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冲着自己露出的笑容,肖楚城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谢谢。”乔嘉忻没用几句便结束了对话,将手机还给了肖。在接过手机的那一刹那,肖楚城清楚的看见对方手腕上原本佩带护身符的地方只留下一道黑紫色的痕迹。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以为那也不过是昨夜留下的伤痕罢了。
“行了,省了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吧,我可不要你的同情。”少年透过肖的双肩继续看向窗外,“其实……死也没那么恐怖的,习惯了就好。”最后的这句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你要是想帮我就帮我最后一个忙吧,好事来着,别担心。”说完后少年嘴角微微翘,只是那古怪的笑容却让肖楚城更加觉得别扭,对上那漆黑的眼眸竟让肖楚城打了个冷战,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不过一个晚上,这孩子就变得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所以进了屋的肖楚城始终都没找到一句合适的劝慰话,直到半个小时后那个姓周的律师走进房间,将一切向他说明后,等待他签字的时候,肖楚城才云里雾里的问了句,“我可以吗?”
“谁都可以啦,快签吧,又不是卖身契……”乔嘉忻看见他磨磨蹭蹭的样子,不由得催促到。
仔细的把那份声明看了几遍后,肖楚城才皱着眉拿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和他的关系并不大,但却总有一种被对方设计了的感觉。
“谢谢肖先生,那么这份声明就一人一份,等到了乔先生选定的时间后再公布。”很快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公式化的完成了一切,将一份协议递到肖楚城手上后和乔嘉忻点了点头,便极有效率的离开了病房。整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而所有的一切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看着手中的财产转让声明,肖楚城感到了那份沉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便早早准备好了遗嘱……他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自己的人生??还有……“天悦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你的钱……”不知为何替那个人感到的一丝不甘……
“我知道……只是……”只是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乔嘉忻顿了顿继续到,“所以请帮我保密,等我……的时候再告诉他吧,算是我最后的请求可以吗?”
“橙子!!!”突然的叫声让肖楚城猛然惊醒,糟糕,自己竟然就这样挡在病区的走廊中央发呆。肖楚城不去理会李锐的怪叫,却转身问向同来的岳清冉,“怎么样,这家伙的脑袋没事吧。”肯定的语气,看这小子的样子就知道没多大碍了。
“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放心吧。”岳清冉打了个哈欠,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双眼。
“喂!!!”李锐极其不满岳清冉的诋毁却碍于势力悬差也只能形式上抗议了一一下,怎么说自己也算伤患一枚,起码的同情心也该有的吧。
只可惜他的抗议完全不入人家两人的眼,岳清冉带好眼睛若有所思的问向肖,“橙子,听说天悦哥去找了大夫,决定放弃治疗了?”
“哦。”肖楚城感到全身乏力的很,让开通道,坐到角落里的一个椅子上,“应该是商量好了的吧,刚刚他们收拾东西已经出院了。天哥让我留话谢谢你们,说咱们的实践活动就算完了,等一切结束后他会再联系咱们,到时候再当面感谢。”
“一切结束吗??”岳清冉靠在墙壁上,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缓缓说道,“恐怕这会成他这一辈子的梦魇吧。”就在自己眼前,最宝贵的东西却被一点点的摧毁掉,搁谁身上谁能一笑了之?那不是圣人就是缺心眼儿。
“可是……你不觉得这里边总是有些怪怪的??”肖楚城拍着脑袋努力找出那丝与整件事情格格不入的地方。
“啊,不是都找出凶手了吗??”李锐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怎么大家都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张姐那一下子我难道白挨了??”
“我想起来了!”
“就是那里!”
