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记得按时吃饭,不可以吸太多烟。
你的小毛人走了,身上的味道还留在枕边,被窝里是两个人的体温,暖着两个人还没有散尽
的美梦。郭锐愣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纸盒子,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里面是一个机器猫小叮当造型的小闹钟,咧开嘴聪明可爱的笑着。就象某一个人,某一张脸,
某一个表情。
“你的小毛?”他看着那张纸条,在心里念着。他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是可以拥有一个人的,
他郭锐,在这个世界上,其实除了为生活奔波之外,其实也并非一无所有。他突然抓起一件
衣服,朝对面的张仲文扔过去,大喊大叫道:“喂!张仲文!起床了!别睡了!”
“你要死啦!”那边的张仲文痛苦地应了一声。
郭锐抬起头,窗外是六月末充裕的阳光。他伸了个懒腰,沐浴在朝阳的光芒下,感受着来自
全世界的温暖。
29
张仲文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也不是和罗飞鸿有多么深的兄弟感情。只是有些事情,他
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这几天罗飞鸿白天在宿舍里睡大觉,看小说,根本不想着回家;一过中
午就坐立不安,等着盼着太阳落山。然后天一黑就没有人影,不到后半夜不会回来。整个人
智力似乎衰退了,总自己对着镜子傻笑,自言自语。郭锐早出晚归的,平时和罗飞鸿话也不
多,更没注意到有这回事。张仲文看在眼里,没有直接发表意见;只是一个劲冷笑。
一个星期之后的夜里,罗飞鸿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睡意全无,在床上翻来复去。张仲文躺
在床上突然问他:“你的妹妹是不是说她要走了?”
“是啊。她说他要去南方。”
“没留电话号码联系地址给你?”
“没有,她说他家里人管得严,没有告诉我。……嗯?小文?你知道我……我对你说过吗?”
罗飞鸿说着说着觉得不对,他和丁宁夜里约会的事情被丁宁一再嘱咐不要告诉别人,他也的
的确确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讲过;可是张仲文怎么就知道了呢?他呆呆地看着张仲文,
有些吃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我是什么人,你那点桃花运还看不出来?”
“嘻嘻,小文,都说你是半仙,不,不对,是大仙,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既然你
都知道了,做兄弟的也不瞒着你,哥哥我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了,你拉兄弟一把,看我和她有
戏吗?”罗飞鸿自觉地掏出一支烟来,递到张仲文眼前。
“这你先别忙,我问你,她对你做了什么没有?我是说,那个。”
“小文,这次你可走眼了,人家丁宁可不是那样的人。她很正派的,哥哥我在她面前都不敢
放肆,她人真的不错,我现在都琢磨着,一定是我上一辈积了德,这一辈子才会遇见这么好
的女孩……”
“行了,别夸了。今天她不是说要走了吗?”
“可她说明年还会回来的。”罗飞鸿被戳中了痛处,失意地低下了头。
“那她没说为什么要走吗?”
“她是来照顾她生病的爷爷的,现在她爸爸要她出国念书,所以要走了。她明年这个时候还
会回来的。”
“哈哈……这么漏洞百出的理由你也信。她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今天傍晚。”
“什么,她天没有黑就出来了?天啊,这是个什么世界啊。”张仲文在心里说着。而罗飞鸿
却不自觉地回想起今天傍晚的情景:离别时候总是云淡风清,可那满园子的花香却不管人是
不是烦恼伤神,一阵阵一缕缕地绕人心弦。
罗飞鸿痴痴呆呆地看着丁宁,黄昏中的她一身白衣在夕阳里被镀了金,焕发一派不可亲近的
神采;就连脸上含情脉脉的温柔,也是恍如隔世般不可接近。罗飞鸿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得住
性子的人,他一动情就问道:“你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就要走啊?明年?明年要多久才到啊?
你家在哪里?你爸爸为什么一定要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这人真是有趣,你才不过认识我一个星期,我们不过说过几次话而已。我一走,你就那
么激动?”
