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亚艺怒火难消地把拳头从他的手掌拔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气鼓鼓地离去,当然也把发泄未尽的怒气出在房门上,发生轰然巨响。
钟文庆抚着疼痛的肚子,把门打开,朝楼梯间鄙夷地咒骂。“干!死囝仔耶,瞧你那个短命的鸟样,还敢威胁您爸!妈的!
他满脸怒容地用力把门甩上,弯着痛楚的腰跌坐在沙发上。半晌,痛楚逐渐消退了,他站了起来,走向在计算机前面由弹性绳所编织的健康椅,坐了下来,打开计算机,上网,开启msn,希望能碰到网友拉娜。
刚刚被杨亚艺又骂又揍的他,堆砌了满肚子怒火,亟欲找个事发泄。那位叫拉娜的网友脸蛋和身材都姣好,而且曾经只穿着黑色内衣跟他用视讯一起自慰,正是最好的对象…做为发泄不满与性欲的工具。
晚上八点五十七分
姜缎君瞥了一眼时钟,心想张顺咸应该不会来陪她过生日吧,就算来了也是半夜,于是上网,打开msn,上面只有那位曾经跟她‘网交’的网友。今夜这个家伙在网名的后面加了一行字…欠钱不还,理所当然。还押韵呢,她顿时笑了出来。
这两个半生不熟的男女用文字聊了一会儿,就开启视讯系统,面对面聊天。
姜缎君穿着丝质的深蓝色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刻意没有扣上,露出白晰的肌肤,几绺发丝落在胸前,更觉性感妩媚,再加上宛如喘气的轻笑声,更让轻挑的男人无法抗拒。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已经撩起对方的性欲,因为男人开始把言语当成做爱的前戏,不时挑逗、引导她进入幻想的做爱国度。
她当然晓得这位欲火燃烧的男人想干什么。今天是她的生日,张顺咸又不确定会不会来,她可不要浪费掉仅剩的几个小时。何况在网上做爱,张顺咸又抓不到,而且只要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她就可以立即关掉视讯,这种偷情的快感她可不要放弃。
她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当作发泄性欲的工具,甚至认为是自己戏谑地玩弄对方,潜意识里更当作是对男人的一种报复。
而对方呢?是否也抱着跟她一样的心思呢?谁也不晓得。这是网络的缺点之一,被利用了还不自知。相对的也是另一项优点,可以尽情自我想象,让自己获得玩弄别人的满足感与肉体的快感。
“好像有点湿了耶!”姜缎君用羞赧的声音说,心里却是嘲笑。
这句话让男人的声调有点异样了,那是生理亢奋,渴望做爱的声音。她不需看到,也知道对方的命根子已经坚硬起来。他更加地卖弄唇舌,把前戏的亲吻与爱抚化为言词,希望能尽快燃起姜缎君的性欲。
“你里面没有戴胸罩吧。”
“你怎么知道呢?”姜缎君刻意娇媚地笑着。
“你肯定洗完澡了,我都闻到飘散的香味,你怎么还会戴呢?”
“想看吗?”她微垂着头,飘起的笑眼露出勾引的暧昧。
“当然,痴痴的等待,就为了一睹你那白晰柔细的胸脯,柔嫩坚挺的乳房。”
“呵呵……那就让你看。”姜缎君冉冉解下睡衣的扣子,目光盯着自己的画面,双手从敞开的罅隙伸了进去,慢慢把衣衫往外挪开,就在两襟爬上双峰之际,便停下了手。
深蓝的睡衣随着白嫩的酥胸而拢起,虽然没有露出两点,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挑逗更让男人欲火狂烧。她瞧见男人的右手消失在画面的下方,想也知道已经忍不住伸进裤子,隔着内裤或者直接磨搓坚硬的家伙。
在男人言语的挑逗下,姜缎君也开始爱抚乳房,私处也感觉逐渐温湿了。
“把衣服脱了。”
前戏完了,该是直捣黄龙的时候了,姜缎君于是微微喘着气说。“嗯,你也要脱下裤子才行,我要看你自慰。”
这不是姜缎君的第一次‘网交’,因此她把原先放在桌上的镜头移至搁在地板的计算机主机上面,再将镜头往上提,这样无法照到脸部,画面的范围只有从颈子到下体而已。即使被对方偷拍,也不知道这个半裸的女人是谁。
而男人为了让她看清楚自己伟大的家伙,也把镜头往下移。相对的,视讯画面的上方只出现他的下巴,脸部的表情没有入镜。
她不再半遮酥胸,但也没把睡衣脱下,而是褪到双肩,然后肆无忌惮地爱抚。因为镜头往下摆的缘故,黝黑的平口蕾丝内裤随之显露出来,她看到男人欲火狂烧、声音紊乱,迅速把运动裤和内裤一起褪下,握住坚挺的命根子挑逗,用言词代替抖动的家伙进入了深隧的森林摆荡,她不由地一边窃笑、一边呻吟。
“把内裤脱掉呀!”
