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境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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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止境的杀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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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儿童时代的塚田和彦。

  “这怎么了吗?”

  我的主人将录影带暂停,指着画面说: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堆着石头的石塚,对吧?那就是小铁的墓。”

  邦子大为吃惊,“真的?认得出来?”

  “当然认得出来,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和塚田两个人堆着石头——我哭得稀里哗啦,塚田也哭了。我们没有拍什么照片,就算要拍,也不可能像这样笑眯眯地比什么胜利手势。”

  主人继续放录影带,传来电视里的声音:

  “这是我跟和彦一起去野餐的时候拍的。小犬当时才国中二年级,却比我更清楚山路——”

  国中二年级,这么说来,那已经是替小铁立好墓之后的事了。照片后面的石塚一定是小铁的墓。

  说话的是塚田和彦的父亲。他极力地强调儿子是个多么可爱、多么活泼的少年。

  “这里是小犬最喜欢的地方,风景非常棒。我记得小犬说这个石塚也是他做的,他自豪地说;‘做的很棒吧?’从照片上也看的出来他那高兴的模样吧?”

  我的主人瞠目结舌。

  “为什么?”

  没错。为什么?

  “为什么塚田会在小铁的墓前笑的那么得意?”

  之后,盘踞在我的主人脑海中的想法,我并不知道,可是尽管如此,我也想象得出来。

  口吃、孤独且不起眼的少年,只与狗为伴。这样的少年,在失去了重要的狗朋友时,我便来助他一臂之力,然后让他对我心悦诚服……

  这样一定很爽吧!应该很爽的。这与三室直美从我的主人身上赢得了同情与呵护时的兴奋心情是一样的。

  没有比能够任意操纵人心更有趣的游戏了。

  所以塚田和彦才会笑得那么得意,不是吗?因为,小铁的墓就等同于是和彦赢得了那个卑微朋友醉心于他的纪念碑。

  再进一步想,从孤独的少年身边夺走他唯一的朋友小铁的会不会就是和彦?

  是他为了博得赞美而下的毒手。

  安葬小铁的地方正是和彦所中意的,是他个人的秘密场所。

  亦即他收藏战利品的场所。

  我不晓得我的主人是否和我想的一样。唯一确定的是,那个周末,他把邦子姐送回娘家,自己回到故乡的小镇。

  他出门前对邦子姐说:

  “这实在很蠢,也毫无根据,可是俗话说本性难移,总之它就是在我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他登上山丘——小铁长眠的山丘。经过了二十四年的岁月,地形变了,路也改了,我的主人无从判断,最后并没有找到小铁的墓。

  然而到了傍晚,在车站附近的餐厅休息的他,却听见了惊人的消息。

  可能是到塚田和彦故乡采访的某家民营电视台小组也在餐厅休息吧,此时在外面搜集情报的一名成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

  “喂!发现车牌了!”

  众人一阵紧张。

  “在哪里?”

  “北侧山丘上的开发地。是工人发现的。上上下下一片大骚动呢!”

  开发地——我的主人喃喃地说。那个山丘被开发了。

  “车牌果然也在那里……”我的主人说。听到这句话我便明白了——他怀疑车牌或许就埋在石塚旁,所以今天才过来。

  俗话说本性难移。

  “不好意思,”我的主人梦呓般地向其中一名组员询问。“发现车牌的附近应该有一个石头堆成的石塚吧?应该有的,对吧?”

  在一阵困惑的沉默之后,一开始带回消息的声音说:

  “嗯,对。听说是挖开石塚的时候,发现车牌的。”

  那里是塚田和彦最喜欢的地方。

  收藏战利品的地点。

  说着“太成功了”,开怀大笑的地点。

  我的主人离开餐厅,慢慢走向车站。

  (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有时候是会不惜牺牲以骗取别人的信任。)

