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法罗转脸四处寻找烟灰缸,在他身边的桌面上发现了一个,然后小心的把烟灰磕在里面:“现在,你明白吗?”他问,“为什么我没法离开这间公寓,但某人可以?”
探长很明白:“是的,的确,看起来你没法用你示范的这种方式离开房间。但,你没办法说服我,证明只有这一种离开这密室的办法。”他拿出杜法罗的那张纸牌,轻轻的敲打着,“那对不起了。就我看来,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有其他的解答——除非马里尼——”他瞥了一眼长沙发上的马里尼,而马里尼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手电筒。
马里尼说,“你应该知道,大卫。”
“我的确知道,但是探长不确定。因为我确定这是唯一可能的方式,所以不是塔罗特,沃垂斯,就是泽尔玛,他们三人中,必有一人是凶手。他们是仅有的三个有机会离开房间,并保持原样的人。到底是哪个人做的,我不知道。但你已经可以从这里入手了,探长。”
“你时时刻刻都很自信,是不是?”加维安问道。
“我们正在讨论沃的特长,不是吗?为什么不——哦,这就是。”他愁容不展的看着加维安,但内心依然充满自信,“说吧,是不是要我表现的看起来不清不白的,你才不会怀疑我?我真的很像侦探小说里的那些深藏不露的凶手么?我能,我猜,有人是故意要拖我下水,却帮我洗清了嫌疑。”
“或者是,你设计让这看起来是别的某个人做的。”
“哦,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故意留下我的卡片,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我是被冤枉的。我用得着这么麻烦么?好吧,探长。我有的是更好的办法谋杀他,又能少受怀疑。”
“是的,我也可以,”加维安说,“但如果我是一位密室逃脱艺术家的话,我就会想这么一个好点子了。”
杜法罗沉稳的笑着:“如果将来某天我要杀人,我绝不会把现场弄得看起来像是一个逃脱艺术家想要的那种!我有那么傻么?还有,我更不会把我的卡片压在尸体的底下,这真是自讨苦吃啊。”
加维安又继续追击着:“也许你没意识到他们有多聪明,这线索太明显,以致于看起来是故意要被发现的。”
杜法罗无语了,他无助的耸了耸肩:“马里尼,”他说,“这个男人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他这么紧追不舍的?他说那卡片是被故意放在那的,又说是我放的。我根本就没有——该死!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他走向电话,“在你逮捕我之前,我至少可以打一个电话,我认为。”
“别急着打,大卫,”马里尼说话了,“这目前还不需要。”马里尼平躺着,伸直了四肢,手在沙发下试探着,但接着他坐了起来,丢下手电筒,起身,说道,“我想探长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如果他只知道那些,他应该不会……把那张卡片给我看看?”他拿着卡片,加维安脸上有一丝不确定,“你在卡片上有找到指纹么?”
“还没来得及。实验室等会开工,但八成找不到任何指纹。”
“如果让我们现在来看看。”马里尼朝屏风后面的赛比特的工作台走去。
“嘿,别急!”加维安紧跟在他身后,“你要干吗?”
马里尼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他取出一瓶,上面的标签写着:“碘晶体。”
“我读过一本杂志上的文章,介绍了许多现代先进的提取指纹的技术,现在,点燃本生灯。”——加维安划了一根火柴——“你慢点,”他说,“碘的挥发非常快。”马里尼把纸牌放在碘灯火苗上方,“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做的?我以为你不期待能发现什么痕迹的呢。”
“我不期待。但如果发现了什么,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我猜,”马里尼说,“发现指纹也许不大可能。但也许有其他的什么。卡片表面很光滑,但侧面看起来,却有点痕迹。我想,如果有人垫着这卡片写东西,我们也许能看到点什么,是不是啊,大卫?”
杜法罗和我都好奇的紧紧盯着那卡片。他摇了摇头。卡片上方的碘开始变化,卡片变成了紫色,颜色蔓延着。
“看那个!”马里尼惊叫道,“指纹!天哪,我说的两个假设都错了。”接着,我发现了卡片上奇怪的痕迹,加维安的脸都几乎贴在卡片上,他读着:“Q…U…E…E……Queeofwords……这是什么鬼东西?……还有一个N,啊,那个模糊的很像S,剑之女王!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杜法罗,你认识这个笔迹么?”
