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也随着这场灾难就像一种病毒传遍一个边缘世界的贫民窟一样传遍了剩下的联邦殖民地。难民的小溪汇成了汹涌的洪流,每一艘货船中都挤满了数以千计恐慌的逃亡者从战斗的中心飞向外层边缘地区。
瓦莱里安还记得他的母亲在得到消息,他父亲串谋了安提卡·普瑞莫的毁灭后的反应,他看见了她感觉到这个她曾爱过的男人变成了什么所表现出的消沉与萎靡不振。瓦莱里安意识到他父亲曾经那解开联邦暴政束缚与结束古老家族腐败的高尚理想已经凋零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的渴望。
他的母亲鄙视他的父亲现在的样子,但瓦莱里安却暗自欣赏着阿克图拉斯追求着这野心的执着,他知道有一天这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的。
这个想法仍旧叩击着他的心弦。
在安提卡·普瑞莫毁灭后不久,他的父亲命令瓦莱里安和他的母亲去寻找一个新的庇护所,一个远离联邦剩余核心世界的庇护所。发来这种毫不拐弯抹角的信息是他父亲的特点,但瓦莱里安感觉到着背后隐藏着什么,好像某些恐怖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瓦莱里安和朱莉安娜必须尽可能远离一样。
他不知道那会是什么,直到塔索尼斯——联邦首都世界陷落消息传来。就像之前的安提卡·普瑞莫一样,塔索尼斯上异虫泛滥成灾,它们被他的父亲引来以毁灭他的敌人——谋杀了他的双亲和妹妹并将数百万克哈人们送入死神手中的古老家族们。
作为复仇之举,瓦莱里安不得不承认这是绝佳的手段。
无畏、无情而且无法阻止。
联邦随着塔索尼斯一起消亡了。而永远的失去了它成为了人类领域的关键,殖民世界已经七零八落,只剩下阿克图拉斯·孟斯克的帝国得意洋洋的从敌人的废墟中站了起来。
联邦陷落后他的父亲立即联络了瓦莱里安,告诉他他作为自己的儿子而被请入光明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瓦莱里安不能否认这个主意的吸引力,因为他已经十八岁了,并准备着凭自己的实力在银河这个舞台中取得一席之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了——睿智、博学、兼有魅力与才华,并能在场合或是荣誉需要时使用剑、步枪或是雄辩战斗。
但他能否成为他父亲想象中的继承者。。。
好吧,这完全是另一回事。
瓦莱里安喝光了他的饮品,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咖啡店。
“是时候回家了,”他说道。
最终,在瓦莱里安再次见到他的父亲前等待他的又是另外六个月,在联邦的灰烬中建立帝国需要的时间比想象的要长,而这对这位新皇帝的需要比想象的更多。瓦莱里安开始并不介意,他满足于回到乌莫加上外公的屋子里与母亲一同度过的时光——他们已经无需四处奔走来逃避联邦的暗杀小队了。
当数周的等待化为了数月时,他的耐心渐渐减少了,在乌莫加上被迫闲散的生活开始让他烦躁。他是一位皇帝的儿子,但却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而他母亲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了,每一次稍稍缓解都紧接着一次病症的死灰复燃。新技术减缓了她的衰弱,但没能阻止,医生们郑重的通知他,她最多只有六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这样说了很多年了,但他母亲的顽强与无惧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们惊讶。
照顾母亲的空闲时间,瓦莱里安在米亚莫托大师严厉的视线下磨练着他那已经令人望而生畏的剑技和枪法。他的这位老导师随着他一起回到了乌莫加,并已经将瓦莱里安列为他教过最好的学生。
他啃食着他能得到的每一本书,认知着他能了解到关于星灵和异虫的每一件事。他搜索着信息网络上任何新外星废墟的迹象,但在战争的余波中,除了他没有人会优先考虑考古。
这天晚上,瓦莱里安在外公家的花园中跟在母亲身后,沿着小路走向那条河,那条在夕阳中如炽热的铜币般璀璨的小河。
她让他陪伴着自己去河堤看看,他们在仆人们准备着晚餐时离开了。朱莉安娜这些日子吃的很少,但瓦莱里安的食欲一如既往的强烈。
他身着一套合身的炭灰色套装,齐膝靴子由闪亮的黑色皮革制成,夹克比士兵的要多一排扣,而深红色的斗篷绕在他的双肩上。他的头发没有束起,垂在肩膀上形成了金色的瀑布,那是他母亲年轻时的写照。
现在,他没有理由隐藏自己的血统了,并且有很多理由去展示,瓦莱里安自豪的将青铜色的狼头勋章戴在了胸前。
