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安东尼平静地说,打破了沉默,一脸坚毅的表情,“我们决定到不周山去。”
酋长的身子微微一颤,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半是敬佩,半是犹豫。
“我们会去阻止共工的!”克鲁森摩拳擦掌,踌躇满志地说。
酋长赞赏地看着他们,部落中忽然有人惊叫起来:“水!东面有大水来了!”
大家全都向东面望去。这时不周山高高地矗立在天空下,已经停止了上升,犹如一个鬼魅一般,匍匐在暗黑的天际。接连不断的海水,掀起滔天的巨浪,发出震天的怒吼,仿佛千军万马,直朝炎黄部落所在的地方奔腾而来。
“我们已经下陷到世界的最低处,”酋长见状立即向潮水涌来的地方奔去,一边跑一边说,“海水开始倒流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燧跺了跺脚,紧跟上去,“不然炎黄部落就会被完全淹没了!”
众人紧张地向东面的山坡跑去,那卷起的巨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炎黄部落的边缘进发。那浑浊的海水好像有生命似的,滚动着庞大的身躯在平原上快速移动。海浪越升越高,直立起高达数百米的浪头,直向迎面跑来的人群扑去。
克鲁森见状站住了脚,纵身跃到空中,和那巨浪平齐,巨浪带来的强烈冲击波激荡在他的身上,冰凉的水喷溅在他的脸上。克鲁森不敢犹豫,立即展开双掌,抱成一个球形,猛力向前一推,同时大喊一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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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被冰封住的海浪
凝聚了克鲁森所有力量的狂风突然平地而起,呼啸着旋转着凝成一道黑色的龙卷风,裹挟着强硬的气势,直向那领头的巨浪冲去。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那黑色旋风硬是在巨浪中劈开了一道缺口,把狂猛的浪头压制下去。汹涌的海水不服气地喘息着、翻滚着,极力地挣扎着,克鲁森撑直了双手,极力控制着这股力量。
酋长看着这激烈争斗的场景,又惊又疑。
这时奥兰多带着裴斐佛夫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在巨浪的狂暴反击之下,克鲁森已有些力不能支了。奥兰多打了个手势,裴斐佛夫就把他高高地举了起来,托在肩上。
“看我的!”奥兰多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他挺立在裴斐佛夫肩上,“嗖”的一声扔出自己的项链,大喊一声:“分道扬镳!”
那条项链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白光,箭一样向巨浪飞去。
如有神力一般,那项链刚碰上不断翻涌的浪花,暴烈的浪头便纷纷向后退去,接着,好像要避开什么似的,纷纷掉头向其他方向涌去。在项链的银光之下,滔天的巨浪一冲到项链前便分作了两股,径自向南北方向流走了。
奥兰多松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裴斐佛夫兴奋地手舞足蹈,克鲁森也从空中落了下来,大口地喘息着。
就在众人刚刚安下心来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更大的巨响,原本已被奥兰多控制住的分流的海水,重又聚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他们逼来。奥兰多焦急地看着重新滚动的海水,小脸涨得通红:“水流太凶猛了,我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大的海水。”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海水眼看就要逼到面前了,众人抵抗不及,纷纷开始后退。
裴斐佛夫不安地跳着脚,不时拿眼睛看看主人,而奥兰多却并没有撤退的意思。他定下神来,安静地站在裴斐佛夫肩头,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
一股猛烈的巨浪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扑来。他们并不畏惧水,同样他们也很清楚面对失控的大海将会有的危险,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此刻他们不顶着,队伍中就没有人可以对付这些海水了。
眼看着奥兰多和裴斐佛夫就要被海水吞没了。安东尼等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正要奔上前,一个身影从他们身边跃过,是渔!她张开双臂,在裴斐佛夫举着奥兰多从海水里跳出来的时候,镇静而大声地念道:“汇流冰封!”