马里尼快速的取下卡片。
杜法罗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写的,因为我的卡片散的到处都是,许多人都有这种卡片。”
“那你就是不知道喽?”
“剑之女王是某种扑克牌的玩法。我认不出那个笔迹,但我知道是谁写的。”马里尼转过脸来,杜法罗继续说着,他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话,“几星期前,我为了表演了一个戏法。普通的心灵感应表演。而他把我表演用的牌收藏着,日后有用。”
“几个进过厨房的人物之一,我猜。”加维安怀疑得说。杜法罗慢慢说着,“很遗憾,是的。是尤金·塔罗特。”
加维安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我就知道是他”的表情。他转向莫利:“再派些人去重新检查塔罗特的不在场证明——”他突然停下,听着。接着我们所有人都把脸转向收音机,仿佛收音机要爆炸了一般。紧张的声音响起:“呼叫12号36号车,代号18,代号18,立即前往范尼斯大街36号。呼叫12号36号车,代号18——”信息重复着,我们仿佛被催眠一般。
加维安抄起话筒:“给我接总局!”他对莫利吼着。莫利立即跑开。
“代号18,”探长看着杜法罗,缓慢的说,“就是指暴力犯罪。而范尼斯街36号,是个有趣的地方。谁到那儿了?”
“没——没有人,我离开的时候,探长,我没看到任何——”我看了看我的手表,晚上10:40。
加维安咆哮着:“奎宁!东西收拾好,我们立即出发!”
第十三章 密室逃脱大全
我们把莫利留在那狼窝——大群大群的记者中,接着自顾自的从楼上下来,拨开那些记者。加维安,马里尼,奎宁和我自己箭步冲进探长的车里,杜法罗被留在莫利身后,记者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真是让人心寒。车立即开动。
加维安拿出烟斗,填上烟丝:“我们来讨论一下刚刚那位技术高手的报告吧,”他宣布,“你先说说,马里尼。”
马里尼接过话头,但出人意料的吟起韵律诗来:
“赛比特的房间有个老魔鬼;
他能从帽子里变出许多兔子;
他逃到大厅;
穿过墙壁;
咕哝着‘这正是我的习惯。’”(伤痕译注:…___…||,英文诗,实在没法翻译出韵味来,只能如此了……)
在有人能够阻止他之前,他又继续说道:“他是邪恶的力量;没人认为他善良;他喜欢扭人脖子;不管性别问题;把所有的错都推托给老鼠。”
车里一片冷寂。马里尼“吃吃”得笑了起来:“这的确有难度——”我们的车打了个转弯——“在这样高速的环境下创作文学作品。”接着,他突然正色,严肃的问了一句,“你听说过菲尔博士吗,探长?”
加维安咕哝得否定了。
“哈特?”
“我可赶在你前面了噢。你肯定是在想那个《三口棺材》中的‘密室讲义’吧,对不对?”