罗飞鸿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挽留人家,只有悲凉地笑笑。他和丁宁几夜来无非是文雅有礼地
交谈,甚至到现在他和人家都交谈了什么,他也大多记不得。在他脑海里,除了夏夜晚风花
香弥漫之外,就是月光中女孩温柔的笑容,除此而外,不做他想。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明年,明年等你见到外院里的丁香花都开了的时候,我就会来了。
我和你有一段缘分,不过今年还不是时候……”丁宁喃喃地说道。
罗飞鸿总觉得她的话里在暗示着什么。可是见丁宁表情严肃,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好再追
问。只是拘谨而很小声地插了一句:“那好,我等你……”
丁宁眼中一亮。轻笑无语,她总是默默无闻地消失在罗飞鸿的视线中,也不让罗飞鸿送她回
家,这一次也不例外,人影飘摇,芳踪已没。只留下一句:“你记得我就好。”
张仲文从罗飞鸿的苦样子就猜出个大概,他安慰地说到:“小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既然说明年还会来,那她就一定会来的。不过到时候,你可以小心了,她可不是普通的吃
素的主儿,你艳福不浅,我们也有好戏看了,……哼哼。故事刚刚开始,你可要准备好。”
30
假期结束后,张仲文的爸爸扬言再也不带他出去旅游了。因为张仲文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
副无精打彩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他对祖国的大好河山只有一句话可以说:“我什么时候可
以回家啊?”
他旅行的唯一收获就是骗他爸爸说那是VCD买了一台索尼Playstation的游戏机,等他爸爸
发现上当受骗后已经晚了,张仲文连人带游戏机已经一起跑回学校去了。张仲文别的没有,
就是有钱有心思琢磨着玩,他知道杨立功的宿舍有电视机和电源,就以每小时一元钱的价格
把游戏机出租给杨立功,然后他就可以借用场地和资源去玩次世代游戏。杨立功也喜欢玩电
子游戏机上的足球和射击,其实他之所以纵容张仲文的主要原因在与他觉得让张仲文在自己
宿舍里玩总比让他跑到外面饭也不吃地挤游戏机房强。
新学期刚开始没有多久,张仲文的爸爸觉得有必要让杨立功管理一下他贪玩成性不务正业的
孩子,就动用自己的人力关系让学校的校长给杨立功调了一间单身宿舍,并勒令张仲文搬过
去和他哥一起住。因为杨立功老实正派在家里又对张仲文好是有目共睹的,封建家长希望杨
立功能看管好顽劣的小孩子,另外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条件能更好一些。
张仲文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反映是:“怎么办!”
杨立功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映是:“怎么会?”
张仲文心里翻了五味瓶,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青年了,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早熟。他对杨立
功有一种很原始的感情酝酿积攒已经到了一个足够量变促成质变的阶段。张仲文是妖精,妖
精的特点就是胆子大,无法无天;一方面他也是人,人的特点就是欲望多,难以满足。张仲
文记不清哪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满足于在杨立功那里撒娇取宠了,他
现在是个大人了,他要做大人做的事情,他确信自己会做,他也做的出来。可是同时他也恐
惧,他与杨立功之间有一个名义,那就是兄弟。名义就象衣服,你可以穿着衣服去做无耻的
事情而不被人说任何闲话,而你要是不穿衣服去做一件很道德事情,那就会被人说你无耻。
张仲文觉得自己穿着衣服做一些无耻的事已经很多年了,现在这件衣服让他很烦,他不想再
穿了;而在脱与不脱之间思量着,计算着,犹豫困惑着。这感觉就象一个以纯情玉女的形象
混了很多年的电影明星为了拯救自己的票房,尝试三点上阵之前的挣扎。不脱的话,一定是
前景暗淡命运坎坷;而脱的话,搞不好会身败名裂臭名远扬;总之生活就是这样,爱拼才会
赢,幸福必须冒险。只不过,投入与产出的利润问题,要好好研究一番。
于是张仲文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直等到杨立功都搬了家了,家里也来电话催了,他还是
没什么动静。