原本啸声震天的海浪突然失去了声音,天地间一片静寂。那些向后奔跑的人们犹豫地回过头来,只见数百米高的巨浪像被点了穴位一样扭曲着身体僵立在空中,一动不动。他们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坚硬的浪头闪出晶莹的光来,偌大的海水被冰成了一块。
裴斐佛夫高叫着举着奥兰多大踏步地从冰面上走过,将厚厚的冰层踩得嘎吱作响。它“扑通”一声跳下冰浪,落在地上,得意地看着众人,好像刚才止住了大水的那个人是它。
奥兰多精疲力尽地从裴斐佛夫的肩头跳下,有些瘫软地跌坐在地上。他看着渔,好奇地说:“没有想到你对水的控制也那么厉害。”
渔笑了笑:“我从小一直和水打交道的,习惯了水的特性,水的威力在于它的‘柔’;如果把它们冻起来,变得‘刚’了,那么它的威力就会减少……”
奥兰多虚心地连连点头。
渔转身对大家说:“我们只有一天时间——我只能把这片海水封住这么久。”
“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安东尼神色严肃地说,“我想我们需要抓紧时间赶造几条船,”他征询地看向酋长,从对方眼睛里得到了支持,“然后就向不周山进发。”
在酋长的指挥之下,人们马上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克鲁森、安东尼和理查等人负责伐木,巢带领姐妹们将克鲁森他们砍伐下来的木块迅速处理成整齐厚实的木板,桑从指尖发出半透明的、柔韧的银丝,将每一块木板紧密地粘合起来,并用那些银丝织成了一面巨大的风帆。裴斐佛夫跑来跑去地将克鲁森他们砍下木头搬到巢姐妹那边去,不时兴奋地“呵呵”直叫。
三艘巨大的战船眼看就要造好了。裴斐佛夫欣喜地围绕着船身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就在众人因为感到疲惫而走到一边,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裴斐佛夫“嗷”地痛叫了一声,突然从一艘战船上跳了起来。他的大脚板“嗵嗵”地踩过甲板,将船板踩塌了一片。
“裴斐佛夫!”奥兰多生气地站起来,正要斥责它,却见一阵浓烟从那艘战船上升起。
裴斐佛夫捂着被烧痛的屁股,愁眉苦脸地跑向奥兰多。
一道炽烈的火焰突然从白色的浓烟中迸射出来,转瞬就燃成了熊熊大火,顷刻间便将那艘战船吞没。大家目瞪口呆地站了起来,等他们回过神来,向战船冲去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其他两艘战船,众人极力扑救,也已烧去大半截船身,只留下黑色的灰烬和跳动的火星。
“这是怎么回事!”禾心痛地跳了起来,“我们辛辛苦苦才造好的船!”她大叫了一声,将怀疑的眼光投射在裴斐佛夫身上。
裴斐佛夫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地揉搓着自己烧红的屁股。
奥兰多看见禾的表情,脸孔“唰”地一下变白了,他不禁结结巴巴地说:“不会,不会是裴斐佛夫……”
“不会?”禾的眉梢一挑,愤怒地指着裴斐佛夫说,“这个怪物什么做不出来呀!”
裴斐佛夫挠了挠那张丑陋的脸,纳闷地看着她。
“裴斐佛夫不会做这种事的!”奥兰多放大了嗓门,坚持说道。
“那会是谁!”禾叉着腰说,“我们亲眼看见裴斐佛夫从船里跳出来后,接着船舱就起了火,如果不是它在捣鬼,那还有谁?!”
奥兰多退后一步,坚持地说:“不是裴斐佛夫!”他跑向那已经烧成灰烬的船体,不停地四处查看,梨裳也好心地走上前去帮助他。他们在那些冒着青烟的战船残体中找了好一会儿,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除了裴斐佛夫的足迹以外,没有其他异常的痕迹。奥兰多不由得十分失望。
“这个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我们捣乱了!”禾看着裴斐佛夫没好气地说。裴斐佛夫不解地看着禾厌恶的神情,突然对她龇起牙来,把她吓了一跳。
奥兰多垂头丧气地走回裴斐佛夫身边,安东尼把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地说:“我们相信裴斐佛夫,”说着他转过身来看向酋长,“也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们。”
“事已至此,”酋长叹息了一声,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再争吵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赶紧再造一些船出来,”她看向那被冰封住的海浪,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在海浪结冰的表面,正在绽开小小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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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一股难言的悲哀
大家按捺下不快的情绪,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争分夺秒地工作起来。这次奥兰多仔细地看管着裴斐佛夫,它稍有一些出格的举动,奥兰多就马上大声地训斥它,弄得裴斐佛夫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差点就要冲奥兰多发火了。
经过忙碌的劳作,三艘新战船终于建造起来,闪闪发亮地立在山坡上。这一次,安东尼决定派人专门守在那里,以防任何事故发生,克鲁森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这一任务,其他人便抓紧最后的时间,在一旁的山坡上小憩。
夜更深了,克鲁森呆呆地坐在那里,四周静寂无声。他眼前一片朦胧,也有些想睡觉了。他振作了一下,强打起精神,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在船尾一闪。他警觉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一转过船尾,就看见燧静静地立在那里。
“克鲁森。”燧凝视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克鲁森有些惊讶地说,“天很快就要亮了,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我……”燧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盘子举到克鲁森眼前,“你一定饿了吧!”
