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天侯遭:“老大,别跟他噜苏,先摆平了他,还怕问不出他的来路吗?”
丁蓬想了想,道:“好!你暂且掠阵,让愚兄先掂掂他的斤两。”
话落,双掌齐出,对准郭长风当胸劈到。
郭长风并不出手招架,只淡淡一笑,连人带椅向后疾退了三四尺,背后已抵着墙壁。
丁蓬的功力练在头部,掌势原是虚招,见郭长风退至墙角,心里暗喜,双掌突然变为“野牛分鬃”之式,两臂左右一分,一声厉吼,低头直冲而上。
他号称“铜头金刚”,这一下若被他撞上,少不得触人人伤,撞墙墙塌。
郭长风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招,就在丁蓬吼声中,左手突然一扬,两缕劲风由指缝间疾射了出去。
甘天侯急叫道:“老大当心暗器!”
可惜他招呼得略晚了一步,叫声才出口,两缕劲风已经分别击中丁蓬的左肩和右膝两处穴道。
丁蓬正冲到郭长风身前,突然一顿而止,弓着腰,低着头,原式僵住,半点动弹不得。
郭长风用手轻拍着丁蓬的脑袋,笑道:“好一颗铜头,如果割下来称一称,不知有多少斤?”
甘天侯心里一急,猛跨两大步,竖掌如刀,便向郭长风当头劈下。
郭长风恍如未见,直等他招式已经用老,才突然一旋身,带着丁蓬向侧疾转,飞快地互换了一个位置。
甘天侯掌落处,不歪不斜,恰好劈在丁蓬头上。
只听“当”的一声响,掌沿击在头上,竟发出宛如金铁交击般的脆响。
郭长风己退到房门口,抚掌笑道:“精彩!精彩!铜头铁臂,都名不虚传。”
甘天侯误中拜兄,心里越发慌乱,顾不得追击郭长风,急急扶住丁蓬问道:“老大,伤着了没有?”
丁蓬想摇头,颈脖却不听使唤,只能哼哼地说道:“不要紧,快替愚兄解开穴道。”
甘天侯在丁蓬背上连拍了两三掌,仍然来能解开丁篷的穴道,丁蓬仍然弓着腰,低着头,就像虾子似的。
郭长风笑道:“甘老二,你是铁臂,手下可得轻些,别把丁老大脊背敲断了。”
甘天侯额上已冒出冷汗,嗄声说道:“你究竟是用什么手法暗算我大哥?”
郭长风摇摇头,道:“谈不上手法,这只是一种‘银针定穴”的功夫而已,不过,所用银针,细如牛毛,除非我亲自动手,很少人能够把它起出来。”
甘天侯长叹一声,道:“朋友,咱们兄弟俩认栽了,只要你替我大哥起出银针,咱们立刻就走。”
郭长风道:“走?到哪儿去?”
甘天侯道:“离开襄阳,旧雨楼金沙江去。”
郭长风又摇摇头,道:“没有那样便宜。”
甘天侯沉声道:“朋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咱们兄弟怎么样?”
郭长风道:“我也不要你们旧雨楼金沙江,只要你们答应替我办一件事就行,你们做得到吗?”
甘天侯道:“那得看是什么事,若要咱们兄弟去为非作歹,金沙双堆,宁死不辱。”
郭长风说道:“如果是让你们去救人呢?”
甘天侯道:“救谁?”
郭长风道:“数百条无辜人命,其中也包括你们自己的在内。”
甘天侯怔了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郭长风道:“你现在不必懂,也不必问,到时候,自然知道,我不会害你们就是了。”
甘天侯沉吟片刻,低问道:“老大,你看如何?”
丁蓬叹口气,道:“这位朋友倒不像邪门人物,就姑且答应他吧!”
郭长风笑道:“多谢丁老大。”
从囊中取出一块磁石,贴在丁蓬肩井穴上,轻拍一掌,吸出一枚细小银针。
丁蓬的颈脖子立刻可以活动自如了。
郭长风又替他起出右膝中的银针,拱拱手道:“情非得已,适才多有得罪,两位别见怪。”
丁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悻悻地道:“朋友好高明的暗器手法,敢问尊姓大名,日后也好再领教。”
郭长风道:“不敢当‘高明’二字,在下郭长风。”
“什么?”
