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豁然开朗。“把哈特用这台机器打出来的东西给我。”
马里尼从口袋中抽出那张纸,递给葛卫冈。和佛洛伊德的信傲了简短的比对之后,他说:
“你为什么就不能不绕弯子,直接告诉我?在你的戏法里卖点儿小关子就算了,这是一起谋杀案。你这么做会延误案情的。”
“对不起,探长,”马里尼咧嘴一笑,“你知道,老顽固也学新把戏。”
“那么显而易见吗?”盖尔询问,试图越过探长的肩膀看上一眼。
“这些字母都是用一台打字机打出来的,”葛卫冈解释道,“不用看,我都能找出十几处相同的特征。实验室的那帮人一下子可以找出三十处。基准线歪了,字母e和t都高出来了,I上面的横线没了,字母a上有缺口——”
“探长,还有更好的,”马里尼插嘴说,“如果你把这封信作为呈堂证供,你都不用请字体专家用放大镜和标尺来鉴定。你再看看。”
被人指出错误的葛卫冈有些不快,冲着马里尼皱皱眉头,怒目瞪着两张纸。
“别凑得太近。你会忽略它的。就像游行队列中的大象一样显眼。那串密码,探长,密码。我解开了。根本不是什么国际间谍暗号,你应该感到高兴。盖尔认为那个大写的‘L’是单词的首字母……的确是。但是词是倒着拼的。是从右往左拼。设计玄妙的暗号?我可不觉得。”
葛卫冈拼读出声:“亲爱的琳达:八百万——”
“整封信,”马里尼接着说道,“都在这条色带上。只不过,打字机的卡纸器带动纸张从右往左移动,而色带却向反方向移动,每个字母都在前一个的左边。刚才我口授记录时,因为不是中文,我自然习惯从左往右读。因为之后色带又改变了移动方向,所以只有前面几个词能看清楚,后面的都与之前的重叠在一起了。
“如果他在这里写信,在布法罗寄出——”葛卫冈琢磨着。
“我们就不明白了,”马里尼又说,“他为什么还要写这封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琳达,或者给她留张字条。还有,为什么他在周四晚上八点离开这里,等到周五一点二十分,乘坐最不方便的一趟列车;为什么在信中说他已经离开了。你看,不合情理的地方这么多。可是,如果他写这封信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人误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些不合理就如你所期望的那样,一一解释得通了。此外,他根本没有预料到有人会调查这些车次。他——他……”马里尼结巴着停下。葛卫冈的声音响起,我却听见马里尼低声喃喃自语道:“哦!我的帽子!”
“我投降.”葛卫冈说着,“佛洛伊德嫌疑重大。毫无疑问。但是,色带上剩下的信息又是什么?写信之前,他写了什么?一头雾水。在我看来还是像密码。罗斯,让我们以正确的阅读顺序再看一遍。”
我坐下来,飞快地打出来。此时,词之间的空格位置已是显而易见了,我就加了进去。只是数字之间,有的必然插入空格,而有的我却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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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03042 Dear Linda:The eight milli
“不同深度(原文是at different depdrs。),”葛卫冈念着,“每分钟上浮(原文是ascent in minutes。)。显然与潜水有关。我们会问问诺瓦克先生。格瑞姆,什么事?”
我打字的时候,格瑞姆就进来了,站在一旁等待汇报情况。“天花板上的那些脚印,”他说,好像把字词组成句有多痛苦似的,“尺码是七号半,古德伊尔的鞋跟,而且鞋子曾经换过底儿。整栋房子里都没有这样的鞋。布鲁克穿九号的,其他人的更大。女人的脚差不多,但是我在他们的房间里没有找
到女士鞋。”
“佛洛伊德的尺码呢?”葛卫冈说。
“十号。”
“好了。一旁待命吧。”
“兰博的呢?”马里尼提问。
“具体是多少我不知道,”格瑞姆回答,“但肯定不是七号半。至少十一号,还是加肥的。”
“好吧。你没有得到具体尺码,是因为——?”
