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移民女人的挣扎与遭遇:你来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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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移民女人的挣扎与遭遇:你来我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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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歌忙活完了王总才给自己去拿食物。我凑上去小声说:“怎么他跟个大老爷似的,你该着伺候他呀?”
  “他就是老爷!我就是丫头!他老人家一句话,我半年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能不伺候好了领导吗?”高歌说,“宁宁,你学着点儿,不会察言观色,你怎么回去混!”
  吃完饭回到酒店,领导说要准备一下下周会议的讲话。领导刚刚举起一张白纸,高歌马上递上一支笔;领导伸手刚碰了一下水杯,高歌马上打开一瓶矿泉水倒了进去;领导刚张了一下嘴,好像要大喷嚏,高歌马上递上一张面巾纸……整整一个下午,我看得目瞪口呆!高歌好像是王总肚里的一条虫,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是周日,高歌又搅了我的好梦。
  “宁宁,你今天没事儿陪王总逛逛街。他的一个手下也来了,你就叫他李总吧。对了,你最好再找一个人陪同,最好找个洋人,显得隆重些。中午找家好餐馆吃饭,回头我全报销,你可千万别让他们付钱啊。我今天还要搞定另外一个领导,这两个人可就交给你了!”高歌又一个高八度的结尾。
  我叫了Monique来帮忙,她高兴得很。我开车接了她直奔酒店。到了酒店才想起来忘了问高歌王总住哪个房间,只好到前台去查。
  “请帮我查一个客人的房间,他姓王——W…a…n…g。 ”
  “很抱歉,我们这里有八个先生都姓王,全都只有姓,没有名,请问你们找哪个?”
  “那请帮我查一下Mr。Lee Changhe(李长河先生)。”
  “很抱歉,我们这里有七个李先生,也只有姓,没有名。”前台接待耸耸肩,她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喜欢留姓不留名。
  我们只好拨了国际长途漫游到高歌的手机上才问到了房间号。

  第45节:你来我走(45)

  王总一见Monique,先是诧异,然后就很高兴,掏出名片递给我们,随行的李总也掏出名片跟在王总后面递给我们。
  Monique小声对我说:“王总一定比李总官儿大。”
  “你怎么知道?”我小声问。
  Monique掏出名片说:“你看王总的名片是用珠光纸印的,而李总的名片只是用普通纸印的。”我一看,果然。
  一天的购物,才发现这李总就是来给王总撑门面,拎包拿行李的。李总的殷勤展现了他的多种“才艺”,一会儿他是一个力大无比的“棒棒”,肩背手扛了一堆王总给儿子买的书,给老婆买的衣服;一会儿,他又是一个出色的摄影,出现在王总的左左右右;吃饭的时候,他又变成了保姆,监督着王总酒要少喝,肉要少吃。
  分手的时候,王总要求和Monique合影。照毕,王总转过身对李总说:“回去后登在简报上,附个标题,就说我们在加拿大受到了加拿大人民的热烈欢迎。”难怪高歌说要找个洋人来陪同,难怪Robert在北京老上报,不少中国人崇洋真是到了一种境界。
  晚上,高歌兴致勃勃地请我们(肖梅,向东和我)去Allen’s Bar。她眼都不眨一下,点了一桌子啤酒和小食。“敞开了喝,反正公司报销。”高歌说。
  “公款吃喝就是不一样呀。你这个‘海龟(归)’算是混出样了。”肖梅奉承的话里带着妒嫉。
  “哪有你们好呀,能留在多伦多,这里是世界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国家。不过,话说回来,‘最适合人类居住’不等于‘最适合人类工作和发展’!”高歌回应着肖梅。
  “可我们的天堂里空气好呀,北京空气那么脏,回去了能呼吸吗?鼻子里都是煤灰吧?”肖梅刺儿着说。
  “这话说的。你在北京都吸了二十多年的‘脏’空气才来的加拿大。在加拿大待了四五年,回去就不能呼吸了?你也太夸张了吧?”高歌的嘴巴真厉害。
  两个女人的对词都带着妒忌。肖梅妒忌高歌回去的赌注下对了;高歌妒忌肖梅这样没有什么专业的人居然稳稳地留在了加拿大。她们之间的妒忌又是微妙的,谁也不想扯破面子。肖梅想着兴许以后回国,还得在高歌那里给自己留条后路;高歌也借着她有肖梅这个有个洋人老公的朋友在国内添个面子,当着客户的面在手机上打一个电话,寒暄几句英文,既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又给客户炫耀了一下她的海外背景。

