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上怎么挂着件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大嘴纳闷不已,往车尾走去,我和猴子赶紧跳下车,跟过去看。果然,车尾的车牌上,居然挂着件女人穿的短袖衬衫。我走进细看,脑袋嗡的一声响,这件白底红花的女式短袖衬衫,居然是在路边拦车那女人身上穿着的那件。
“操!这怎么回事?”大嘴惊骇得要命,赶紧蹲下身看车底和后轮,没发现异样,稍松了口气。
“这衣服是那个女人穿的吧?”猴子双眼瞪得老大,嘴巴张成了一个O。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难不成是那女人脱下衣服自己塞上去的?这不可能,就算她脑子不正常,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也不可能毫无知觉。再说在车停靠时,她根本是牵着那个小女孩,在原地一动不动。除非她是……
“她不是人。”猴子把我想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就一件衣服?”猴子走前一步,想扯下那件衣服,手刚伸出,就缩回了。
“你还想要几件?”大嘴没好气地说。
“她不是还带着个小孩么?”
这没错。大嘴捡来一根树枝,把那衣服从车牌上挑了下来,甩在一边,完了我们把车头车尾车里车外,包括车顶,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没再发现衣服之类的东西。
战战兢兢上了车,再战战兢兢地开回小镇,万幸没发生什么事情。次日我们对王师傅说起此事,他说这是鬼搭车,不会有什么问题,让我们别担心。话虽如此,但回想起来,还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至于那女鬼为什么不搭其他车,而偏对殡仪馆这辆车情有独钟,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这车,是殡仪馆的车。
这天晚饭时,我把这事说给郭薇听,如我所料,她非但不怕,还听得津津有味,我说完后,这丫头居然意犹未尽,一个劲地就这么结束啦?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我两眼一瞪:“那你还想怎么样?”
郭薇吐吐舌头,笑:“我觉得还可以更刺激一点嘛,比如猴子被那女的看上了什么的。”
“噗——”猴子当时正在专心致志地品尝他最爱的番茄鸡蛋汤,郭薇此言一出,这家伙差点没呛死。
“靠!嫂子你也太毒了吧。”猴子手忙脚乱地擦着嘴,说:“这话可不敢乱讲,要我家晓静听到了,不得了。”
“噗——”这下轮到大嘴喷汤了,我坐他对面,猝不及防,被喷到一些,郭薇赶紧拿起纸巾,帮我清理。真体贴!
猴子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一副神秘兮兮样,对郭薇说:“嫂子,你不知道吧,凡子以前可被那个女什么,看上过哦。”
“什么?!”郭薇有点吃惊。我知道猴子这兔崽子要说什么,他想说以前我被红衣女缠住那事,这事我从未和郭薇提起过。
“怎么回事啊?哦——”郭薇转过脸,瞪着我说:“老实交代,是不是以前有女朋友,哼,不老实。”
“冤枉啊!”我正要解释,猴子嘿嘿一笑,在一边煽风点火:“没错,他就是不老实,让他坦白从宽!”
“没错!”郭薇一拍桌子:“老实交代!”
“对,老实交代!”猴子也拍了下桌子。
“交代交代,一定要交代!”大嘴也来凑热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完了,四面楚歌。他妈的猴子,我恨得牙痒痒,抓起根筷子,正要甩向他,被郭薇拦住。
猴子乐得摇头晃脑:“怎么地,还想杀人灭口哇?”
“对。”郭薇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污点证人不能杀。”
猴子的脸像被谁狠狠拧了一下,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很无辜地说:“我不是污点,我正点。”
“正你个头。”我趁郭薇不备,唰地一下把筷子甩出。说到射飞镖,那我真是有一手,从小我就爱拿小木棍或石头子什么的练准星,百发百中那是吹,但打十次八次中,那的确是事实。我上高中那会,曾在三、四米开外,把一个小纸团扔进了我同学张开的嘴巴里。这时猴子只离仅三步之遥,那根筷子,不偏不倚,直直飞向了他的咽喉,正中要害。
猴子夸张地哎呀一声,连声说:“死了死了。”
“唔!”我和大嘴同时发出一声欢呼,欠起身,在桌子上空对击了一掌。
郭薇哑然失笑,随即又板起脸,对我说:“他死了你也得交代!”
