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环就是从夜市上买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淡淡地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实情。
“我才不信,你根本就没——哎!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见我快步走起来,他还不死心的跟在后头喊。
出了阴暗可怖的小巷,便是华灯点点的街道上了。
因为此时才不过九点,所以大街上仍是车来车往,行人不断。
记起自己还没吃晚饭,我一阵张望后就一头钻进路边的一家小饭店要了碗炸酱面。
可萧原那小子居然跟屁虫似的也跟了进来,厚着脸皮不顾一旁饭店老板的白眼,就在我对面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了下去。而我狼吞虎咽毫不淑女的吃态更是悉数尽落他眼底。
“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会像饿死鬼似的吃饭……”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低声嘀咕着。
我当做没听到,仍是埋头大吃。
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走出饭店后,他竟又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
“你——!”我猛的回头,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可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接过了话:“只要你把‘灵幻环’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给我,我就立马走人!”
我笑,边笑得皮笑肉不笑,边“嘎嘎”有声的活动着手腕关节:“你要再跟在我后头,我可就不客气了!”
法术我不会,可武术却是会一些;虽然对付不了鬼魅一类的‘东西’,但用到人身上,却绝对可以给对方留下一个这辈子最难忘的深刻体会!
我就不信萧原恰好也会功夫,更不信他的功夫还恰好比我好一点!
大约是看到了我眼中刹那间掠过的杀气,他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大步,一脸警惕的望着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很突兀的,一阵好听清脆的童音,自街道的对面遥遥的传了来,念的却正是人尽皆知的《三字经》。
闻声,我下意识的一愣神,疑惑的望向萧原,却发觉他也是一脸的惊奇和迷茫;
现在的大多数学校早已不教像《三字经》这样的古文了,也很少有孩子可以这么流畅的背诵出来,可现在居然还有小孩会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大声、一子不错的背了出来,这就不能不惹人注目了。
于是,我和萧原对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童声的来源处——街道的对面。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拍着小小巴掌,一身火红喜气的大红棉袄,两个小蛙儿边笑得天真馒烂的蹦蹦跳跳着,边大声的背着《三字经》。
他们一男一女,看上去才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吧;男孩头戴瓜皮小帽,辫子在背后一甩一甩的;小女孩则梳着两个双髻,齐眉的刘海,仿佛是过年时,年画上的吉彩娃娃般讨喜可爱……
除了他们的脸色。
那脸色,不是同龄孩子白里透红的朝气活泼,而是骇人诡异的青白如死、僵硬阴冷;
他们的眼睛,大大的却少了一般孩子的生机与灵动,只剩下让人望而生畏的空洞虚无和死气。
纵然这两个孩子还笑眯眯的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可那装束、眼神、脸色,却比普通孩子更让人不寒而悚!
马路上的车辆……人行道上的路人……仍都是各走各的,除了我和萧原外,仿佛谁也没去注意到那两个孩子……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情。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一群青年男女有说有笑的走来,面对那两个迎面而来的孩子视而不见,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下一刻就要马上撞上了的时候——
仿佛在穿越了一团虚无飘渺的影象,毫不知情的年轻人们就这样从两个诡异的孩子身上穿了过去!
……
就在我和萧原还怔愣时,那两个‘孩子’已不见了。而马路的道牙旁,伴随着马蹄拍击地面而特有的“得得得”声中,几辆古旧的马车陆续出现了
7。第七章 诡异
那总共是三辆乌蓬的马车,与我在古装电视里所看到的马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若非要我说出那里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三辆马车上正静静抖动缰绳驾车的车夫,那萨那个车夫都是身高体壮清一色的青色短衣。
只是那高大的身躯的脖颈上方,却没有一个可以与之匹配相连的头颅,有的只是一个血碗大的血洞。
虽然这三个车夫都没有头,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驾车的手法,那动作是如此的熟练,三匹高头大马在他们的驾驭下就像三只乖驯的绵羊,连一点脾气都不敢乱发了。
“得、得、得……”
马车行驶得又平又快又稳当,在经过对面时,我忍不住又是惊怕,又是好奇的从那半掩的车帘缝隙处往里望了一眼——
三个不大不小的车厢里,就着隐约可见的光线,可以看见里面工坐了近三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只是他们也如同外面的三个车夫一样,颈上都没有头颅,只有一个海碗大的狰狞断口,血肉筋骨依稀可见!