他的母亲坐在自动轮椅上——这种轮椅能够通过她右耳后的α波(一种脑电波)读取器来控制它的行动。回到乌莫加比这些年服用的药物与痛苦的化疗对他母亲的体制更有好处。肌肉纳米刺激器阻止了她肌肉的完全萎缩,看到她恢复了一些生气是一件令人高兴的是。而即使瓦莱里安知道她时日无多,他也再次爱上了她的微笑。
空气清新而舒爽,温暖的红褐色天空在白天渐进结束时就像遥远地平线上的蜂蜜一般。空气中的香味很浓,瓦莱里安深吸了一口气,并立即被带回了他的少年时代,一个他无知于更广阔银河的时代。
“回家真好,不是吗?”他的母亲说道,她的声音很轻,但比起这些年要有力。“我的意思是,回乌莫加。”
瓦莱里安点了点头。“是的,但我发现现在仍旧很难把任何地方当作家。”
“我了解,宝贝儿,”他的母亲说。“对不起——那样四处的奔走,无法建立一个家。”
“这几乎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们别无选择。”
“我知道,但我希望你了解我想给你一个正常的童年。”
“一个正常的童年?”瓦莱里安说道。“那是什么?这种东西存在过?”
“当然。我在这儿度过了一个完美的童年。”
“我想,”在他们绕过白杨林旁弯道,小河进入了视野时瓦莱里安说道。“我还思念着这个地方——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不再把它当成家了。”
“这真令人伤心,”朱莉安娜指着河堤上从其他的平滑的部分中挖出的不相衬的土堆。“还记得那个小坑吗?”
水后来灌满小坑,汩汩的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漩涡。瓦莱里安还记得自己带着一把小铲子和一个用来装发掘出来的珍宝的托盘跪在泥中。
“是的,”他微笑了。“我记得。我过去常在那儿挖外星化石。”
“我为你骄傲,”朱莉安娜说道。“瓦莱里安。你成长为了一个如此完美如此帅气和男孩。每次见到你我的心都碎了。”
“母亲,别继续下去了!”瓦莱里安说着,尽管由于她的赞扬有些窘迫,但他还是很喜欢。
“我是认真的,”她说着,这次更加急切了。“我或许时日无多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对你说,我亲爱的孩子。而我希望你能在我提起前回忆起一些童年的美好。”
“什么?”他立刻察觉到了母亲这些话语最终的暗示。
“你被迫成长的很快,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苦,但你将不得不成长的更快。而我将无法守护你多久了—”
“别说了,母亲,”瓦莱里安说着,跪在了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那些医生根本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他们没有一个是对的。你已经把他们全都搞糊涂了,我知道你会活的比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久的。”
“你真体贴,”她说着,将一只手划过了他的脸颊,“但你我都知道这终将追上我,无论我跑的多快。”
“求你了,”瓦莱里安说着,他的声音在瑟瑟发抖。“别这么说。”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朱莉安娜说着,眼泪涌出了她的眼角。
“为什么?”瓦莱里安喊道。
“因为很快你的父亲就要来了,而我再也没有力气站着面对他了,如果我曾经这样做过的话。”这最后的评注带着怨恨,好像给了她继续下去的力量似的。
“你的父亲是个危险的男人,”他的母亲说道。“我不仅仅是在说对于他的敌人。他利用人们,瓦莱里安。他利用他们,他嚼碎他们,他做完后就将他们吐掉。我浪费了我的一生来相信他,每当我想到你将会变成与他相同的那种人时我的心都碎了。我为了你的父亲而放弃了我的梦想,我认为他需要我,会在时机来到时回到我身边,但他从未这么做过。”
“为什么你要说这些,母亲?我甚至不必去听。”
“是的,”她说着,用全部的力量握着他的手。“你知道。你无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你父亲的影响了。你务必要钦佩他——他有许多值得钦佩的品质——但不要设法去变得与他相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做你自己,不要让他像棋子一样操纵。”
瓦莱里安能感觉到她的意志力从每一个字中倾泻而出,好像她为了确保他能明白而在传递着自己最后的能量。他能明白她怨恨父亲的理由,但她真的欣赏着他父亲的宏伟计划吗?而要明白这些,这样的牺牲是必须的吗?