双雄不的面同惊呼失声道:“你就是魔手郭长风?”
郭长风欠身道:“正是区区在下。”
甘天侯瞪大跟睛,瞬也不瞬望着他道:“喂,朋友,你该不是冒名混充吧?”
郭长风笑道:“如若不信,咱们可以像刚才那样再试一次……”
甘天侯忙道:“不必!不必!我只是随便问一声,你可别当真。”
丁蓬哈哈大笑,道:“老二,咱们还算运气,败在郭长风的暗器下,一点也不丢脸。”
又对郭长风抱拳施礼,道:“郭兄,你怎么不肯早报姓名呢?早知你就是郭长风,咱们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动手了。”
郭长风道:“如果不先动手,二位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我就是郭长风。”
甘天侯大笑道:“这话倒是实情,咱们在金陵,花了不少冤枉银子,也没能见到郭兄金面,想不到这次在襄阳倒如愿以偿了。”
丁蓬道:“老二收拾行李,咱们先换间房,再邀郭兄痛饮几杯。”
郭长风道:“丁老大别认真,刚才只是句玩笑话而已。”
丁蓬道:“不!咱们并非畏惧郭兄的武功高强,而是敬重你的行事为人,既然郭兄看中。
这间上房,咱们兄弟是心甘情愿退让,你若不受就是看不起咱们兄弟。”
郭长风道:“承蒙二位如此错爱,何不吩咐伙计再加一张床,咱们三人同住?好在这儿地方尽够,我也正有借重二位之处。”
丁蓬大喜道:“郭兄这么说!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二,快去叫伙计进来收拾,再吩咐前楼准备一桌酒席,咱们请郭兄痛饮一番。”
郭长风道:“前楼人多杂乱,不如在此清静,索性叫他们把酒菜送来,就在这儿喝,岂不更妙”
丁蓬连声称好。道:“就这么办,老二快些去,咱的酒虫已到喉咙口。”
甘天侯兴冲冲穿好衣服。大步走到院门口,扯开嗓门叫道:“伙计!伙计!没死完的给我滚一个进来……”
他人高喉咙粗,这一喊叫,宛如震耳破锣,前后四进院落全能听到。
不片刻,一名伙计连滚带跑奔了进来,鞠躬哈腰道:“甘爷,您早——”
甘天侯“呸”了一声,道:“早个屁,大阳都晒到屁股了,还早?”
伙计连忙赔笑道:“是!是不早了。”
甘天侯道:“既然知道不早,为什么还不进来侍候茶水?你们这鸟店,究竟是伙计侍候客人?还是要客人来待候伙计?”
那伙计呐呐道:“甘爷别生气,这原是二位爷吩咐过的,午刻以前,不许惊扰二位——”
甘天侯道:“大爷们今天一高兴,起来早了些,难道不行吗?”
伙计忙道:“行!当然行!甘爷有什么吩咐?”
甘天侯道:“你去告诉柜上,就说咱们来了一位朋友,要加一张床,马上就得办妥当。”
伙计连声答应,转身欲走。
甘天侯喝道:“滚回来。大爷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是你娘要出嫁,你急着去抬花轿?”
伙计挨了骂,也不敢恼。还得赔着笑脸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甘天侯道:“再告诉前楼准备一桌上等酒席!立刻送进后院来,越快越好,你听清楚了投有?”
伙计道:“听清楚了。”
甘天侯喝道:“听清楚还不快去办,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那伙计应着正要走,甘天侯又沉声道:“回来!”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在伙计手中,笑骂道:“小猴儿崽子,别装威一副可怜相,这银子赏给你,好好去办事,办得利落大爷还有赏,办不好当心你的脑袋。”
伙计总算没有白挨骂,捧着那几乎有十两重的赏银,一叠声道谢,笑眯眯地去了。
没多一会工夫,床铺加好,酒菜也陆续送到。
金沙双雄推郭长风上座,每人先敬了三大杯酒,说道:“咱们兄弟平生不服人。只敬重郭兄是条好汉,唯恨无缘识荆,上次在金陵,听说有人重金聘请郭兄出山,咱们特地专程赶去,竟未遇见,这次却无意碰上了,非得好好交一交不可。”
郭长风道:“小弟不过江湖中一名受雇杀人的凶手,值不得二位如此抬爱。”
丁崔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兄弟也会杀人,但要像郭兄这样,杀了人还如此受人称赞,又有银子好赚,天下能有几人做得到。”
甘天侯道:“说的是,以前咱们兄弟也常杀人,结果,好处没捞到,反被人把咱们外号改成了‘金沙双凶’,惹了一肚子鸟气,郭兄。你得把杀人的诀窍传授咱们几招才行。”
郭长风失笑道:“杀人哪儿还有什么诀窍?”
