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少女2:死亡塔罗- 第11部分

　　另一位阿生说：“说不定那个人也请他测字，就是测这个字。”

　　龙大师还是摇头。

　　他苦笑：“我们这一行早已式微，都拜大批招摇撞骗之徒所赐，市场坏是大环境，不能抗，本身我们也须担些责任。”

　　他抬起手指在两个徒儿额上弹个指栗，叹道：“教了你们这样的徒儿，这行当注定失传。”

　　一面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小姑娘，我的牌子大前年已经摘下了，谁教你来找我的？”

　　“是一位叫任兆的先生。”千秋想起狄明威的嘱咐。

　　“哦，原来是小兆。这毛头小子，这些年也难为了他，把个烂摊子一路支撑下来。想当年，我帮他老大测字的时候，警察头儿遇上什么大事儿还不是点头哈腰来求他老大，这么一晃眼，就快二十年了……”

　　狄明威送千秋来的时候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简单几句交谈之后，千秋听到他托对方找个可以信任的测字老手。然后把千秋送到这里来，嘱咐她见到大师的时候，如若大师见问，就说“任兆”这个名字。不过这人是何方神圣，千秋全然不知。现在大师突然感概，她也只能唯唯诺诺。

　　龙大师一番怀旧感叹，酸得让人牙痒，幸好没有持续下去。

　　感叹之后，龙大师似乎得到往事的精神鸦片滋润，整个人突然变得神采奕奕，拘偻的背挺直了，本来似乎糊满眼屎的蒙蒙眼突然大睁，炯炯有神。

　　他对千秋说：“小姑娘，看在你是熟人介绍来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

　　千秋恭敬聆听。

　　龙大师说：“这字有凶险。一作二，一作东。写这个字的人也算是个行家，他的修为心念都贯注在这个字上面了，杀他的凶手确是来求人占卜，而且是寻人，他得知要找的人踪迹后杀知情人灭口。这个字不但透露出这层关系……你看看这未完的一点，这一点下手很重，写的人还有余力，他为什么不继续写下去呢？因为他觉得不必。”

　　龙大师咕噜咕噜抽了两口水烟，卖足关子，悠然说道：“这一点，正是透露出他的测字结果。凶手与那人将相遇在东方，字面来看，有血光之灾。小姑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你不要再管了。”

　　一个未写完的字居然看出如此多的门道来，千秋不禁佩服，但对方的劝诫让她无法认同，她摇头说：“不管恐怕不行，这凶手还会伤害别人。”

　　龙大师瞪她一眼，双目精光四射，就似全身精神都迸发开来：“这凶手并非常人，他手上掌握有凶险之物，你若贸然介入，只怕于己有损。”说完这句话，精光一敛，他的眼睛又半眯了起来，似乎立即就开始打瞌睡了。

　　千秋只得苦笑道：“谢谢大师，我必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她正欲告辞，那看似睡着的大师突地眼睛又睁开一线，他问道：“小姑娘，我看你也并非常人，你倚靠什么营生吃饭？”

　　大师的土话让千秋听不惯，但也猜到大师是问她用什么来占卜，她便回答说：“是塔罗牌。”她虽然对自己的占卜术有信心，但刚才见到这位大师单凭一张照片便将案件解释得如亲眼目睹，功力实在深不可测，她心中非常佩服，回答时自动降低声调，只想这等新兴占卜术，面前的大师说不定没有听过。

　　谁知龙大师一听到她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眼睛突地瞪大，比刚才半眯半睁的形态睁大了三倍有余，眼眸内精光迸射，他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声大喝，声震屋顶，威严兼具。

　　千秋吃了一惊，略略提高了声调：“我是用塔罗牌占卜的千秋。”

　　“哼！”龙大师鼻孔里喷出粗气，一双大眼直盯千秋眼眸。

　　千秋自觉并无心虚，便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大师的双目光华实在刺眼，让她的眼睛不舒服。

　　旁边两个小徒弟看见他们两个突地大眼瞪小眼，大师满脸怒容似要将那娇怯怯的小姑娘挥掌赶出，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阵势，面面相觑，竟是吓得不懂动作。

　　龙大师瞪了千秋约莫半分钟，似是没有从她眼内看出什么东西，又或许是累了，他双眼的精光渐渐敛去，忽地打了个大呵欠，摆手道：“我不跟玩那见鬼的牌的人打交道，小姑娘回家去吧。”

