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凹下去,好似发麻疯一样,而且鼻又缺了一角,嘴唇又厚又有一角塌了下去!”
“她怎样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反正我回头时,却见到眼前有个白影似的,又似一团雾
般,向我拂了一下,令我觉得阴风阵阵;突然背后的镜全碎了,接着我便听到有个声音
嘶叫着:‘谁敢在屋里放镜子?’后来,好象电影里的镜头一样,我见不到甚么东西,
顶多是一团雾,但我睡房里的床单、枕套、被单,甚至衣服,全都给撕了,而衣柜那么
大件的家具,都给一股无形的能力推倒了,还险些压住我的脚!”
赵太太听得毛骨悚然,伸伸舌头,道:“还好你刚才阻止了我打开粉盒,万一我不
知就里打开它时,你家那只女鬼,可能对我大发雌威……”
“是的,她最恨镜子的,所以若你真的打开粉盒,会出现甚么事,真的很难预料。”
“徐璐,究竟那女鬼是甚么身分?怎会在你这个单位里的?你有查过吗?”
“我问过人,原来她是我这个单位上一手的业主,在屋里自杀死的。”
“自杀死的?怪不得那么厉害。”赵太太有点恍然大悟。
“她不是因为自杀才那么厉害,后来我听大厦管理员说,才知道她原来就是郑三珍!”
“郑三珍?你是说那个过气女明星?”
“就是她。”谈太太点着头,表情十分无奈。
“我听说自杀死的人,真的特别猛鬼,唉!我真服了你们夫妇了,明知道这层楼的
前业主是郑三珍,怎么你们还住下去?”赵太太极之不以为然道。
“虽然是这样,但我刚才说了,我们真的花了许多钱及精神在屋的装修方面,要我
们搬,怎舍得呀!”
“原来郑三珍是自杀死的吗?怎么当时的娱乐版报道她心脏病发死的?”
“报纸当然这样写。有哪个女明星自杀,不是说吃错药,又或者是心脏病的?除非
是中煤气毒,送到医院弄了半天也救不活,通了天之后,想不承认自杀也不行,其它多
半是瞒天过海的。”
“ 那个郑三珍死的时候,早已经不大出来活动的了,听说她早已嫁人,能住在这儿,
环境也不错呀,为甚么要自杀呢?”赵太太很好奇的问。
“谁知道呢?”谈太太耸耸肩,又道:“我们出来很久了,两个男人不知道我们在
搞甚么鬼。回去吧,其实并没有事的,只要屋里没有镜,那鬼魂便不会出来,你大可放
心。”
虽然这么说,但回到屋里的赵太太,却是坐立不安,往四周环视,好象随时随地在
某个角落会有鬼魂突然出现似的。
“你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由于不敢在屋里谈鬼魂的事,赵太太急于
离去,所以一个劲儿的趋促丈夫。
“你急甚么呢?我跟靖宇兄还有半瓶酒没有喝完。”有三分酒意的赵功保不耐烦道。
“我看靖宇也真的差不多醉了。”谈太太倒是了解赵太太急于离去的心情,所以在
旁插嘴。
赵功保是个颇机伶的人,听到谈太太如此说,倒不再坚持,便站起来道:“好吧,
我们改天再喝,有女人在旁边,要想喝个痛快根本不可能。”
过了两天,谈太太与赵太太在外边喝下午茶,平时她们各忙各的,很少会见面见得
那么频密,今次是特殊的,原因当然是关于谈家原来有鬼的事。
谈太太的表现倒是一如往昔。
“我真是服了你,住在鬼屋里,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样子。”赵太太却是煞有介事,
“你真的一点不怕?”
“当初是有点怕,但自从弄清楚那女鬼只是不许有镜子在屋里,那就没有甚么可怕
了。”谈太太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但你明知屋里有鬼,而且……家里没有镜子,多不方便!”赵太太不以为然的说。
“就当是与人相处,彼此迁就吧。”谈太太不置可否的回答。
“我真的服了你们夫妇俩!”赵太太瞪了女伴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今天
约你出来,是因为我查到了一点关于郑三珍自杀的事情。”
“哦?〃谈太太对于这个消息,倒是甚感兴趣。
赵太太神秘兮兮地望望左右,才悄声的说:“原来她是因为丈夫有外遇,所以愤然
自杀的。”
满以为谈太太对自己带来的消息会有很大的反应,可是事实却相反,谈太太不过是
点了点头,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赵太太十分失望,忍不住便问:“原来你早知道郑三珍自杀的原因?”
