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准备何去何从？”楚江叹了口气，问道。
鸾笙脸色虚弱而苍白，眼中的光芒却熠熠闪动，璨若星辰。
“我父王是绝顶的英雄！你们人类王国有句古话，虎父无犬女，我自然不可能平凡地活下去！”她盯住楚江，冷声道：“若让我回到自己的姓伐领地，我有八成把握迅速建立自己的力量。并在短时间内重整撒克逊部，逐渐恢复野蛮人部族昔日的荣光！”
这话有点儿大！楚江很不看好这位公主殿下。就算她现在没吃饱，水平分也只有四千多，甚至还不如鸾铮强大。若野蛮人王是虎，这女儿的弱小程度便连一只犬都有所不如的。当然，权利之获取与巩固和单兵作战能力也没有必然联系，只是她连本身实力都不强，现在又是刚复生两眼一抹黑，又凭什么做保能够重掌撒克逊大权？
看到楚江的神色，鸾笙略显尴尬道：“我知道大团长心中所想。因此才有这个不情之请……大团长既然是西刚圣邀来的，想来也得到了些西刚圣的暗示。小女子由铮哥口中对天下大势也有了些了解，若有大团长壮我声势，精参断然不会为难于我，还会礼待将我送回本姓部族，我便能自行走出第一步了……”
“暗示？”楚江咂摸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来西刚暗示过自己什么。西刚圣水平分日渐下降距死亡之期不远，又哪有闲心去管这位公主殿下复生后的事情？就算当年西刚与野蛮人王关系非同一般，但他也不见得就希望这个大侄女为了权利和别人争得头破血流吧！
关键是她口中的最后一句话。让自己挺她……很像在驱虎吞狼呀。这等事情可大可小，万一因此与精参领导的撒克逊间交恶，对于刚从战争中走出来敌人多如牛毛的不周山骑士团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观大团长以外性野蛮人之身，化为红猿而非白猿，实打实是我父王当年的手段。您们两人之间总也有师徒之谊吧！”鸾笙螓首微垂中进一步说道：“若大团长肯于出手相助，我可以将拔出两把金山撞的方法据实相告，以壮大团长之声势！”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越发地不自信了。听得出来，鸾笙公主是一股脑把自己一边能利用的资源都说了出来，不过这几个诱饵感情牌居多。两人的关系一个是玩家，一个是NPC，且远未亲密到朋友的地步，楚江这条大鱼肯于上钩的可能性依然很小。
楚江拿着架子一句话都没有说，视线穿过头顶凸凹起伏的冰面，顺着与地面十几度的夹角向里面探索，似乎在研究将自己变得扁平而逃出去的办法。
鸾笙面色渐渐变得灰败，身形微颤，伸手拿过魔法火锅的动作僵硬而心神不属。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排骨，悲氛之情就在她吃东西的声音中慢慢传播开来。空气在这刻似都凝滞了下来，另一边的鸾铮看得心酸难受，垂着头似乎在弹动英雄泪。
“人类与野蛮人间的关系从没有好过西刚圣与王的。传说他们在未成圣人，而且相对弱小时就互相扶持，与强大得如山如岳的神魔拼斗。他们一起战斗的点点滴滴在我们撒克逊中广为流传，一度作为兄弟情义的榜样……”
鸾铮艰难地开口说道。一只手爱怜地抚上了鸾笙的脊背。鸾笙闻言似回忆起了自己被冰封前的美好时光，泪水像断了线的帘珠般大滴大滴砸进了火锅里。
凝滞的空气因这句话而颤动了两记，却没有丝毫打破的迹像。
楚江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与西刚圣见面不多，可能你们真的是误会了。西刚圣只是请求我出手救出公主，其他的事情并未提及。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如今的西刚圣固然不像传言中那样早已阵亡，但也在当年的神战中受了极重的伤。他老人家现在就像风中的残烛，自身都难以保全，归期就在左近，又哪有什么心思再去关注另外的事情？”
鸾笙公主吃排骨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变得更加快速，好像要将魔法锅子一口吃掉般。