  第46节:你来我走(46)

  “高歌,你还是给我讲讲国内的经济吧,机会是不是很多?”向东耐不住了,现在他很关注国内的情况。这半年多,他在国内的朋友总是打电话劝他回去发展。国家交响乐团也实行考核制了,再不回来就没位子了。
  “人生奋斗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康师傅方便面不会从天而降。我想我的成功是因为我摆对了我的位置,从零做起,不嫌机会小,不摆‘海归’的架子。瞅准了机会,就要全力以赴地宣传自己,别说我吹牛,国内的人就认这个。当年方鸿渐不就是靠着一个买来的‘奥克兰’大学的文凭变成了镀金的学者吗?我好歹是真的在加拿大上过学,虽然学校不怎么样,名字也难听——湖头大学,说成英文名字还是很唬人的——Lakehead University。这年月,自己不吹,谁知道你是谁呀。所以我很幸运,我成了‘海归’,没有成为‘海待’。”高歌一边说一边灌酒,我发现她酒量惊人。
  “‘海待’是什么?”肖梅问。
  “就是海外归来待业青年。”向东笑着说,“听说有的博士回去连两千人民币的工作都争呢。”
  “这些博士呀只会在学校里读书,毕业就意味着失业,回去争两千人民币的工作,说明他在这里也没有工作过。”高歌又干掉了一杯。
  “你们这次来不也是来招聘人才回国发展的吗?”向东问。
  高歌鼓着充满了啤酒的腮帮子摇着头:“瞎扯!招聘人才不过是领导们找茬儿出国的理由。我给你们读读招聘条件:年龄30岁以下;学历博士以上;至少五年以上北美相关工作经验……这个招聘启事整个儿一个脑筋急转弯儿。你们想想,一个人正常人读完博士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在30岁前能有五年工作经验呢?再说,一个人已经在北美干了五年了,生活基础都定在这里了,谁还要回去呢?”
  高歌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水。她现在就是台上的一个角儿,台下观众喝彩还是倒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有和她有过相似经历的人的捧场,有了这些人的捧场她的成功才有了价值。
  “肖梅,你怎么不喝酒呀。”高歌问。
  我抢过话说:“你还不知道呢,肖梅要生老二了!”
  高歌脸上掠过一丝的停顿,神情似笑非笑,灌了一口酒:“是吗,都生老二了。那,肖梅,你看要不要点个饮料?”
  “你现在都稳定了,还不赶快生个孩子。”我说。
  高歌不说话,推说忙,根本没有时间,等忙完了再说吧,究竟什么时候能忙完,她也不知道。

  第47节:你来我走(47)

  回到家,向东又开始唠叨回国发展的大计。窗台上的花又开了,今年和去年不一样,一株上面开出了红白两种颜色。
  我一边听向东唠叨,一边给花施了些肥。这是我去年在一个花圃买的海棠,枝干比去年长粗了许多,枝条夹着盛开的小花,丰满得漫出了花盆。
  我转身对向东说:“我承认,国内是奋斗者的舞台,就像拿破仑所处的时代就是成就人成功的时代。回去,还是留下,就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了。高歌很成功,成功是要有代价的,你看她听说肖梅要生老二的时候就不开心了,这就是成功的代价。为了保住她的成功,她就要不停地忙下去,她有能力控制她的成功,但她已经没有能力控制她的生活。她也是女人,我就不信她不想生孩子,不想享受小女人的生活,她有时间吗?”
  “是啊,她成功的年纪偏偏是女人最尴尬的年纪。哎,我在说我的未来呢,你怎么又扯到了她。我这种不需要生孩子的人才在这里窝着岂不是浪费。”向东说。
  夜深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说跟向东说别讨论了,这个问题的讨论不是一天两天能出结果的。
  '
  35。坚持完美
  我要坚持,为了这个完美的家而坚持!
  肖梅的老二已经两个月了。我和向东带了高兴去看肖梅。
  门开了,肖梅一身睡衣在门口闪了一下,门又关了:“等会儿——”门里叮叮咚咚一阵忙乱夹杂着肖梅的尖叫:“Stop it! Stop it! Behave yourself, please!”
  门又开了。一个丰腴而整洁的女人摆了个S造型出现在我们面前:紧身裤,纯棉宽松白的衬衫里若隐若现着她因生育而丰满但并不臃肿的身材。肖梅的脸上没有妆彩,荷尔蒙的改变让她脸色红润,头发油黑。两个孩子的妈妈,她还是那样美,她一直坚持着她做女人的哲学:“在不该成熟的年纪绝不成熟,在成熟的年纪绝对优雅。”
  “欢迎,快进来。哎呀,小高兴,你也来了,快去和你的Nickel(尼可)姐姐玩儿吧。”肖梅温柔地说。
  客厅已经变成了游乐场,玩具满地都是。Nickel正坐在Baby餐椅上吃意大利面。她把裹着酱的面条甩得到处都是。肖梅刚要弯腰去擦,“啪”的一坨正好甩在肖梅的脸上。“Hi girl,that’s really bad(我说丫头,这样做可不好)!”肖梅又尖叫了起来。楼上传来了Mike(迈克)的哭声,肖梅抓了一张面巾纸往脸上一盖,就噌噌地上楼去了。一会儿工夫,肖梅夹着Mike下了楼。Nickel又从餐椅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要往下跳,肖梅像蜘蛛人一样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了她的脖领子。这边Mike饿得哇哇大哭,那边Nickel在餐椅上转着圈儿地嗷嗷乱叫。

