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胡三笑道:“对,说得很对。但是你听说过谁家的后代把墓建在他祖先的坟上吗?这不是骑在祖先的头上拉屎吗?这样搞,保证他家永世不得翻身,代代被人骑。”
常二道:“墓里的石像有一圈,随手拧下其中的一只胳膊,机关便开启了。是这位小兄弟的运气好,恰好站在有机关的石像旁,又恰好拧下了有机关的那条胳膊呢?还是一圈的石像中,不仅仅只是这一个石像有机关?”
王昌开口接道:“当然是我运气……”话未说完,见胡三笑嘻嘻地看着他,便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胡三便道:“当然是这位小兄弟的运气好了。”
王昌对着胡三急道:“我就是运气好,怎么着吧?”
第30节:第七章 高手和铜棺(3)
胡三笑道:“没怎么,羡慕而已。”
刘德义对胡三说道:“胡三,王昌还是个大孩子,年轻人脾气大脸皮薄,你别激他。”
胡三笑道:“我没激他,只是看他的脾气特像我,我这心里一高兴,就跟他开个玩笑罢了。再说,我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刘德义扭头对王昌说:“你别跟他斗气,他就是一个没肝没肺、心直口快的人。”
常二接着说道:“咱们自然是盼着小兄弟的运气好,碰巧开启了机关。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其他的石像内也有机关呢?其他的机关是什么?也是地洞?”
在一旁沉默多时的范五说道:“王昌的运气好,其他的石像还有机关。”
大家不解地看着范五,他又说道:“其他的石像里面肯定还会有机关,这些机关会不会伤人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王昌的运气确实好,开启的是地洞,而不是其他的机关。”
常二问道:“唐朝大墓里的假山旁的机关是怎样触发的?”
范五道:“也许在地洞开启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也许是在推开水晶门的时候触发的,也许是在进了水晶门下台阶的时候触发的。不过这只是假设,如果王昌和雯雯不踏上假山,不去触碰那个玉石雕琢成的老虎,这些假设就根本不成立。或许,假山上的机关一直开启着,根本不用触发,它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踏上假山的人。”
雯雯插口道:“要是我们不跃过溪水,踏上假山,那这个机关不就成摆设了吗?”
范五缓缓道:“不知道,也许吧,也许是摆设,也许还会有其他的机关。我没下去看过,现在我什么都说不准。”
福六忽然问我:“你们留朱砂文了吗?”
“还没来得及跑到棺椁前,就一个接一个地像下饺子似的掉了下去。”我苦笑道。
“哦,那进水晶门之前呢?在镇墓兽前写朱砂文了吗?”福六又问。
我忽然想起,自己写在镇墓兽前的三个朱砂字无端地消失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应不应该实话告诉他呢?这等怪异离奇的事情,说出来是有好处还是有坏处?这盗墓的讲究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你觉得有些事情不灵验,可它偏偏会发生,你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讲究,其实压根就没什么。
福六见我面有异色,又问:“究竟有没有写?”
“没有写,忘记写了。”我说。
常二道:“一座明朝大墓建在一座唐代的大墓上面就够惊天动地了,没想到下面居然还有一座东周大墓,我能亲耳听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已经是自己的福气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亲自下去看看。”
雯雯道:“你敢下去啊?那里面全是蟒蛇,有水桶那么粗,不,有汽油桶那么粗。”
刘德义笑道:“就你能瞎掰,一眨眼工夫长了好几圈。”
范四道:“古墓里有蛇不稀罕,有的是蛇自己钻进去的,有的是墓主人放进去的。像这样有一群蟒蛇盘绕的古墓,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用来防盗墓的。既然是人为放养,就自然留有供蟒蛇呼吸的透气孔。你们爬上来的通道,便是透气孔,想必是年月长久,雨水冲刷得宽了一些,你们才能顺着通道爬上来,蟒蛇也能顺着这条通道爬上来觅食。”
常二道:“不像是透气孔,通道里还修着土台阶,自然是使人方便上下。可这通道一直修到了墓中是何意呢?是墓主人修的还是后人修的?”
