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的住户看了看照片,想了一会儿,才遥指华勒西所住的地方,没想到照片中的人就站在外面。
警察和便衣循着住户的手望过去,不约而同地喊着就是他。
华勒西戴上安全帽,从容地坐上机车,左手伸进外套里,拔出贝瑞塔手枪。
“我们是警察,不要动!”制服警察一边掏出佩枪,一边喊着,急忙跑向前去。
一旁的便衣赶忙拿起对讲机通报,然后要住户赶紧闪人。华勒西猛然转身,朝那两位警察分别各开一枪,随即扭动油门,冲向前去。
这两位警察虽然都打过靶,也追捕过犯人,但是从未经历过枪战,一个急忙连跑带爬地躲到停在路边的轿车后面,一个慌地闪进门柱后方。两人同时朝机车开了四﹑五枪,但是在害怕伤及路人的情况下,全都失去准头。华勒西瞥着照后镜,左手甩到后面比他们更疯狂地开火,连续击发八颗子弹将他们压得死死的,才趁隙逃离。
巷子里的路人以为有人放鞭炮,不自觉地四处张望。一声哀嚎在枪声停歇的剎那间在巷子里回荡,一名五十几岁的男子右肩中弹。
“快躲起来呀;警察拉开嗓子大声叫喊着。路人这才惊慌地四处逃窜。
警察和便衣赶忙跑了回去,骑上机车追捕。同时通知指挥中心那辆机车的车牌号码。
华勒西拐向右边之后,发现警车里面没有人,随即把机车停入骑楼,从容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踩下油门,拉开警笛,驾驶警车逃亡。因为,在非洲和欧洲长大的他不太会骑机车!
尾随而来的警察奔出巷口,只顾着朝前方拼命张望,找寻那辆机车,根本不晓得有辆警车被窃,而且歹徒所搭的机车就停在他们刚刚掠过的骑楼。这时,坐在后面的便衣才发现手臂被子弹擦伤。他不由地浑身颤抖地谢天谢地,因为局里的防弹背心不够,他根本就没有穿,更没钱自掏腰包购买轻薄的防弹内衣。
副局长在便利商店外面听到猛烈的枪声,知道跟华勒西短兵相接了。但是在警力尚未布署妥当的情况下冒然开火,等于打草惊蛇,他气得直跳脚,更害怕流弹击中路人。而且开枪的警员是否穿防弹背心,更让他心急如焚。
“副座,华勒西携有枪械,只有他一个人骑着辆机车逃走,一名路人受伤。我已经下令所有人员追捕那辆机车。”小队长急忙跑过来说。
“唉……还是有人受伤!快拿地图过来。”副局长喊着。
小队长把地图摊在骑楼的机车上面,指出歹徒逃亡的方向。副局长盘算了一下,命令在通往台北﹑中和和新庄的道路拦车临检,把他们困在板桥。
“副座,现在是下班时间呀,会影响到交通。”小队长说。
“我也知道呀,不然你说要怎么办?”副局长两手插腰地说。
“还是必须抓人。”
“妈的,还不快去连络啦。”副局长忍不住骂着。“还有,立即搜索他住的地方!”
小队长缩了缩脖子,赶紧拿起对讲机下令在各主要路口设置临检站。
华勒西悠闲地驾驶警车,一辆警车迎面而来,他也一样气定神闲地开车,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着手枪,枪口随着那辆警车示威似的移动,嘴里喊出砰砰砰的声音。同时,车里的无线电正把小队长的命令大声宣扬出来。他立即踩下油门,沿路超车,希望早点离开封锁线。
驾驶这辆警车的警察听到枪声时,慌地跑出店家,这时枪声已经停歇了,他们摸不清正确的位置在那里。当他们听到命令时,急忙跑回停放警车的地方,才发现警车被偷了!而且停放在旁边的机车就是通报中的那一辆,他们吓得赶紧回报。
“副座,找到那辆机车了。”
副局长松了半口气,盯着地图说。“在那里?”
“华勒西把机车丢在藏匿的那条巷子的巷口,然后偷了一辆警车逃走。”
“什……么!”副局长龇牙咧嘴地嘶声大喊。
“警车的警察下车拿着照片到处询问,刚好给他逮到机会,偷开警车溜了。”
“完了!这下子完了!”副局长癫痫似的震动着头颅。反正面子已经丢尽了,他干到无力地说。“通知所有出租车车行,请他们通知旗下的出租车协助帮忙找寻那辆警车!华勒西最后一定会弃车,然后随意找辆机车或汽车逃命。发现警车之后,彻底搜查警车附近是否有车辆遗失,记下车牌。”
“遵命!还有一点,我们在那间房子没有发现程志宁的踪影,也找不到第二个人的东西。”
“阿!”副局长顿时瞠目结舌。“他跑去那里了?难道他们真的来游击战!还是程志宁根本就不是陈维达?”
