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马温〃不过是〃避马瘟〃的同音而已,只是换了两个文词戏弄猴王。孙猴子是公的,却干上了这个差事,这等于是不带脏字地骂人。玉帝让猴王当〃弼马温〃,这纯粹是拿老孙耍着玩。
〃猴〃、〃侯〃同音。古代有个习俗,认为马和猴在一起,寓意〃马上封侯〃,讨升官晋爵的口彩,也常常将猴子与马画到一起。玉帝怎能不明白这个,可他偏不给老孙一个〃侯〃,随口就出来了〃就除他做个弼马温罢〃,愣给他一个〃温〃,这是成心的。
美猴王没文化,当然也看不出玉帝老儿的伎俩,一开始还美滋滋的,〃众臣叫谢恩〃,他也跟着〃朝上唱个大喏〃,没有不同意见。但猴王从众人以后的态度上,渐渐悟出了真经,悟空一气之下回了家,给自己封了个〃齐天大圣〃。〃齐天大圣〃,这是与天齐高,跟玉帝平起平坐的意思。
玉帝派托塔李天王、哪吒领兵讨伐,可是,这些天兵天将全都败在老孙的金箍棒下,只得再请猴王到天上,正式封他〃齐天大圣〃。玉帝又怕悟空惹祸,便让他看管蟠桃园,但这也只有空名。最后孙悟空大闹天宫,玉帝想拿猴子开涮却反被猴耍。
张作霖时代,东北的二把手是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这人在皇姑屯事件中让日本人当场炸死。吴督军马贩子出身,后当骑兵,特别喜欢马,他还在寒冷的黑龙江养了许多从南方弄来的猴子。有人说,吴大帅也爱猴子。其实不是,他养猴子是为了避免马瘟,还是为了马。
第108节:赵翼的《论诗》对吗
赵翼的《论诗》对吗
清代的赵翼是个著名的史学家、文学家,也是个诗人,他写有五首《论诗》,想通过这五首诗,阐释自己的文学创作态度。
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
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漫雌黄。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少时学语苦难圆,只道工夫半未全。
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
诗解穷人我未空,想因诗尚不曾工。
熊鱼自笑贪心甚,既要工诗又怕穷。
这五首诗中,万口传诵的是〃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首《论诗》流传极广,影响极大,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许,被称为〃反对泥古的文学理论〃。赵翼说的这些对不对呢?不对。如果我们真的相信赵翼的说法,那可就麻烦了。
首先,〃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就不是事实,李白、杜甫的诗篇,在赵翼的时代,并没有失去它的魅力。清代有许多赞美李白、杜甫诗作的人,就是到了现在,到了21世纪,李白仍然是李白,杜甫仍然是杜甫,他们二人在诗界的位置仍然不可动摇,仍然没有人可以取代。李白的诗、杜甫的诗,在今天读来还是那样的新鲜,那样的意味无穷。
千年前的李白、杜甫是这样,李杜之前的《诗经》、《离骚》也是这样。中国是这样,外国也是这样,古代希腊的《荷马史诗》、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削减了它们的光辉,它们依然在文学的天空闪耀着夺目光彩。
世界并没有因为有了新一代而放弃李白、杜甫、荷马、莎士比亚与歌德,我们的孩子仍然是从他们这些人的作品开始接触文学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不能说不是一个真理,但是这个真理只适用于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却不适用于文学。文学的历史不会因为后代有人才出而改写。〃诗圣〃李白独领风骚已经过千年了,赵翼说的〃风骚〃,就是到了今天,〃风〃还是《国风》之风,〃骚〃还是屈原的《离骚》,怎能说是〃各领风骚数百年〃呢?
