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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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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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用图解法将这些技法向你们说明,以便记忆。”星期一最后一遍铃声
响过后,在社会学科教室里,海斯教练用一根教鞭指着黑板说。

    “不久以后将给你们更多的技能知识。你们必须学习团队心理学,如何骗过其
他球队。你们必须建立团队精神。这与别的东西一样重要。我要你们结伴同行,一
起去看电影,一起吃午饭。我要你们大家互相理解,直至你们能够预料到乔伊、佩
特或丹尼在绿茵场上将如何动作。互相企盼吧,这就是诀窍。”

    但是海斯教练另有诀窍。直到两周后,我们进行第一次比赛时我才知道。与此
同时,压力也不断增加。更艰苦、更长时间的训练科目。练习比赛一直进行到我的
肩膀疼痛异常,我怀疑扔球时可能会把胳膊也扔了出去。

    对了,就是扔球。我猜想海斯教练对我们的实际印象比他口中泄漏的更深刻。
让不同的球员站在不同的位置练习之后,他实际上挑选我担任四分卫,让夼伊任接
球手。

    “你们两人思路相似。让我们看看你们是否能利用这一点。”

    我当然感到自豪。不过还要得到好分数,还有更多的技法要记住,我再也没有
时间去想吕贝卡·亨德尔森。而学校、球队以及获胜才是海斯教练叮嘱我们的要关
心的事。

    星期五晚上6 点半,我们出现在更衣室里,穿上运动服。我已经感到双腿摇晃。
别的队员几乎都不说话,面色苍白。即使海斯教练抱怨别的球队表现如何出色的话
也没帮上忙。

    “卡温顿高中队将踩扁我们。你们这些家伙没有准备好,看上去像一帮子失败
者。8 个赛季获胜,但我现在的心情坏透了,好比一个保姆面对一大帮娘娘腔的男
孩。我不能带着尴尬跟你们一起到外面去。娘娘腔的家伙。”

    他继续那样说着,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带侮辱性,一直骂到我们发疯——我真
想朝他大吼一声:闭上你那张臭嘴。我也明白他当时的用意——利用心理学上的
“激将法”对我们施压,这样我们便会把怒气发泄到对手头上去。但是我们太尊敬
海斯教练了,也希望他同样喜欢我们。现在听见他如此贬低我们,使我们觉得自己
像一群傻瓜似的。

    我恨恨地想,你这个私生子。

    乔伊的目光不断地在海斯教练和我之间扫视,充满痛苦。

    突然之间那些难听话停了下来。海斯教练目光炯炯,点了点头,  “行了。”
他走到更衣室尽头处的一个木柜子跟前。

    那个柜子一直锁着。我经常猜想那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现在他将一把钥匙塞进
锁孔,转动了一下,我听见背后一个去年在球队里打过比赛的男孩窃窃私语道:  
“胡言乱语。”

    我身边的乔伊站得笔直。那些去年曾在球队里的老队员焦躁起来,另有一人也
喃喃自语:  “胡言乱语”。

    海斯教练打开柜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因为他站在柜子前,背对着我们。

    接着他缓慢地离开了那个柜子。有几名队员方才吸了一口气。

    我看到的是尊雕像。它个头不大,大约有1 英尺高,4 英寸厚,浅棕色,就像
纸板盒那种颜色。它用某种石料做成,没有光泽,也不光滑,暗淡的表面呈沙砾状,
像用沙子挤压成的石料。它的上面到处都是小孔。

    这是一尊男子的雕像,歪眉斜目艮,鬼鬼祟祟。他有一个圆圆的秃头,巨大而
鼓起的双唇,腹部明显地隆起,就像孕妇一般。他双腿交叉坐着,两手放在大腿前
部,这样便捂住了阴茎。他的肚脐眼是一条笔直的裂缝。他的模

    样使我想起过去见到的中国罗汉神像的图片。他还使我想起复活节岛(在智利
境内)上那些怪诞的雕像( 我们在历史课上学习过这类东西) ,还有那些在墨西哥
已遭毁灭的丑陋的雕像。你知道的,那些阿兹特克人(即墨西哥印第安人有高度文
化)、玛雅人以及所有那方面的知识。

