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通常设施粗陋,价格低廉。简陋到只有四面墙一张床,低廉到比一张电影票还便宜。所以现在电影票房越来越惨,情人旅馆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不由心猿意马起来,为了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我开玩笑说,要么就在旅馆住一晚,明天伺机而动。
我的玩笑让夏夕留意到了人行道上旅馆的灯箱,突然她脸色一变,推开脏兮兮的玻璃门,一脸怒气地走向了接待台。
我急忙看向那个灯箱,终于明白了夏夕生气的原因。
这家旅馆名字起得很洋气,叫“莎碧布莱”,可一旦读起来就变成了“傻逼不来”。
我撩起袖子刚想往里冲,想到了自己被退学的事情。这家旅馆能把这么欠扁的招牌堂而皇之地放在马路上,说不定老板是“唱戏”的,既有背景,又有后台。
我吸取教训,冷静下来,反思自己因为没有好好上那个非洲肤色老师的英语课,导致现在无法确定“莎碧布莱”是不是某个单词的发音。
在我犹豫要用什么样的态度进去时,听见夏夕在旅馆里面叫我。
我推门而入,旅馆老板正对着夏夕点头哈腰地说:“一切照您的意思办,今晚所有的费用都由我包了。”
夏夕平静地告诉我,今晚我们住这里最好的套房。
我悄悄问她怎么让老板变得如此俯首帖耳的?
她冷笑道:“我告诉他,只要让我免费住一晚,就把你介绍给他女儿当男朋友。”不等我接话,她又得意地补了一句,“这属于主子把仆人赠送出去,没得你选。”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她现学现卖,把我在锁具店忽悠她的那套东西还给了我。
老板的那张老脸正不怀好意地对着我笑,我也不便发作,拿了钥匙,和夏夕各自回房。
倒在床上,我全然没有睡意,白天被夏夕敲击的后脑勺又传来隐痛感。
我回想今晚看到的两个人影,它们到底是人是鬼?
明明死了的夏美,怎么可能回家去翻自己的冰箱呢?
而那个偷我照相机的人,在我追上之前就消失不见,除了我楼上的邻居,谁还能在巴掌大的楼道里凭空蒸发。
从这人把偷走的照相机又丢回来这点上来看,他盗窃的目标很明确,不是贵重的单反相机,而是我偷拍的那些照片。
我突发奇想,会不会楼上的邻居同我一样,夜夜隔楼观望对面的万种风情。突然没有了这份消遣,所以来偷我的照片聊以自慰。
看来我天生具有摄像的天赋,一个初学者的照片,已经热得发烫。假如要是派我去陕西拍华南虎,指不定火成什么样了。
虽然丢了照相机里的底片,但幸好我做了两手准备,早就把备份的照片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只是照片上夏美所摆的POSE属于限制级,仅限照片制造者观看。
所以我找了理由,先把夏夕从我家带走,是为了独自去取藏好的照片。
瞅着旅馆前台无人之际,我偷偷溜了出去,直奔我家屋顶,那里就是我前面提过的绝佳藏匿地点。
屋顶正当中的水箱差不多占据了所有的空间,留出的空地不大,所以鲜有人上来。
水箱周围留着一条窄窄的通道,通道外侧是久疏维护的铁栏杆,栏杆像生了麻疹一样,布满了风都能吹下来的铁锈屑,很好地防止了闲人靠近,杜绝了意外坠楼的隐患。
凭栏而望,对面的公寓显露出欧洲人的高傲和冷峻。
看着对面的房子,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个推断是错误的,我以为邻居偷我的照相机,是为了偷拍的照片,可是由此产生了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邻居怎么会知道我偷拍的事情呢?
