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警官用手指在半空划着圈,问:“整幢楼都搜过了?”
“是的,这公寓住户不多,除了没在家的,我挨家挨户找过了,还是没找到。”陈骏对此十分光火,“我就不信他能从我眼皮底下溜走。”
诸葛警官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示意道:“别着急,等看过公寓的监控录像再说。”
陈骏用大拇指指指身后,说:“同事已经在看了。”
走过一段铺着白色羊毛地毯的过道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302房间,这间房间给诸葛警官的第一印象是没有家的气息,就如同酒店一样干净整洁冰冷。只有放在床边的冰箱,才能让人对这个房间留下些许的印象。
陈骏在浴室门口停下了脚步,对诸葛警官说:“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些可疑的东西,带血的针头和鸟类的羽毛,目前都已经被鉴证科的人员带回实验室进行化验了。”陈骏边说,边移动着垃圾桶,让它与地砖对齐。
诸葛警官对这些还未出结果的报告显然兴致不高,他招呼陈骏一同到冰箱前:“陈骏,你过来看看,为什么房主要把冰箱放在自己的床边上呢?”
陈骏皱着眉头,说:“昨晚死者留在现场的‘冰箱’两个字,可能说的就是这台冰箱吧!”
“冰箱没有通电。”诸葛警官从冰箱后面拽出一条崭新的电源连接线,自顾自地喃喃低语道,“冰箱放在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吃东西更加方便。”
他又挪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来到了窗边,朝对面那幢老房子努努嘴,问道:“还记得谁住在那里吗?”
陈骏也发现了那扇拉着窗帘的窗户,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小子的窗户正对着这里。”
诸葛警官看了看对面的窗户,又望了望冰箱,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翻着房间里的抽屉和柜门,终于,同他意料中一样,找到了一只望远镜。
他将望远镜举至齐眉,抵着自己的眼睛,望向那扇窗帘紧闭的窗户说:“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死者会在现场留下‘冰箱’两个字的原因了!”
这时,一位负责观看公寓录像的警员走了进来,告诉他俩,嫌疑人被一个女子打晕后,用垃圾筒运出了公寓。
人确实是在陈骏的眼皮底下走出公寓的,只是当时没人去在意一个清洁女工。
诸葛警官观察到陈骏自责的神情,拍拍他,鼓舞道:“现在我们该去探望一下对面那户人家了。”
据不完全统计,16岁至60岁独居男性,其公寓在无人的情况下超过半成会呈现出一种龙卷风过后的景象。
嫌疑犯的家让所有在场的警察都无所适从,尤其是负责证据采集的鉴证科人员,对着满满一屋子需要排查的物品,哀叹道: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陈骏率先在窗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相机架,便顺理成章地推断出了偷窥一事。
诸葛警官用脚尖撩开地上的一块布,侧头瞧了一眼后,招呼道:“陈骏,看来你想要的证据都在这里了。”
陈骏伏下身子,白布下是一堆散乱的照片,照片中的场景和人物全部都是同一个,有变化的只是场景中人物的姿态。
照片中美艳的女人,在场的所有警员都认识,正是昨晚那个女死者。
陈骏指指那堆照片,对诸葛警官说:“那小子说不认识死者,摆明了在耍我们。警官,可以下通缉令了,免得他逃出上海。”
诸葛警官深思着,回想起昨天那小子问起死者名字时的表情,在他眉宇间有种淡淡的哀伤。
陈骏的急躁也不无道理,目前无名女尸案的犯罪嫌疑人名单上只有一个名字,如果先撇开嫌疑人是否有能力单手扼杀死者这一点,其实现阶段的侦查方向十分明确。
