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想打电话安慰你一下。可你……”藜藜突然抬起头看着艾秦。见到艾秦满脸像是一夜间长出的胡子时，把责备的话吞了下去。
怜惜地说：“还没吃饭呢吧？”
“吃了，不吃饭怎么比赛啊？”
“我晚上加班，回家迟了，到家，你的比赛开始了。”其实藜藜是吃过饭的，她知道艾秦有吃点心的习惯，故意这么一说。
是一种默契，藜藜给了艾秦台阶，艾秦也想弥补自己的过失，他们一起走出门去。
北京的夜市还是相当热闹的，大排挡在眨眼间会冒出很多，适合小农消费。虽然现在的艾秦和藜藜都吃得起高档点的，他们还是选择了在离家不远的胡同口的大排挡。
红红绿绿的小彩灯挂在树叶里，把安静的小胡同口装点得有点迷离，几米外的灶台传来嗤嗤的响声，火红的锅里飘出浓浓的香味。
艾秦感到有点饿，挥挥手叫了点牛杂，要了两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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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鱼与熊掌（二）
酒不醉人人自醉，平日能喝三五瓶的艾秦，晚上才几杯酒下肚就一点头痛，他知道今天的心情的确不适宜喝酒。红晕爬到艾秦的额头，藜藜并没有阻止，她知道有时候男人需要酒精的麻醉。
她静静地看着。
“面来了”。是北京的胶菜面，汤水清甜，入口清爽。
藜藜轻轻地把面推到艾秦面前，“先吃点面，等下我再陪你喝。”
北京秋天的夜是很有点凉意的，面汤上腾起白色的水雾，带起了阵阵清香，艾秦忘记了女士优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藜藜只是笑，没吃。一碗面条好好地放着，只是摆设。
女人就是这样，精神永远胜过饱暖。如果你在一个女人面前放上一条假钻石项链和一盒精美的食物，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挑选两块钱的项链。
艾秦见到藜藜的傻样，失笑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吃多了会胖的。”藜藜嫣然一笑，仿佛吃一口她就会浮肿起来似的。
“没事的，胖一点我也喜欢。” 烦躁被藜藜这几句话冲淡了许多，艾秦逗起藜藜来了。
“死人，胖了怎么见人啊？”
“以后做我的 家庭主妇，不见人，哈哈哈。”一直沉浸在懊恼之中的艾秦，在今晚第一次发出了开心的笑。
藜藜佯怒地站起来。
心情已经完全被藜藜的可爱融化了，他三两下吃了碗里的面，付了帐，拉起藜藜的手，快乐地往回走。
去的时候，一个梨花带雨，一个忧心忡忡，回来的时候，他们高兴得就像是一对逃出猎人枪口的飞鸟。到家的时候，两个身影依偎了在一起，如景德镇的搪瓷娃娃。
灯光下的藜藜比平日的美丽尤胜几分，艾秦坐在床上，握着她的手不觉望的痴了。藜藜任凭他握着，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半晌，藜藜突然问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好。”艾秦的心在打鼓。眼光也不由得有些游离。
“你挤过公共汽车吗？”藜藜的话实在让艾秦迷惑。
“当然，在北京我才知道坐公共汽车是多么累的一件事啊。”松了口气。
艾秦也不禁回忆起刚来北京时每天挤公车的情形来，一切仿佛很遥远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很奇怪？”藜藜的话越来越难懂。
“什么事情？”艾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绝大多数的时候，当你站在一个座位旁边的时候，往往座位上的人总是不到站。可是等你坚持不住了刚换个地方，他却突然下去了。是不是这样啊？”藜藜说道。
“是啊。”艾秦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感动。
“我会坚持的。我明白了，没有人会一直坐着的，早晚都要下车的。我可以等下一班车，还会找到自己的座位的。”艾秦展开了眉头，开心的说道。
“我要回去了，太晚了。”藜藜欣慰的说道。
“不要走了，好吗？”艾秦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说道。
他搂住藜藜的腰，慢慢的把她放倒在床上，一边亲吻着她，一边手里还不安分的从她的衬衫下摆向上摸索着。已经有了些经验的他很熟练的把手伸向藜藜的后背，快速的解开了她的胸罩。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乳房，大拇指和食指还拨弄着那一点突起。