甘天侯道:“一定有,不然,为什么你以杀人为业,反受人推祟敬重,咱们偶尔杀个把人,却受别人咒骂?”
郭长风想了想,说道:“如果其中一定要有分别,那我并非为自己的好恶去杀人,而且不滥杀无辜,必须确定对方的确罪有应得,万人皆曰可杀,然后才下手。”
甘天侯道:“怎样才能确定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郭长风道:“只有两句话,多方查证,彻底了解。”
甘天侯又道:“要怎样去查证,怎样去了解?”
郭长风道:“简单一点说,就是不能听信一面之辞,凡事必须亲自调壹,收集佐证,没有真正了解对方之前,绝不可贸然下手。”
甘天侯伸伸舌头,道:“敢情杀一个人还有这许多麻烦,看来这一行业并不好干。”
丁蓬笑道:“如果都像切西瓜那样容易,也就显不出郭兄的能耐了。”
郭长风轻叹一声,道:“实在说来,杀人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替蒙冤受屈者申怨雪耻,扶弱锄凶,才是真正的目的,一个以杀人为业的凶手,内心并不如世俗想象的那么凶恶……”
微微一顿:“咱们把话扯远了,还是谈谈别的吧,二位这次到襄阳来,该不会又是专程来寻我的吧?”
丁崔道:“虽然不是专程来寻你,能遇见你却是再好也没有了。”
郭长风道:“这是为什么?”
丁蓬突然压低声音道:“郭兄,咱们对你可是一见如故,这件事咱们也不瞒你,如果郭兄有意,得手之后,你我三人均分共享,大家都有说不尽的好处。”
郭长风道:“究竟是什么好处?”
丁蓬哑声道:“最近咱们得到一个极珍贵、极机密的稍息,有人已经窃取到红石堡圣药‘子母金丹’的配制秘方,正准备高价求售……”
郭长风讶然道:“真有这回事?”
丁蓬道:“消息绝对是真的,据咱们兄弟几天来的观察,听到这消息的同道还不在少数,现在连各大门报,都已派遣高手赶来襄阳了。”
郭长风轻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消息已经泄漏啦?”
丁蓬道:“可不是吗,‘子母金丹’是当今武林第一疗伤圣药,红石堡一向极为珍视密藏,如今秘方外泄,势必引起一场激烈争夺,咱们兄弟正愁人手不够,恐怕被人抢先得去,天幸遇见了郭兄,这只怕是天意……”
郭长风道:“且慢,子母金丹既是红石堡的东西,为何众人都赶来襄阳呢?”
丁蓬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据传‘子母金丹’的秘方,乃是从寂寞山庄泄漏出来的。”
郭长风道:“红石堡的秘方,寂寞山庄又怎会知道?”
丁蓬道:“因为寂寞山庄庄主林元晖。是红石堡的姑爷娇客,秦天祥又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所以,当年就暗将金丹秘方,传给了秦雪娘,这件事,林元晖并不知情,只有秦雪娘的一个贴身陪嫁丫环知道,后来,秦雪娘一死,秘方就落在那丫环手中了。”
郭长风道:“现在想出售秘方,就是那丫环?”
丁蓬道:“正是。”
郭长风道:“她叫什么名字?”
第二十三章
丁蓬道:“若知道名字,咱们早就直接找上寂寞山庄去了,可惜的就是不知道名字。”
郭长风失笑道:“既然连名宇都不知道,秘方向什么人去买呢?”
丁蓬道:“那丫环不便露面,秘方是托人代售的,咱们只要跟那代售的人接洽就行了。”
郭长风道:“这一来,秘方岂不被那代售的人知道了么?”
丁蓬道:“不会的,据说那代售秘方的人,是个瞎子。”
“哦,瞎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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