赵翼这么一个明白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赵翼原本的意思是,文学创作不可以机械地模拟前人,要敢于否定古人,敢于创新,但是他的话说过了头,走了极端。切不可依赵翼的《论诗》看诗,但要依赵翼的思想写诗。
第109节:谁偷了《龙沙剑传奇》
谁偷了《龙沙剑传奇》
黑龙江的第一部戏曲作品,就是清嘉庆年间的《龙沙剑传奇》。
《龙沙剑传奇》作者程煐,字瑞屏,安徽天长人。乾隆四十四年(公元1779年),程煐的表弟因与程家有隙,摘程煐诗句,控告程煐与父亲程树榴诽谤朝廷,结果,程树榴被杀,程煐死缓。程煐被囚17年。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遇赦,流放黑龙江,到了齐齐哈尔。当年冬天,饥寒交迫中的程煐只用了10天时间就写出剧本《龙沙剑传奇》。
《龙沙剑传奇》是以鄱阳湖神仙道化为题材的南戏,是最早描写鄱阳湖神话故事的剧本。全剧共30出,取材于民间流传的许旌阳除妖及湘媪、李鹬三个神话,体现的是〃除妖〃、〃救世〃、〃安民〃的思想,寄托了作者的民族之愤。《龙沙剑传奇》以其严谨而巧妙的结构、丰富而奇特的情节、悲怆沉郁的思想情感、朴素而充满诗意的文采,被称为古代传奇的收尾之作。
《龙沙剑传奇》写成后,未得出版机会,仅有若干手抄本在少数人中流传。
程煐学识渊博、才华出众,与流寓齐齐哈尔的学者西清、诗人刘凤诰交往甚密。
嘉庆十七年(公元1812年),程煐卒于齐齐哈尔。程煐预感生命将息时,将《龙沙剑传奇》书稿及其他诗文稿托付好友刘凤诰,请他转给堂弟程虞卿。
程虞卿诗名丝毫不逊于堂兄程煐。《天长文史》第四辑说他〃十六即能诗,好李贺聆语,旋作旋毁无存稿。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谒铁保于都门,因得交一时名公巨卿及海内知名之士〃。所编著达十余种,有诗集《水西闲馆诗二十卷》。
程煐后事安顿好后,刘凤诰准备寄出书稿,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刘凤诰多方寻觅,毫无下落。嘉庆十八年(公元1813年)七月,刘凤诰遇赦,到北京把书稿丢失的事告诉程虞卿,程虞卿顿足痛呼,却无可奈何。
巧的是,程虞卿第二年到北京参加会试,旧友笪立枢(字绳斋)来访。他乡遇故知,二人感叹人生、唏嘘世态之后,笪绳斋拿出一沓书稿,程虞卿一看,如遭电击,这正是程煐的手稿《龙沙剑传奇》。
笪绳斋说,手稿是一个官员偷走的,后来这人改任新疆,将此书稿呈献给叶尔羌办事大臣铁保。笪绳斋是铁保幕僚,读后知是程煐遗稿,就乞求铁保留给自己,日后返还程家。铁保爱好文学,且喜欢搜集文献,得书稿后自然爱不释手,但铁保又以爱惜人才、公正不阿闻名,当即答应了笪绳斋。
《龙沙剑传奇》戏剧性地回来了,但它并没有从此面世。1932年编定的《黑龙江志稿》中程煐条下记的是〃又有《龙沙剑传奇》,今佚〃字样。
20世纪70年代,齐齐哈尔市图书馆清理古籍时发现了一部《龙沙剑传奇》的嘉庆七年(公元1802年)抄本。这个抄本显然不是程虞卿手中的那个本子,程虞卿手中的那个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至今不得而知。
到这里也许你不禁要问,是谁偷了《龙沙剑传奇》手稿?笪绳斋不肯说,也没有任何资料可查,但我们还是可以〃侦破〃此案的。
这个窃书者,一是能够接触手稿;二是冲着手稿的价值,而不是像孔乙己那样换酒喝;三是具备偷的〃素质〃。当年接触手稿的人并不多,就是与程煐来往的那几个人。西清、刘凤诰等流寓文人,极重气节,决不肯干这种事。这个人只能在嘉庆十七至十八年(1812…1813),从齐齐哈尔调到新疆的人中找。
查来找去,最可疑的就是曾任黑龙江将军的斌静。
嘉庆九年(公元1804年)二月,三姓副都统斌静与齐齐哈尔副都统额勒珲对调,来到齐齐哈尔,嘉庆十四年(公元1809年)五月,黑龙江将军观明调走,齐齐哈尔副都统斌静升任黑龙江将军。十七年(公元1812年)五月,因办案不力调京城候查,不久被革职,发往伊犁。二十二年后,任叶尔羌办事大臣、喀什噶尔参赞大臣。
这个斌静正是程煐去世那年离开齐齐哈尔的,后来他到了新疆,铁保能够与其接触。斌静到新疆时,是戴罪之身,估计是投铁保所好以书稿行贿。
斌静是个附庸风雅的主,当时也经常与程煐、西清、刘凤诰接触。斌静曾向嘉庆帝上一道《钦颁御制南苑大阅诗墨刻谢折》,本意是讨好皇上,可是嘉庆一看便说:〃此刘凤诰笔也。〃自己不行请〃〃,结果碰一鼻子灰,差点没得个欺君之罪。
斌静这人生活腐化,《黑龙江外纪》说,他的宅内有花木、假山和园囿,而且还饲养过丹顶鹤。嘉庆二十五年(公元1820年),新疆南路的张格尔叛乱,就与斌静的荒淫贪暴有关。《清史稿》列传一百五十四说:〃嘉庆末;参赞大臣斌静尤淫虐……至是张格尔因众怨纠安集延、布鲁特寇边。〃道光元年(公元1821年),清廷因斌静对家人犯罪失察并〃年老昏聩,行止乖方〃,被发送回黑龙江。道光七年(公元1827年),查清他在新疆的犯罪事实,交宗人府圈禁。
说斌静偷了《龙沙剑传奇》手稿应当不是冤枉。当然,亲自动手的不一定是他。
第110节:《冷泾游草》何处可找(1)
《冷泾游草》何处可找
应该有一部流人著作《冷泾游草》,是写于齐齐哈尔的。可叹的是,现在并没有人提到这本书,这本《冷泾游草》到哪里去了?