马里尼点了点头,眼睛闪烁着:“是的,探长,菲尔博士是一个侦探,他的事迹被一个叫做约翰·迪克森·卡尔的人记录着。破解密室案件是他的特长,而在哈特提到的那本书里,他将密室中谋杀案的可能性进行了详细和系统的分类和阐述。
“他将这类案件分为两个大类:(A)案件的确发生在绝对密封的房间之内,没有凶手从密室中逃出来,因为凶手根本就不在密室里,以及(B)案件发现在看起来像是密封的房间内,但的确有某种办法逃出。”
加维安攥着他的烟斗,而我在认真的听着。
“第一种情况,可以有如下的可能性,”他用手指列举着:
“1。是事故,但看起来以为是谋杀。
“2。自杀,但被以为是谋杀。
“3。远程控制的谋杀,在这种情况下,看似残忍暴力的死于某人之手,实则是被毒杀,煤气窒息,甚至是自己的双手,或者其他的外界力量。
“4。被某些机械装置所杀,这常出现在某些愚蠢的侦探小说中。
“5。被某种动物所杀,一般是蛇,昆虫或者猴子。
“6。被密室之外的某人所杀,但看起来凶手一定是在密室内作案;比如用空气枪从窗户外射入匕首——这类的。
“7。跟印象或时间顺序有关的密室谋杀,这种密室没有锁或者门闩,而是被某些人的眼睛监视着。凶手杀死被害人后走出房间,接着观察者就位,他因为某些原因得出了死者依然活着的印象。接着当发现尸体的时候,不可能性就产生了。
“8。就是7的反例。被害人在被发现的时候还活着,凶手在一齐进入房间的时候,冲在其他人前面下手。
“还有,最后的,9。也是最简单的办法,被害人在别的某处受了重伤,但他一直勉强撑着,直到回到密室中,锁上拴上才断气。”
“他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是被扼死的,”加维安抗议道。
“当然不,”马里尼同意,“赛比特的案子看起来不像是A类型的,除非有某种装置能扼死一个人,然后蒸发消失。也许冰制匕首或者子弹会很有效,但我敢说,用冰扼死人还是很有难度的。”他笑道。
“你忘了10,”加维安平静的说,“超自然力量的谋杀,包括那些该死的心灵控制,还有沃垂斯的乱七八糟的理论,继续吧教授,把这说完。”
“你很快就适应了嘛,探长。”马里尼咧嘴一笑,“看起来开始有趣了。B类型,被监视的密室,还有就是凶手对门、窗户做了手脚,比如滑动暗门或者秘密通道。这种太猥琐了,我们不讨论。关于门和窗户,有如下的可能性:
“1。在门外转动插在门内锁孔的钥匙,用镊子或者丝线。门闩和窗户的插销也是同理。
“2。从门铰链侧离开,跟锁无关,只需要替换几个螺丝钉。
“3。取下窗户上的一块玻璃,到房间外,再替换玻璃。
“4。用特殊的杂技技巧,比如用嘴咬住屋檐挂在窗外,或者是走钢丝。
“5。从外面关上门,接着替换了钥匙,或者是趁别人冲进来盯着尸体的时候,拨下锁上的门闩。
“杜法罗的解释,看起来是1和5的综合。厨房的门从外面用撬锁工具锁上,接着那团东西被用线拉着,自内紧塞在锁孔里。”
“看起来我们没别的选择了,”加维安说,“我们把其他所有方法的可能性都排除了,杜法罗的方法肯定是唯一可行的。马里尼,你难道不觉得,杜法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说出了这么复杂的方法,一点都不可疑吗?”
“你别忘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逃脱艺术家啊,在这方面,他可是绝对受过严格训练的。你也不想想,他都能从水箱里逃脱,他绝对具有快速思考的能力。而且,其实在他指出之前,我也在脑中基本上构想出了同样的解答。我不是说我有什么超人的思考能力,但这并不是很夸张。身为一个魔术师,这些欺骗混淆视听的技巧,真的是很平常的。”
“那你是同意杜法罗的那些说辞都是正确的喽?看起来,你已经提到了所有逃出密室的可能方法了,甚至还包括一些看起来不大可能的。”
“不大可能?”马里尼站了起来,“不大可能,探长?你能告诉我什么是不大可能的吗?我在一辆疾驰的轿车里给一个警察讲密室杀人的理论,这才是不大可能的现象。有人觉得侦探小说里的故事不大可能。你见过螺旋星云么?在当年,那也是不大可能存在的,但科学证明了这一点——”
“嘿!”探长叫道,“停!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马里尼乱说了一通,接着冷静了下来:“还有,”他出人意料的宣布,“C类的密室杀人。”
探长打了声呵欠。我暗自笑了笑。马里尼大师卷起了袖子,开始认真的演讲着。
“C类,”他平静的说,“就可以使整个密室的归纳彻底完整。没有D类,我们只有两种可能的方法——”
“怎么又扯出了个D类!”探长火道,“C类是什么?”
“是一些菲尔博士没有提及的。就我的印象,哈德利警官总是在最精彩的地方打断他。”
“如果这个叫菲尔的总是在演讲之前就怀疑他的听众,那我就还是会很理解哈德利的。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