小队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副局长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不耐烦地拿起来接听。
“副座,法国刚刚直接打电话过来。在威尼斯企图杀害柳艾美的是陈绍裕,在艾克斯谋杀柳艾美的是华勒西的女朋友。他们正在追捕那名女子,希望能打探出华勒西的习性,对我们抓人有帮助。”秘书急切地说。
副局长挂上手机,忍不住在心里干谯。疯子!我面对的竟然是一群疯子!但是,如果程志宁就是陈维达,为什么陈维达要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人呢?法国方面又为何急得打电话来,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传email呢?干!又是借刀杀人!
现在他的脑子已经被围捕失败搞得一团乱,如今也顾不得面子,随即打电话给老林,把问题丢给喜欢管闲事的老林去思考。因为这两起事件,副局长认为程志宁不是陈维达的念头越来越浓烈。
当警方透过不同单位的连络要搜补那辆被偷的警车时,华勒西已经逃出封锁线。
同时,出租车的无线电正响起协助找寻警车的消息。因为警车实在太明显了,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街头到处都是出租车,他的行踪一下子就被发现。七﹑八辆警车扬起刺耳的警笛,狂奔而去。
老林停下出租车,重重叹了口气。揣想华勒西可能在西非受过军事训练,根本不是一般的杀人犯,不然不可能如此从容离开,而且胆大包天开走警车。但是,为什么程志宁要派自己的儿子去行凶呢?这个走私贩子应该有许多手下呀!
过了半晌,他才打电话给副局长。“你看过水浒传吗?”
“哇靠!现在我的脑袋已经一团乱,各家媒体的记者都赶来了,直接讲答案好吗?”副局长厌烦地说。
“我推测,程志宁就是要让陈绍裕杀人,让他的双手沾满血腥无法回头,才能逼他在台湾继续谋杀柳艾琦和施秀青。如此一来,华勒西就不必出面,少一份警方知道这号人物存在的危险性。”
“但是,陈绍裕是他的儿子呀;
“报仇,已经比儿子更重要。何况只要计划周详,我们根本不会怀疑陈绍裕就是凶手。另一方面,陈绍裕没被抓到的话,他的走私事业又多了一位得力的帮手。”
“现在,陈绍裕已经不是得力的帮手,而是他的致命伤。华勒西已经有借口追杀他了;
“如今,我们必须比华勒西早一步找到陈绍裕,逼他当污点证人。不然是这一群疯子将在台湾到处流窜!另外,就是我们推测错误,程志宁根本不是陈维达!”
副局长忍不住骂了一声,才挂上手机。他望着黑夜笼罩的天际,喃喃自语。“我也知道必须找到陈绍裕呀,但是他到底躲在那里呢?”
忽地,三﹑四台摄影机的灯光全照在他身上,他不自觉地举起手挡住强烈的灯光,眼睛刺痛的瞥过头去,看到一片黑暗世界。他问着自己,程志宁到底是不是陈维达?施秀青夫妇当年是否打算杀害陈维达?谁能给我正确答案?