诸葛警官考虑再三,赞同了陈骏的想法。
第二天,通缉令便在全市范围内铺散开来。
可是在本案的调查过程中,屋子的凌乱一定程度上妨碍了警方的工作。因为警方也是破门而入,所以忽略了门上原本的撬痕,忽略了一起发生在他们搜查之前的入室盗窃案。
诸葛警官和陈骏一直认为,在房间里没有找到的照相机,一定是被嫌疑人带在了身上,而这,更加证明了嫌疑人是有备而逃。
而这起被忽视的盗窃案,与之后一系列惨剧有着重要的关系。
为了行动方便,夏夕弄来套干练的皮装穿上。刚做完面膜的她,化了淡淡的妆,样子很漂亮。
她们家的基因确实优良,我不由感叹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穿上她给我买的衣服之后,这种基因上的差距就更加显着了。那身衣服实在土得掉渣,一身墨绿,如果再配辆28寸绿色“老坦克”就可以直接去邮局上班了。
和她走在一起,我怎么也不好意思自称少爷了。而她那种富家小姐的举止谈吐,潜移默化间让我沦为了她的跟班。
她唠里唠叨不停追问我密码是什么,害我一路上又装傻又装聋,誓死扞卫照片的秘密。
我不担心她对我人品的看法,因为人品有问题的男人总是可以追到比较好的女孩。可她要是知道我偷窥她姐姐的事情后,真把我当成杀害她姐姐的凶手就麻烦了。
九点,我们到了光荣路,夏夕突然拽着我躲进一片阴影之中。
“怎么了?”我刚要探出脑袋,又被夏夕一把拉了回来。
“白天盯你梢的那辆车还在,快把你的帽子戴起来,免得被发现。”夏夕说的车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安静地蛰伏在夜色之中。
我抖了抖连衣帽,刚想戴上,却瞧见夏夕嘴唇紧抿强忍着笑,才发觉帽子的颜色不太对。
“我还没女朋友,就想给我戴绿帽子啊!”
夏夕调皮一笑:“嘻嘻!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更隐蔽嘛!”
桑塔纳上没有人,我和夏夕静等着他们从公寓楼里出来。
不想,几名警察却是从对面我家的那幢楼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警察是昨晚来找过我的瘦警察,他将一个沉重的圆柱体塞进了桑塔纳的后备箱里,还正了正位置。
其余几人大声说着话,像是在交换什么意见,其中一个人抱着我的笔记本电脑上了车。
我和夏夕与他们所处的位置,差不多两幢楼的距离,我们集中精神专心聆听,恨不能把听觉神经长他们嘴里,这才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得知警方已经搜查了我家,在屋子里未能找到最重要的证据,就是我的照相机。
在调查结束后,警方没有留下岗哨,人员全部撤离了。
等警车远去,我领着夏夕走进了我住的那幢楼。
看见我家大门,我就直接把钥匙扔了。门板已经碎成了几瓣,靠近铰链处还有几片木板可怜地耷拉着,门锁早已不知所踪。
我记起刚才瘦警察提着的那件圆柱体东西,想必就是破门专用的工具,我和瘦警察的恩怨除了一场雨,现在又增加了一扇门。
门框上贴有黄色的封条,象征性地阻挡着外人入内。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夏夕看了眼乱成一团的房间,问我:“这里刚地震过吗?”
“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灾区吧!”我正好借机不让她进房间,以免她看见不该看见的照片。
房间虽然经过了大批警员的搜查,但和以前变化不大,这证明了我的另一个观点,有些东西乱到了一定程度就没法再乱了,比如中东巴以两国的边境。
我摸黑走到放照片的桌子前,那里一张照片也没有了,三脚架有气无力地倒在一旁,墙上的画不知谁把它扶正了。
我翻了几个平时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照相机的影子,连警察细致的搜查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我就不抱摸黑找到它的幻想了。
由此产生了一个问题,照相机哪去了?
