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说来高能倒是个坏人?”
“嗯,根据我与他的来往,如果原定计划成功,高能控制了天空集团,他将成为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可能导致全世界的灾难——当然,这一切都在常青控制之中。”
我却抛出一句话:“人心难测。”
“没错,更难测的是古英雄——你的心!2006年11月4日,凌晨,当你与高能在酒店单独见面,竟然临阵倒戈,推翻了原定计划,反而揭露了常青的阴谋,劝说高能与你携手,脱离蓝衣社魔掌,共同寻找兰陵王面具,尤其不能相信一个人,就是我端木良。”
听到这里我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古英雄并非贪财阴谋之小人,而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
“不过,你们在酒店说的一切,早就被我安装的窃听器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当时我可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与南宫守在酒店门外。等到凌晨三点,你与高能走出酒店,我与南宫便强行以武力绑架了你们。”
“卑鄙!”
他擦擦额头的汗:“对不起,我们只能实行第二套方案,将古英雄与高能秘密拘禁起来,在杭州华金山的医院里。你们被关了十几天,华金山每天都对你实施催眠,想从你的脑子里,套出兰陵王面具的下落,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那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十几天后,你竟从严密看守的医院地下室出逃,还带上同样被囚禁的高能——看来你有越狱的天赋。医院停着一辆无牌黑车,是南宫从非法渠道弄来的。你刚学过驾驶,当即跳上这辆黑车逃跑。但附近全是山路,你绕着医院转了个圈,冲出隧道的汽车失控,撞上岩石。”
我替他说完车祸的结果:“而我被甩到公路上,面部着地严重毁容,陷入深度昏迷。高能坠下山崖当场死亡,是不是?”
“当晚,我、华金山、常青、南宫都在医院,第一时间赶来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你,还有已经死亡的高能。华金山紧急替你实施了面部移植手术,将高能完好无损的脸,换到已被毁容的你的脸上。然后,我们迅速伪造车祸现场,看起来存在一个逃逸的驾驶员,其实驾车者就是被宣告死亡的古英雄。”
读心术告诉我,他嘴里说的这一切,符合他脑子里回忆的一切。
“你们就这样只手遮天,犯下严重罪行!让我成为高能,把古英雄送进坟墓。”
端木良忏悔道:“很抱歉!”
“可是,蓝衣社的阴谋并没有停止,一年后当我从植物人状态中醒来,你们又继续欺骗我,让我按照既定的轨迹生活,直到彻底掉进你们的陷阱!”
我边说边回忆短暂的人生,从2007年秋天醒来开始,直到2008年关进美国的监狱,这一切果然是个阴谋,而我不过是个蝼蚁般的牺牲品。
“我没料到你一直没有恢复记忆——难道兰陵王的秘密,就此要永远烂在坟墓里?”
“不,我会找到这张面具的!”
眼前浮起另一张脸,美到极致的男人的脸——没有面具的兰陵王,不配称之为兰陵王,所以他只能叫慕容云。
他,还有我,都需要那张古老的面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端木良无奈地大笑,“无论常青的阴谋多么完美,最后不也落得个横死下场?”
“因为有一个更可怕的阴谋,隐藏在常青的阴谋背后。”
双重阴谋——我“幸运地”遇到了世界上最复杂的阴谋。
我的结拜兄弟的双重阴谋还在继续,我们都在与时间赛跑要得到兰陵王面具。
夜。
高速公路的夜,在车流中飞快穿梭,让人误以为某位外宾来访,却低调未出动礼宾摩托。
几小时后,我们将回到上海。
我坐在悍马车内,独自听着海顿的四重奏。疲倦的白展龙睡着了,躺在我后面宽敞的座位上。这些天来他鞍前马后操劳,却被我粗暴地推到水塘中,令我非常过衣不去。
端木良坐在其他车里,保镖随身控制着他。虽然他已发誓效忠于我,彻底脱离蓝衣社组织,协助我与慕容云战斗到底。而我将为他偿付所有债务包括巨额利息,当然还会让他与妹妹秋波团聚。可是除了自己的眼睛外,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有时甚至是我自己。
然而,我必须信任他——除非杀了他。
因为有一点至关重要,端木良掌握我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我是个冒牌货的高能,原本是高家死对头蓝衣社的传人古英雄,那我必定会身败名裂!什么天空集团,什么莫妮卡的承诺,全部将变成泡影,高能早就死了,古英雄凭什么拥有现在的一切?
