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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阳光下的树阴
“罗伯特……”依娜娜扑到人偶师的肩膀上，所有的委屈一起倾泻下来。
克拉莉说：“一开始，他们都怀疑你是那个蒙面的暗黑战士，现在刚好可以证实你是无辜的，你不能再拒绝我的要求了，必须和我一起面对所有的市民，让他们看到你，同时看到那个暗黑战士。”克拉莉不由分说地拉起罗伯特的手，原路返回。被留在这个房间中的依娜娜独自一人环顾四周，这幢屋子她非常熟悉，这种气味，这光线，这布局……
在14岁那年，因为喜欢人偶到了发狂的程度，依娜娜成为了罗伯特的第二个徒弟——班特里的小师妹。在长达十年的日子，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在她22岁那年，父亲因为生意失败，宣布破产，依娜娜几乎要停止学习。罗伯特不但免除了她所有的学费，而且还为她提供了第二个家……
她还记得就是在那间屋子里，把初吻献给班特里的。
房间依然保持了原来的样子，粉红色的床单，白色的床头柜，一只可爱的依娜娜人偶摆放在那儿，那是班特里的作品。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的，那天午后，班特里脸红红地出现在她的门口，把那个人偶送给她，她让他进入了房间，两个人不知道聊着什么便深情地拥在一起……那味道依然停留在这个房间中，就像阳光下的树阴……
外面的房里有声音，依娜娜好奇地走出去，在她看到那个男孩时，她的呼吸停止了。班特里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奇怪的内容，似乎有某种期待或某种欲望……
依娜娜苦恼地呻吟了一声，悲哀地把头扭到一边。
“你……还好吧。”班特里说。
“不知道，我是说……我并不幸福。”她回答。
班特里向前走了两步，好像要张开怀抱，拥抱他以前的爱人，压抑了多年的感情似乎就要在这一刻爆发了。依娜娜站在班特里的面前，注视着他，却突然一个寒战。
“班特里……”她说，“不，我配不上你了，不要这样，我们是两个世界上的人。”
班特里看着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依娜娜痛苦地想，在弄清楚我到底是活还是死之前，我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
在城市的另外一头，克拉莉把罗伯特带到了西面的城区。那里的战斗仍在继续，安东尼一次次的进攻已经打得那个蒙面人没有任何反手之力了。蒙面人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缓慢，几次险些丧命于安东尼的神剑下。大家都躲得远远的，那些恐怖的寒气越来越少了，似乎马上就感觉不到了。
克拉莉看到大局已定，在人群中笑着对大家说：“你们看看他是谁？还有人怀疑他是蒙面人吗？”说着把罗伯特推到大家面前。
众人懊悔地“噢”了一声。有的人说：“我们早就不再怀疑罗伯特了，那天我们受到了蛊惑，我想罗伯特已经原谅我们了，不是吗？”
“罗伯特本就是一个善良的老人，一开始我就对我的朋友说了，这个城市中谁都可能是凶手，只有罗伯特一点可能也没有。”
然后这种尴尬的接触被人们巧妙地转移：“安东尼加油，抓住那个蒙面人！”
“打败他，消灭他，他是杀人犯！”
但在这个时候，安东尼却停了下来，看着那个手舞足蹈的蒙面人，怎么了？安东尼疑惑地看着那个人偶，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弱？好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如果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个暗黑战士就会自己倒下的。
事情却不是安东尼想的那样，蒙面人向后倒退了几步，也停了下来，接着他的身体开始着火。安东尼等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去灭火，但是已经晚了，那个蒙面人好像浑身涂满了燃烧剂似的，火焰在他身上一发而不可收拾。
“奥兰多！快！”
安东尼一边灭火一边喊，事实上，奥兰多已经开始用他的海洋之水了。但是事情远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当那些海水从奥兰多的项链中喷射出来，并落向那个燃烧中的蒙面人时，火焰却越发变大了。
梨裳在远处站着，喊了一句，“大家放弃吧！这种火是熄不灭的。”
“你说什么？”
“没有人能在身体燃烧时一声不吭，天呀，他在自己燃烧前就死了。”梨裳有把握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安东尼对抗的，已经不是那个暗黑战士，而是一具空壳了。”
安东尼等人看着那个尸体慢慢被烧成粉末。
是的，这不可能是人在自焚之后的样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蒙面人已经偷梁换柱了，但他是如何做到的呢？怎么离开的呢？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几个神的战士监督之下，他是怎么溜掉的呢？
“好吧，”安东尼收起了剑，“或许，他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和我决一死战，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回去吧，对了，依娜娜在哪里？克拉莉。”
“我已经把她安置在罗伯特家了。”
“我们去找她。”安东尼说，“还有很多问题等待着我们呢，希望能从她身上，我们可以得到答案。”
“等一下，我是说请你们听听我们的意见好吗？”几个市民围了过来，“我们并没有阻挡你们的意思——我们也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们的意思是说，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也想从依娜娜口中了解一些事情，毕竟，她死了却又复活了，这件事情搞得我们很紧张，死而复生的事情，本来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的谜团我们希望依娜娜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安东尼犹豫了一下，梨裳走到他的身边说：“我看这样也好，如果不让依娜娜出来，可能会引起骚乱。不如让依娜娜给大家说明一下事情的原委，让这些居民安心些，起码让他们知道，依娜娜不会害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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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不要为难她
安东尼点点头，然后对那几个市民说道：“那么，你们先到匹特利广场等着我们吧，我们会把依娜娜带到那里的，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不要为难她，不要逼得我们动手。”
于是众人一起来到匹特利广场，梨裳和克拉莉一起回到了罗伯特家中，把依娜娜接了过来，跟着她们一起来的，还有罗伯特的儿子班特里。