“行,行,行,交代,我交代。”
等我把事情说完,郭薇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搓搓手,做谄媚的笑:“怎么样,不怪我吧?”
郭薇眉毛一挑:“不怪你?”说着拿起另一根筷子,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好你个李非凡,我就说你不老实吧,你居然连女鬼都敢勾搭,你这是,你这是……”
“色胆包天!”猴子赶紧接腔。
“对,色胆包天!”我脑袋又挨了一下,猴子在一旁乐不可支。好吧,我忍,死猴子。
闹了阵,郭薇终于放过了我,接着又提起鬼搭车那事,郭薇撑着下巴,瞎猜说那也许不是鬼,是猪婆精。
猪婆精?这名词新鲜哈。郭薇说,她有个同学,男的,外婆家在M县,据他讲,在他外婆家那边,一直流传着猪婆精的传说。所谓猪婆精,望文生义,自然和猪有关——母猪。
有件事是这样的:有个村民,男的,一天夜里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往家赶,半路遇见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路边招手,他停下单车,问那女子去哪,那女子说要去某某村,他一听,乐死了,正好顺路(就算不顺路估计这厮也会说顺路),他拍拍车把,爽快地说上车吧,带你一段,于是那女子就坐到了车后。
女子才上车,那村民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头,女子看上去很瘦,撑到底八十来斤,可她这一坐上去,单车猛地一沉,像是压了个两百来斤的东西。乡间的碎石子路不好骑,没骑多远,村民就累得哼哧哼哧起来,女子在车后娇滴滴地问,大哥你是不是累了啊,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啊。那村民要面子,说不累,你才多重啊,再来两个你都没问题。女子听了,咯咯地笑,笑得那村民心猿意马,女子说,等会到了我家,大哥你就去歇会,喝点水。村民说,这天晚了,不太好吧。女子说,没关系,反正家里也没人,就我一个。村民听了,心头一阵乱蹦,女子那话的意思,明摆着的,想到那女子的风骚样,村民禁不住浑身燥热,恨不能现在就扔下车,把她往路边的稻田里一摁。
这心里有了欲望,脚下就添了劲,村民喘着粗气,嘿咻嘿咻,居然把车蹬得飞快。过一座木桥时,桥太破,不能骑,村民就和那女子说让她先下来,走过桥再上,可那女子没反应,村民停下车,脚点住地,往后一看,顿时吓得大叫起来,那一直坐在车后的女子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圆鼓鼓的大白胖猪,前肢和腹部的位置上,还套着两件女人的衣裙。
村民吃了一大惊,身子一歪,连人带车,对了,还有猪,一起翻下了木桥。木桥不高,下面是个水渠,很深,幸亏那村民会水,三两下,游到岸边,看见那头大白猪在水中挣扎,冲他嗷嗷地叫,他不敢逗留,连车也顾不上了,赶紧跑回了村。第二天大早,那村民叫来几个同村人,跑到水渠打捞他的自行车,车捞上来后,他们在下游水坝处,发现了那头被泡得胀鼓鼓的白猪尸体,它身上的女人衣物,已被水冲掉,不知去向。
后来据当地老人说,这衰鬼村民是遇上猪婆精了,这东西是多年的老猪婆变的,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在路边勾引男人,不过它也仅是勾引勾引而已,倒不会害人。
奇闻异事我知道不少,但猪婆精我还是头回听说,以前只听说过狐狸精爱勾引人,想不到母猪也有这嗜好,抛开真假不论,感慨一句:这年头,猪都不安分了!不过我认为,我们遇见的那对母女,是什么都不可能是猪婆精,撇开那小女孩不说,只看那少妇的穿着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郭薇口中的猪婆精嘛。
这天中午,我和猴子正在小饭馆吃饭, 菜还没上,猴子的手机响了。(前些日子镇上新开了一家手机店,开业时大搞优惠,我和猴子赶紧出手,一人揣回了一部,为此大嘴黯然神伤了大半天,为他优越感的逝去。)
“草!”猴子接完电话,骂骂咧咧地关上手机,对我说:“大嘴说他在单位,没空出来吃饭,让我们回头给他送点去。”
我笑:“最近他们生意不错啊。”自上回M县业务后,快一个月了,我们没和大嘴出过业务。不是业务量少,而是这期间的业务,都用不着我们陪。
猴子在桌上顿顿筷子,说:“谁说不是呢,我就不明白,怎么这死人都是一阵一阵的,要么就十天半个月不死一个,要么就一窝一窝的扎堆死,莫非真有什么凶月之说?”