我可能被送上法庭,嫉恨我已久的天空集团董事会,将趁机起诉我非法侵占高家遗产,我说不定还会重新被送进监狱,不要指望再能第二次越狱成功!
所以,我必须控制住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泄密,否则只能杀了他!
但我还没沦落到杀人犯的地步,没沦落到为了秘密不择手段,更没沦落到蓝衣社那种人的卑鄙境界。就像四年前杭州的夜晚,我勇敢揭露了常青的阴谋,鼓励心怀邪念的高能,与我一同逃离那些坏蛋们的陷阱。
即便,我为此付出最沉重的代价——失去自己的脸,以及全部记忆。
以上,并非我要控制端木良的唯一理由,还有个原因同样也很重要。
出发之前,端木良告诉我,即便蓝衣社全被“那个人”控制,但有一个人不会,就是他的爷爷——端木明智。
端木家族,在蓝衣社的秘密历史中,是仅次于古家的第二大家族。1949年,端木明智跟随古家,在上海改换身份隐姓埋名居住下来。在我的父亲古平接任蓝衣社第三任社长后,端木明智基本淡出了蓝衣社。多年前,端木明知与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端木良与秋波的父亲,为了某些问题大吵一架,从此离家出走销声匿迹。端木良说老头最疼爱自己的孙女——可怜她是个盲人,偶尔回来带给他一些好吃的。
最近几年,端木明智彻底消失,常青也尝试找过他,但从没有结果。端木老爷子是社长的心腹,除了世袭社长的古家之外,他极可能也知道兰陵王面具的下落——所以,当我的父亲失踪,而我完全失忆后,老爷子便成为关键人物。
端木良坚信爷爷还活着。
既然如此,他和妹妹秋波的价值就更大了。
秋波的价值?想到这里我又有些鄙视自己。
我刚找到端木良,就想给秋波打电话,转念一想还是留个惊喜吧。今晚我将回到上海,带着端木良去见她,就说送给他一件特别礼物——可以想象她的表情,看到阔别一年多的哥哥,开始是不可思议的惊讶,接着是高兴地流泪。她必然非常感激我,说不定因此投入我的怀抱?想起她美丽的脸庞,恢复光明后的清醇眼睛,磁石般吸引人的声音,清脆地浮响耳边,如深山泉水沁润心田。若是午夜枕畔能听到这个声音,带着柔情蜜意的窃窃私语,定是我前世修来的好梦,纵然刹那死于塌上也值此一生了吧。
该死!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这么想?甘愿为女子牺牲一切?就像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成千古笑柄?
我到底还是一个男人。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我已付出太多,在许多年前便救过她的性命。就算为了高能而偿还,我仍然有理由得到她,只因她的命运与我连在一起。我们同是蓝衣社后人,同是生活在自卑的过去,同是面对那个漂亮的男人。
为什么又想到慕容云?
这个男人也诱惑过我,而他的诱惑力太强大了。他曾把秋波从我身边抢走,在我之前让秋波第一个看到了他,这是我的奇耻大辱,数十个日日夜夜不知发生过什么?她的贞节是否还在?她的心是否还属于我?还是从来都没属于过我?
我要打败这个男人,无论是天空集团与Matrix的战场上,还是端木秋波复杂多变的心灵深处,我都要让他彻底对“大哥”俯首称臣,永远不再燃起非分之想。
这是男人的征服欲,我将是一个成功的征服者,无论征服天下还是征服女子。
但是,我还是我吗?是我想要成为的那个我吗?
莫妮卡——心中刹那响起这个名字,我对她的承诺不会改变,那么对她的爱呢?