“没有呀。”
“没有?怎么你听到我的话,仍然无动于衷?”
“郑三珍生前经常与丈夫吵闹,甚至曾大打出手,因此而上过警署,这事我曾听管
理员说过。”谈太太仍然是一副淡静的口吻,“女明星嫁给有钱人,能真正幸福的甚少。
至于说到郑三珍的丈夫有外遇的事,很平常呀,毕竟,她死的时候已四十开外,她的丈
夫大概嫌她人老珠黄吧。”
“但我打听得到的消息,还不止此。”赵太太见到自己并未能令谈太太动容,又接
着道。
“哦?还有甚么?”
“我现在多少明白,郑三珍的鬼魂,为甚么不许你家有镜子了。”
“你明白?甚么原因呢?”
“我听说郑三珍早年当女明星时,曾到台湾整容。你知道台湾早年的整容术,效果
一般。后来,丈夫嫌她老,她便变本加厉的再去整容,结果把自己弄得人不似人,鬼不
似鬼,丈夫索性要跟她离婚,她自己也没有脸目见人,所以才走上自杀一途!”
“真的这么可悲吗?”谈太太终于有点动容了。
不过,她的口气却教赵太太十分惊讶,便问道:“难道郑三珍整容整坏了脸,你也
知道?”
“我不知道详情,但管理员曾经透露过,说看郑三珍的模样,简直不能相信那样子
的女人可以做明星,据说她丑得似女巫。”
“这管理员倒没有形容过分呀,我有个亲戚的工人,曾经在郑三珍家里打过工,就
是她透露出来的,据说郑三珍因为整容整坏了脸孔,到她自杀前的一段时间,根本不许
人照镜,全屋的镜子都给她打碎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喜欢我们家有镜。”谈太太恍然大悟。
“你现在明白了,”赵太太觉得自己打听消息,总算没有白费,便苦口婆心向谈太
太道:“徐璐,你若坚持要住下去,得想想办法呀!”
“想办法?想甚么办法?”谈太太一时间听不明白赵太太的意思。
“当然是赶鬼呀!”
“赶走郑三珍的鬼魂?”谈太大惊讶的叫起来,“这怎么可以呢?”
“甚么?原来你从未想过要这样做吗?”赵太太也是十分吃惊。
“我不会这些东西呀,我们又不认识甚么张天师之类的高人,听说赶鬼是很邪门的
人才懂的,你晓得,我家那个……不喜欢这类事情的。”谈太太顿了顿,又道:“而且,
她本来住那儿的,一下子赶走她,是否做得太绝?她毕竟很可怜呀。”
“徐璐,你的脑袋究竟怎么想的?你们花了那么多心思装修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
横蛮无理的鬼魂,弄得连镜子也没有,使自己不便,难道那就不可怜吗?”
“云芝,你的好意我谢谢了,不过,我想现在跟郑三珍的鬼魂相处得还不错,大家
河水不犯井水,若把她赶跑,她会不会无家可归呢?”谈太太婉转的说。
“你这么好心,为甚么不干脆给她打场斋?超度她一下,好让她的鬼魂早日安息,
那便不用来烦你呀。”赵太太冷哼一声道。
“打斋有用吗?”谈太太狐疑的问。
“你不是真的要打斋吧?”
“我倒没想过做任何事,但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可以考虑。”
“算了,你当我没有讲过吧。其实我也不明白你,竟然肯住鬼屋,换作我是你,第
一时间便把它放盘卖掉。那明明是个变态鬼,你居然还容忍她!”
“想想人家怪可怜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相安无事,也就算了。”
“真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替你找到郑三珍生前许多资料,你竟然若无其事。”
“云芝,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呀。但那郑三珍暂时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恶意,而且,
靖宇一向赞成和平共处,我也作不了主呀!”
