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指指窗户外:“那么对面死者公寓楼的封条有没有遭到破坏?”
这正是目前最为困扰诸葛警官的事情,封条没有坏,但昨晚却有人影在死者的房子里闪动,据说和死者极为相似。
“应该不会是死者回来了吧?”陈骏低声问道。
诸葛警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样想?”
陈骏把医院所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诸葛警官,诸葛警官抚着自己圆圆的脸,两条眉毛就快拧成了两个问号。
“最近的怪事全碰到一起了。”诸葛警官自嘲道。
“你也遇到了吗?今天几号?”陈骏问。
“十一月十四日,问这干吗?”
“我还以为今天是七月半,鬼怪们放假了。”
诸葛警官哭笑不得,脸颊上的肉微颤着:“这幢楼的居民看到我们警察过来,居然把水箱的问题丢给我了。看来这个下午要为人民服务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骏举手作投降状,对诸葛警官说:“你还是饶了我吧!管道工可不是我的拿手活,我是靠这里吃饭的。”他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不是靠勤劳的手。”
“看来我要孤军奋战了。”诸葛警官走到门口,提起一只工具箱,玩笑道,“修管道让我想起了当年给丈母娘家打工的日子,就当让自己重温一下年轻的时光吧。”
“等等。”陈骏严肃地喊住了诸葛警官。
“怎么?你有线索了?”
陈骏接过工具箱,说道:“你知道,我也一直找不到和女朋友母亲和睦相处的办法,也许哪天我应该去弄坏她们家的下水道。”
诸葛警官笑了笑:“你也该知道,管道工的课程是按小时收费的。”
“今天晚饭我请了。”
“成交!”诸葛警官握握他的手,“欢迎加入城市消化内科。”
“什么意思?”
“马上我们要帮它灌肠了。”
程震背上的伤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伤口,医生说是被针之类的东西扎伤了,可能是文身,但纹身应该有图案,那片皮肤却是依然如故。
诊断报告上说没什么大碍,给开了一大包涂抹的药膏,让他回家自己慢慢擦。
镜子里,程震看自己的背部和以前并无差异,那个神秘女人用针扎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呢?
刚开始的时候,程震只是认为神秘女人有性虐待的倾向,这点小伤也实在不足为提。
但Jane被杀之后,凶手似乎想从她的身体上寻找什么,这让程震想到了神秘女人是否在自己的背上留下了什么印记。而Jane和神秘女人的关系,令凶手以为印记是在Jane的身上。
排除针灸的可能,程震自然而然和医生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有文身才说得通。至于为什么没刺图案,程震怀疑那个女人忘记在针头上涂药水了。
要想知道刺的是什么图案,看来只有求助专业的文身馆了。
程震在网上找了家资历较深的文身馆,预约了技师,决定去鉴别鉴别背上到底刺了什么图案。
文身店取址喧嚣的闹市,但店铺的门面装修却十分低调,看起来就像是地下的牙防所。
程震站在店门外看了十分钟,发现这家文身店的客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个个肌肉发达,他们还故意穿小一号的衣服,看着随时要像北斗神拳里的健次郎一样撑破衣服。
一般光顾文身店的人,会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四肢发达的,干了跆拳道,做了健身教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去了黑道,成为了古惑仔。
程震也有样学样,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雄赳赳地走进了店铺。不装个狠角色,程震怕自己这笔无利可图的生意,老板不会认真看他背上的图案。
文身店里暖气开得很足,一位花枝招展的前台小姐热情地迎上来:“先生,第一次来纹身吗?”
程震露出迷人的笑容,含糊其辞:“嗯——,我约了技师,可以马上安排帮我文身吗?”