鸾铮绝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顿时面如土色，眼睛死死盯着楚江。
楚江很配合地摆出君子坦荡荡的样子，以示自己并没有说谎。
看到两人的表现他有些不忍，便开口劝道：“铮将军和公主也莫要失望。不朽之王的荣光已然远去，后辈们固然不应忘记王的事迹，但也不见得就要效仿。安安静静过完一生也不错呀！我想精参族长是不会为难公主的，假以时日，成为族中的长老也不成为问题吧。”
视线中，鸾笙的脊背颇为健壮，和“小女子”完全不搭界。也不知在现实中取到这样的老婆应该怎么过日子，楚江语重心长时也不忘神游天外。
“楚江团长的意思就是不帮忙了？”
鸾笙不再吃排骨了。垂着头，任由长发挡住眼睛，一手按着魔法火锅低声问道。
楚江懒懒地靠在冰壁上，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的动作表情，手指一下一下地弹动着地面。
“楚大团长带着不周山骑士团鹊起西北，有雄兵七十万，声名之响亮，多铎里亚大陆也不做第二人想。对于楚大团长的生平，我也略有耳闻。小女子抛却公主之尊不谈，想先问一句，当年大团长从西联城大都督位掉下来时，就曾想过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再争夺名利了吗？”鸾笙的声音很不友善。若是抬起头，这几句话应该是咆哮出来的。
“没想到公主连这些陈年旧事都有了解。呵呵，我当年受了冤屈，又怎么可能再甘于平凡呢？公主是想用这件事来指代自己以曾经的四大部族第一公主之尊也不可能甘于平凡吧。两者很不一样呢，我当年可从没有想过要借助别人的力量一步登天过！”楚江淡笑答道。
鸾笙抬起头，侧脸在魔法火焰下显得冷艳而阴诡。唇角绽出一抹森冷的笑意，她缓缓道：“鸾氏为我之旧族。若我能回去，又有铮哥从中助力，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积聚起自己的力量。求大团长助力只是想走一条直线罢了。大团长若不肯帮手，我被精参找到定然会被变相软禁。那便在此刻作别吧。还是要谢过大团长奥援助我脱离险地！他日鸾笙若有出头之日，定然会亲至西秦城拜谢！”
说完，她抢过鸾铮的板斧，沿着一侧的冰隙劈凿着远去了。鸾铮自然紧跟在后面，擎着另一把斧子翼护左右。
手指捏着下巴，楚江微笑目送两人远去。直到再看不见时才抬起手臂，对着传音魔法的另一边说道：“她比想像中的还要坚决呢。为不周山百年基业计，我的总参谋长有没有更好的建议呢？”
第十三章 干妹子
“什么？我刚才没在听，伟大的团长能重复一遍吗？”廉鸠语速很快，另一边不时传来频繁的翻动文件纸的声响，貌似十分繁忙的样子。
楚江无语。鸾笙公主开始求助后他就接通了与廉鸠的通讯。这种骑士团内最高级别的通讯设有24小时的专线，甚至连话都不用与接线员说上一句都就可完成。
“开玩笑的呀，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伟大的大团长了解属下的辛苦。”廉鸠苦笑，道：“刚才的事情我大概都了解了。不过还是要先问一问你的决定。”
楚江沉吟片刻，望着两个撒克逊离开后留下来的孔洞道：“我既然问你的意见就是因为不能下决心吧。骑士团现在发展的很快，但一方面要关注东北的时局发展，必须留下一部分精锐，主力我还有大用……这个你是知道的。若再牵涉进撒克逊的内部之争里，并非明智之举。”
“既然这样就不帮呗！你还犹豫什么？难道是那个公主太漂亮了，大团长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廉鸠应该是在另一边放下了文件开始拿出全部精力聊天了，嘿嘿阴笑起来。
“是呀，好大的一块玉呢！而且这块巨大的玉还是名花有主的……别扯没用的，我确实有些不忍看到野蛮人王后人的就此沉沦。也算是动了恻隐之心吧。毕竟就如公主所说，我的血蒸技能确是间接得了他父王的，与他们父女之间也并非全无关碍。”楚江叹道。
“我的意见就是帮她这一次。只是口头应承说你与公主关系匪浅，让精参有了故忌，又不用费一兵一卒的，何乐而不为呢。”廉妁果断道。