  第48节:你来我走(48)

  我赶快过去接过了Nickel, 她一下子就追着高兴玩了。肖梅在肩上搭了一块绣花的俄罗斯大方巾,一撩衣服,优雅而专业地给Mike喂起了奶:“我现在像不像大妈?”
  “有这么漂亮的大妈吗?这个时期都这样,我那会儿不比你好到哪里去。你们家条件好,为什么不请一个保姆呢?”我说。
  肖梅家的大黑猫“喵”地叫了一声突然从窗台上蹿了下来,跑开了。
  “死猫,一来生人就躲起来,没见过世面。”肖梅瞪了一眼黑猫,转过头来接着说:“Bill不同意!他不喜欢家里住进一个陌生人。”
  “这是什么话?你现在需要帮助,要不把你爸你妈接来帮忙。”
  “Bill也不同意。他说我妈一来,又要天天做粥了,他受不了,结婚的时候来一个月都难过,现在要住好几个月,绝对不行。”
  “他就不能凑合一下。”
  “不能,他们这些老外,不对,应该说他们是这儿的主人,我们才是老外呢。他们这些鬼佬都这样,喜欢独立。他说他妈妈生了他和他弟弟,小时候,他妈妈做饭,就把他们放在厨房里的小围栏里。他妈妈也是这么带大了两个孩子,别的加拿大人也都是这样带孩子的,有的还一家四五个呢,为什么我就不行。说得我无地自容。他说这‘勤劳,勇敢,善良’不是形容你们中国妇女的吗?”
  “胡说,你要是问你妈,你妈也会说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你和你弟弟带大了。你妈二十六岁都生完你弟了,你三十多了才生第一胎,能一样吗?你们家那会儿有这么大房子要照管么?能比吗?”
  “你说的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不过,我也不愿再接我父母过来了,他们来了就跟蹲监狱一样,还要看‘白’女婿的脸色。”肖梅说,“Bill今年生意不好,他代理的很多客户都跑到美国那边做生意去了。他现在老要去美国处理事务,比以前忙了,钱却比以前少挣了。这么大的房子,又是车又是孩子,他压力也挺大的。他们这些鬼佬,从小没受过苦,有点挫折就很脆弱。人又到了中年,事业上的波动总是让他不痛快,最近他脾气特不好。我妈讲话——肾亏,应该吃六味地黄丸。Bill哪里能接受。”
  “你也知足吧。我打电话给咱们以前那些同事,他们羡慕死你了,你已经为我们姐妹们争光啦。”我说。
  “咱们同事都怎么说?”肖梅好像很在意大家的议论。

  第49节:你来我走(49)

  “当然是好啦。你现在是完美家庭了:洋人丈夫,house花园,混血儿。多少人想实现的北美梦你都占全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Bill挣得再少也比我们强出去几百倍。”
  “是啊,我出来了,我想要的东西在我的努力和策划下一样一样都实现了。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虽说Bill不喜欢和我爸妈住,可我也庆幸我没有和公婆来往的烦恼。你说对吧?”
  “那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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