我说:“这不好讲,要不你研究下易经八卦?”
猴子扁起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很有这个必要。”
正说着,菜来了,我抓起筷子正要开吃,突然想到还要给大嘴带饭,我问猴子:“哎,要不要再炒一个菜?”
“为什么,这还不够啊?唔唔……”猴子嘴里正塞着一大块回锅肉。
“不是还得给大嘴带么?”
猴子咕地一下把肉咽下,摆着油汪汪的筷子说:“炒个屁,回头给他挑几块肥肉,兑点菜汤,OK了。”
嗯,好主意,我绝对同意。
“操!这就是你们给我带的饭?”大嘴打开饭盒,看见里面的饭菜,脸都绿了。
“你们看你们看你们看,他妈的,1、2、3……”大嘴数着饭盒里那几块可怜巴巴的肥肉,冲我们吹胡子瞪眼:“就四块肉,还他妈的都是肥的,我靠,皮上还那么长的毛,你们两个王八蛋,是不是直接把剩菜给我装来了?”
猴子打了个饱嗝,嘿嘿一笑,说:“眼力不错,的确是我们用膳用剩的。”
我拍拍大嘴肩膀,说:“在这个动荡的岁月里,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啥?”
“你们他妈的,太他妈的……”大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们够意思了。”猴子优哉游哉,点了根烟,对大嘴说:“这大中午的,我们放弃宝贵的午休时间,步行这么远给你送饭,你还挑三拣四罗里吧嗦,你还有没有良心?”
“就是,你小子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叫花子嫌饭臭!”
“没错。”
我和猴子一唱一和,大嘴被我俩顶得一句话也不说,鼓着眼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好,你们两个给我记住。”说完抽出筷子,捧着饭盒大口扒拉起来,我和猴子笑得要死。
大嘴还没扒拉几口饭,办公室外有人在叫他,他满嘴饭菜,含糊地应了声,把筷子往饭里一插,放在桌上,赶紧跑出去了。
“靠,还真忙啊,院里好热闹,走,看看去。”猴子招呼着我,往院里走去。
难怪大嘴忙,今天殡仪馆接了两单业务,一个是老头,脑溢血死的;另一个年轻,才二十出头,我们都认识,是本镇著名的混混石三,石三是此人外号,真名不详,据说他是在路上,被几个人用乱刀砍死的。这有点奇怪,石三在镇上混混圈里混得不错,和几个大哥级的高级混混都能称兄道弟,按理说,在本镇,不会有仇家啊,这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砍死了?一个和猴子相熟的小混混告诉了我们原因,前几天,石三一伙,曾去小镇边的L县揍人,据说揍得很成功,大胜而归,而现在石三被砍死,十有八九是L县那边的混混们干的,报仇嘛。哎,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不过在我们这个鸟大的小镇上,挨刀挨死的混混,据我所知,石三倒是头一个。
为石三送行,殡仪馆里聚集了许多大大小小,著名以及不著名的混混们,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近百个混混齐聚一堂,那场面,说实话,非常强。
我在院子里溜达了会,觉得没意思,回了办公室,猴子还在和几个认识的混混吹牛皮。我坐在办公室,抽了支烟,大嘴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抹了把额头,骂道:“操,忙死了,晚上还要值班。”
我瞥了眼人头攒动的院子,说:“今晚值班放心,混混多,辟邪。”
大嘴看我一眼,有些惊讶:“有这说法?”
“鬼怕恶人嘛。”
“唔。“大嘴点点头,捧起饭盒,对我说:”不过你们还是得来陪我,冲你们给我带的这顿饭,你们就得弥补我。”
弥补你?我正要骂他,大嘴突然噗地一声,把刚扒进嘴里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呸,呸!我操!”大嘴像吃了狗屎。
“怎么啦?”
“这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