胡三忽然说道:“他们凿开了左边、右边、前边的三面木墙,木屋后面肯定另有玄机。”
王昌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呀,今晚下去后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嘛。”
众人皆哑然无语,胡三起身笑道:“小伙子,胆子真够猛的,像我当年的样子。”说着,从车里扛出个大登山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露出了一捆羊蹄子。
这些羊蹄子可和我们手里那几个“大路货”不同:六棱,通体银白,青铜打制(注意:青铜是银白色的,不是你们看到的绣迹斑斑的绿!),一尺八寸长。
尖锐的一端闪着只有青铜利刃才能发出的寒光,分叉回弯的一端像准备抓向猎物的鹰爪。
第31节:第七章 高手和铜棺(4)
六棱的羊蹄子,每个棱面上都凹刻着一行字,最长的有九个字,最短的只有三个字。
以前,这样的羊蹄子全世界只有六根,常二、胡三、范四、范五、福六,还有刘德义,每人一根。除了他们,谁都不配用这样的羊蹄子,谁也不会用这样的羊蹄子。
现在却多出了四根,我、韩生、王昌每人拿到了一根。
雯雯拿到了一根很具有象征意义的羊蹄子,很小,就像是一根大号的编织毛衣的银针,也是六棱,六个棱面上也都刻了字。把头发盘起来,她的这根羊蹄子就能插在发髻上当做头饰。
每人都拿了自己的羊蹄子后,福六取出了朱砂,倒入鹿血调制成朱砂浆,分给每人一小把,告诉我们把朱砂涂压在凹刻的文字上面。他们的那六根羊蹄子的凹纹里,还残留着多年前涂入的朱砂,干瘪,深陷,发黑,现在被新涂入的朱砂掩盖得严严实实。
这四根新羊蹄子的凹纹里,是雪一样的白色,但到最后,也变得同另外六根一样的朱红色。
福六说鹿血和朱砂会渗进羊蹄子里面,也会渗进握着羊蹄子的手心里,羊蹄子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像老人的老花镜,被截肢人的假肢,骑士的长矛,剑客的长剑。
准备停当之后,我们一行人也不久留,整装待发。夜色渐浓,一片片的玉米秆随风摇摆,像一群闭着眼睛陶醉在自己歌声中的歌手,丝毫不介意我们从中穿过。
胡三看着我们挖开的洞口,苦笑道:“我们只要做到能够轻松下去即可,不用费力挖这么宽大的洞。现在的人呀,就是爱讲排场,连盗墓的洞口都打造的气派堂皇。”
王昌哼了一声,回道:“你挖的洞那叫经济适用洞,我们打的洞叫田园别墅洞,没给你挖出个英国古堡洞来就不错了,你卖房子的不知道吗?”
胡三摇头道:“这样搞是浪费,不仅浪费体力,还会浪费时间。”
范氏兄弟就像压根没听到他俩人说话一样,仔细绑好绳索,溜了下去,接着是福六,其余众人也先后下去,排名不分先后。
最先下去的范氏兄弟和福六仔细勘查一圈后,回头说道:“既然通往下面的地洞已经打开,不如就此下去,也许这是最方便的也是最正确的方法,因为我们不想冒险触动其他机关。”
说完,范氏兄弟在前,福六紧随其后,下了地洞。
到了镇墓兽前面,福六在地上用朱砂写了三个字,这三个字同我写的那三个字完全相同,只是我还要保密。他又从常二递过来的包裹里抽出两根红布条,系在了镇墓兽的脖子上。说来也怪,刚才还是呲牙咧嘴、凶猛异常的镇墓兽,脖子上系上红布条后,立马显得可爱温顺了许多,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的脖子上挂了个MP3、耳朵里塞了耳机一样。
水晶门依旧保持着前几天被我们推开的模样,门前俩孩童的手里被福六塞了几块甜豆糕。
范氏兄弟走得很慢,每走几步便会驻足查看一番,甚至有时会把脸贴在地面上去看,他们很担心水晶门前后暗设机关,因为好看的东西背后总是会埋伏着危险,就像玫瑰花的叶子下挺立着尖尖的刺一样。
显然,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进了水晶门后,他俩长长地吁了口气,擦拭着额头上渗出来的细小汗珠,望着面前这座辉煌的宫殿,惊叹不止。足足有一刻钟,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地缓过神儿来,跟着范氏兄弟和福六,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走至假山旁,王昌骑过的老虎,雯雯摸过的山羊竟然又出现在了假山旁的空地上,我明明记得老虎和山羊随着王昌和雯雯掉进了陷阱里,怎么会又看到它们,难道是它们自己跃上来的不成,还是那天我过于紧张,看花眼了?