前台小姐回头看了眼她座位旁的指示灯,说:“现在不行,你还需要挑选纹身店图案,大约二十分钟后,三号房的纹身师就能够为你纹了。”
二十分钟的时间,程震把文身馆里可供选择的图片簿翻了个遍,他觉得这些图案时间长了难免看了烦腻,要唬人,还不如前胸纹个“勇”字,后心纹个“卒”字。
想到这,程震不由笑出声来,如果他工作时客户看到了某一面的文身,应该正好贴切那时他的状态。
到了时间,前台小姐领着程震往过道深处走去,墙是血红血红的,顶是黑乌乌的,这样压抑的环境下,很容易促使人们去干花钱雇人刺自己的蠢事。
一个刚从三号房出来的胖子骂骂咧咧,看来对纹身师意见很大。
程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玻璃房门,见到文身师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家伙没患爱滋病而死真是万幸。
前台小姐口中的三号房十分简陋,有股子散不去的肉骚味。文身师年纪很轻,弄了一头外星人的发型,穿着一件印有“I LOVE NAKED”的短袖T恤,他的手臂上文满了花花绿绿的图案,比起做男妓,程震觉得他们更能体现出社会进步的成果,因为他们的成果实打实都能看到,想抹都抹不掉。
“文哪?”文身师看起来态度不怎么好,可能刚才和那胖子吵架的情绪还在。
“我想让你看一下我的背上……”
“背上是吧!把衣服脱了,趴到椅子上。”不等程震说完,文身师打断了他。
程震脱了衣服,刚要往皮椅上趴,却发现上面还有没干的血滴,程震告诉了纹身师:“椅子上有血,这怎么躺啊?”
文身师攥着把类似手枪钻的工具,正忙于在一堆针头里找出一支针头插上去,不耐烦地丢下手里的东西,用手抹掉了血,催促道:“快点趴着。”
这卫生状况足以赶上地下制油厂了,程震咬咬牙,趴了上去。
文身师二话不说,提着工具,一拧开关,问道:“你纹什么图案?”
“我不文图……”
“文字?”
“不是。”程震连连摇手,“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文身师关了手枪钻,警觉地问:“你是胖虎的兄弟?”
“谁是胖虎?”程震一头雾水。
“就是刚出去的胖子。”提起此人,纹身师似乎火气猛增。
“他怎么了?”
“死胖子让我把人民银行的图纸文在他身上,文完之后他去打劫银行,结果把警卫室错当成金库了,他还以为人家的门牌是伪装。打劫失败后,他反倒来怪我漏文了警卫室,没帮他把图纸纹完整。”
程震想到了一部美剧,说的是一个人为了救监狱里的哥哥,把整张监狱地图文在了身上。
“那你到底帮他文了没有?”程震追问道。
“废话!”文身师解释道,“银行图纸太大,不可能一两天纹完,全部文完差不多三个多星期,死胖子在这段时间里肥了二十斤,文在肚子上的那间警卫室被他挤到肉褶子里去了。这能怪我吗?”聊得投机,文身师也变得友善起来,他主动问起程震需要什么帮助。
程震编起了故事:“我前几天在外面文了个身,谁知过了几天图案竟然消失了,我想来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文身师在他整个背上涂了一层凉凉的药水,又卖力拍拍打打了十几分钟,弄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他告诉程震:“看你背上的针孔不是很整齐,深浅不一,帮你纹身的人很赶时间吗?嗯……我想你文的不是图案,而是汉字。”
“写的是什么?”程震突然想到了“勇”和“卒”两个字。
文身师拿起操作台上的一瓶酒精,倒出半杯递给程震,说:“喝下去。”
“你让我喝消毒酒精?”
文身师自己先喝了口:“其实这就是兑水的二锅头,开店到现在,一瓶二锅头还在用。放心,绝对没事!”
程震一饮而尽,果然如他所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文身师倒是有了发现:“你的文身用的不是普通药水,而是鸽子血,这种文身一喝酒就会显现出来。你背上文的好像是监狱的‘狱’字。”
程震心里一阵难受,难道神秘女人要我帮她越狱?
“不对,不对。也有可能是狮子的‘狮’字。”文身师改口道。
“到底是什么字呀?”