看见燧递上来的一盘香喷喷、散发着热气的炒饭,克鲁森这才感觉到了饥饿,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有些忸怩地从燧手里接过盘子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燧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克鲁森的表情,急切地问道。
“很不错……”克鲁森大口地咀嚼着,从含满饭粒的嘴里模模糊糊地吐出这句话。
燧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是我亲手做的。”她有些得意。
克鲁森听见她的话,不再狼吞虎咽,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其实……”看见克鲁森快吃完了,燧才沉吟着开口说道,“那次地震以后,就是在青龙升上天空以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克鲁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放下盘子,变得有些腼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燧看着克鲁森,眼睛里明显有着失望。
“其实我,”克鲁森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的意思是……”
“到底是什么呀?”等待已久的燧看见克鲁森那犹犹豫豫的神情,有些着急起来。
“我是说,”克鲁森终于抬起头来,艰难地说,“我也是一个酋长,不过我愿意……”他认真地说,像是在做某种承诺,“做你的奴隶。”说完他赶紧低下头去,脸红到了耳根,他偷偷看了燧一眼,燧的脸比他的还要红。
“莫名其妙!”
克鲁森看着她的背影,却“呵呵”地笑了起来。
燧故作生气状,一扭身跑了。
克鲁森脸孔发热,头脑有些昏蒙。他轻一脚重一脚地转过身来,所有的迷幻都在刹那间被惊醒了,他张大了嘴巴,诧异地看见他们新造的战船上,竟然又冒起了熊熊大火!
他马上飞到空中,查看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四周没有异常的现象,没有纵火的痕迹。那不知因何而起的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呛人的烟气不断蒸腾着上升。克鲁森赶紧调动一阵风出来,企图将这股邪火扑灭,而大火却越烧越旺。
众人都被冲天而起的火光和弥漫的烟气给惊醒了,他们又紧张又疑惑地向这边跑来。克鲁森无论怎样煽动狂风,都拿这冲天的火光没有办法。渔及时赶上前来,发起一股大水,终于将大火扑灭了。
一阵阵黑烟再次从平地上升起,地面上满是船体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幸好这次扑救及时,大火才没有将全部的战船烧毁,只烧掉了其中的一艘。
禾跺了跺脚,更加不满了,她张嘴正要斥责负责守夜的克鲁森时,忽然从被冰封住的海浪那里传出巨大的“吱吱”的声响。大家向巨大的冰原望去,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掌在拼命地踩踏着这片旷阔的冰原似的,整个冰原摇摇欲坠,一道又一道狭长的裂口在冰原表面崩裂,可以看见薄薄的冰层下面不断涌动的海水。
“海水已经快封不住了!”奥兰多着急地大喊,“这些表面的冰块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海水马上就会涌出来的。”
“现在再造一艘船也来不及了!”禾气恼地又跺了跺脚,狠狠地剜了克鲁森一眼,“你到底是怎么看守的?!”
“我……”克鲁森有口难言,急得满头大汗,终于忍不住说,“一起火的时候我就查看过了,根本没有放火的痕迹。”
“难不成这火是自己燃烧起来的!”禾嘲讽地说。
“那,那当然,”克鲁森结结巴巴地辩解说,“当然是有可能的。”
“不要再吵了!”酋长突然放大了嗓门说,部落里弥漫着一股惊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