我口中的冷气还没抽完,三辆幽灵般的马车已从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轿车中间毫无任何阻拦的穿越了过去,并一如来时悄然消失在夜色里。
可事情却冰河未就此完结,在往后的二十来分钟里,这条街道上又陆续经过许多诡异的‘人’。
有长发微卷,身着短袖旗袍,手拿垂金小扇的美丽女子,只是在那妖娆的开杈旗袍下,却空无一物不见腿;
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长批袍长辫,面目一如饱学的鸿儒,可在胸口处却骇人的插了把雪亮的匕首,直没刀柄;
还有……
总之,不到半个小时,我和萧愿就亲眼目睹了不下百来个鬼魂自街道上陆续穿越而过。
百鬼夜行。
可是,鬼魅无论白昼黑夜,一向都是远远避开人群较多的城镇乡村;因为人多之处,阳气相对的也会盛,而鬼则为阴邪之物,最惧怕厌恶的就是阳气了。所以,除非有很深的修为,否则一般的鬼是绝不会轻易和人群接近——因为时间一长,就会魂飞魄散的。
而这些贵,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这个繁华且人口众多近百万的都市里?
从未看到过这样一副奇特而诡异的景象——
一群群模样各异的鬼魂飘荡过城市夜晚的街道上,毫无阻拦的穿越过包括人群在内的各种有形物体;
生与死、阴与阳的擦身交会,除了我的‘阴阳眼’和萧原的‘天眼通’外,此时再无其他的人可以有幸目睹了……
而萧原,从头到尾都一直比较冷静的只站着,全身绷得紧紧的。有好几次他的手都探向背后的那把长剑,看样子只要那些鬼魅对街上的人群稍微流露出一点不轨的恶意,他就会立即毫不迟疑的拔剑扑上去。
可自始至终,鬼们都是目不斜视的从人群里飘荡而过,那样子仿佛还有什么事似的匆忙。
萧原慢慢的垂下手,满面的疑惑、迷茫。
渐渐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猛然看向城市的夜空,那脸色在抬头的一刹那竟“唰”的苍白一片!
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脸色竟变得那么可怕?
我狐疑的顺着他惊悸年已的目光往上望去——
不知何时,城市上方的夜空出现了一大片黑红雾状的东西,且有四下蔓延的迹象。而原先碧空如洗,明月皎洁,繁星点点的天空,也不觉间被那古怪的大雾给几乎沿着去了一大片……
……
“晓君姐,晓君姐——!”
一连串的呼喊声外加一阵摇晃,总算是将我从太虚中拉了回来。
“啊……”我呆呆地眨了眨眼,涣散的视线好不容易才有了聚焦。
“晓君姐,刚才那位来买书的顾客在一旁问你最近还会再进什么新书,都问了老半天了……”梳着公主头的女孩语气有些不满的说。
“哦……”我开始四下张望:“他人呢?”
“人?他见你一直发愣不说话,还以为你爱理不理的,一气之下掉头就走了。”女孩边说边可爱的嘟起嘴巴,“不是我爱埋怨,晓君姐你这几天怎么总是魂不附体的样子呢?还一有空就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谁叫你你也不搭理!”