“呵呵……阿……”姜缎君用满足的呻吟声来替代回答。她可不要让这位不熟悉的男人看到私处。不久,她的下腹扬起一股热流,身子遽然抖动了一下,忍不住狂烈地叫出来,手指更肆无忌惮地在内裤所遮掩的私处玩耍。
她从画面知道那阵消魂的呻吟声,逼得男人意乱情迷,狂乱地在命根子做抽动的动作,酥麻的身体也逐渐往下滑。男人一边发出淫荡的声音手淫,一边臀部往椅垫里面移动,右手不再握着命根子,改由左手抚摸,右手好像抬了起来,从画面中消失。过了一会儿才又回握。
时间渐渐将两人带往激情亢奋的最高点,姜缎君的手指揉搓越来越快也越重,呼吸声也越急促,忘情地喊着,快点,深点,冲刺呀……
遽然,她的手指停了下来,张大的嘴忘了狂妄的呻吟,瞠目结舌地紧盯屏幕。
正在手淫的男人的后面出现一个身穿便利雨衣的人,一手把胶带黏在他的嘴,然后用力压了下去,不让他有机会喊叫,一手握着水果刀打算往男人的胸部刺入。
姜缎君怔怔看着凶杀案既在远方又在眼前的发生,耳机里传来模糊不清地呜喊声,以及沉重的喘息声。
就在当下,男人利用椅子的力量突然往后撞向凶手,左手握住捺住嘴唇的手,奋力企图扳开,右手则抓住那只握刀的手,拼命抵抗。
快点,用力扳开,你可以做到的,千万别认输!
男人好像要看清对方是谁,企图站起来吧,身体往右转过去,但是又被什么绊住似的,上半身随即往下滑。
你为什么不把裤子全部脱下呢?笨呀,现在自找苦吃了吧!加油……
凶手利用这个机会朝男人的胸口刺了下去,男人的右手使尽全力把那只可能让他致命的手往外推。
刀锋慢慢被你推开了,千万不要放弃,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姜锻君看到一道闪光在凶手的右手手腕绽放,忽而消失,忽而再现。
她究竟是目击者,还是观众呢?她已经拎不清了,随着屏幕上的剧情越发地紧张,她的手掌不自觉地抡起,更把力量传送到紧握的拳头,彷佛等待最恰当的时机,好把蓄势待发的一拳狠狠击向凶手。
别认输,紧紧抓住凶手的手,往喉咙刺下去!
凶手却把刀子往内一转,在男人拼命抵抗的右手腕内侧划下一道伤口,鲜血随即渗了出来。男人的手一软,那只手趁机把刀锋送入男人的左胸,慢慢地、无声地没入,只剩下刀柄,然后了无感情地迅速拔出,当下鲜血像喷泉般涌出,也飞溅到镜头,呈现出血迹斑斑的画面。
阿……
这出俨如实况转播的杀人实境就在姜缎君的眼前上演,她浑身颤抖,阵阵寒意由脚底往全身扩散,鸡皮疙瘩也跟着到处流窜,最后所有的恐惧全在头顶聚集,阵阵酸麻针刺的感觉又随之往下流动,逼得她感到血糖急遽下降,唇焦舌蔽。
她浑身不敢动,彷佛害怕凶手会发现她这个目击者的存在,将刀子从屏幕刺过来,钻进敞开的胸脯。唯一发出的声响,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视讯的画面中,男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凶手的上半身迅速扩大,她下意识地全身猛然一震,僵硬冰冷的手也变得灵活起来,动作飞快地把视讯关了。然而关闭视讯似乎无法让她脱离险恶,她干脆把msn关了,最后连计算机也关闭,算是眼不见为净。
她那惊恐发愣的表情好像贴在冷黑的屏幕上面,她渴望尖叫出来,但是又惧怕什么似的把拳头塞进嘴里,甚至咬了下去,用疼痛的感觉避免自己惊叫出来,宛如这样凶手就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稍微平静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拨打110。但是,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住在那里,她全不知道,只晓得他住在台北县,这要怎么报警呢?