  二十四年前,被雨淋了一身帮忙寻找小铁的塚田和彦……。

  全身湿透了。

  仿佛要重现那一幕似的,下起雨来了。

  第八章 证人的钱包

  ——意指“不受欢迎的人物”。打开门时,候诊室里正播放这首曲子。

  这阵子有这类服务的医院增加了。为了有助于舒适地度过漫长的候诊时间,以及让患者放松而播放音乐,我觉得这点蛮贴心的。

  我的主人习惯看诊的这家牙医,对这点似乎特别讲究,在不同的时间带,选曲也跟着不同。下午一点到五点左右,是小朋友常来的时间带,播放的是《小狗圆舞曲》或《土耳其进行曲》等轻快的古典音乐。有时候也会播放“大家的歌曲”(注:【大家的歌曲】是NHK于1961年开始播映的音乐节目,焦点在于播放歌曲。早期以儿童为观众,但也广受大人喜爱。),这么说来,颇受大人欢迎的《漂泊的一元铜板》这首歌,我和我的主人就是在这个候诊室里学会的。

  而早上主妇及老人较多的时间带,则播放有线广播。在这里歌谣和流行乐穿插播放,与其说是牙医候诊室,感觉更像美容院,蛮有意思的。

  傍晚到夜里的这段时间,则以上班族居多,选曲也顿时变得时髦起来。所以现在才会播放《Persona non grata》。此时刚过傍晚六点,候诊室除了我的主人,没有其他病人。

  我的主人脱下鞋子,换上拖鞋,打开我取出挂号证,递到柜台窗口。

  “晚安,我要挂号。”她对柜台小姐说道,接着说:“候诊室放了电视呢!”

  我感到诧异。我被放在主人爱用的哥白林织品的袋子里,看不到四周。

  “嗯,是啊。”传来熟悉的柜台小姐爽朗悦耳的声音。“那些早上的病人要求放的。”

  “真的啊……医生人真好呢!”

  “是药商送的液晶电视啦,免费的,免费的。”

  诊疗室传来清喉咙的咳嗽声,柜台小姐和我的主人一起笑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这里需要摆电视呢?回到自己家里,想看多久都行,不是吗?”

  结果,柜台小姐苦笑地说:

  “大家说想看八卦节目。现在因为那个案子,每天不是都闹得沸沸扬扬吗?”

  柜台小姐口中的“那个案子”,我马上就想到了,我的主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她吓了一跳,心头的一颤透过细瘦的手腕传了过来。

  “那个叫塚田的是不是真的杀了老婆,老人家跟太太们碰在一起尽是讨论这件事,活像大家不是刑警就是侦探呢。”

  真的,好有意思呢——我的主人虽然轻松地这么回应,但是她应该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我知道。虽然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我就是知道。

  我,是我的主人——木田惠梨子——的钱包。

  我和惠梨子认识不过一年左右,她是在去年秋天时买了我。当时她刚辞掉工作了三年的旅行社工作,领了一笔微薄的离职金。

  惠梨子之所以买了我,是因为母亲的劝说:

  “你就要当家庭主妇了,买个好用的钱包,怎么样啊?外观不好看,但是坚固耐用,可以放很多零钱,容易拿取的那种。不要再用什么名牌了。”

  我认为这是非常中肯的建议。乖巧的惠梨子听从母亲的话买了我——我与其说是钱包,形状倒更像是在大大的双珠扣式钱包上附的钞票夹。

  没错,惠梨子是因为结婚才辞掉工作。婚礼预定在今年十一月底举行,大约只剩两个星期的时间了。新娘子以及新生活的准备等,花费颇多:到目前为止,惠梨子一直从我怀里将这些钱拿进拿出的。而我则一一看着她花用,因此我有把握,她一定是个好太太。

  惠梨子的未婚夫叫高井信雄,比惠梨子年长七岁,今年三十岁。很传统的,他们是相亲认识,是所谓“先相亲后恋爱”的类型,他们只要两人独处,就火热得跟什么似的。我替惠梨子感到万分欣慰。

  像我这种基于实用而制作的钱包,有着评判主人的眼光。我明白对柔弱的惠梨子而言,和个性认真的男人结婚,早日步入家庭,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尽管和她认识不久,但是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高井先生对比他小的惠梨子似乎疼爱到了极点。都已经三十岁了,多少应该也知道分寸,何况他也不是个愚笨的人,然而令人讶异的是,愈是这种男人,对惠梨子这样的女性似乎愈着迷。要是惠梨子生了一个和她惟妙惟肖的小宝宝的话,高井先生一定会变成一个疯狂爱家的人。