    那些老队员没有表现出惊奇,但肯定是一副入迷的样子。我们这些人对蔼眼前
的事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小伙子们,我最好解释一下。当然是对我们的新成员。这是——我不灞知道
你们如何称呼它——我们的吉祥物,我这么想。要么说得更好听点,是镯我们球队
的幸运护身符。”

    “胡言乱语。”去年球队里的一个男孩喃喃自语。

    “已有好几年了,每场赛事之前我们都举行一点仪式。”海斯教练将一张桌子
移到屋子中间,桌子的腿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刮擦声。  “在我们出场时,我把这尊
雕像放在桌子上。我们围着它转两圈,大家用手摸摸它的头。

    然后我们出场,踢他们的屁股,取得胜利。”

    这是什么垃圾呀? 我心想。

    海斯教练似乎觉察到我的念头,便说:  “哦,当然我知道这有点傻气,有点
孩子气。”他窘迫地眨了眨眼。  “不过我一直让球队搞这种仪式,我们已经在那
么多赛季里获胜,恐怕我已经停不下来。听着,我一点也不认为摸摸那个古老的‘
胡言乱语’的头,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益处,但是,当你已经让一件事良性循环时,
为什么要改变做法? 这并非是因为我迷信,但是你们队员中可能有人迷信。也许停
止这种仪式会使你失去机会。所以为什么就不让它去呢? ”

    他打量我们一番,让他说的那些话进入我们的脑子。孩子,我心想,他不会遗
漏什么计谋的。用任何办法来激励我们奋起。以上帝的名义,甚至借用一座幸运雕
像。

    “还有一件事。有些局外人也许不理解,我们有时不得不做点古怪的事,使我
们发动起来对待一场赛事。他们或许会反对他们认为是……谁知道是什么? 伏都教
(一种西非原始宗教,现仍流行于海地和加勒比海诸岛屿的黑人中。

    算正式加入球队。)还是别的什么。因此我们老是有这个规矩:在这间屋子外,
无人谈及‘胡言乱语’。不要泄露我们的小小秘密。”

    如今我理解了为何过去没听说过有关雕像之事,甚至去年球队里的那些队友也
绝口不提。某种程度上,直到今晚我们出去打球时,我和乔伊才“我指的是,”海
斯教练说,  “如果你们队员里有任何人暴露了此事,我马上会把你赶出球队。”
他的目光逼视着众人,  “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

    有几名队员咕哝道:“当然啦。”

    “我没听见你们的声音。说出来! 做出承诺! ”

    我们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再大声些! ”

    我们大喊了一遍。

    “行了。”海斯教练从柜中把雕像取出,将它搁在桌子上。靠近时那玩意儿更
显得丑陋。

    我们围绕它转了两圈,将我们的右手按一下它的头顶( 我觉得蠢到极点) ,然
后跑进足球场,开始——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我还不愿相信。如今,经历过这些
年来的所有狂热,我企图说服自己是记忆力出了毛病。然而,它确实发生了,事情
的可怕之处在于,虽然确切知道事实真相,却为时已晚。

    球赛开始5 分钟后,没有进球,海斯教练派我进场担任四分卫。在双方队员挤
成一团的情形下,我喊了一声传球——这没什么异常,是球赛中的正常行为,不过
是找点比赛的感觉罢了。于是我们摆开阵势。我紧紧抓住球,但是突然间它不像在
训练中那模样了。这是真家伙,我们训练时所有的痛苦,几次三番想甩手不干,数
周的努力都是为了它。卡温顿高中队的选手们看上去像要踢断我的门牙,并逼我将
打落的门牙吞进肚子里。我们的接球手奔出去了,卡温顿的拦截手随同他们跑去。
我的心跳得像打雷一样。我朝后跳了几步,以便腾出一些空间和赢得一点时间,尽
全力张望着在对手无防卫地带是否有我们的人。卡温顿的阻截手们向我冲来,这要
不了5 秒钟时间,似乎更短些,像一道闪光——几个身体旋转过来冲向我,我抱球
的双手在出汗,滑溜溜的。我产生了可怕的感觉,担心那只球即将从我手里掉下。

    接着我瞅见乔伊:他努力冲人无人防守地带,正朝着卡温顿队的球门线全力疾
跑。他朝左方越过肩头向后看来,伸开双手要球。我猛地缩回胳膊,将球朝前方投
射出去——用海斯教练教我的那种方法,十分准确、完美,一道流畅、强劲的弧线。

