“乌龟”,右上角写着:“你就是…… ”显然的,这群人早已策划良久了。
黑衣人,蓝衫人及红衣女子得意至极的阴笑着。
史大人夫妇及下人也附合着干笑着!
徐远达悲啸一声,牙一咬,鲜血溢出,身子一倒,气绝当场!
杨一帆及少受伤的趟子手亦闷哼一声,相继咬舌自尽。
江南三凶狰笑连连,无视于这种悲壮的场面。
史大人妇夫及下人却看的浑身发毛,相互瞧着!
陡听…
红衣少女娇笑连连,道:“大人,这些人有够气魄吧!如果放你们也跟着他们一样咬舌自尽,你们敢不敢呢?”
史夫人尖声叫道:“三姑娘,你……”
史大人却沉声对黑衣人道:“阁下别忘了在京里的时候,敬亲王是怎样吩咐的?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黑衣人神色一狞,阴声道:“糊涂事?嘿嘿,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枉你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这是什么东西,自己瞧吧!”
只见黑衣人飞快的从怀中拿出一物,抛在史大人跟前。
赫然是一乌金腰牌!
不错;那是敬亲王之令牌!
史大人慌忙的叫道:“走!”
说完,带头往处奔去!
黑衣人嘿嘿直笑,道:“二弟,三妹,这些小角色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不要留下咱们的蛛丝马迹!”
“是!”
只见蓝衫人和红衣女子身形似电,出手如风,如虎入羊群一般,半盏热茶的时间,便将史大人一家十几口予以灭了口!
黑衣人则出手毙了张大隆,废了吴允敖的一身武功,手一招:“走!”雪地上只见四条人影驰入枣林中,迅即声息全无!
雪花依旧飞飘……
…
五
(缺)
六、春花望露满春园
意外,太意外了,想不到慈祥的母亲居然还活在世上,吴宪典双目含泪,心神激动,频频低声呼唤着,“娘!娘!…”
陡听:“典儿!”
典儿循声一看,不由吓之一大跳,乍舌道:“你……你……”
原来就在海碗大小的洞口内出现了一颗头颅!白眉慈目,神色清濯,此时正对着典儿微笑着。
典儿只见那头颅朝前一进,跟着右肩,上身,腰,下身—一的钻了过来。轻轻一跃落地之后,立即一阵“劈劈拍拍”
声音。
原来尺余之小侏儒立即变成七尺左右,身材修长之老和尚,只见他笑呵呵的对目瞪口呆的典儿道:“典儿!你好!”。
典儿回过神来,开口的一句话仍是:“你……你……”
老和尚笑道:“典儿,你忘记老衲的声音啦,我是你的‘空中老师’呀,我要来看看你的‘道遥三式’练得如何啦!”
典儿慌忙跪伏在地,连连叩头道:“多谢大师栽培!”
老和尚含笑坦然接受了典儿叩拜之后,道:“典儿!起来吧!”
手一挥,典儿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轻轻的托了起来。任他使尽力道,硬是无法往下多跪一分。
他心服口服了!
老和尚盘坐在地后。右手一拍地面。笑道,“典儿!坐下来说吧!”
“是!典儿恭恭敬敬的依样盘坐在地。”
老和尚赞许的颔首“嗯!”了一声,道:“典儿,老衲法号‘无名’,百余年前,江湖朋友赐了一个别号‘百忍’!”
“百忍?大师的忍耐功夫一定很高明了?”
“阿弥陀佛!那是江湖朋友的抬爱,事实有前些日子在牧场外静观贵府三人之遭遇时曾萌无名之火,想出手惩罚那群人!”
典儿不由神色一黯,紧咬着牙,强忍着泪珠,不让它流出来。
百忍大师称许道:“典儿!难道你如此年幼,即有如此深厚的克制功夫,记住,往后的日子里,还要更加百倍的忍耐!”
“大师!你的意思是……”
百忍大师摇了摇头,轻轻一叹,道:“万般皆由天定,天机不可泄露,谨记老袖之言,凡事忍!忍!忍!先若而后甘!”
“是!”
百忍大师续道:“你典儿,凝神听妥,老衲今夜把贵府惨案之前因告诉你,因为它关系着日后的武林,包括天下苍生甚巨!”
“请大师明言!”