我把身子探出护栏,尝试着往楼下的窗户里看,但是角度太小,连窗框都看不见。这个实验得出的结论是:同一幢的邻居不可能看到我偷拍的镜头。
我还是别想这些事情了,脑细胞要留着找密码呢。
藏有密码的照片就藏在了水箱旁侧的空隙中,我还特意堵上一块围墙上剥落的大砖石,以免自己忘记。
可我围着水箱转了三圈,也没找到那块大砖石。
屋顶上没有灯,我只能趴在地上挨近水箱找藏照片的地方,竟发现水箱旁侧的空隙被封了起来。
鼻梁碰了一地自家屋顶的灰——我真是霉头触到家了。
我四下寻找起家伙,不管是凿是敲,一定要把照片弄出来,否则我的冤情永无翻案之日了。
想到这,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折下一截锈铁,继学校被劝退以来,再一次破坏起公共财物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我终于从水箱里找到照片时,连我的鼻子都感动地哭了。
回到旅馆,门口“莎碧布莱”的灯箱已经不见了,旅馆老板站在门口打着手机。
当我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老板突然从后面拍了我一下。
我一惊,攥紧了口袋里的照片,问他:“有事吗?”
他神秘地说:“小子,你以后有福了。”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考虑到他是能给自己旅馆起“莎碧布莱”这样名字的人,我也不指望同他能有良好的沟通。
我礼貌地冲着他露齿一笑,跑回了房间。
我把最后几晚拍的照片全摊在了床单上,尽管只是一张张薄薄的照片,但尤物般的夏美仍搅得我春心荡漾。
我正了正神,拣出她在买了冰箱之后,跳艳舞那些日子的照片。
再根据照片上的日期,从每一天里挑出一张能够完全看清冰箱的照片。
夏美总共跳了六晚的艳舞,总共选出六张照片。
这组深藏不露的密码,在按时间顺序一字排开之后,终于显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夏美临死前留下的“冰箱”两个字,是获得密码的重要提示。
照片里,每晚冰箱门上的磁铁薄片都排列成不一样的图形,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每一天它们都会组成一个阿拉伯数字。将六张照片上的数字合起来,就是浴场保险箱所需要的六位密码了——870714。
原来夏美跳艳舞是为了吸引我去注意冰箱上的那些磁铁薄片,在知道我偷拍她之后,夏美暗中将密码传递给我,她早就知道自己已处于危险之中了。
她是在害怕什么人呢?能想出如此谨慎布局的一个女人,竟也无法逃脱他们的追杀。
保险箱里的东西已经搭上了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夏美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使人为之疯狂到杀人的地步。
不知在打开保险箱后,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夏美呢?
背脊掠过冷飕飕的寒意,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一切等明天打开保险箱后,夏美被杀的真相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我的嫌疑也将得到洗刷。
第四章:
有人说,人活一辈子就为了几件刻骨铭心的事情。
程震相信,自己前几天就刚碰上一件。
出于职业需要,程震时常要和许多客户打交道。他从第一天从事这个行业开始,就为自己定下了两个原则:一、只接待女客户,男客户免谈。二、卖身不卖艺,决不搞有违伦理的花样。
程震也保有很强的自尊心,男尊女卑的观念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他认为,从这个行业对男女的称呼就可以看出各自的地位。
男人叫男妓,女人叫妓女,性别在这个称谓中的位置便是证明。
正是他近乎偏执的自尊,让许多女客户对他的服务表示不满。可尽管如此,那些女人却总是一次次回来找他,因为像他如此英俊而又强健的男人,实在令她们难以忘记,况且他还是这个行业里鲜有的混血儿。
程震以前是一名设计师。他现在的客户全部都是熟客介绍,彼此之间单线联系,所以在服务之前,不必再和对方来一番伤感情的讨价还价。
两周前,一个经常给他介绍客户的老主顾打来了电话。
老主顾在电话里挑逗道:“最近有没有想我?”
