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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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澜访谈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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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鸟是用走的。〃   
  我一到那儿我就说。来来来,来看看我的鸟叫声有多嘹亮。我掀开鸟笼子,鸟死了。鸟怎么死了?   
  原来钱掌柜卖给我的是一只老鸟。老得连这个杠子都抓不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死了,旁边还掉了一块年轻的粉盘, 合着钱掌柜还替它化过妆的了。   
  杨澜:那您是怎么会喜欢上相声呢?你在美国长大,而且相声还是一个纯粹的,一个北京的艺术表现形式。   
  赖声川:不,我们在台湾有一个相声的。   
  杨澜:也有相声的。   
  所以我觉得相声在我,在台湾念书的时候,我觉得因为意识 到说中国人其实没有什么戏剧。那相声是几乎惟一一个成型 
的一种喜剧形式,我很喜欢听。我出国的时候,我就带了很 多相声带子,我自己从那个黑胶唱片录出来的带子,带出去, 
后来回到台湾发现,没有了,就短短几年之内相声就消失了。 从曾经它是家喻户晓的,到突然之间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东西,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撼,所以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一个观 众的一种喜好。我觉得我不是研究相声的。   
  杨澜:但是的确你做的相声好像说是叫相声,又不是我们的传统意义上认为的相声,你还是把喜剧的东西放在里边。   
  赖声川:对。其实还是在做戏。我一直觉得我的相声作品重点还是一 个舞台剧。   
  杨澜:然而你在我们刚刚采访之前又说过,我的舞台剧不是你印象中的话剧。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赖声川:所以这个很难解释嘛,就是说在台湾我们曾经有过这么一个 机会。没有任何抱负从一块,你要叫它荒地也好,你要叫它 
沙漠也好,我们钻井。然后把这些油把它抓出来之后,我们 可以任意做出一个我们想要做的一个样子的作品。其实你在 纽约、你在伦敦、在东京也看不到长这个样子的作品。所以 
北京、上海来演出,我发现观众看的……也是觉得说认识一 个新的经验。因为它真的是一个新的东西。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用剧场表演方式和暴笑对话探讨着〃传统的 失去〃和〃生活中的失落〃。而这也常常是赖声川作品所共有的主题, 
并且这些作品通常没有剧本。而是由赖声川和演员们在集体即兴的创 作过程中完成。所以在与观众见面之前,《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整 
整排练了7个月,而当初的1980年代,看戏从来不是台湾人的选 择,在克服了没有舞台,没有演员,没有编剧,没有题材等一系列的 
没有之后,赖声川和他的表演工作坊,可以说是传奇般地创造了台湾 现代剧场公演。但是在接二连三的成功背后,他要告诉你的是一些并 不那么得意的故事。         
第37节:赖声川:暗恋桃花源(7)         
  赖声川:我大概碰到这种所谓的这种瓶颈,整个就是作家的瓶颈创意上的瓶颈,碰到过两次,第一次还好,就大概一年。   
  杨澜:就那一年你想不出新主意了是吗?   
  赖声川:想不出新主意,我做两个翻译的作品。那本来就是我的专长, 我学的就是这个。剧本好的,我来导,我觉得反而那个是比 
较容易的事,第二年马上又可以做新的作品了;第二次比较 严重的是,我拍完第二部电影,我第二部电影叫《飞侠阿 达》,它是一个在票房上非常惨痛的一个失败。   
  杨澜:惨痛到什么程度呢?   
  赖声川:惨痛到我想为了投资商,包括我们自己也有投资,赔了不少 钱。可能对很多电影导演来讲,听我这样说,会觉得太可笑 
了,票房不好,这有什么,这有什么,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一 件事情。有的戏好,有的戏不好,可是我们的戏通常都不错 的,所以我们好象有点被宠坏了,那我这个东西我很多年之 
后可以来让… …   
  杨澜:当时自己不能碰的。   
  赖声川:当时我不能接受,就是说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做出这 么一个失败的作品。虽然很多人鼓励我说, 《飞侠阿达》太 
棒了太特别了,是太另类的一部电影,也在世界影展各地都 得到很好的评论……但是其实我最不喜欢去影展。   
  杨澜:为什么?   