华勒西的女人紧咬着唇,为了爱情亡命天涯。虽然华勒西早就表明不再爱她,她却认为他是害怕牵连她,才忍痛这么说。于是,她更爱他了,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只是她不晓得华勒西因为环境与个性的关系,早有变态的倾向。
女人把排档退到三档,加足马力超车,猛地把方向盘往右一挥,驶入原来的车道,行李厢同时擦撞到后面的车子,她含着泪拼命抓住方向盘稳住摇晃的车子。
华勒西小时候所受到的排挤她都知道,也激起她的母爱,想要呵爱这位身心受怆的爱人。因此,当华勒西向她诉说谋杀柳艾美的计划,露出无限困扰的神情时,她就决定要帮他完成使命,让这位爱人同志有不在场的证明,摆脱警方的纠缠。
交通警察发现这辆车了,除了通知警网之外,更骑着重型机车,扬起警笛尾随在后。
女人俯身从置物箱里拿出一把格洛克手枪,喀擦一声上膛。
她摸着代表死亡的手枪,不由地想起夏天。为了让警方认为柳艾美是被奸杀,她特地到艾克斯的酒吧找个男人发生一夜情,然后趁机拔下几根阴毛。
那晚,柳艾美走出民宿时,她就在对街等待。华勒西特地出来跟柳艾美说话,就是要让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下手的目标。她跟华勒西的目光在夜色中交会,华勒西流露出爱恋的眼神。为了爱,她坚毅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柳艾美后面。
不久,柳艾美逐渐头昏眼花,正打算往回走时,她走向前去佯装好心地搀扶柳艾美。柳艾美不会讲法语,只好指着旅馆的方向,用手势请女人送她回民宿。女人一直面带微笑,用英文讲着医院,然后硬押着柳艾美越走越远。柳艾美慌了,但是她已经无力反抗,又见到这位女人相当面善,以为女人要带她到医院……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女人把柳艾美带到预先选定的地点,然后将她狠狠丢在垃圾桶旁边,依照华勒西的指示脱下柳艾美的衣服。最后闭上眼睛,撇过头去,掐死柳艾美。她无法确定柳艾美是否断气,再加上她认为华勒西肯定跟这个女人上过床,忍不住扬起女人的嫉妒,狠狠抓起柳艾美的头,用力朝地上砸了下去,让柳艾美非死不可。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只因为我爱你,你知不知道?”女人哽咽地喃喃自语。
阿提拉和雷欧纳的两部侦防车根据通报加速飞驰,另一批探员也驾车从另一个方向奔驰而来。阿提拉降下车窗,把手枪上膛,皮耶也慌地准备应战。
坐在后面的冈亚又想起“前进﹑或死亡”这句话,但是他更希望亲手抓住那个女人,逼问她为什么要害他!
看到那辆车了!阿提拉将车子甩到对向车道打算抄车,但是一阵刺耳的喇叭把他逼了回来,就在同时他利用车子偏回原车道的剎那间,左手伸出窗外,开了一枪。
女人吓得挥转方向盘朝右边的街道驶去,就在这个空隙,雷欧纳从右侧抄车,一旁的探员立即开火。女人不管那么多了,转身就朝后面连开两枪,车后的玻璃随着响彻的枪声碎裂开来。
当女人转过身的时候,不禁放声尖叫,因为这是单行道。她急忙把车开到人行道上,不管前面是否有人,一味地往前猛冲,行人吓得纷纷逃避。阿提拉﹑雷欧纳和交警的机车也随即钻进这条人行道,枪声﹑喇叭声﹑擦撞声此起彼落。
特地贴上小胡子的程志宁,站在协会所在的大楼大厅,摆出一付正在等人的模样。外面,名叫阿荣的男子斜靠在大门外面的右手边,拿着晚报阅读,报纸里面是一把利刃。另一名叫阿源的男子站在阿荣的另一侧,频频看着手表佯装在等人,其实是观察附近是否有条子的暗桩。
这两个男人原本是福建沿海的渔民,偷渡到洛杉矶企盼享受美国的繁荣,结局却是在地下工厂和餐厅任凭老板剥削。美国的自由与富裕的天空,他们只能从脏污又狭小的窗户匆匆一瞥。为了支付偷渡费,又害怕被移民局抓到,他们根本不敢外出,也没有时间。
程志宁挑上这两个皮肤被烈日晒的黝黑﹑身体硬朗的男人,出钱请当地的华人黑社会尽力欺凌他们,然后出面将他们赎出来,再给他们合法的身份。这两个男人当然把程志宁当做再造父母,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他就用这种方法,前后把七位偷渡到美国的大陆人骗到赖比瑞亚受训,当做他的保卫队。
遽然,宛如鬼门关的电梯门打开了,上班族像农历七月的鬼魂般从地狱里欣喜万分地奔向人间。
柳艾琦由Joy领着走了出来,身穿便服的女警跟在她的后面。正因为柳艾琦的身边有位女警,被警方盘问好几次的谢森源才赌气先行离去,没有刻意要求送她回家。
程志宁的目光狠狠盯在柳艾琦身上。原本在外面看报纸的阿荣悠闲地走进大厅,视线循着恩人的目光落在柳艾琦身上。他面无表情地走向前去,报纸的卷口也对准柳艾琦,打算在擦身而过之际,刺杀柳艾琦,然后让人潮护送他离开。
“陈维达,把你的人全部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