“有事吗?”程震同客户的交谈总是省去繁枝细节的部分。
“你对女人还是这么的不绅士。”老主顾有点不高兴,顿了顿说,“这次,我给你找了份好差事,顾客愿意花双倍的报酬,只是有点特殊的要求。”
“你知道我的原则。”程震警觉起来。
电话那头娇滴滴地说:“放心,我不会把变态介绍给你的,咱们俩还没完呢。”
“特殊要求是什么?”
“对方要让你蒙上眼睛,由我带你去目的地,整个过程中不允许看到她的样子。”
程震不免有点担心:“那人可靠吗?”
“这点你绝对放心,通过多重关系介绍过来的,可能是个不敢见人的丑老太婆,怕你看了之后阳痿吧!”
老主顾语气很肯定,程震也了解她的为人,便不再追问,约定时间地点后,挂了电话。
作为一名专业性服务者(此名称正确读法为:“专业”两字后停顿半秒),未成年以及身心不健康除外,很多女性都有可能成为他的顾客。
从业三年的程震对女人已是了如指掌,他只需亲吻脖子就能够知道她们的真实年龄。而他也在这几年中,失去了对女人的兴趣和感情,永远不可能有女人对他这种职业的人付出真心,而他亦是如此。
为了这笔生意,程震特意把一头乌黑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在眉目不能传情的情况下,只能靠外表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到了约定时间,老主顾的双门跑车准点到了程震家楼下。
老主顾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有钱女人,干瘦的脸上嵌着一双小眼睛,在镜片后不安分地闪动。
程震从不主动打听她的事情,就连名字也只知道她的英文名Jane。据程震观察,Jane从不上班,她精力旺盛,却从来没有事情来妨碍她寻求程震的服务。她也没有结婚,她的无名指永远空空荡荡。天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钱,或许她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程震在心里就是将Jane定位成巨富的遗孤。
程震一上车,老主顾递给他一副隐形眼镜。
“这是什么?”
说:“这副隐形眼镜不透光,你戴上以后就连白昼和黑夜都分不出来了。”
戴上眼镜,就是客户特殊的要求。
虽然开的是跑车,可碍于上海拥堵的交通状况,她的车没法跑起来,慢到连拐弯都感觉不到离心力。双眼被遮蔽的程震,也就没办法判断出目的地的大致方位。
“是不是堵车了?我们不会迟到吧?”程震虽然看不见,但能听见车窗外嚣闹的喇叭声。
笑着捏了捏程震的脸,说:“你来看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猴急?”
程震转头躲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专心开车。”
习惯了这样的自讨无趣,她回嘴道:“堵车不是挺好,是最有效降低交通事故的办法。你的服务给人快乐,交通事故给人痛苦,但你不能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又没让你去撞人。”程震反驳Jane的歪理。
说:“自从马路上开始堵车,上海交通事故中的伤者就降低了一半。”
这时,车里的电台DJ开始播报新闻:北京私车牌照投放数量再创新高……交通部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北京交通事故同比去年大幅下降……
程震为将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买了车,就加入上海的堵车大队,阻止交通惨剧;倘若不买车,就迁居首都,避免交通惨剧。
跑车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花费的时间和骑脚踏跑车的时间相当,他们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停好车,Jane让程震搭着她的肩膀往前走,程震凭着脚下舒适的地毯和自动门的响铃声,猜测是到了高档的住宅公寓。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程震头微俯,步伐稳健地跟在Jane的后面。
终于,Jane停了下来,敲几下门后,将程震推进了房间,轻声向他告别:“我先走了,等办完事情后,我会再回来接你。”
等她说完,便传来一记关门声。
接着,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程震的喘息声。
他就这样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他的顾客身在何处。
“把衣服脱了吧!”一个女性声音从幽静中传来。
声音听起来像是年轻女性,但程震从不靠声音来判断女性的年龄。原因很简单,电台主持人可以从大学毕业一直做到退休,声音都不会有变化。
倪萍戴个面具,也照样可以主持《七巧板》。
对程震来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他废话不多,开始解外衣的纽扣,一件一件扒了个精光,露出宽阔的肩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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