凶手有没有看到我?没有!肯定没有,我把镜头摆在下面,凶手根本没办法看到我的脸!她惊慌地自言自语。
屏幕上倒映着她那深沉的喘息,裸露的乳房也随之晃动。此刻她好想杨亚艺能紧紧环抱着她,感受他的温暖,给她一丝的安全感,但是当下拥抱她的只有凉飕飕的空气、鸡皮疙瘩、以及无法挥去的恐惧感。这时她才发觉对杨亚艺已经萌生了感情,而且是爱情。
喀一声,她吓得发出尖叫声,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声音来自大门,立即手忙脚乱地把睡衣扣上,更庆幸自己已经把计算机关了。
“发生什么事了?”张顺咸在门口一边慌地脱下皮鞋、一边喊着。
“喔,没什么事啦。我在发呆,突然听到大门发出声音,才吓了一大跳。”她拼命压下狂乱的心,说着常讲的借口,背对着他,急忙把衣服整理好。
“你也别吓我呀,叫的那么大声。”张顺咸笑着说。他把皮鞋放进鞋柜里,提着蛋糕盒走过来。“对不起,这么晚才赶过来。”
“我没那么小气好吗?今天是弟弟的生日,他还小嘛,当然陪他比较重要。”她笑着说。只是张顺咸并不知道那是惊慌未定,硬挤出来的苦笑,而以为是刻意摆给他看的醋意。
“呵呵……你这么体贴,叫我不爱你也难。”他赶忙陪笑说。然后把蛋糕盒放在茶几上面,一边拆开塑料绳,一边说。“今天逛街买什么东西呢?”
女人血拼之后,接着就是希望展示战利品。因此张顺咸才故意如此询问,好让姜缎君暂时忘却自己这么晚才来。
平常姜缎君总会喜孜孜地把战利品拿出来,然后叽叽喳喳地说这件怎样、那件如何,可是今晚她却意兴阑珊地拿出衣物,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她秀完了衣服,最后才把新买的手表戴上。“这只NINARICCI的手表怎样?”
“这么好看的手表,当生日礼物刚好。”他抬起姜缎君的手,端看腕表。
在灯光着照射下,不锈钢表带的坦克型手表漾着炫目的光芒。
她下意识地瞅了灯光一眼,然后转动手腕,凝视一闪一灭的反光。她,愣住了。
第二章 初窥
1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无法抗拒的好奇心与想象力。
星期二上午,赵斐楠在三重一栋老旧公寓的四楼,像个好奇的民众站在门外,探头望着屋里的鉴识人员采集证物,心里嘀咕着到底还要多久啦!然后下意识地双手插腰,头颅正转了两圈,再逆转两圈,才停了下来。“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急什么急啦!鉴识组长不悦地喊着。
“我又没说什么,火气干嘛那么大呢?”他摆出无辜的表情。
“这件‘离奇’的凶杀案肯定会被媒体炒作!上头已经交代下来了,要他们谨慎一点。你没事就吵他们,当然火气就比较大喽。”另一位刑警说。
废话,所以我才想早一点进去命案现场查案!赵斐楠在心里咕噜着。他皱起眉头,凝看死者的背面,狐疑地说。“他被杀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呢?裤子怎么会脱到小腿呢?”
“进去看就知道了!
赵斐楠和同事听到背后的声音,一起往后张望。“法医好呀。”
“靠!又是这种怪案!受害者裤子会被脱到小腿的情况大都发生在强奸案,难道这个男的是被奸杀吗?”法医乜着眼、噘着嘴,轻步走进房间。
“今天是怎么了?每个人的火气都这么大呢?”赵斐楠摇着头说。
“记者已经在外面了。”同事在他的耳边压低嗓子说。
“喔!”对于刚出炉的凶杀案,记者首先围攻的目标当然是法医,如果又是能激起肾上腺的怪案,各式各样的问题当然就如滔滔江水了,首先被淹没的法医难怪会摆付被杀的脸。赵斐楠想着。然后他又好奇地观看鉴识人员的搜证。
戴上乳胶手套的鉴识人员像一群分工细腻又有洁癖的蚂蚁。有的像时尚摄影大师摆出各种姿势,从各种角度拍下展现胴体的伸展度、以及性感的穿著到有点畸形的死者。如此另类的作品,死者当然必须在上面烙下指纹签名。
有的宛如印象派大师,先使用不同光源寻找明显下笔之处,或者运用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