“令尊是吴允敖,令堂徐若玲原本师兄妹,令堂另有一位二师兄,人称‘玉面虎’柴桂松,三人同是令外祖父吴远达之徒。”
“令尊与令堂成亲之日,柴桂因爱成恨,悄然离去,机缘凑巧竟被他寻及明末李自成留下来之财宝及武林秘笈。”
柴桂松苦练三年,大功告成,下山之后,藉着武功及财富,不但使他收伏了不少的黑白两道高手,更与当今“敬亲王”搭上了线。
“敬新王窥视大清王位已久,即获柴桂松这种武功高绝又富可敌国的人物协助,野心更炽!”
“奈何当今皇上英明,风调雨顺,因泰平安,民生乐利,四海归心,根本没有他们蠢动的机会,只有百般苦思阴谋。”
“也是天下合该有此一劫,在柴桂松手下有一东瀛忍者,竟然将东瀛本土盛行的一种赌博,献给了柴桂松。”
“所幸敬亲王及柴桂松没有采纳,不过,据老衲暗中默察,这种赌博在数年后将被采用,而且会很快的蔓延……”
典儿急道:“你为何不去向当今皇上进言,只要抓下那位‘公’亲王及柴桂松这魔头,不就天下太平了!”
百忍大师摇摇头道:“万般皆天定,岂是人力所能挽回,何况他们又是暗中进行,根本毫无异兆,更遑论说搜到他们的证据!”
“这……这怎么办?”
百忍在师笑道:“此劫应在典儿你的身上!”
“我?别说他们抓不到我,就算是他们抓到了我,还不是一掌把我劈死了,我怎么有办法解除掉此劫呢?”
“典儿!你忘了在坟中时,那位金衫人‘柴桂松’曾经说要你继续尽还令尊尚欠的那三千三百两银主吗?”
典儿只觉怒火中烧,双目欲裂,那对小手紧紧握着,恨恨的说道:“有朝一日,让我逮着了柴桂松那魔头,看我如何治他!”
百忍大师一见典儿那股热气,不由暗凛,好重的杀气,苍天慈悲,千万别让此子入邪道,阿弥陀佛!
“典儿!为了你家的血海大仇,为了天下苍生,你必须忍耐,而且要装作不懂武功,在任何情况之下,也不准还手!”
“大师!如果有人要杀我呢?”
“仍是不准还手,不过,据我所知,你这一生有惊无险,先苦后首,临危之时,自然有人相助,化险为夷!”
“大师!家母……”
百忍大师沉声道:“典儿!我已吩咐令堂上京去投靠‘和亲王’。他乃是当今朝廷大柱,届时全靠他面出制伏敬亲王。”
典儿急问道:“大师!典儿在何时方能与家母会面?”
百忍大师笑道:“痴儿,何用急,万般皆是天意,不过,老衲斗胆浅泄天机,保证你们母子在十年之内必有重享天之日。”
典儿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道:“大师,一切全仗你的大力相助…”
百忍大师摇摇头道:“痴儿,老衲一人之力怎能逆天行事,凡事全看你自己,一切要多忍耐,忍过千般苦,必有重见光明之日。”
典儿求道:“大师,求你指点一条明路,漫漫道路茫茫人生,孤苦无依的典儿今后该往何方去?”
百忍大师笑道:“典儿!不必急,最迟不会超过一日,自然会有人来带你出去,不过,你的受苦日子也因而开始了,你怕不怕?”
典儿坚毅的道:“典儿不怕!”
百忍大师立起身子,轻轻扶起典儿,柔声道:“典儿,记住老衲之言,越吃苦越早脱离若海,为了天下苍生,你要多忍!”
“大师金言,典儿今生今世誓必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百忍大师安慰的笑道:“那就好,老衲走了!”
“大师!”
“痴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必情痴至此!”只听一阵“格格”声响,百忍大师的身子已逐渐小成尺余小人。
只听那小人手一挥,身了纵至那小孔,一钻,一缩,立既杳无人影,典儿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喃喃祝福着。
漫漫长夜,终于稳逝了,曙光乍现,卧龙堡上下立即又恢复了生机,打扫的打扫,练武的练武,叱喝之声此起彼落着!
陡听堡外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啸声。
堡丁闻声色变,探首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