　　他似是对塔罗占卜师非常厌恶，立即就要赶千秋走。说毕这句话，龙大师已经作疲倦状，身形复回拘偻，就似下滚水的青菜突地小了一号，再次回复打瞌睡的状态。

　　千秋本还有话要问，现在也只得说：“谢谢大师。我先告辞了”

　　龙大师只摆摆手，闭上的眼睛再没有睁开来。

　　小徒弟阿生把千秋送到门口，千秋掏出钞票给他，阿生不敢要。千秋只说，“这份大的给师傅，这两份小的给你和另一位小师傅喝茶。”

　　阿生这才收下。

　　千秋压低声音问阿生道：“刚才大师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他是不是很讨厌用塔罗牌占卜的人？”

　　阿生挠挠头：“没有听师傅提起过啊。”他一脸迷惑，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过一会儿，悄悄对千秋说：“别看师傅这样，其实摘牌以来，很少访客，整天对着我们两个唉声叹气，千秋小姐今天来求教，师傅其实开心得很。”

　　他看看千秋，迟疑一下，劝道：“师傅以前人称‘神算子’，他的测字在这行里面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刚刚师傅不是吹牛，以前混偏门的哪个做大事前不来找我们师傅算算吉凶？刚刚师傅叫你不要管，你可千万不要管，师傅是喜欢你才跟你说这话，你可千万爱惜自己。”

　　千秋听得瞪大眼，心里又有些感激，连忙道谢。

　　走出好远了，还感觉到那小徒弟担心的眼睛亮晶晶贴在背后。

第四章：东方之聚　

第三节

“那个字说明凶手找死者寻人，寻到之后杀死者灭口。刚才大师说，凶手与要寻的人即将在东边相遇。”
　　

　　（17）

　　千秋出了大师的家门，狄明威坐在门外三米远的计程车上，叫司机按了两声喇叭。

　　千秋一声不响上了狄明威的车子。

　　狄明威以询问的目光看她。

　　千秋说：“那个字说明凶手找死者寻人，寻到之后杀死者灭口。刚才大师说，凶手与要寻的人即将在东边相遇。”

　　狄明威诧异：“东边？”

　　“嗯。”千秋已经神魂不定，语气明显在敷衍，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被赶出门的事告诉狄明威。

　　狄明威实在心急，但又不好再问。其实刚才他实在紧张，只是为了避嫌，怕是搭上任兆的名头跟千秋一起出现，会予人口实，被说是警匪勾结。

　　说也奇怪，经过一轮争斗，现在他倒是跟任兆平淡相处，但有要帮忙的地方，互相也不会拿架子，倒是比一般常人打交道要来得自然，也许是因为彼此都了解太深。

　　静静的千秋突然说：“请在前边停一下。”

　　狄明威靠边停下，看着她下车，走进一家花店。这里是不能随便停车的地段，但狄明威却没有问她几时回来，他知道千秋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计程车司机颇有微词，狄明威只接连塞他钞票。

　　过了一小会儿，交警还没有出现，千秋已经怀抱一束鲜花走上车：“请送我到霍立的医院。”

　　“这次又是什么人？”

　　“一位意外受伤的朋友。”

　　“居然有意、外、受、伤的朋友？”狄明威揶揄她，他想起那为了改变命途奋勇冲出去撞汽车的黄历。

　　“并不见得我这种人就没有朋友。”千秋火大。

　　“嘿嘿。”狄明威笑，一瞄那束细碎雪白的花朵，“这是什么花？从来没有见过。”

　　“这叫君影草。”千秋说。

　　“君影草？”

　　“嗯，本来是用来做香水的，传说把这草做的香水洒在情人身上，情人就会对你忠贞不二，永不变心。”

　　狄明威失笑：“你应该听说过：勉强没幸福。”

　　千秋却轻轻说：“我却宁愿真的有这种香水，人世间的烦恼会足足减少一半。”