岳清冉和肖楚城异口同声到,相互看了一眼后肖楚城示意岳清冉先说。
“很简单,如果张姐真的是为了报仇要至乔嘉忻于死地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在屋子里动手?非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人弄上天台?而且如果当时她动作够快的话,或许还有机会逃离现场。反正那时候已经是撕破脸了,早晚她也会暴露形迹的,还不如及早找个地方躲起来。”岳清冉回来怎么想都觉得这里边说不通,还真当和电视上一样啦?杀个人还要磨蹭半天和开个新闻发布会似的,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的样子,结果却每每失手……不会真的是电视看多了吧?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误导观众……岳清冉眯起的眼睛心里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想着。
“对呀,这是一个……而且我们在天台上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最后张姐古古怪怪的样子。她明明是要拉着乔嘉忻一起死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松手了呢??你没看见,当时她的样子真的很恐怖。”肖楚城也慢慢想起当时的情景,好像她还在和谁说话的样子……更让人奇怪的是,自己好像又闻见了那似曾相识的香气……
“啊……有这么复杂吗??”李锐觉得原本没事了的脑袋让他们这么一说又开始隐约疼了起来。
“而且,你们不觉得乔嘉忻那个孩子也太看得开了吗?就算是早熟,我也没见有几个成人能这样淡薄生死的。”当时他从那个孩子眼中看到的仅仅是一片死气,有哪个花季少年会是这个样子的?更何况还有他那些出人意料的安排,就像早知道要有这么一天似的。“总之我就是觉得这里边有问题。”想起对方临走时被天悦抱在怀中,越过天悦的肩膀微笑着向自己道别的样子,肖楚城就觉得糁得慌。
“那我们……”岳清冉就知道肖楚城不会真的放下这件事的不管,起码不是现在。
“我想我们还是回到小区里再住一段日子吧,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不太放心天悦。”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好。那我先去卓然那里,告诉他咱们这里发生的事,再商量一下以后的事宜。”于是岳清冉打着很光冕堂皇的理由去开公差了,一想到要去见的人便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果然人还是需要动力的呀。
“那么……??”李锐不解的眨了眨眼睛,询问的看向肖,“橙子,咱们是不是现在可以回去补眠了??”脑袋有些晕哦……
“差不多,走吧。”肖楚城也晃悠着起身,带着受伤宝宝李锐打车回到临时宿舍里。
其实肖楚城也希望自己不过是想的过多,那毕竟是自己的主观臆断而已,守在这里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哪知道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天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肖楚城放下电话后,愣了愣才听清旁边岳清冉的声音,“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天哥说他有些事要办,希望我能过去照顾一下乔嘉忻。他说也就三两天的事。”可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都这会儿了还能有什么事必须做的?”岳清冉也猜不出到底有什么事重要到天悦必须此时此刻来完成。
“算了,反正我也答应了,我等下就过去。”肖楚城苦笑了一下,看来是真的脱不过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个什么的也好有个照应。”岳清冉看了眼歪在床上竖着耳朵装看书的李锐,笑呵呵的说到,“锐儿,你就看家吧,万一你再出个什么事,哥哥心疼呀。恩,还是这屋子里安全,这不那乔家收拾下的东西我可是一个不差的都给你挂上了,谁叫你出镜率实在是高呀,好的坏的都爱找你,回头你家那谁怪罪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乖~~”不顾李锐瘪掉的嘴和瞪圆了的眼,岳清冉在他的脑袋上狠狠荼毒了一顿之后拉着肖楚城出了门。可刚出去了一下就返了回来,从床头的袋子里摸了一把后便又追了出去。
几乎是门铃刚一响起便有人应门,屋里天悦已经收拾好了,见到他们能赶过来心中感激大甚。还未出声肖楚城就主动到:“天哥放心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嘉忻,你就忙你的吧。”
天悦叹着气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去,临出门前最后望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眼中万分不舍却又不得不硬下心肠。无奈现在他□乏术事情又迫在眉睫,唯有将一切都托付给眼前的两个青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后断然出门。