“好了，”安东尼大声地说，“依娜娜女士，请您告诉我们，那天晚上——您被袭击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娜娜点点头，看了看台下的人们，说：“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我离开了娘家，回到家里。快要睡觉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丈夫交代的一份重要的文件还没有处理，于是我从卧室中出来，穿过三楼的走廊，来到他的起居室。那是一间很大的房子，有时候拉姆斯工作太晚了就会在那里过夜。当我进入房间时，就感到事情不对劲，地板上有很多陶瓷碎片和木屑，因为从小和罗伯特先生一起学习人偶制作，我马上认出来，那些都是人偶的一部分。房间中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偶，这是人为破坏的。说实话，我不愿意在那个房间中呆下去，我对那间邪恶的房间充满了厌恶。当时只想，不管是谁破坏了那些人偶，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拿到文件，就离开那里。当我走到我丈夫的写字台前时，突然从衣柜里蹿出了一个人影，一开始我不敢说他是针对我的，我是说，他从衣橱跑出来的时候，好像是直接向门口跑去的，但我因为受到惊吓，叫了一声，他回过头，知道我看到了他，于是重新回来，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要和他搏斗，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楼下巡逻的保安就会听到这些搏斗的声音。那个凶手，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疯狂地用刀子插入了我的心脏。我看到他惊恐失措的脸，慌乱中他似乎要逃走，但是楼下的护卫显然听到了我的尖叫，开始叫我的名字，我却不能再回答了，我感觉我身体中的力量在往外流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在地板上，眼前的景物慢慢变淡了，身体开始变冷，最后我完全没有了知觉，就好像睡着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并没有死——或者说……我复活了，具体是什么力量让我重新活过来，我也不清楚。”
大家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依娜娜的话。猛一听上去，依娜娜的话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说，她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离奇，但是谁也找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理查从台下走了上来，对依娜娜说：“那么，从你刚才的描述中，可以看得出，你一定知道凶手是谁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凶手才会要了你的命的。”
“是啊，告诉我们，那个凶手是谁？”大家在台下喊，“我们相信你，依娜娜，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复活的，但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杀人犯。”
这时候，人群后面有一些骚动，一个人从群众中冲出，向外面跑去。大家回头一看，逃跑的那个家伙，是地痞范克！心里没鬼他跑什么？大家叫嚷着，抓住他！他跑不了！
范克心里慌到了极点。是的，那个“杀”死依娜娜的人，就是他。那几天他手头有些紧，已经在赌场上输光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打算铤而走险偷些东西。原本他是要偷麦克的服装店的，因为他知道，那家服装店基本上就麦克一个人，现在麦克死了，他的店中就应该没有人了。这样一个好机会，他是不会放弃的。但是他错了，那天晚上他去服装店准备偷些值钱的东西时，店里并非没有人，而是有很多人，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光那七个陌生人也就算了，还出现那些突然动起来的人偶，那场惊吓，让他足足一天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说实在的，他本来想洗手不干，这一辈子不再偷任何东西了，但是那些赌徒找到了他，他欠他们很多钱。
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些赌徒会要了他的命的。范克琢磨着：命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偷活人的钱，他不敢，他想起来这个城镇中，死去的不光是麦克一个人，还有拉姆斯。但是潜入拉姆斯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家的护卫和藏獒太棘手了。他化妆成送饭给那些护卫的人，在众人吃饭的时候，进入拉姆斯家里的仓库中，那里肮脏而且臭气熏天。他一直忍到晚上。
在他认为安全的时候，他从仓库里溜了出来，来到拉姆斯的起居室。他知道现在匹特利城里的人偶不再像从前那样安分，万一有一个跳起来，和他打上一架，也足能要了他的命。
于是他把那些人偶裹在被单中，一个一个无声地打碎，把碎片倒在地上。
他开始行窃，在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的时候，依娜娜进来发现了他。其实，他不想——也不敢——杀人的，如果不是依娜娜和他搏斗，和他扭打，他是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失手把刀子插进她的身体。
他一直侥幸他没有杀死人。那天晚上，他不敢逃出去，因为他知道，如果那时出去，一定会被那些因为依娜娜的尖叫而赶来人们发现的。
于是他重新躲到仓库中，等着时机逃跑。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听到了打斗，并且是很激烈的战斗，这些打斗声让他在那间黑暗的仓库中吓得屁滚尿流。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从那栋大庄园中溜了出来。
还是那样侥幸，他不愿意相信依娜娜死去了。尽管他从很多市民嘴中听到了依娜娜死亡是事实，但他还是不敢面对这一事实。一直到他今天早上看到依娜娜时，他也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讶，或者是恐怖和希望交织在一起吧，这家伙真希望依娜娜从来没有死过，而且对那天也从来没有记忆。
这样的人是不会放弃夹杂在人群中，听依娜娜讲在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本是要逃的，但是那样的话，范克想，还不如让我去死呢。我一定要听听依娜娜是怎么说的。
做了最坏打算的范克，躲在人群后面，随时准备逃跑。当依娜娜马上就要说出他的名字时，他沉不住气，马上往回跑，却被面前的一个人给拦住了去路。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班特里。他用几乎能烧死人的灼热目光死死看着范克，那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范克从腰中抽出刀子：“让我过去，我不想杀人。别逼我！”
“范克，你是逃不掉的。”班特里没有动。
“让开！班特里！除非你想死！”范克气急败坏了。他把刀子举了起来，他想好了，如果后面的人追上来，他就一刀砍上去，让班特里受伤——尽管他没有杀人的勇气——这样就有一半人不敢再过来，另外一半也要照顾班特里。
因此他拿着刀子，瞄准班特里的胳膊。好吧，小子，范克想，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现在就要……
范克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有时间回头看看是谁干的。只有一种感觉，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