  赖声川:我觉得影展是把人们最不好的一面掏出来。   
  杨澜:为什么?   
  赖声川:因为…   
  杨澜:穿漂亮的衣服,走红地毯……就是最不好的一面吗?   
  赖声川:在某一方面对我来讲是,因为你必须作为一个不是你平常的 面貌,你必须一直不断地在说我好棒,我好棒,你要在一直 
都说,我是最厉害的。我就很不喜欢这种文化。然后刚好又 碰到那一年大家都风靡的几部片子。我觉得不但觉得不怎么 样,我还觉得好容易拍,所以我就跌入了某一种低潮里面, 
我在想说,原来人们要的是那些。那太容易了,而太容易的 结论是我不会。我不会做容易的事。当然你可能觉得这是一 种很傲慢的说法,但是可能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子,很多人有 
时候会跟我说,包括我太太常常会跟我讲,别搞那么复杂, 你的戏都很复杂,你不要搞得再复杂。但是可能我的个性就 是这样子。   
  演员A:他能够要指挥这么多事情。这么大一个舞台,这么多人,需 要有很强的定力和组织能力。但是呢,他又没有着急,他讲 
话都是慢慢的,好,好好,就是那种一点点,都可以把事情 处理好。   
  演员B:他每次看到我冲到排练厅的时候,他就会说,放轻松放轻松。 就这里边桃花源的台词。我们每一次闭幕以后,赖导都会组 
织所有的演员在一起在那个幕后,大家可能在散场的时候, 我们会谢谢所有的观众,谢谢所有让我们可以成功演这一场 话剧的人。         
第38节:赖声川:暗恋桃花源(8)         
  演员C:其实我今天还在跟(俞)恩泰说,我看到了赖老师还会脸红, 就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的心情。而且我记得印象最深的是我 
们在即将上舞台的前一天,他跟我们说,有一句话之前我不 跟你们讲,但是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讲了,你们在舞台上最重 
要的不是你们的台词,不是你们的动作,也不是你们的眼神, 是你们的耳朵。你们在舞台上要打开耳朵,你们要去剧场要 
去听观众,要听你的搭档。当时我就心里很佩服这个人。因 为他跟我们讲之后,我们马上再排,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他没有在第一天给,因为他知道第一天连手眼都顾不过来, 
根本不可能顾到耳朵,所以他太有步骤了。   
  演员D:我觉得这种方式其实是会让演员又有压力,又不会觉得说有 种很强势的东西来影响你的发挥,我觉得这是很难得的。然 后导演是一个会让演员很有安全感的导演。  
  演员E:赖声川导演不是一般人,他不是神,但他也不是人,他是神人。   
  赖声川:那天我们请一个观众上来,正好是在伯克莱非常著名的,每天中午会到广场上,然后就会开始脱衣服的一位女士。   
  有人笑称赖声川一贯安静和含蓄的作风在戏剧圈里属于不正常,而更 〃不正常〃的还在于他有太太和小孩,那么生活中的赖声川究竟是一 
个什么样的人,好奇的可不只是他的粉丝。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次与 合作《暗恋桃花源》的大陆演员们。都有哪些问题要等着问他。   
  演员F:为什么赖老师的这么多年的造型都没有变过,一直是长发还带胡子。   
  杨澜:回答。   
  赖声川:哎哟,其实我这个胡子是我在伯克莱第三年我开始做助教了, 我开始教书了就留了,其实美国人长得很老,那我其实… … 
我没有胡子的话,看起来比他们小很多,所以我开始留胡子, 那现在已经留到白了。其实我大学差不多头发就是现在这样 
子,那时候在台北,长头发在街上还要被抓起来。警察会帮 你剪掉,很好玩。为什么没有改,我觉得… …   
  杨澜:为什么没有改?   
  赖声川:其实我喜欢一种很简单的造型,对我来讲,我生活很忙,每 天花够多的时间在工作上,可不可以不要花时间在整理自己 
上面。所以我头发就是能够洗完吹干,绝对不要有任何添加 物在上面。   
  杨澜:一定是你太太说你这样还不错。   
  赖声川:她没什么意思,她真的没什么意思。   
  何炅:亲爱的赖老师我是〃袁老板〃,在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 让你来演《暗恋桃花源》的话,你挑哪个角色呢,为什么?   