夏夕在不经意间给了我答案,她在门边的碎屑里找到了我家的门锁,可能经受了下午在锁具店里的熏陶,她对这把脱离组织的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用指腹托着门锁,动作就像旧社会二流子托茶壶,说:“你这把锁真不错,警察一定撬了半天没弄开,才决定破门而入的。”
“就凭这把破锁?”我嗤之以鼻。
她不服气地说:“你看这把锁上都是划痕,明明就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撬成这样的。”
我看了看锁,正如夏夕所说的那样,门锁上满是新近留下的一条条细细的划痕。
我说:“那它还是把破锁,要不是它这么结实,我也不会损失一扇门了。”
话一出口,我一怔,对面公寓的高级门锁都没法难倒锁具店老板,我家这种老式锁,怎么可能难倒专业的警员呢?况且依照那个瘦警察的脾气,绝对不会费这闲工夫,直接砸门省力多了。
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在警察搜查之前就已经有人撬门进过我的房间了,并且这个人偷走了我的照相机。
为什么会有人想偷照相机呢?莫非我拍到了不该拍的画面?
我把收藏的古币都粘在桌底,一摸,还在那里,这才宽了心,我把它们带在了身上。
没有了照相机,对面那幢灯火零星的公寓楼,感觉陌生不少。就好像看多了A片,女优穿上衣服反而不认识了。
我注意到门外的夏夕正鄙夷地盯着我看,我将头转向另一边,避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
谁知这一看,竟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夏美的房间不知何时有了微弱的灯光,一个人影在房间里快速地移动着。
借着忽闪忽暗的灯光,人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像那个曾经在我的镜头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她,我的想法不由令我头脑发楞,周身发冷,就连夏夕的轻声呼唤我都没办法张嘴回应。
夏夕感觉我不对劲,来到了窗边,当她看见对面的景象,身体比我还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那个虚化的轮廓走到卧室的冰箱旁,手电筒的光线不再摇摆不定。我们看见她生气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
那种姿态,那种发型,同夏美相差无几。
但我眼力所限,看不清长发掩盖下的脸蛋。
“那是姐姐吗?”夏夕的语气夹杂着不安。
“你不是亲眼看见你姐姐的尸体了吗?”
“可是……”夏夕一时语塞。
显然,我们两个都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门外的楼梯通道里响起一阵下楼的脚步声,我和夏夕不免紧张起来,傻傻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劲地在心里祈祷只是一个下楼买烟的居民。
可能我真的得罪了那位被钉在木板上的神,事情的发展总是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
脚步离开了走廊,由远至近,声音从空洞变成了声声铿锵,奔着我的房间而来。
我心想:难道中了警察的埋伏?
还好夏夕反应快,拉着我躲进了门后角落的黑暗中。
很快,门口那片光亮被一个人影遮蔽,只见人影一扬手,随之房间的某处发出一声闷响。
鬼祟的脚步重回到楼梯通道里,一路往楼上而去。
夏夕循声找出了那人影扬手丢进房间的东西,她低声说:“是你的照相机。”
听罢,我立刻跑出房间,去追那个脚步的主人。
但为时已晚,那人早已逃之夭夭,脚步声消逝在了黑漆漆的楼道之中。
我只得悄悄退回到房间,夏夕端着相机告诉我,它被丢进来之前就已经坏了。
我心疼不已,汪克送我的贵重礼物就这么毁了。更重要的是,我存放在照相机里的密码也付诸一摔了。
我把相机放回地上,说道:“恐怕我们今晚找不到密码了。”
“密码就在照相机里吗?”夏夕问。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沉默中,我们同时想起了对面的窗户,然而公寓楼已是一片漆黑,我们俩就像刚做醒一场梦,谁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是幻觉还是现实。
夏夕先缓过神来,失望地说:“现在我们连密码都没有了,怎么打开保险箱?”
我建议:“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我自己再回来找一次,说不定能找到备份的照片。”
夏夕沮丧地低下了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深夜时分,冷清的大街上,孤男寡女两人。夏夕一门心思想着公寓里的女人,我绞尽脑汁猜着偷相机的人,走着走着,我们到了一家私人旅馆的门口。
这种私人旅馆给双方家里都不方便的情人,提供了解决欲望的场所。
所以通常设施粗陋,价格低廉。简陋到只有四面墙一张床,低廉到比一张电影票还便宜。所以现在电影票房越来越惨,情人旅馆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不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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