闻言,我微笑:“不好意思啊,浩洋。我以后自己会多注意些的。”
浩洋是我的远房表妹,也姓周,叫周浩洋。两年前,她以超出重点分数线四十来分的优异成绩,很顺利的考上了我所在的这个城市的一所重点高中,目前正在读高二。她平时一有时间就喜欢来我的小书店帮忙;一是可以蹭顿饭;二是可以白看不少好书。而我也很乐意多个不要钱的帮工,反正一天一顿午饭,我还是可以供得起的。
见我又恢复了精神,浩洋这才放下心来,就又坐在书店的窗下看书去了,直看得津津有味。
半个月了……
已经半个月没再见到过夕夜和那个一出现就老往我身上撞的萧原了。他们好象蒸发了撕的,音信全无。而我,也又恢复了以往平静如死水般的人生。偶尔回想起半个月前发生的种种,还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只是——我又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空,那原先应是阳光灿烂,白云闲飘的碧空,可连接好几日都被一般人所看不到的诡异黑红色的云雾笼罩住了,可除了我,人们谁也看不出来,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一片灰暗阴沉的天空,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异样了。
可,那片漂浮在都市上空,且日渐扩张的黑红色的诡异云雾究竟是什么?我虽然有一双天生的‘阴阳眼’,可毕竟不是什么灵媒或阴阳师之类的,对许多神灵怪异的事也是知之甚少,半是听说半是猜想。
但是一想起在街道上看到百鬼穿越闹市那晚,萧原抬头看见头顶上空那团奇怪的雾气时,脸上出现异常吃惊和恐慌的神色,连一声招呼也没和我打就火烧屁股似的离开了,由此就可以想象那怪雾绝非什么好兆头,而且一定和百鬼出现在都市的街道上有着莫大的关联……
唉——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吧!我摇摇头,努力甩掉满脑子纷乱的思绪。
忽然——
“叮铃铃——”
书店外的街上毫无预兆的乍然响起一真隐隐的悦耳铃声,仿佛是风铃在春日的和风中低低吟唱着。
开始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可是那铃声却越响越近,随之响起的还有真真天籁般的丝竹声,是那种在古老年代的盛大宴会上才会出现的丝竹之乐。
铃声清脆,每‘叮铃’响一下,连带得听者的心也不由感觉微微一荡漾;
丝竹妩媚,声声似水,仿佛妖娆起舞的女子在魅惑着听乐人的心魂;
清脆与妩媚的声音缠绕在一起,便成了这世间最诱惑的声音。
好熟悉的丝竹声!
我“腾”地站起身,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冲出了书店。
夕夜——
一定是夕夜,一定是他……我感觉自己的心刹那间欢快的飞跃起来。
8。第八章 铃声
外面的天空越发阴暗起来,那一大片黑红如血的怪雾已将城市上空所有的光线给遮掩住了,低低的压成了厚厚的一层。
虽然此时才下午两点多钟,可整个城市却阴沉黯淡得仿佛已将入夜。
“丁零,丁零——”
悦耳的铃声低低地吟唱着,那缱绻的丝竹声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不觉间已牢牢系在了我的心上,一步一步地牵引着我。
我跑得那么迫不及待,心情是那么的激动和欢快,以至于没有发现和察觉到周围街道上不同于往的古怪。
夕夜——!
即将脱口而出的欢跃呼喊声,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我慢慢地停下了飞奔的步势,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缓缓行来的一队‘人’。
还是我以前所见到的软榻,软榻的四周也仍是那低垂而下的青纱,慵懒地散落着。
可,那抬软榻的人却已经换了,已不再是先前那几个黑衣曳地的男子了,而是又重新换成了几个身披古代铠甲的威锰武士,那些或吹长笛,或抱琵琶有拥古筝的也都换了‘人’……
而那声声不绝于耳、荡人心魄的铃声,却是自那挂于软榻上方的一串铃铛发出来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铃铛,竟然是通体殷红如血的缓缓散发出一团柔亮的红色光芒,将这队30多的人马笼罩在若隐若现的血色光芒之中。
我迟疑的站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这队‘人’脚不沾地的飘荡而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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