  杨澜:老陶,演老陶。   
  赖声川:这个问题太不成立了,因为我真的不是演员,我这么多年做 导演,我知道有一种导演是从演员这样子后来变导演,我是 
导演我一直就是导演。然后为什么,因为我真的不会演戏, 我觉得那是心态问题,我没有那个愿望。站在舞台上,我是 一个比较害羞的人。我跟你说一个笑话,我在大学的时候, 
参加过一个戏的演出。然后在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我最喜欢 还是站在旁边看戏。那后来到演出的时候呢,我就跑到那个 演播室的剧场,那是一个波大试听教室外面。有一个窗户我 
可以这样偷看这个台上的演出,因为我喜欢看,看着看着, 为什么台上没有动作?什么人忘记上台?这么讨厌!         
第39节:赖声川:暗恋桃花源(9)         
  杨澜:什么啊?   
  赖声川:后来我到了伯克莱在念研究所的时候,是规定每一年要上台 演出,有一天我在演希腊一个喜剧,那个戏被那个导演导出 
来,他把它处理得像一个智力节目一样,然后说请观众上来, 其实我最不喜欢这一套,请观众。真的就是请一个观众,可 
能这个结果是做好了的。但是观众是很高兴上来了,结果那 一天,我们请一个观众上来,正好是在伯克莱非常著名的, 每天中午会到广场上,然后就会开始脱衣服的一位女生。  
  杨澜:真的吗?   
  赖声川:我一看她上来,我说惨了,惨了,怎么办。然后她上来,她完全不配合我们,又开始脱衣服。   
  杨澜:她只要有公众注目的机会,就要脱衣服?   
  赖声川:她有机会上台,结果她从观众席上来。我天哪,我们就傻眼了。   
  杨澜:那你怎么办,你把她挡住。   
  赖声川:我记得那一天就是很尴尬的,尴尬收场。   
  杨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能不能当演员没有关系啊。   
  赖声川:但是对我来讲,那是一个很差的经验嘛,作为一个演员然后 我就觉得那感觉特别不好,要最后处理危急,在那个危急中, 
我如果真的是站在外面我会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危急,但是在 台上…   
  杨澜:但是在台上的时候…   
  赖声川:对,我觉得我有点傻眼。   
  杨澜:有点傻眼了?   
  赖声川:对对对。   
  杨澜:又不敢看,还要推她下去。   
  赖声川:看不看无所谓,因为每天看。   
  杨澜:我们再看下一个问题。   
  谢娜:最最亲爱的赖老师,告诉我们每个人能问一个问题,可是我 有很多问题想问,所以要问两个问题。这个第一呢,我想问 
一下,因为你一直跟我们说放轻松。我想问你,你发脾气发 得最大的一次是什么样的?请在现场演绎一下。谢谢。然后 第二就是如果惹丁老师生气了,生很大的气,然后你说什么 
话,让她在一分钟之内完全不生气。   
  赖声川:其实我这些年,从20多年前开始导戏,每到戏快要成熟的时 候。我记得我每一次都会发飙的发一次很大的飙,就是痛骂 
演员。因为之前大家知道我是比较随和的,带团队的方式也 是一个比较轻松的,但是每一次都会到一个点,就会。有一 次彩排会特别松,我就会痛骂每一个人,可是这几年连那个 
都没有了,所以娜娜是等于没看过我发脾气,可是其实还是 会发飙的,我还记得也没多少年前,03年我们在台北做一个 戏叫《乱民全讲》然后我女儿赖梵耘这个… …   
  杨澜:这次她也有演的。   
  赖声川:这次她演护士嘛,我还真的不记得是什么事情,但是在排练 室里面呢,我觉得只有最亲的人才可以激发我那么大的一个 
情绪。我突然跟她就,讲真的,我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了,我 们就在对骂,我们就开始对骂,而且是用吼的,然后其他所 有演员在旁边,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事?         
第40节:赖声川:暗恋桃花源(10)         
  杨澜:斯文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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