胡三笑眯眯地盯着王昌:“你就是从这里跳过去的吗?”
王昌嘴一撇:“是又怎样,我敢跳过去,你敢吗?”
胡三道:“当然敢跳,不过不是现在,等范五消除机关后,我会大摇大摆地跳过去,把这些玉虎玉羊统统搬回我家的客厅里。”
王昌道:“这么多东西你一人搬得过来吗?小心别累着。”
第32节:第七章 高手和铜棺(5)
胡三正要答话,福六转头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些,前面就是一排排的泥俑了。
这些泥俑均为真人大小,素泥做胎,外面施了薄薄的一层釉,颜色虽然只有红黄黑三种,但面目神情、举手投足、烧造得极为细腻逼真,如果无意间抬头看到一个这样的泥俑,定会以为是戏台上的演员跑了出来。
范氏兄弟穿过泥俑后,福六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听不懂的经文,时快时慢,时高时低,嘴里一边念,手里不住地往地面上洒一些朱砂,渐渐地在泥俑群中铺出一条朱砂路来,大家便脚踩朱砂跟着福六到了范氏兄弟身旁——安放棺椁的巨大石台阶前面。
福六在台阶前用朱砂写了六个字后,示意范氏兄弟可以上台阶,查看有无机关陷阱之类的危险。棺椁紧贴着地面摆放,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一间屋子大小的方石台,上面堆满了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礼器法器,随手拿一件,绝对够几代人奢华地过几辈子。
方石台前面是一些几尺宽的高脚金盘,盘上盛满了玉石玛瑙宝石雕刻的瓜果梨桃、谷?#91;菜蔬之类的供品,金盘前面是黄灿灿的金色香炉,炉脚是三只伏头而卧的老虎。
看着范氏兄弟贴着棺椁周围的地面仔细搜寻机关,胡三又向王昌说道:“王昌,你吃过标准的筵席吗?”
王昌摇了摇头,胡三道:“这标准的筵席,讲究可就大了,客人落座后,首先端上来的是几碟风味小菜,然后是四道凉菜,然后是四道开胃菜,最后才是筵席的主要菜品。”
王昌道:“这些谁不知道呀,随便找个小酒馆,里面也是这程序。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稀罕大菜呢。”
胡三瞪大眼惊奇道:“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吗?”
“当然知道。”
胡三又道:“那你听说过有人不吃后面的主菜,专门挑拣前面的小碟凉菜填饱肚子吗?”
“哪儿有这样的人?”王昌道。
“可是,我却遇见了这样的人,放着棺椁旁边的珠宝不碰,却偏偏稀罕假山上的那些个破玩意儿。”
“你……你……”王昌涨红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范氏兄弟站起身来道:“好像没什么机关,该看的地方我们都仔细查看过了,没发现异常。难道只是溪水中的假山那一处有机关?”随后又朝我们摆手道:“你们上来吧,这台阶上没问题。”
上去台阶,众人围在棺椁周围,谁都没往两侧的大方石台附近走,因为必须先等福六祭过棺后,才能拿取这座墓里的东西。
棺椁很大,像座小平顶房一样立在地上。朱红色的漆刷遍了棺椁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漆面很光滑,像镜子一样,却又很柔和,不会像镜子或金属那样反射出刺眼的光。红色的漆面上,用黄色的漆绘画着各种各样的人物、庄稼、家畜、牛马、高山、流水、野兽、蛇虫、鸟鹤、流云、日月、星座、天神、鬼怪……看上去俨然一个小世界。
福六掏出一把小青铜刀,沿着棺椁的一角刮划下去,厚厚的朱漆顺着刀背分开,卷成圈掉在了地上。这是要把棺椁表面的朱漆刮去一块,找到棺椁中间的缝隙,把福六想要塞进去的东西顺着缝隙塞进去。就像发广告的人顺着人家的门缝塞进去广告传单一样。
朱漆刮得已经很深了,足足有三寸深,但还没刮到头。王昌忍不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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