《冷泾游草》作者是江苏金匮(今江苏锡山)人陈宝莹。陈宝莹字琇民,亦署啸溟。这陈啸溟是个天才学子。生卒年不详,活动于同治、光绪年间。陈啸溟可称是清代最懂得爱情的人,在爱情问题上,是个伟丈夫。
陈啸溟出身大家,官至翰林院编修,却厌倦官场,喜欢旅游。
光绪末年,陈啸溟到广州游玩。租了家民房住下,竟和房东的女儿相恋,带这女子到别处同居。房东告到知县,官府将二人拿问。那女的说,爱慕陈啸溟才貌,情愿跟随做妾。啸溟说,相爱是实,怎么处置都行,就是不能交她父亲领回。
南海知县姚绍书爱惜陈啸溟才学,示意大事化小。啸溟道:〃算我拐带妇女,也不过是四千里充军,关外山川辽阔,我早就很愿意去走一趟,只苦没有机会,快奏,快解,成全我的游兴。但这女孩子嫁我定了。〃并请求〃妻同配〃。知县无奈只得照律将他发配黑龙江,那女子同配黑龙江。时在日俄战争之后。
人人以为,陈啸溟所爱之女,定是沉鱼落雁。有人见过这个女孩子,矮,肥,撅嘴,小眼,头发稀疏,只是皮肤还好。爱有无穷解,这就是情之所至吧。
出关以后,陈啸溟沿途写作,署名〃辽天一鹤〃。作为流人,他眼中的关东,别是一番美景。陈啸溟与女孩一路走到齐齐哈尔。
齐齐哈尔难得文人才子,齐齐哈尔的黑龙江将军见陈啸溟是翰林出身,便邀他帮办文案。程德全任黑龙江将军后,要奏保陈啸溟回京复官,但这个倔强的陈啸溟却说什么也不肯。黑龙江改为行省后,巡抚程德全要举荐他做知府,陈啸溟又是辞谢。出任东三省总督的徐世昌、赵尔巽与陈啸溟是同年故旧,徐世昌请将陈啸溟调到奉天(沈阳),奏请回京供职。陈啸溟这才答应。
不到两年,陈啸溟因糖尿病并发症,中年而逝。这个犟书生,只留下一方破砚,几箱残书,连办后事的钱都没有了。
第111节:《冷泾游草》何处可找(2)
陈啸溟的学生邹平(字泰阶),东挪西借,算是安排了陈啸溟的后事,又安置了那个广东胖妞。
后来,邹泰阶筹资,将陈啸溟的文稿刊印成集,一叫做《还珠集》,是在广东时做的,一叫做《冷泾游草》,是在齐齐哈尔写成的,据说都是悲歌慷慨,凄恻缠绵,使人不忍卒读。徐世昌还撰了一篇序文,说啸溟有用世之才,有传世文章,却玩世不恭,与世相违,终于郁郁而终,深致悼惜之意。
陈啸溟的这些故事记载在《新编古春风楼琐记》中。
《新编古春风楼琐记》作者高拜石,1901年生,1969年卒。高拜石早年毕业于北京平民大学文科,后进入新闻界,历任《新生晚报》、《民国日报》、《寰宇新闻》和《中央日报》编辑及主笔,台湾省新闻处主任秘书等职。高拜石早年浪迹南北,与名人高官交际甚多,故长于近代史料、熟谙人物掌故。高拜石的记载并不是小说家言,故事中的徐世昌、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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