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锈。自从有了这水池,人们的生活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古怪。但是,始终因为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骇人缘故,后怕的居民们逐一搬离了此地,这块地方也就渐渐成了荒地。百来年过去,当年的种种已成旧事。那块土地的持有者的后人,大概是生活得潦倒,辗转之下,将地皮低价售与了辅诚中学的创建者。不过,我猜在卖地的时候,卖主是忘记了,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水池的玄机。幸好在建校的时候,他们把水池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如果当时毁了它,辅诚中学所遇到的麻烦可能比现在严重十倍。”
“这个貌不惊人的水池居然有这么重要?!难道是当年那个行家在里头施了法布了阵什么的,为了镇压到处捣乱的巩书生?!”古灵夕越听兴趣越浓,插嘴说道,“不是说箭竿不可现锈吗,我头回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上头已经锈渍斑斑了。”
钟晨煊笑了笑:“那个水池本身就是一个封鬼之阵,池水里蕴满那行家的咒念,千年不干。因为巩书生死于火中,所以只有以水为封印,才能彻底封住怨魂的戾气。另外,此人抱碑而亡,执念太重,那个行家定是将他的魂魄打入碑中,再在碑上插进箭竿,以此方法将其永久禁锢在池底。但是你也看到了,箭竿已现锈迹,那说明这个阵已经没用了。”
“已经没用了?”古灵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池水不可沾人血,是不是就是说如果沾了人血,这个阵就破了?阵一破,咒力没了,一根插在水里的铁竿,不生锈才怪呢。所以那个布阵的人说箭竿不可现锈,因为一旦锈了,那就表示那个倒霉书生被解放出来了?!”
“你这丫头脑子转得还挺快。”钟晨煊把她往上托了托,说,“肯定是有人不小心把血滴到了池水里头,把那书生给放出来为非作歹。”
“既然都这样了,那你还守着这废水池子干嘛?”古灵夕大惑不解,“直接找到那个鬼书生把他收伏了不就好了?就像那天帮我对付那只水鬼一样,用你那个什么小口袋一装就成了。”
“本来是可以这么简单的。”钟晨煊的眉毛又不由自主地皱到了一起,“我低估了这个酸书生。生前力求功名却不得的不甘,死后被幽闭水下百年的愤恨,足以让这个家伙从一个只知死读书的书生扭曲成一个偏执而疯狂的怪物。他不但成功地藏住了自己的行踪,更在那七个学生身上用上了魂缚这种恶毒的法术,存心要让他们几个在极度的痛苦中慢慢死去,着实可恶!”
“等等,”古灵夕听得有些糊涂,“你是说,你找不到那个鬼书生?那个魂缚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我知道他就在附近,但是却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虽然他作了恶,但我并没有打算将他处以极刑,我想尽办法去找他,希望用降灵扣,也就是那个小布袋收了他再行处置。可这家伙就像消失了一样,完全搜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所以我决意以今天这个月圆之夜为限,如果今天之前我还是找不到他,就要用龙绝火符毁了那块无字碑。因为他至死也不肯放开这块石碑,多年下来,肉身与无字碑已经合而为一,而且他的魂魄一度被封存在碑中,再加上他一直心心念念要在碑上风光地刻上自己的名字的执念,所以这块无字碑可说是他这只鬼魂的命门所在。一旦毁了,相当于剜了他的心。届时就算我找不到他,他也会很快衰弱,最后消失。只要他消失,不论当初他用什么手段取走了那些学生的魂魄又藏在了哪里,那些生灵都会在他消失后得到解脱。”钟晨煊也不管她能听明白多少,一口气说道,“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的鬼气强行灌注到那七条生灵之中,用自己的念力把他们牢牢困在无字碑中,刚才我用木剑刺入碑中时,我确定从里头窜出的黑雾是巩书生残留下来的怨鬼之气,却万没有料到黑雾之下,竟藏有七条染上相同鬼气的生灵。说来,这是我的失误,总以为靠眼耳所观察到的东西都不可靠,只相信自己的灵力与感觉。之前从没出过错,这回却差点上了那书生的当。他竟然有办法把自己的鬼气加诸到生灵之内,连我都被他的花招给蒙蔽了,过分,太过分了!”
