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也很好解释,别忘记了,在吃饭中途,赵连蒲离开了席位。”
“他不是去打电话吗?我们都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对!我们只是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没亲眼看到他是不是在打电话。”
“你是说……”余光问道,但结果几乎呼之欲出。
“他肯定是用了录音方面的措施,他知道我们要去参加夜葬,也知道王明生是抬棺手中的一员,我们立刻就会知道王明生的失踪,于是他想方设法在我们面前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吴勇越是解释,越是觉得自己的推理没有错。
“小吴,你真是聪明啊,你是怎么怀疑到这一点的?”
“我的怀疑是从赵连蒲的电话内容开始的。在我们第一次进他书房时,他的手提电脑里正在写的是一篇叫《夜葬》的小说,我注意了一下文档右边的滚动条,大概写了五六万,远远不够一本书的内容。我看了不少赵连蒲的书,他没有写短篇的习惯,几乎每一本书都在十五万字到二十万字左右。所以我敢肯定,如果他要谈书稿,说的一定是已经写好了的稿子。你别忘了,我们当天上午来拜访他时,老陈头说他去镇上的网吧传文稿了。如果他真的是在打电话,又怎么会在传了文稿后才和出版社的人起争执呢?如果有争执,就不会再传文稿了。所以说,如果这个电话真的存在,那么这个电话只能是在传文稿之前打的。”
余光听后,大声赞道:“对,我也明白了,一定是赵连蒲把前一天的电话内容录了下来,然后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放了出来,让我们相信他一直在打电话。”过了一会,余光又问了新的问题:“那只叫黑贝的狗又怎么解释呢?蓓蓓和沈天被他们带到了哪里?我们又该怎么着手这件事呢?”
“黑贝?我们根本就没看到黑贝在哪里。只是听赵连蒲和老陈头在那里说而已。别忘了,赵连蒲说他们搬到这里才大半年,可老陈头说他养了三年的黑贝。作为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厨师,又怎么能在大城市里养上三年的狼狗呢?既然他们能用录音骗倒我们做出不在场证明,同样也能用录音让我们以为在土墙屋里有一条凶猛的狼狗!”
“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要我们以为那土墙屋里面有狼狗呢?”“很简单。”吴勇答道:“这说明了,他们不愿意让我们进那幢土墙屋。在那屋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现在蓓蓓和沈天的藏身之处就和这屋子有关!”在吴勇脸上,竟写出了一丝坚毅与果敢。
他知道,决战的机会已经快到了,他和余光都还有战胜对手的机会。
第十三节
31
看着窗外深邃无尽的黑夜,余光不禁觉得手心冒汗,不寒而栗,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他竟有点踌躇起来。
吴勇递过一根手电筒和半截钢管,说道:“这是我刚才在屋里找到的,我们这就去吧,
一定要把蓓蓓和沈天安全地救出来。”
接过钢管,掂在手中沉甸甸的。余光有些奇怪:“你在屋里找到的?”
“是啊,就在赵连蒲的床下找到的。还好他藏得不是很严密,不然我都不知道手无寸铁怎么对付他们。”
余光问道:“我总觉得有点地方不太对劲,本来你的推理也说得过去,但是还是有很多疑点。为什么赵连蒲会在屋里的床下放钢管和手电筒呢?看上去就是为了我们准备的一般。还有,如果他们真的是在后山种植鸦片,他又何必给我们说呢?他完全可以捏造其他的事,干嘛要说鸦片来引起我们的怀疑呢?”