瓦莱里安看着他母亲凹陷的双眼,痛苦和悲伤充斥其中,突然想到这也许是因为她实在太了解他父亲野心的代价了。
“你明白了吗?”她急切的说道。“告诉我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瓦莱里安说着,但事实上他并未如此。“父亲或许会变成任何样子,但他不会为了进一步的野心而牺牲他的儿子。”
“我希望你是对的,瓦尔,”她说着,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我真的希望你是对的。”
他们陷入了数分钟的沉默,抱着对方让倾泻而出的眼泪尽情的落下。瓦莱里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母亲如柴的身躯。
“我爱你,瓦莱里安,”他说道。“我完美而又帅气的孩子。生下你是我一生中做过最好的事。”
瓦莱里安试着去回答她,但他的咽喉已泣不成声,而他的心正对于失去母亲的感觉茫然失措。
他用手帕擦了擦双眼,并用掌根拭去了最后了眼泪。这不是一个孟斯克家之人该做的事,他如是想到。一个孟斯克家之人应该更加坚强,一个孟斯克家之人的心会是一座壁垒。。。
瓦莱里安在他听见身后嘎扎嘎扎踩过碎石的声音并辨认出那是查尔斯·惠蒂尔——他仍作为他的伴侣留下——与众不同的足音时转过身。正伴随着惠蒂尔的是瓦莱里安的外公,埃林·帕斯特。
“什么事,查尔斯?”瓦莱里安问道。
“非常抱歉打扰你,先生,但我们刚收到杜克将军的确认。”
“还有呢?”瓦莱里安在惠蒂尔没有继续下去时说道。
“他不乐意将他的飞船放到外航标以外。他要求将他的飞船带到乌莫加的轨道上来才能允许皇帝降落到这个星球的表面。”
“而我要他把他的这些要求塞进自己的屁眼儿里,”埃林·帕斯特说道。
瓦莱里安面对外公的爆发摇了摇头,他知道憎恶的咒骂是缺乏教养和词汇的表现。
“我敢打赌这一定让杜克很舒服,”瓦莱里安说道。
他从未见过埃德蒙多·杜克,但他的外公告诉过他这个人臭名昭著还有在他的飞船坠入如饥似渴的异虫虫群中时他是如何叛国投降克哈之子的。
瓦莱里安立刻对他感到厌恶,顿时想起了米亚莫托大师的教诲与他的荣誉观。这些东西现在或许同信仰一样陈旧,但它们仍掌控着瓦莱里安的灵魂。
“我不关心这如何让他舒服了,”他的外公继续道。“裁决理事会关注着阿克图拉斯会将他的人类帝国带往什么方向。但表示我们不高兴让一队帝国的战舰停在乌莫加四周的轨道上。”
“而杜克说了什么?”
“杜克什么也没说,先生,”惠蒂尔说道。“是皇帝自己发言的。”
瓦莱里安的脑袋在提到他的父亲时就像被鞭笞了一样。
“皇帝同意乌莫加的条件,”惠蒂尔说道,而瓦莱里安能从他的这位侍从的声音中听出谄媚。
“那他什么时候到这儿?”
“他会乘着一艘武装艇(gun cutter,老式武装飞船,由于幽灵战机的发展,已经被淘汰了)而来,这是他明天早晨的第一件事。”
瓦莱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地平线上方的落日,这个正在缓缓下降的球体让周围的风景沉浸在了血色中。
“行吗?”站在飞船舱门舷梯上武装身影问道。其声音虽因为头盔而变得模糊,但痛苦的渴望却十分清晰。
“行了,”蜷缩在一个破旧的临时通讯单元中,身著的工作服满是油污的技术员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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