“呃,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古灵夕见他越说越气愤,诓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你说的,我是不是可以简单理解为鬼书生不但取走了学生的魂魄,还把自己的鬼气弄到他们的魂魄上,然后全部塞到无字碑里,等到你动手毁碑的时候,习惯用灵力去感知人气鬼气的你就无法感应到已经被染了鬼气的生灵,如果不是我听到他们的呼救声,你那道什么符一出,不单碑毁了,连那七个学生的魂魄也会跟着遭殃?!”
钟晨煊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理解力还不错。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魂缚?”她歪着头问。
“所谓魂缚,是说死灵一旦把自己的鬼气注入到脱离了肉体的生灵之中,它就可以轻松地凭借自己的念力来操纵生灵。如果生灵一直被鬼气所控制不能解脱,百天之后便会自行消亡。在这个过程之中,因为鬼气的不断侵蚀,生灵会相当痛苦,就像凌迟之刑,不到最后一刀绝不让你断气。最早受害的学生是在三个月之前,算下来,已经没有几天时间好活了。”
“啊?!那……那怎么办?!”人命关天,古灵夕急得脸都绿了,“没有别的办法把这些学生的生灵带回来吗?”
“除非摒除生灵中的鬼气,破掉魂缚之术,否则我无法将他们从无字碑中安然带回。”他如是说道。
“怎么摒除?!还是要从那鬼书生身上着手?”
“是,要破魂缚,只能从施展方下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击溃那老家伙。现在我无法再毁掉无字碑,所以必须在百日大限到来之前把对方找出来。”他平缓的语气之下,宣告着一场迫在眉睫的硬仗即将打响。
“咳,那个死酸书生啊,死了一百多年了,出来透透气就算了嘛,为什么偏偏要跟这些小朋友过不去?!”古灵夕气鼓鼓地骂着,“不过也奇怪哈,我不明白那些生灵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怎么还能还口口声声说着读书不如去玩耍之类的话。”
“他们身上所反应出来的症状,应该是那个老鬼造成的。至于为什么会重复这样的话,我也不太清楚。”钟晨煊的眉头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展开过,“不过,有件事更让我好奇。”
“什么事什么事?”他都好奇的事,古灵夕就更不用说了。
“要使用魂缚之术,前提是施法的对象必须是脱离了肉体的生灵。也就是说,酸书生要先把学生们的魂魄弄出来才行。”钟晨煊既像在回答她,又像在自言自语,“对一个活人产生种种影响,一般来说死灵都能办到,但是要将魂魄从一个年轻健康的肉体内完全剥离出来,非常难,或许有少量的千年老鬼能办到,但是酸书生不过死了两百多年而已,以他的本事几乎是不可能。他是怎么把学生们的魂魄弄出来的呢?”
他好奇的,果然都是高难度问题,古灵夕自然是插不上嘴了。
“对了,你说那个在水池边上烧纸钱的怪人跟这件事会不会有关系?”正觉帮不上忙的她突然灵光一现。
“我很快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古灵夕现在才想到的东西,他早已了然于胸。
“那个家伙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省城这么大,要找他出来可要花不少精力呢,再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古灵夕一想到那些倒霉学生,心头就发紧。
“我要找的人,没有找不到的。”他狡黠一笑。
出了学校,已是深夜时分。
钟晨煊没有背着古灵夕往旅店方向走,而是转弯朝另一个陌生的街口走去。
出了学校,已是深夜时分。
钟晨煊没有背着古灵夕往旅店方向走,而是转弯朝另一个陌生的街口走去。
“哎,你要带我去哪儿?”古灵夕看着行人已稀的陌生街道,大声问。
“看跌打!”她饱含戒备心的大呼小叫立刻招来了他的不满,“难不成我还能卖了你!”