藜藜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红润起来。她挣扎着，却并不太用力。只是低声喊着，“秦，秦，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让我回去吧。”
她的挣扎反倒使艾秦愈加兴奋起来，手上的力度也不由加大了一些。他感觉得到她的那点突起已经在他的挑逗下渐渐变的坚硬。
他俯下身，堵住了她的红唇，不让她再继续说出扫兴的话语。他愈来愈大胆，开始把手移向她的腰带，藜藜伸出手挡住他。很坚决。被情欲之火烧灼的失去理智的他用力掰开她的手，执着的继续他的动作。
藜藜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眼神也迷茫了起来。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在这个深夜尤其显的凌厉。艾秦无奈的放开了藜藜，恼怒的站起来。一边后悔着自己为什么忘记了把这个破东西给关掉，一边疑惑着是谁这么晚还给他打电话。
是小雪的电话。艾秦有些心虚的心不在焉感谢着她的安慰，一边偷偷瞄着在一旁整理衣服的藜藜。
“你哪天搬过来啊？”小雪听出来他似乎比自己想象的精神要好，便想起这件事情。欢快起来。
“……”手机里的声音在夜里异常的清晰和响亮。艾秦哀叹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藜藜当然也听见了。她奇怪的问道，“什么啊？你要搬去哪啊？我怎么不知道？”话到最后，语气里已经明显有些忿怒。她听出来是一个很年轻女孩的声音。不禁狐疑起来。
艾秦忙对小雪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啊？我有点事。”慌忙用手捂住手机的话筒。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一时间却没了主意。看着藜藜越来越不对的表情。只好如实把和小雪认识的一切竹筒倒豆子如实交代了一番。当然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和毛毛的事情。
藜藜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听艾秦讲到小雪就是在弈城里颇有名气的三大才女之一的白雪公主。还不由自主惊讶的起来。听到她怎样设计让艾秦不得不答应搬过去，只是为了让他每天给她做饭吃，不由笑了起来。她很欣赏小雪的可爱与狡猾。
“那就搬过去吧。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一定要守信的。不过，你可不许监守自盗啊。否则，我可绝对不会原谅你。”藜藜看得出来艾秦说的都是实话。虽然心里面也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善解人意的她也不想让艾秦为难。不过还是不由警告了他一下。
她本来也想让艾秦搬到她那里住的。可是却一直担心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没敢说。现在也有几分懊悔。现在要是阻拦的话，虽说艾秦不敢不答应。可过后难保心里不会怨恨她让他失了面子。
艾秦看着藜藜信任的眼光，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百感交集。
回复了小雪的话，关掉手机。艾秦默默的把藜藜送上她的富康车，站在黑夜里目送她的离去，独自站了好久好久……
第六十三章 风雨弈城
输了预选赛第一场，艾秦很纳闷：他是输给对手还是输给了自己呢？
答案虽然有，但是他绝难接受，浑浑噩噩地看着电脑屏幕，他的思维时断时续。
一棵大树倒下，固然压死了很多小草，也催生着更多参天树木。服务器的对接、无涯子的惨败，宣告了弈城成了职业棋手进军的领地。
无涯子不是大树，他只是个赶上了机遇的幸运儿。现在韩国职业棋手纷纷造访弈城，他金身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他现在的对手是个韩国人，一个最近才见到的九段。从战绩上看，比无涯子差得很远。
艾秦绝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对局前他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下对手的前一个对局，如果自己判断不错，对手是个职业棋手。不过他也没有畏惧的心理。