“他房里一双鞋都没有。我觉得他就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
“哦。一位退休的经纪人竟然缺衣少服。他在这儿已经呆了两个星期了。嗯!没错,还有什么!”马里尼瞄了一眼探长,“格瑞姆,你能再上去,看看他的剃须用具,刮胡刀什么的,牙刷,梳子——所有洗漱用具。他可以不换内衣,但是他得刮胡子,我看到他没留胡子。”
“我要找什么?”
“所有怪异的东西。我想你一看到,就能知道了。”
格瑞姆望着探长,等着他的许可,得到后,回了一句“好的”便要离开。
葛卫冈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马里尼,突然补充道:“格瑞姆,还要检查一下他的行李。”
格瑞姆刚要伸手开门,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他往旁边跨了一步,让拉波特夫人进了房间,马洛伊紧跟在她后面。
拉波特夫人一脸倔强与愤怒,瞟了一眼马里尼,那样子好像是看到得了猩红热的蟾蜍一般。这女人真是个千面女郎。我们昨晚已经发现,她娘家的姓是丝沃波达的一个外来姓氏。而她自己却来自或者是谎称来自匈牙利。据说在那个地方,吸血鬼和狼人至今仍然夜晚横行。她犹如斯芬克斯一般散播谜团,像布拉瓦茨基夫人一样,她酷爱抽一种细而短的黑色香烟。然后,她会试图让你相信她的幽灵都是最纯良的。而她自己也像圣法兰西斯一样真诚纯洁、坦诚直率。
可她没有在马里尼和葛卫冈身上做无谓的浪费。她端出一副架势,好像她面前的魔术师和警察都罪证确凿,而且无可救药到在圣彼得面前都不知悔改。
探长开始提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没花多长时间便切入正题。他问了些关于她前一天的行踪,并没有与之前证词相矛盾的地方。接着,他更深一步,问及降灵会,火药味儿渐浓。
“你受斯凯尔顿小姐的邀请在这里举行降灵会?”
“我们进行过几次灵魂交流体验。”她语气平板地更正道,好像不喜欢降灵会这个词。
“你要进入通灵状态?”
“是的。”
“琳达·斯凯尔顿对这种通灵状态尤为感兴趣?”
“是的,”她的视线与盖尔短暂接触了一下,“她说,盖尔医生向她推荐这种方法,来治疗恐惧症。”
“他是向她推荐过,无异于把她推向你设下的陷阱。你吃的那种据说可以帮助你进入状态的胶囊呢?给我。”葛卫冈伸出手。
“你要那个干什么?”这娶求令她不乐意了。
“别管干什么。交出来。”
“非常抱歉,探长。我没有了。”
听了这话,探长好像喝了两大口门科文显影增强剂。“琳达·斯凯尔顿被毒死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说道,“而根据你让瓦托斯上校分析化验的结果,你的胶囊里含有毒药。”
“哦,我明白了。这毒要是致命的话,我还会服用吗?”
“当然不会。但是你给斯凯尔顿小姐的那粒中可能含有致命剂量的毒药。”
拉波特有了反应。她深沉的嗓音稍稍抬高了些,略微颤抖着。“但是琳达是被氰化物毒死的,”她充满怀疑地扫视着我们,“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是被氰化物毒死的?昨天晚上……”
“你不否认你给过她胶囊了?”葛卫冈言辞犀利。
“不否认。我猜兰博告诉你们我给过。但是我不知道——”
“里面装的是什么?”
拉波特脸上的诧异与迷惑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但很快就掩饰下了,忽然变得很安静,只有那双透着精明狡猾的黑眼睛不停转动,满是戒备。“琳达说,无论是催眠还是其他冥想方式,她和盖尔医生都毫无进展,这对她的治疗很不利。她肯定我的胶囊会有所帮助,就求我让我给她一粒。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她很坚持。最后,昨天午饭以后,我给了她一粒,”拉波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从衣领下拽出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下面坠着一个小玻璃瓶,“那粒胶囊所含的成分和这些一样。”
她递给葛卫冈。小瓶子可以装网粒胶囊,一粒摞着一粒。里面还剩三粒。
“海塞,”葛卫冈环视四周,叫着,“他去哪儿了?”