男人果真是喜新厌旧的动物,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海誓山盟?全都是些骗人(确切说是骗女人)的鬼话!我无法克服男人的最大弱点,我依然是以往那个被自己鄙视的人。
车队继续驶过深夜的高速公路,对面刺来的灯光有些晃眼,一如心底的纠结不清。随着那些魔术般的大灯,渐渐浮起三个人的影子——莫妮卡、端木秋波、慕容云。
虽然,其中一人是我不共戴天之仇敌,但我似乎同时都爱着他们。
感觉自己的心要被撕成两半——不,是均匀地撕成三份!
与其如此,不如享受千刀万剐的凌迟。
欲望,我看到不可阻挡的欲望,它是黑夜原野上的公犀牛,在孤独中煎熬等待百年,终于带着数千公斤的力量,将另一个人的析日深情抛诸脑后,扬起犀角直接冲向端木秋波。
为此我将不惜任何代价,大不了付出生命?难道地球会因我的离去而停转?我将全部投入地去怜爱她疼惜她,直到她彻底臣服在我脚下,彻底遗忘那张看似漂亮却丢失了面具的脸。
半小时后,我将带着端木良,这份最特别最惊喜的礼物,来到广播大厦秋波下班的地方,等待她露出带着感激的爱情的笑容。
我来了。
忽然,伸后响起白展龙的手机铃声,他从昏睡中紧张地跳起来,连一秒钟的缓冲都没有,便抖擞精神接起电话:“喂……是我……什么……你再说一遍……确认吗……好的……我马上到!”
听他接电话的语气,以及变化丰富的神色,从极度意外转到暗暗兴奋,让我也拧起眉毛:“什么事?”
我的中国去助理压低了声音回答:“根据私家侦探报告,我们已经跟踪到慕容云,就在上海!现在!”
半小时后。
车队轰鸣着驶入市区,路灯照亮熟悉的街道,如同行开赴战场。午夜街头行人稀疏,某些角落进行着交易,黑猫与老鼠出没于高墙。秋风卷起第一片枯叶,掠过悍马的风挡玻璃,像一块黄色的石头,即将砸破车窗打到脸上。
没错,这是我熟悉的地方,常常来此迎接我的秋波,也是《面具人生》电波之源——广播大厦。
虽然,后面车里坐着端木良,但我不是来给秋波送惊喜的,尽管这也是我的重要计划。
我是来这里战斗的。
十分钟前,私家侦探报告,慕容云驾驶一辆奇瑞QQ,开到广播大厦楼下,通过保安询问径直走进大楼。
这个消息令我极端惊愕,本以为发现慕容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终于可以抓住他好好审问——没想到他却是冲着秋波来的,就像上次在医院捷足先登接走她,这次又是在我给她送出天大惊喜之前,鬼魅般地来到广播电台。
为什么他总比我快一步?
车队开到广播大厦楼下,停车场有一辆醒目的QQ,白色车身上涂着粉色的HELLO KITTY的标志,天知道是慕容云从哪弄来的。
我第一个跳下车,白展龙紧跟在身后。车上保镖们也纷纷下来,唯独端木良那辆车没有动静,这是我决定——在秋波安全回到我手中之前,绝不要让端木良下车,现在他是我最宝贵的囚徒。
广播大厦门口站着保安,他警惕地看着楼下大队人马,可能要让武警出动保护这个关键部门。为了不惊动太多人,我命令大家都回到车上,只有我和白展龙站在楼下,等待兰陵王与美人归来。
虽然,我没有在大门口轻举妄动,但平时负责监护秋波的保镖们,早就严密控制住了大楼周围。甚至附近几栋大厦的楼顶,均已加派红外望远镜的监视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慕容云和秋波还在电台里——从他进入广播大厦到现在,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离开。
我冷冷地注视这栋据说风水有异常有闹鬼的传闻的大厦,楼上有我心仪的女子,也有我仇恨的男子。他们两人如今在一起,令我坐立难安咬牙切齿,对男人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白展龙把私家侦探带到我面前,向我报告如何发现慕容云——其实也很简单,侦探每晚都会搜索当日上海空港入境名单,发现今天下午有一位持美国护照的John Murong先生在浦东国际机场入境,正好符合我们提供的黑名单。私家侦探查了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