“哦,嘿嘿。”古灵夕乖乖把头缩了回去,尴尬地咧嘴一笑。
“傻瓜一个。”他叹气。
“我不傻,还很聪明,你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说反话!”古灵夕对着他的后脑勺扮鬼脸。
对于自己的智慧,她从不怀疑。从小到大,不论是学文还是学武,一教就会,最拿手的就是算帐,拨起算盘来连资深的帐房先生都自愧不如。但凡跟她接触过的人,没有谁不夸她聪明。包括那两位博学而挑剔的老先生,在离任时也亲口对古仁天说过,他这个女儿若悉心教导,将来定成大器。把古仁天乐得来马上给了他们二老多一倍的谢礼。当然,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否则定会骄傲得连姓什么都给忘了。
“你们钟家不是省城的大户吗,你身为独子,却整天跑去帮人抓鬼,不用帮家里处理大小事?!哪怕是我,有时候都要帮我爸打理一下店里的生意呢。你父母应该年事已高,难道你不用帮他们的忙?!”古灵夕以为,照李妈跟她描述的钟家的家底来说,钟晨煊应该是个每天都忙于在商场上斡旋的生意人才对,天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去不务正业。他的行为,着实令她费解。
“降鬼除魔是钟家历代的责任。”他沉下脸,冷冷回了一句,“至于其他的,那是我的家事,没必要向你报告。”
自己的疑问好像惹他不高兴了?!
之前暂时的友好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了。
“我随口问问而已,那么凶干什么?!”古灵夕嘟囔着,看着在他们身前摇晃的灯笼,她马上另找了个话题,“喂,这个灯笼不仅是拿来照明那么简单吧?!”
“本来是打算毁了无字碑后,用它为那些解放的生灵引路,带它们回到自己身体的。”他看着面前的熠熠红光,“不过,现在就只能当普通照明用了。”
“哦,难怪这个灯笼看起来与众不同。”古灵夕调皮地晃了晃手里的灯笼,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灯光出神,“这个光真好看,红彤彤的,又不刺眼,看得人暖洋洋的。啊,对了,你在水池前吹的是什么曲子啊,好听得不得了,用什么乐器吹的呢?!”
钟晨煊突然停住了步子。
“你听见了?”他侧过头,余光扫过她的脸庞。
“声音那么嘹亮,我当然听到了。”古灵夕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没。”他转过头,继续前行,“用树叶吹的,安魂调。”
“安魂调?为什么要吹它呢?”古灵夕的问题接二连三。
“一曲安魂,据说可以净化魂灵。于我而言,就是个小小仪式罢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哦。”古灵夕想了想,很老实地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你这个仪式究竟有什么作用,不过,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听!!!”
“是吗。”他面无表情。
古灵夕把手伸到他面前,竖起了大拇指,还左右晃了晃。
“呵呵。”他不禁笑出了声,但是马上又板起了脸,“不准再问问题了,我累了,不想说话。”
“明白。”古灵夕乖乖闭上了嘴。
用法术应该是很耗体力的吧,又一路背着自己,还连续说了那么多她闻所未闻的“奇事”,不累才是怪事。别说他,就连古灵夕自己,一番折腾下来,到现在也是难敌倦意。
抬眼看看天上,圆月已成弯弓,羞羞答答地藏在云后。几张废报纸被风吹起,唰唰地从地上滚过,一如零星而过的路人,匆匆过来,又匆匆消失。这个冷得异常的夜里,大概没有谁愿意在空旷的街头流连吧。一想到他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背着自己去找大夫,古灵夕很难不感动一回,尽管这家伙的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还十分的恶劣,但现在,好像怎么也无法讨厌他了。
一阵强风吹来,钟晨煊冰凉的发稍划过古灵夕的脸孔,她鼻子不禁一痒,没遮没拦地送出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死丫头!你打喷嚏不会把脸转到一边吗?”钟晨煊大吼。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古灵夕赶紧拿自己的袖子往他沾满了唾沫的右脸上蹭。
“恶心!”
“哎,还不是你的头发惹的祸,你要是剃个光头不就没事了吗!”
“你再说我就把你扔到垃圾桶里!”
“……”
虽是深夜,可现在这个时候,城市里的繁华地区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流光飞舞。而这条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