    我侧转身体偏向一边,这样就不会被卡温顿的阻截手们压倒。眼睁睁地望见那
只球像子弹一般射向空中,我的心跳到嗓子眼,赶快向乔伊大叫。

    就在那一瞬间我僵住了。我还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寒冷。我的血像结成了冰,
脊梁上堆着雪。因为在球场的那一头,左面靠近卡温顿队的球门线处空无一人——
乔伊不在那儿。没人。

    怎么就——乔伊却在右方,飞速摆脱了卡温顿队员们的拦截,突然插到了无人
防潮“没什么但是。按照叮嘱你们的去做,”海斯教练说,  “对他们而言,如果
得不到哪怕是几分,就会士气低落。要让他们觉得有点机会。这是优良的运动员精
神。”

    没有人敢于跟他争辩。尽管我们这边的防卫队员肯定表情难堪。

    “而且要使人相信。”海斯教练补充说。

    那就是我们的队员未能阻挡最后的射门冲刺,而使卡温顿队得分的原因。

    在体育馆内,学校举办了一次赛后舞会。大家不断来到我和乔伊以及队友们跟
前,向我们表示祝贺,拍打着我们的后背。甚至吕贝卡·亨德尔森也欣然同意和我
跳舞。但她是和女友们一起过来的,所以不愿让我带她回家。

    “也许下一次可以。”她说。

    这句话是真是假,我无所谓。事实上,我忙得一塌糊涂都忘了邀请她周六晚外
出了。我目前想做的事就是跟乔伊好好谈谈,就我们俩。

    午夜过后,我们起身回家。夜晚的空气中飘荡着隐隐约约的秋天气息,还有某
些人家火炉中飘散出来的烟雾。远处传来狗吠声。当我们沿路走去时,只听见我们
的脚步声。我将双手插在那件绿色与金色相间的校队茄克衫口袋里,终于说出了心
里想着的话:  “这是我们的首次战术吗? 我把球扔给你,你马上就得分? ”

    乔伊没有立即答复,我差点要把我的话再说一遍。

    “是呀,怎么啦? ”他的声音很柔和。

    我告诉了他我见到的场景以及我的想法。

    “教练说过咱俩思维相似,”乔伊耸耸肩。  “就是他称之为企盼的东西。你
料到了我冲去的地点。”

    “当然。只不过……”我转脸朝着他说,  “我们赢得太轻松。”

    “嗨,我擦伤了我的——”

    “我的意思并非指我们没花力气,但是我们见鬼般地幸运,一切恰好吻合。”

    “那是海斯教练不断训练我们的结果。作为一个整体来打球,所有的队员都按
照教练说的去做了。”

    “就像钟表般运转。是呀,每个人都在恰好的时间到达恰好的位置。”

    “那么到底是什么困扰着你? 你以为见到我在一个地点,同时我却在另一处?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见到什么了。 当我们开始那场比赛时,我看到你抓住球往场上
一个空当跑去,因此我骗过向我扑来的对手,赶在来球之前,像发疯一样飞奔过去。
你知道吗? 当我开始奔跑时,我突然意识到你还没扔球呢。你还在寻找着空隙。我
看见的是你打算做的事,而不是你经经做的事。”

    我感到有点冷。

    “只是企盼,没有更多的东西。见鬼,运气跟它毫无关系。海斯教练为我们鼓
舞士气。古老的肾上腺素开始燃烧。我径直奔向预料中你会扔球过去的地方。”

    我力图使自己看起来像是被说服似的,“这一定是我还没有适应这样的兴奋时
刻。”

    “对了,兴奋时刻。”即便在黑暗中,他的双眼也在闪闪发光。

    “还有许多值得改进的地方,”海斯教练在星期六的球赛分析会上说,  “我
们至少错过了两个拦截球的机会。我们阻挡对方必须更迅速、更凶猛。”

    他的话使我惊愕。比分已经如此悬殊,我们的球技几近完美,我想我们已尽可
能地干得不错了。

    他让球队在星期天下午以及每天放学后训练。  “不能因为赢得首场比赛,我
们就松懈下来。骄兵必败。”

    我们仍然得按他的计划坚持苦恼的节食。幻想中,我看见满山遍野伸手可及的
樱桃可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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