“他上楼拿大衣和帽子了,”马洛伊说,“他要走了。”
“追上他。把这个给他。他知道要检测什么。”
“他知道吗?”拉波特问道。
“他知道。东莨菪碱,吗啡还有氰化物。”
“不,探长。都没有,只有糖。”
“什么?”
“糖,”她重复道,“没有别的。我知道我服用多少东莨菪碱和吗啡是安全的,但是琳达我就不清楚了。于是,我就把胶囊里面装满了糖。对于她来说,效果是一样的——只靠心理暗示——而且更安全。”
探长从马洛伊手中拿回胶囊,用大拇指的指甲抠开一粒,把里面白色的晶体倒在手上,用右手的食指轻轻蘸了一点儿,本想放在舌头上,却又改变了主意。他犹豫不决地看了,看拉波特,皱皱眉,把晶体和抠开的胶囊装进一个信封里,又连同小玻璃瓶一起,交给了马洛伊。
“让海塞赶快化验。”他说,然后,又转向拉波特,“所以,东茛菪碱和吗啡都是用来糊弄瓦托斯的,为了让他有的可写?”
拉波特不置可否。
“是不是这样?”葛卫冈坚持追问。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探长。这至少可以让你相信不是我毒死了琳达。”
“是吗?即使这些胶囊是,也不能证明那一粒里也是糖。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你可以走了。”
她起身走向房门。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试图分析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失败了。这群人个个都是扑克脸。马里尼、盖尔、兰博,现在又加上拉波特,都是这里的个中好手。
她离开后,马里尼说:“硝酸银瓶子里是食盐,硝酸银混在牙粉里,糖装在东莨菪碱胶囊里。我想知道海德森太太用标着‘发酵粉’的罐子装什么。大概是毒芹吧。茶罐里盛箭毒。这倒提醒我了,已经过了吃午餐的时间了,除非很快能搞到什么吃的东西,否则我们就已经饿了两顿了。”
“关于糖,你是怎么看的?”葛卫冈问。
“我想来点儿,”我附和着马里尼的话,“再配上杯咖啡。如果我们给海德森太太塞点儿钱的话……”
“穆勒,去试试看。”葛卫冈下令道。紧接着,他朗声说出自己的想法:“阿诺德说琳达还没有更改遗嘱,因为律师没有来过。我会查证。她可能暗地里偷偷写了一份新的。要是我
发现拉波特的灵魂学会得到了一毛钱,她就认栽吧。我赌一赔十,赌胶囊里有氰化物。”
他正说着,格瑞姆和海塞走下楼。医生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叼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他提起自的书包。“探长,我的办公室来电话了。两名保险诈骗犯被机关枪扫成了筛子,有人在巴特瑞公园里发现了半具尸体。我怀疑马里尼要把一个女人锯成两截,结果失手了。一早上,区公所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我要走了。斯凯尔顿小姐的解剖报告出来了。她吞服的氰化物的剂量,足以毒死八个人和两头猪的。指甲油瓶子里盛有氰化钠的水溶液。你满意了?我会赶紧着手化验拉波特的胶囊。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如果化验结果显示胶囊里含有氰化物,即使拉波特是个演技出色的演员,她也一定表现出尴尬难堪,否则我就双手反绑身后,从一顶帽子里变出六只兔子来。”
葛卫冈注视着他,琢磨着他的话。就在海塞正要打开房门时,他喊道:“哦,顺便说一句,医生。法医中心已经给出了昨天我们在麦克金利饭店发现的那具尸体的验尸报告。你把它交给巴恩探长。这案子由他接手。”
“没问题,”他一只手抓着门把手,“他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进入房间的?你搞清楚了吗?”
“还没有。和那些天花板上的脚印一样,毫无头绪。我最近老碰到这种该死的无头案。告诉巴恩,我一回去就去找他。”
“他的衣服怎么了,医生?”马里尼飞快地提出问题,“他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他没有衣服。”
“你是说他没穿衣服?”
“没穿也没带。没有行李,”海塞淡淡一笑,“看上去,好像是个身体力行的裸体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