文身师吃了没文化的亏,实在没法区分到底是哪个字,于是用手机拍下来,让程震自己看。
红殷殷的背上赫然一个略有变形的“狮”字。
为什么她要在我的背上文这个字呢?就为了这个字,Jane被残忍的杀害了。
文身师看到程震痛苦的表情,以为是在为如此恶心的纹身难过,安慰道:“纹身这东西是可以修改的,要不索性我帮你多纹几个字上去,组成一个成语算了。”
“什么成语?”
“羊入狮口。”说着,文身师开启了手枪钻,发出“滋滋”的蜂鸣声。
虽然这不是成语,但程震觉得形容现在的处境很适合。
他推脱上洗手间,穿起衣服,在前台小姐万般风骚的眼神中,夺门而逃。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程震近期的遭遇,只能是“孽”字,程震觉得神秘女人要文也应该文这个字才对。
一个男人心里想着一个女人,叫做爱如潮水。一个男人心里想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叫做你为什么背着我爱别人。而现在,程震心里除了朝思暮想那个神秘女人和牵肠挂肚那个杀害Jane的大汉之外,还沉迷在一个字里,这就有点像西湖边,那个全心向“佛”的方丈和那对人鬼夫妻的故事桥段了。
只是现在程震不知道,他算法海?还是许仙?
我和夏夕走在南京路步行街上,寻找着小偷的踪迹。
我对夏夕的背景一直有点疑惑,旁敲侧击着问她:“你姐姐叫夏美,照理你应该叫夏丽才对仗嘛!”
夏夕说:“本来我是叫夏丽的,到了上小学的时候,满大街都是叫夏利的出租车,天天有人在马路上喊我名字,我嫌烦,所以就改成现在这个名字了。”
我接着问:“你每天都要换不同的衣服,你爸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吧。”
夏夕平静地说:“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你爸是做什么的?”
夏夕抬头想了想:“人家都管他叫房地产的大鳄。”
难怪“玛丽”的老板会说我以后有福了,他一定以为我勾搭上这个千金大小姐了。
我不由偷偷瞄了眼她的侧脸,她拥有毫不逊色于夏美的姣美面容,比起夏美的妩媚性感,夏丽的清纯可人也让我神迷。加上她如此阔绰的家境,我的爱恋对象渐渐从她们家的死人转移向了活人。
我俩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偷。
夏夕问我:“怎么没见着小偷呢?”
“废话,小偷又不会把职业写在额头上,你能看出谁是小偷的话,反扒队早就聘请你了。”
夏夕急了:“这可怎么办呢?姐姐留给我的书,要是丢了,就太对不起姐姐了。”
在茫茫人海的南京路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忽生一计:“与其我们去找小偷,不如让小偷来找我们。”
“怎么让他们来找我们呢?”
“我们拿你姐姐的手机当诱饵,把它放你身上,不出十分钟,包管小偷盯上你。小偷也是有纪律有组织的,找到一个成员就能知道你被偷的东西在哪了。等小偷对你下手的时候,我来个黄雀在后,就大功告成了。”
“真的能行吗?”
我本来想说你这样粗心的人,小偷不偷你才怪。但想到我宏伟的财色双收大计,觉得这个嘴瘾不能过。便改口道:“常言道,没见过人妖不能算去过泰国,没整过容不能算去过韩国,没被抢过不能算去过广州,没被偷过不能算来过上海。所以你放心,小偷一定会盯上你的。”
我边说边在口袋里找手机,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摸出手机来。
几步开外,一个人正拿着我的手机在人群中一路狂飙。
我大喊起来:“抓小偷啊!”撒开步子,玩命地追赶起来。
从前上海遍地是黄金,现在上海遍地是全国人民,南京路上众多人纷纷撤步,让出一条迎宾通道,并双手插袋行注目礼。
我和小偷一前一后,差不多横穿了整条步行街。虽然我跑步不慢,但也就百米之内的爆发力强,百米之外限于体力不足,被小偷拉开了n个身位。
眼见他就要拐进小路时,一位七旬老伯伸出了他的雕木拐杖,小偷躲闪不及,右脚绊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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