吴勇想了想,也觉得余光说得不错,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出个为什么来。他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说道:“我们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了,还是先去别墅边的土墙屋里看看吧,看看到底有什么神秘莫测的东西!”在黑夜里,土墙小屋像一个看不出形状的妖魔怪兽般突兀地坐落在别墅旁,紧挨着围墙,一簇簇小叶黄杨把这屋子包围着。
只有一蓬木门,挂着一把明锁。
“砰”的一声,吴勇一脚踹开了木门。手电筒的光线射了进去,黑漆漆的房间被照耀出一团明亮。果然没有什么狼狗,但却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令人熟悉的腥气!余光深深抽动了一下鼻子,问道:“吴勇,你闻到了吗?这屋子里有一股很淡的腥气。”
吴勇点了点头:“是的,我闻到了,我还在其他几个地方嗅到过,但是看到别人都没有在意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自己嗅错了呢。”
余光说:“不错,我也在其他的地方嗅到过。第一次是在王明生的家。第二次是在夜葬的路上,我在那条路上还差点也心衰而倒下了,幸好听到王劳模的梆子声才恢复过来。第三次是在吕土根在墓穴旁出现时。”
吴勇听到余光的话不禁有些吃惊:“在夜葬的路上,我也有那种几乎心衰死去的感觉,可我看到别人似乎都没什么异像就没有在意,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
余光点了点头,说:“我猜,我们在那条山路上,是碰到了什么不明的东西,引起了身体的不适,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而王劳模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是一种控制精神的力量,他用梆子声抵御住了这危险。也许,这是一种一辈辈流传下来的方法,在这偏僻的地方,有太多我们不能用已知科学解释的东西。”
“可我们白天顺原路返回时并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这说明那未知的东西只在夜晚才会有效,白天就没有用了。”
“那什么东西会这样奇怪呢?”吴勇问道。
“知道夜来香吗?”
“知道。”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只在夜晚开放的花朵,会发出奇特的香味。可能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也是一种植物,只在晚上散发出某种毒素,迷乱我们的神经。”余光猜测道。
吴勇一拍脑袋:“我明白了,这植物的毒素是一种神经毒素,嗅到的时候会让我们神经紊乱,心跳加剧,几乎休克。而克服的办法就是声音!只要一直发出和心率相同的声音,就可以克服这毒素!这可真是前所未闻啊!”
“不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等待着我们去发掘和探索。”土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淡淡的腥味也在夜风中渐渐消失。屋里的墙是泥土糊上的,而地面却不合时宜地铺上了一层米色的四四方方的地板砖。
吴勇说:“余老师,如果蓓蓓和沈天真的是被他们从这间屋里带走的,那么在这屋里一定有秘道!”
余光点了点头,说:“对,而且这秘道一定是在某张地板砖下,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一间破败的土墙屋里铺上地砖了。”说完,他就和吴勇在屋里用钢管慢慢敲击起地面,寻找着空洞的地方。果然,在墙角,钢管击地的时候,发出了咚咚的破响。
“这里有夹层!”吴勇兴奋地叫了起来。他们把手电筒放在了地上,用双手抠在了地砖的边缘,想要一鼓作气把地砖抠起来。
就在这时候,这地砖突然移动了,是从下面慢慢向上移动。余光与吴勇大惊,是有人在下面轻轻顶着地砖,想要把这秘道打开!是谁在下面?余光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把手电筒关上,然后躲到漆黑的土墙屋的死角去。
可当他勾下腰去抓放在地上的手电筒时,手忙脚乱中,竟没有抓稳。手一滑,手电筒哧溜溜地向屋子的一侧滚了过去。手电的光线在屋里四处乱翻着,无数尘埃在光柱中翻滚跳跃升腾着。
余光急了,他正想跑过去关掉手电筒时,他听到了“啪”的一声。“啪”的一声,那块地砖被推到了一边,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从大洞里慢慢伸出了一只大手,手上毛茸茸的,还留着黑黢黢的长指甲。
是谁?谁会从这地洞里爬出来?余光和吴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32
这只手慢慢伸了出来,然后是头发,像枯黄的草一般。接着是一双眼睛,呆滞无神,眼光涣散。
看着这双眼睛,吴勇奖呆了,因为这双眼睛让他感到很熟悉,这双眼睛的主人他竟认识!