虽然是比赛前的热身，他也下得很慢，经过和玄幽的两场比赛，胜负都让他明白了行棋节奏的重要。
这是他第一次和韩国人交手，不过从各种报纸和围棋刊物上他知道有个韩国流。韩国流和中国流是完全不同类概念，中国流是指一种布局的步骤，韩国流指的是棋风。韩国人几乎放弃了中国古代和日本近现代的围棋理论，大量运用实用主义，把围棋作为纯粹的体育竞技，从头到尾都讲究获取最大的利益，下的全是最狠的招法。如果按照中国的围棋理论来衡量，叫做刚有余而柔不足。所以有棋手也把韩国流戏称为“欺负流”，顾名思义，就是说把能欺负的都欺负了，绝不留余地。
今天，艾秦就是以中国流对付对方的韩国流。
艾秦的棋讲究的是协调和张弛，对手则是稳扎稳打。
一开局，艾秦就形成大模样，像一张巨大的天网，对手的棋就像是布袋里的拳头，小却结实。有读者要问，那不是艾秦占优势了吗？
慢着！
艾秦眉头紧锁，像是一头大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去咬一只小刺猬，尽管一副凶恶相，却无从下嘴，闹不好就是吞不得吐不得了。
不过今天，他倒没怎么在乎胜负，他必须学会控制节奏。呵呵说到节奏，对局室里的一个棋友最有节奏。他叫“23电密码”，一边在看着弈城小游戏“猜23”，一边给大伙报结果。平均2分钟一次结果，在他报来自然是节奏均匀。
艾秦也基本是这样的节奏行棋，大约在30手左右双方都用完了时间，接下来的又是最常见的30秒一步的棋了。
对手似乎并不强大，艾秦下得很轻松。
从局势上看，小韩应该放弃了，不单是艾秦这么认为，连大部分的棋友都看出由于布局凝重小韩落后太多。
不过，他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即使是半死的蛇也会放毒。艾秦打起精神，小心应付最后的细节。
艾秦毕竟是个业余棋手，他虽然在攻杀能力上比起一些职业棋手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在中国传统围棋理论里成长的中国人更看重中盘和布局。
从古到今，中国的围棋名局基本不是在官子阶段决出胜负的，巧妙的屠杀更多的，尤其是在中国围棋鼎盛的明代，此风尤盛。那个年代，一般高手只要在布局落后太多就投降了。
可是韩国人不吃这一套，他们认为，棋就是比赛，和长跑一样，不到终点就不分输赢。所以他们无论局面如何都会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追，直到完全倒下。
眼看对手用缓慢的脚步向自己逼近的时候，艾秦有点着慌，他万万想不到小韩顽强至斯。难道真要阴沟里翻船？艾秦有点忐忑。
毕竟是弈城高手，艾秦利用劫的技巧堪堪赢下对局。
心有余悸的艾秦没有马上下线，他明白了一点，他所输的棋基本是在官子阶段被翻盘的。他耐着性子在弈城的对局室里留连，对于一些中韩的对局更是十分关注。
在观弈的过程中不断地窥视着自己的内心，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棋的脆弱。曾经以为战胜过罗力的他，开始怀疑所谓“罗力”的真实性。根据观察，现在弈城中这些韩国棋手一个强过一个，而这里的很多棋手都不是他能够战胜的。
“我战胜过罗力吗？”
这样的怀疑越来越重，艾秦找到了朋友“昌普通讯”。
“股票联盟的招牌棋手‘锤子’在国家队是什么地位啊？”
“等级分前十吧！他战胜过罗力。”昌普在短信里告诉他。
艾秦沉默了。这个“锤子”真的是个大锤子，出招凶狠，计算精确，找不到明显的弱点。以锤子的棋自己几乎没有战胜的可能，而大家却锤子以战胜过罗力为荣，可见……
艾秦没继续追问下去，一切答案都已经明白了。
韩国的网络围棋起步早，发展快，已经成为职业高手磨刀的场所，韩国名手纷至沓来；
日本高手也跃跃欲试，企图在网络证明他们不是没落的围棋帝国；
中国高手也纷纷被吸引而来，他们需要在网络锻炼，去体验赶超韩国的喜悦。
艾秦确信属于他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式，心里划过了一道深深的的伤感。尽管战绩仍是弈城第一，可他已经丧失了继续第一的任何信心。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小说家笔下失去了斗志的武士而已，算不得高手。
在预选赛还没开始的这一天，在棋迷的怂恿下，“无涯子”疯狂地去挑战一些韩国高手，在失去立志的情况下，结果可想而知，输多胜少。
望着自己红黑相间的战绩信息（红代表胜利，黑代表失败，兰色代表和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