其实按照天悦说的那样两人需要做的事并没有多少,乔嘉忻既不吃药也不输液,更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护理,只要每天吃下些事物即可。不是不想采取些措施,但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自己拒绝了。照他的意思是反正也没救了,折腾那么多还有什么意思,能轻轻松松的走就行。天悦哪里扭的过他,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所以肖楚城他们两个也只能忐忑不安的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天。
三天里天悦没有任何的消息,而乔嘉忻大多数是躺在床上昏睡,却也不用肖楚城他们提醒,按时到点的醒来进食。吃的不多,话也不多,余下的清醒时间便是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发呆,失去光泽的脸上不出悲喜。肖楚城试着和他说过两句话,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全当自己空气一样就也熄了念头,耸了耸肩端着碗退了出来。
一开始还如临大敌的两人恨不得睡觉也睁着眼,可三天一过却一切安然无恙,留守部队李锐同志那里也是一切正常,每日无所事事的混天黑,时间一长就连肖楚城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多心了。那边岳清冉下了死命不让方卓然过来,这边却耐不住寂寞的开始煲起电话粥。处于热恋中的人素来是拿肉麻当有趣,酸来酸去的结果把旁边的听众橙子兄弟给弄倒了。郁闷了的肖楚城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最后好说歹说的找了个借口把人赶出门外,耳根子才算清净下来。
有了借口出公差的岳清冉临走还打着官腔,说自己采购完东西就尽快回来,最后在橙子的挥泪欢送中身心愉快的会小情儿去了。
终于解脱了的肖楚城在伸了几个懒腰后才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晚饭刚过,乔嘉忻也已躺回到床上闭眼休息。一向对电视节目不感兴趣的肖楚城无聊的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随即靠着沙发开始打瞌睡,整整将近一周的时间没有睡好,难得现在有个机会,很快松懈下来的他便在恍惚间做起梦来。
究竟梦到了什么他已经没了印象,可不久之后他便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原本睡的极沉,却又像是能够感知身周所发生的一切。说是在梦中却又仿佛正在现实中发生一样,醒不来也睡不塌实,整个人宛若梦游一般的躺在那里,就连抬一下眼帘都困难的要命。正在他浑身疲惫不堪的时候,房门打开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来人似乎在肖楚城身边时微微迟缓了一下,此刻肖顿时感到两道冰冷的视线从那里射了过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掉在冰窟窿里一样,来了个透心凉。好在很快对方就移开了注意力,错开他向沙发左边走过去。
肖楚城眼睛睁不开心里却明亮的紧,暗地里约莫了一下那人的位置……似乎正在焦翠萍的遗像前。奇怪的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对方都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如同老僧入定一样一站就是半天。肖楚城挣扎着动了动却只感到全身无力的很,等他费了九牛而虎的力气才把眼皮撑看那么一条小缝,蒙胧间就看一人背对着他站在香案前,仰头注视着墙上焦翠萍的遗像,从背影上看那是个纤细的少年……乔嘉忻。
肖楚城脑中一亮就想到了这个不二人选,虽然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但看起来他并没有要对付自己的意思。就在他睁眼的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丝极为模糊的声音,看样子正是从乔嘉忻那边传过来的。但任凭肖楚城拉长了耳朵也无法听清其中任何一个词语,只是感到那声音诡异幽惨,再配上灵案上的袅袅香烟,乔嘉忻那萧瑟的身影也忽隐忽显起来。躺在沙发上的肖楚城琢磨着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这月子一出去问题就来了,还当自己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是??就在他心里大呼倒霉的同时,那声音猛的停了下来,对方就像是个生锈已久的发条木偶一样一顿一顿的转过身直面肖楚城。也就是此刻肖楚城才稍稍看见对方的样子,就见那人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脸上看不清面容,而让肖楚胆战的是那染遍全身的血色,触目惊心,让人根本分辨不出这血到底是哪里流出的。
倒吸了口冷气的肖楚城正是在此刻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能动了,所有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如开闸的江水一样回到了自己体内。可就算是夺回了身体的支配权,他也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下一秒那人便突然逼近来他面前,快得让他错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