楚江咧嘴，道：“你说得轻巧。精参真忍下公主就算了，若他忍不下，难保不会搏了我的面子将公主软禁，另一面再与我不周山全面交恶。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一兵一卒的问题了，而是极有可能爆发起全局性的大战！”
廉鸠哼声道：“大团长保守了，我估计精参这点儿面子还是会给的。所谓风险越大，收获越大。若鸾铮真的能够抢夺到撒克逊部大权，甚至只是掌握一部的实权，对于我们都有绝大的好处。锦上添花远不如火中送炭能够打动人心，此时助她一臂之力鸾笙公主定不会负了我不周山的。”
说了等于没说，楚江仍然在犹豫。设身处地的为精参想一想，若自己是精参会放过某个潜力极大的竞争对手吗？
“你能举出精参不敢轻举妄动的例子不？怎么也得把我的信心增强些吧。”他无奈道。
廉鸠哼了一声，道：“如鸾铮所说，再对比撒克逊大败燕精灵一役就能发现，精参的领导能力令人质疑。可以看出，他至少也是没有能力完全统合撒克逊诸部的。大团长真的以为他敢得得罪我们？”
楚江沉默不语，显然在消化他所说的话。
廉鸠继续说道：“先不说庞大的撒克逊始终拿小小的燕精灵没有办法，而我们不周山现在领地辽阔，与他撒克逊也是有着切实的利害关系的。斯泰基旧为马刺多尼亚藩属，又让出乌兰托与我们比邻而居，当然会更亲近我们。别的不说，若我现在调十万大军跨过斯泰基部威逼撒克逊西境，就足够精参忙活一番的了。”
这番话就说到点子上了。楚江听得连连点头，心下渐渐了然。不周山可正在帮着斯泰基屏障着两个野蛮人叛族和堕落魔族呢，双方又有共同的敌人燕精灵，怎么看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货色。这样说来，不周山确也是与撒克逊间接接壤的。
“咋样？信心足点儿没？”廉鸠笑问。
楚江很干脆地关掉了传音魔法，再不理这厮。捏着下巴又想了片刻，才突然起身。先收拾起魔法火锅，然后探身钻入鸾笙开辟出的孔洞中。
冰崩时被砸得半死不活，他也有些转向。但感觉上这处洞穴是通往艾丝摩尔雪山的。因为鸾笙绝不敢与精参的队伍照面，理应会向雪山的方向逃亡。
没爬出多远，就看到鸾笙与鸾铮在不远处扭着屁股吭哧吭哧地挖洞。
冰崩之后冰块都因为低温而粘合在了一处，但并不十分牢固。这样野蛮地挖掘还是很危险的。因为堆叠的冰层结构说不定就在哪处地方很薄弱，挖洞时打掉了下面的支撑，极有可能引起坍方。
果然，楚江还没爬到两人身后冰体就剧烈地颤动了一记，一侧的冰体发生了大面积的侧滑。鸾笙的痛哼声与鸾铮的惊呼声接踵传来，楚江连忙加快了速度。
前头，鸾笙一条修长的大腿被滑落的冰体压住，受了重伤。眼睛红通通，貌似就要哭出来了。而鸾铮拿着一把大斧，却不敢出手救她。若他敲破冰体将那条腿拔出来，难保不会再度发生冰体侧滑。那样两个人都有可能被沉重的冰体直接压成肉片。
正在两人手足无措之时，上面隐隐传来喧哗声音。仔细听来似乎是搜救队找过来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到这里，还把一条腿送掉了，没想到竟然还挖错了方向。鸾笙又悲又恨，泪水顿时充满了眼圈。
楚江悄悄爬过来，蹲在一边兔伤狐悲道：“公主受伤啦！”
“不用你管！”鸾笙连救命之恩都忘了，又痛又急之下泪水断了线的珠子般大滴大滴砸到冰面上，又在瞬间被冻结起来。
“楚大团长，你快想个办法把公主的腿拉出来呀！”鸾铮搓着手，心疼得也快哭了。两个人一个是圣人之女，曾经的四部公主，另一个也是将军级，这一刻却只有心酸和落魄。
“别乱动，再乱动除了切腿就没办法了！”
楚江蹲行过去，左手按在鸾笙的大腿根部，入手只觉又弹又软……果然是健美女孩儿呀。
人家男朋友在旁边，他哪敢乱吃豆腐。右手按上滑下来的冰面，背靠住另一侧的冰壁，正想发力又扭头看了泪眼婆娑的两个撒克逊一眼，呲牙笑道：“公主是不是先闭上眼睛？”
鸾笙不明所以，鸾铮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两人这样不懂事，楚江干脆横身挡住两人的视线，左手加力，低“嗨”出声。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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