很快又要到十一国庆节和中秋节了,郭锐竟然说他过几天要回家。他假期打工攒了一点钱,
托女生给他买妈妈买了一件羊毛衫,他翻来复去地拿出那件小号的颜色朴实的衣服在床上摆
弄,爱惜地抚摸着。郭锐告诉张仲文,这是他第一次给他妈妈买东西。他妈妈年纪不大,刚
四十出头,喜欢这种麦黄色毛衣,可是她没有钱买,总穿破衣服,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这
回他自己挣钱了,他妈妈可以穿上新衣服了……
因为两个节日日子靠得很近,所以学校一高兴就放了九天假期。郭锐似乎很着急,竟然提前
请了两天假,带着那件给他妈妈买来的衣服春风得意地上了回家的火车。可是没等到假期开
始,他请的假还没过完,深夜里他就披霜带露地回来了,把宿舍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什
么话也没说,倒头便睡。一睡就是一整天,一象体格强健的他竟然发起了高烧,张仲文因为
VCD事件不敢回家,躲在宿舍里避风头,傍晚时分叫郭锐起来吃饭,怎么推他他也不醒,
才叫大事不好,连拉带抗把他抬到了卫生所。姚乐宇本来想当天就走的,见郭锐病重就留了
下来。没有人知道郭锐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他这么早就从家里回来了,为什么
一回来就大病一场。事情到了第三天才清楚……
郭锐的烧退下去一些之后,他坚持要回宿舍。烧轻了,可是人痴痴呆呆的,半夜里他坐起来,
伸出手抓着天空,哭着喊到:“妈……你是叫他逼死的!”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把一旁守候他的姚乐宇吓个半死。慌忙起身来到他面前,询问道:“阿
锐,你怎么了,谁死了?”
郭锐通红的双眼盯着姚乐宇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双臂 一下子把姚乐宇抱在怀里,声嘶力
竭地哭了起来,一边一哭用断断续续的话说着:“我妈妈死了……今年春天就死了……我都
不知道啊……”
“我妈妈是被他们害死的,打死的……她到死,都还没有吃一口我挣来的饭,穿上我买来的
衣服……我要是在家……她就不会……”
姚乐宇抱住郭锐,任凭他的眼泪与悲伤倾泻到自己怀里。看见郭锐如此大哭,他也很难受,
他摸着郭锐的头发说:“阿锐,你别哭了,你还有我啊……”
郭锐尽情地在姚乐宇有些单薄的怀里嚎陶大哭着,好象他积淤的全部不满、郁闷和哀愁,都
要在今天暴发出来。他把姚乐宇死死地抱住,就象一个要淹死的人抱住水中的一快舢板,那
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希望所在,只要他一放手,他就会被他的命运所吞噬和淹没。张仲文一件
这副情景,什么也没说,穿上鞋子出去凉快了。屋子里只盛下郭锐和姚乐宇两个人,被黑暗
包围。
不知道郭锐哭了多久。他才停下来;男子汉总是擦干眼泪后才出现的,他哭够了,抹抹脸,
竟然一笑,对姚乐宇说:“吓坏你了吧?”
姚乐宇呈强地摇摇头,用手轻轻拂去郭锐眼中残留的泪水,用一种极尽温柔的表情对他说:
“阿锐,你要哭就哭吧,你心里要是还有什么事就一定要对我说。因为我是你小毛啊……我
不想看你难受的样子,你难过我也难过的。”
郭锐抬起头看着姚乐宇,现在在他眼中的不是平时的姚乐宇,在此时此刻,经历了那么时刻
的现在这个时刻,他面前的人,已经是一个神,是可以拯救他心灵和命运的神。而神正在对
他温柔的微笑,用他温柔的手愈合自己的伤口,用他温柔的光芒治疗解救自己的苦痛,要把
他温柔地从地狱带到天堂。
“阿锐,你有什么就都对我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可是郭锐却很本能地摇摇头;在神面前他是如此弱小,如此胆怯。
“没有关系的,我是你的小毛,我愿意分享你的心事。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可是我怕
你知道了,会笑话我。可是你既然都不愿意对我说实话,那我也就不对你说了。”
郭锐心里沸腾起希望的火焰,火焰的热量给他一点勇气,他痴痴地看着姚乐宇纯洁的脸孔,
哑着嗓子说:“真的吗?那你先对我说,你说了,我就说。”
姚乐宇真诚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他不好意思拉起郭锐的手说:“其实我今年暑假之前到现
在都在想这件事,想了很久了,怕你笑我,也不敢对你说……我胆子小你是知道的,我怕……”
郭锐的心脏承受不了太多的压力了,但是他还是泪光莹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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