　　狄明威把千秋放下在霍立诊所门外，千秋点点头，离去。

　　狄明威看着她背影消失，发觉人的情绪真是极度善变的东西，早前对这小女生的憎恨不知何时已经淡褪得只剩一个影子。

　　他想起千年曾经对姐姐的形容：“她老土、世故、保守、脾气暴躁，她喜欢白色、长裤，不喜欢香水、裙子。她根本就不像一个女人，虽然我们共用一个躯壳，可是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表面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像火红热烈的天堂鸟，一个像白色细碎的那个……哦，叫君影草，其实内心都执着热烈。

　　谁说那小白花不热烈，死了化成香精还得要爱人一世不忘。

　　千秋有她自己的风格。

　　狄明威一时神思恍惚，直到计程车司机发问：“先生，接下来要到哪里去？”

　　狄明威看看天色，已是黄昏，“就回去刚才我上你车的地方吧。”

　　计程车司机一愣：“那间酒吧门口？”

　　狄明威点点头，他突然想回到那家酒吧看看汪诗琪还在不在。这个神秘的女画家身上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又危险又诱惑，狄明威觉得不能排除她杀人的嫌疑，不妨趁她对自己有兴趣的时候多套点话。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自己现在一口答应做她的模特儿，她只怕也已经转移了兴趣……

　　半小时后，狄明威已经回到那酒吧门口。

　　他敲敲头，假如汪诗琪不在呢，还是找阿海聊聊天喝点酒，局长说过，人不能总绷得太紧，会出问题的。

　　想是这样想，一边伸手去推门，一边他自己又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嗯，嫌疑犯相遇在东边，东边……这么大的范围，怎么找？那些所谓大师都喜欢故弄玄虚，说话模棱两可，其实要人自求多福……”

　　面前环境由亮变暗，他一步踏入酒吧，牢骚突然打住，他感觉自己刚才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立刻倒退两步，倒退着出来酒吧的门，盯着酒吧的外墙，他确信了自己的眼力。

　　那个艺术字招牌上写着四个字－－“东方之聚”。

第五章：第三个殉葬品　

第一节

狄明威突然觉得脸皮火辣辣的，他终于知道刚才那个女人为什么这样痛恨这个男人，因为他有一张气死人不赔命的嘴，还有一副让人恨不得往上面揍上一拳的表情。
　　

　　（18）

　　狄明威第三次踏进酒吧的门，现在他已经知道这酒吧的名字，也有个强烈的预感这里就是龙大师所指示的地方。

　　凶手，和凶手想要找的人，或许都会出现在这里。而他刚才，还在这里遇到了汪诗琪。

　　现在的酒吧里面多开了两盏顶灯，环境变得亮了一点，他扫视全场，汪诗琪已经离开了。他装出找人的样子，稍稍观察在场的客人。坐在靠窗户一桌的有一对小情侣，正在咬耳朵，咭咭的笑；靠墙的那一面坐了两桌人，一桌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上去似乎在等人，发现狄明威看过来，立即就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她或许是从事什么不正当行业的女人，也许正在这里等待一笔不道德的交易，她越想隐藏身上那种风尘味，越是瞒不了人；她后面隔了一张桌子坐着三个戴着厚瓶底眼镜的大学生，似乎正在讨论某项作业，狄明威想起有一间二流大学的附设学院就在这附近。

　　没有什么看上去很可疑的人物，但是也不排除想找的人就隐藏在他们当中，狄明威犹豫了一下，走向吧台，坐在了刚才突然出现的美男子旁边，刚才就是这人吸引住汪诗琪把他救了出来。

　　吧台里面的阿海不见了，狄明威看看旁边的男子。这个人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出现也实在凑巧，他会不会就是凶手？或是凶手要找的人？

　　那男子看也不看他，突然说：“要喝啤酒自己倒，阿海出去买奖券了，回来再结账。”

　　狄明威打量着他，现在环境光亮了一点，离得又比较近，他看得比较清楚，难怪这男子一出现就吸引住汪诗琪的目光，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天然卷发，侧面轮廓清晰得像是古希腊的美男子雕塑。他一直盯着前面，前面是酒柜，但他的眼神好像穿透了酒柜，聚焦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美男子，狄明威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帅哥，那是最近销声匿迹的英蓝。英蓝的气质像个时尚界的王子，他的出现是要带动一种想让人追随的风潮，他的气质让人崇拜和疯狂。面前这个人不同，他的气质是高高在上的，冷漠又疏离。假如真的有男性天使的存在，那么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坠下凡间的天使，跟人类格格不入的，但是却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