  从订婚到举行婚礼,中间隔了一年以上的时间,这是因为高井先生非常忙碌,迟迟腾不出时间的缘故。而且十一月底举行婚礼时,万一发生了什么大事件,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在新郎缺席的情况下举行也说不定。高井先生为了“小梨”,极力避免那种情况,但是唯独这一点他无法保证。

  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高井先生是新闻记者,而且是身任一家大报社的社会部、一个叫“机动部队”的职位。像我这样的一个钱包,虽然不了解那是什么样的工作,不过异常忙碌是错不了的。想要知道他的工作情形,和他的钱包接触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机会。

  就这样,在温柔的双亲以及尽管忙碌、但对她全心全意的未婚夫的呵护下,惠梨子真的无比幸福,所以我也非常幸福。但是教人难过的是,我不得不用过去时来叙述这件事。

  让现在的惠梨子烦恼的事——或许会破坏她的幸福——发生在去年年底十二月十五日。不过,当时她完全没料到那样一件小事竟会演变成这等骇人的大事,其实那也是在今年的夏天才发展成大事的。

  总之,先回到十二月十五日发生的事吧!那是个寒风刺骨的冬夜。

  那天,惠梨子自己开车去拜访婚后在山梨县甲府市郊的朋友。她是惠梨子从小就非常要好的朋友,即将临盆。惠梨子带着贺礼去探望她。那是个大摇篮,因为有这件大行李,惠梨子舍搭电车,改为开车前往。

  她对自己的开车技术原本就很有自信。惠梨子事事都依赖人,唯独开车这件事能让她变得积极。

  这其中有个教人感动的原因。惠梨子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想:将来结婚,在都内买房子恐怕是不可能的,或许会在近郊,而且是离车站有些远的地方,如果考虑到接送通勤的丈夫、购物,以及将来孩子通学等等,还是得熟悉开车才好。我要累计经验,熟悉开车技巧。

  和高井先生订婚之后,她便告诉他这个想法,并补了这么一句:

  “或许你也会调到乡下的分社,到时候车子也是不可少的吧。我得要成为一个好驾驶才行。”

  高井先生一听便笑着说:“不用拿到A级执照(注:即赛车执照)也没关系吧!”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大受感动的。

  惠梨子一早就离开东京,在上午抵达朋友家。快临盆的女人与即将结婚的女人有聊不完的话题。朋友的先生跟惠梨子也熟识,而且彼此又有深交,所以惠梨子一开始就打算在那里住一晚。事实上,他们越聊越起劲,三个人一直聊到晚上是一点过后。

  然而朋友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觉得要生了。

  比预产期早了将近三个星期。朋友的先生急忙让她坐上车,连夜赶往固定产检的甲府市妇产科医院。惠梨子则留下来负责看家。

  惠梨子曾来拜访过好几次,彼此又是熟识的朋友,所以惠梨子毫无畏惧地接下深夜看家的任务。抵达医院的朋友的先生、以及接到朋友先生联络的双方家长打电话来,她都应对有方,担任联络的工作。虽然担心第一次生产的朋友,不过可能是想到即将出生的婴儿,惠梨子的声音闲的既开朗又兴奋。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吧!

  如此这般,似乎直到深夜灯都还亮着。不知是否因为这样,那个男人才会来拜访惠梨子留守的这个家。

  我一直被收在她的手提包里,没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我只听见玄关的门铃响起,以及惠梨子以为是朋友夫妻俩的双亲赶到,急忙去应门的脚步声。接着我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抱歉,深夜打扰。”那个声音说。说话彬彬有礼,声音听起来落落大方。

  “车子突然没汽油了,我被困在这附近,动弹不得。我是从东京来的,对这一带完全不熟,很伤脑筋。能不能跟你借一下电话?”

  惠梨子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而且这里是她不熟悉的城镇,再加上她是替朋友看家,所以她应该是上着门链回应的。

  当然,她不可能回答“好,请进”。当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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