是王明生!是那个他们本以为失踪,甚至遭到了毒手的王明生!“王明生,你怎么在这里?”吴勇大叫道。
王明生缓慢地从地懂里爬了出来,却像是耳朵聋了一般,根本没有理会吴勇的叫喊。他自顾自地站在了地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他没有奇怪土墙屋里竟然会有光亮,更没有奇怪屋里还有两个注视着他的人。他颈脖僵硬,双腿僵直地向门口走去。他的眼睛一直平视着与他眼睛等高的地方,目不斜视。他走过的地方,飘过了一丝淡淡的腥味,然后慢慢漂浮扩散在整间屋中。
转眼,他已经走出了土墙屋,只留下吴勇与余光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余光问道:“这个男人就是王明生吗?“
吴勇不解地答道:“是的,他就是王明生,可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在梦游。”
“梦游?”
“是的,准确地说,他应该是在被催眠后的梦游。”余光的语气里竟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寒意,让他自己和吴勇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催眠后的梦游?”吴勇感到后背的肉缝中涌出一丝冷汗,衬衣和肌肤紧紧沾在了一起,湿湿的,黏黏的。
余光肯定地点了点头,两人相对无言。
王明生被催眠了?是被那不知名的神经毒素催眠的吗?如果是余光和吴勇中了这样的毒素,也会变得和王明生一样吗?他们不敢想象了。走到门边,向外望去,王明生正如鬼魅般在清冷的月光下向别墅走去。转眼间他进了别墅,别墅中一片漆黑。他要进去干什么?
吴勇打着手电筒回到地洞边上,然后将光柱射进了洞中。下面一片漆黑,光柱所到之处可以看到下面是一块平地,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天知道这甬道将通向何方。“下去看看吗?”吴勇问了问。
“当然!”余光答道:“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当然要继续查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怪’作祟。”正当他们两人准备跳到地洞下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门外站着的是王明生,他已经从别墅里回来了。他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的胳膊挽在肩膀上,像是扛着什么东西,然而手中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依然颈脖僵硬,双腿僵直地走了进来,站在地洞旁,一蹬地,扑通一声条了下去。然后,他又在下面拉上了这块地砖。地面立刻恢复了平整,就和他们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余光问道。
吴勇摇了摇头。
“他被催眠了,去别墅的二楼,把他们以为还没有醒过来的我们俩扛走。你看,他两只手的胳膊都挽在肩膀上,就像是扛了两个人一般。我们现在就跟下去,看看到底要把我们俩扛到哪里去。”余光一边说,一边撬开了这块地砖。
面对幽深而又黑黢黢的地洞,余光先跳了下去,只听到了“砰”的一声。下面是硬硬的地。
来不及想太多,吴勇也跟着跳了下去,双足一阵麻木,已经站在了地底的甬道上。前面是清晰的王明生的脚步声,“踢嗒、踢嗒、踢嗒……”重重的,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跟着去吧。”余光戳了戳吴勇的胳膊,然后打开了手电筒的电门,一起向前跟了过去。甬道黑黢黢的一片,还到处是岔道,幸好有着王明生脚步的指引,他们跟得还不算吃力。
在经过一个岔道的时候,“嚓”的一声,吴勇好象是踢到了什么,手电向下一看,是一个发卡。吴勇弯下腰来,拾起了这个发卡。
“是蓓蓓的。”余光很肯定地说道。
“嗯,是她的。看来她真的是被带到这里了,我们的分析和推理没有错!”吴勇有些兴奋,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俩在暗处,而赵连蒲和老陈头是在明处。这或多或少地为他们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增添了几分胜算。就在这个时候,王明生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余光和吴勇连忙加快了脚步,转过了一个弯。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扇木门。
在手电的光柱下,这扇木门显出了班驳陈旧的痕迹。木门后,隐隐传出了某种细微的声音,仿佛是齿轮在转动,又像是绞盘在绞动。“这门后面是什么?”吴勇问。
“好象是电梯吧……”余光不是很肯定。也别说,这齿轮与绞盘的声响还似极了老式的绞链式电梯。吴勇拉住了木门的把手,狠狠一使力。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