“话可不是这么说,郑三珍的冤魂不息,长期困留在屋里,灵魂无法超生,假如你
做点事情,让她可以安息,也等于帮了她。”赵太太道。
“但那会伤害她吗?”谈太太的口气开始有了变化,似乎为之意动了。
“怎么会?你想想,如果她能安息,快点跑去轮回,你岂不是帮了她,而又帮了自
己?难道你真的永远不在家照镜子?多不方便!说句老实话,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装修家
居,的确是很漂亮,可是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倒变得怪怪的,不是白费心血吗?”
谈太太终于被说服了,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回去跟靖宇商量一下,如果他赞
成,我们再研究到底有甚么办法可行?”
“对呀,你这样才真是助己助人。”赵太太接腔。
谈太太回到家里来,却意外地发觉丈夫谈靖宇竟然陪着一个陌生的、满头银发的老
先生坐在客厅里。
“我太太回来了,”谈靖宇见到她时,连忙向客人说了句,又对她道:“徐璐,快
过来见见马老师。”
谈太太一听,便惊喜交集地向那位老先生道:“原来是马老师,真想不到你会大驾
光临,真对不起,不知道你会来,我刚出去了……”
“别客气,我与靖字也是刚回来。”那位被称作马老师的老人家笑容可掬的道。
谈太太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马老师,却时时听丈夫提起,他是堪舆学大师,等闲不
上人家的门去,经他看过风水的人,多能趋吉避凶,以后事事顺畅。
虽然他们夫妇俩都不大相信这些,但由于马老师曾经是谈靖宇中学时的校长,当时
谈靖宇的家境很差,马老师曾为他付过学费,所以谈靖宇对他十分尊敬。
年前,马老师随子女移民到美国去,早阵子偶然听丈夫提过马老师似乎在外国住不
惯,回到香港来,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到自己家中作客。
谈太太知道丈夫对这位马老师十分尊敬,所以连忙放下手袋,亲自到厨房去泡过些
上好的茶叶,又拿了些点心出来,尽女主人之职。
当她再度转出客厅时,却见到马老师在丈夫的带领下,在屋里到处走。
“靖宇,我看你这屋风水本来很不错,但你的布置却大有问题。”当马老师重新坐
下来后,就这样的对谈靖宇道。
“是的,请老师指教。”谈靖宇恭恭敬敬地回答。
“就拿客厅这面墙壁来说吧,它本来面对阳台,阳台外边便可以望到海港,那儿最
适合放一面大镜,把水吸了入来,那么你的财运一定会比目前好许多。”马老师说。
“这……这……”谈靖字一听,登时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的表情,当然瞒不过马老师的眼睛,老人家忙问:“怎么了?靖宇,我也觉
得有点奇怪,你这间屋,明明布置得不错的,何以独欠镜子?而刚刚我一提到镜,你的
反应竟是那样怪异。”
“老师,我这儿……不可以放镜子的。”谈靖宇终于老实回答。
“为甚么?有何原因?”马老师眉头一皱问。
“这……”谈靖宇望望客厅四周,也不晓得该怎样回答才是。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甚么困难,坦白说呀!难道你连老师也信不过?”马老师
见到他这模样,有点不满。
“这……唉!”谈靖宇望望妻子,又看看马老师,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是这样的,
我这儿还有个平时见不到的……住客,她……她可不喜欢见到镜子。”
马老师的眉心打结,问:“你这是甚么话?我完全听不明白。”
谈太太在旁,鼓起勇气插嘴道:“是这样的,马老师,我们这层楼的上一手已过世
的业主,仍然未搬。”
“哦!”马老师错愣的望了谈氏夫妇一眼,然后如梦初醒的道:“原来这儿有鬼!
难怪屋里有股怪怪的,阴气弥漫的气息。”
谈靖宇夫妇很明显地尽量避免提起“鬼”字,现在乍听马老师这样冲口而出,面面
相觑,似乎有点害怕。
可是,马老师似乎艺高人胆大,他站了起来,眼睛向客厅溜了一遍,叫道:“甚么
鬼魂这么恶,居然不让人挂镜子?怕照到自己的模样吗?”
本来,马老师这只是随口的话,却想不到谈太太在旁已忙不迭的点头。
“看你们害怕成这样子!有甚么可怕的?冤魂不息的鬼魂,一是死不瞑目,一是生
前有甚么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